從昏迷中驚醒過來,甄馨一張開眼睛就大叫著從床上彈坐了起來,」我的孩子!」」甄小姐,放輕鬆,別擔心,你的孩子沒事。」一旁正在幫她打點滴的護士看到她情 緒太 過激動,連忙上前安撫她。
茫然地看著護士,好久好久她才喃喃低問:」孩子沒事?真的嗎?」
看見護士點頭,甄馨掉下放鬆的淚水,結果這一哭就沒完沒了,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 , 成串的從眼眶裡掉出來。」甄小姐,孕婦不能這樣激動,對小孩很不好喔!」
經護士提醒,她才深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情緒。」這樣就對了,現在開始要保持心情愉快,胎教很重要,如果你一直哭的話,以後小 孩子 也會很愛哭喔。」」嗯!」甄馨認真點頭,不再哭了,但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情,她怯怯地問道:」請 問…… 是誰送我到醫院的?」」一個先生。」」一個先生?請問他姓什麼叫什麼?」是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得好好謝謝人家才可 以。
護士張望了一下四周,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名字欸,不過他長得很帥,不輸給 偶像 明星,剛剛還在的,不知道上哪去了……」
甄馨才在想,就看到虞政凱提著一大盒雞精、燕窩的走進來。
那張臉化成灰她都認得,帥到亂七八糟,讓女人為他神魂顛倒,卻殘忍至極!
甄馨第一個舉動就是抓起枕頭朝他摔過去,扯嗓大叫,」出去!我不要見到你!」
虞政凱愣住,傻傻的任她丟,還好枕頭打在身上不痛不癢,不然他肯定頭破血流。
他不知道崔淑穎和甄馨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尾隨甄馨出門之後才知道她是去赴崔淑穎 的約,因為怕打草驚蛇所以他不敢入內,沒想到甄馨一離開餐廳之後走不到幾步路就昏倒 了,當時他差點嚇到心臟麻痺。
把她送到醫院後,才從醫生口中得到她懷孕了,他既高興又很擔心,趁她還在睡跑去 買 一堆補品要讓她補充營養,哪知道一回到病房就受到這種待遇,他真是有點霧煞煞。」甄小姐,別激動,記得胎教!深呼吸!放輕鬆。」護士安撫著甄馨的情緒,怕她又 動了胎 氣,接著轉身對虞政凱下逐客令,避免刺激病人。
虞政凱無可奈何,只得暫時退出病房。
隔著病房的門,他還聽得見甄馨不斷跟護士說:」別讓他進來,他會殺了我的孩子! 」
什麼跟什麼啊?他高興都快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殺了自己的孩子?!
明明沒有的事卻被誣賴,他忍不住隔著門板辯白,」我不會殺了自己的孩子,你不要 冤 枉我!」」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甄馨也隔著門大叫了起來。」愛說笑!沒有我你會有孩子嗎?!」
兩人一來一往,吵得不可開交,結果把別的病房的病人和家屬惹火了,有人跑出來抗 議 大罵,兩人才稍微收斂了聲響。」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殘忍到想殺了自己的孩子,我在這裡向你保證, 我 絕對不會那樣做,你也別想把我推開,孩子我也有份,如果你硬是不承認,那麼我們就 只好 走法律途徑了。」他根本不懷疑孩子的父親有別的人選,軟硬兼施的想表達自己要孩 子的 態度。
甄馨安靜下來,他剛說的那句走法律途徑,讓她相當納悶。
崔淑穎說他不希望她生下他的孩子,可是從剛剛到現在,他表現得格外在乎孩子,到 底 是怎麼回事?
她真的搞不懂了。
隨即她又想到,走法律途徑,那麼意味著他打算和她搶肚子裡的孩子。」我不要!」她再度失控大叫,這回護士怕她太過激動,也為了維持醫院的安寧,要 虞政 凱先離開醫院,甚至不惜出動醫院保全,虞政凱雖然滿心不願,但為了能讓他們母子 好好休 息,他也只得先走了。
但是別以為他這樣就會放棄,他不會走遠的。
***
禁止會客的牌子掛在甄馨的病房門外,不得其門而入的虞政凱,只得站在門外傻傻的 等著。
他很清楚這牌子是針對他的,他犯了錯,所以沒得怨,怕刺激到她,他也只能乖乖的 在 門外等待她回心轉意。
甄爸和甄媽聽說女兒懷孕,嚇了一大跳,但是看著一臉愧疚的虞政凱,也不知道該說 什 麼。」對不起,我不會推卸責任的。」他滿臉歉意地說。
甄爸看看他,淡淡地說:」如果只是為了負責,那就不必了。」
父母親要的是孩子的幸福,如果只是因為要給個交代就草草決定了終身,用一個包袱 換一生的幸福,那麼當人父母的寧可自己扛起這個責任。
甄媽進入病房前,在關上門時忍不住問他,」你明白你甄爸說那些話的意思嗎?」」我明白。」虞政凱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他知道甄爸和甄媽擔心甄馨嫁了他會被他冷落欺負,他們不願意他因為孩子而娶他們 的寶貝女兒。
甄子勳也匆忙趕來,他比較激動,抵達時掄拳想給他幾拳似的,勉強壓抑怒氣的說: 」我 很想打你,但是小馨一定會怪我,所以我的幾拳就算打在你心上了,你給我牢牢記住 !」」我記住了。」原來無形的懲罰比外在的拳打腳踢更痛,別人不責怪他,他反而更加 的 愧疚。
他的確深深的傷害了甄馨。」就算吵架也不能讓人家站在外面那麼久,有什麼事情應該說清楚講明白,不讓他進 來 就讓他回去。」一進病房,甄爸開始責備甄馨。」他要我拿掉孩子,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他要你拿掉孩子?開什麼玩笑!女人拿孩子對身體是很傷的,如果不想生小孩就該 做 好防護措施啊!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甄馨那樣說,甄媽自然認為 自己女 兒受委屈,火氣也不自覺的大了起來。」是那樣嗎?可是剛剛他說一定會負責到底,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甄爸比較中 立, 兩人都不袒護,他轉身跟一旁的兒子說:」子勳,去叫政凱進來。」」爸!」甄馨還想抗議。」有話就要講清楚,不管怎樣他也是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甄爸這一喝,大家都乖 乖閉 嘴了。
甄子勳打開病房的門,把虞政凱叫進病房。」政凱,我問你,你是不是不想要甄馨肚子裡的孩子?」甄媽劈頭就問。」要!當然要!」他很慎重地說:」那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要!」」甄馨,聽到了吧?政凱說他要孩子,你為什麼一直說他要你拿掉小孩?你們兩個到 底誰 在說謊?」」當然是他!虞政凱,你敢做不敢當嗎?明明就是你讓人來轉告我,說我如果把小孩 生下 來你會很困擾,因為你要結婚了,現在在我爸媽面前就不敢說了嗎?」甄馨氣急敗壞 地吼著 。
怕她又動了胎氣,眾人連忙安撫她,等她情緒穩定了些,虞政凱才反問道:」我根本 沒有 讓人去找你!是崔淑穎嗎?你昏倒前去見她,她是那時候跟你說那些話的嗎?」」是她說是你讓她來找我的。」」該死的女人!」虞政凱真的很想掐死崔淑穎,他趕緊澄清道:」我現在鄭重表態, 我沒有 要和崔淑穎結婚,也不可能和她復合,我希望甄馨把孩子生下來,還有,希望甄爸 和甄媽可 以答應把女兒嫁給我。」」是因為孩子才要娶甄馨嗎?」甄爸問。」當然不是,我愛甄馨,才希望她把孩子生下來,過去因為我的愚蠢誤解了她,我現 在在 這裡當著大家的面跟她道歉,希望她能夠原諒我。」
甄馨被混淆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呢?」我拒絕你的求婚。」」甄馨……」甄爸和甄媽都想說話。
但是虞政凱阻止兩老,眸中飽含深情的看著她,」沒關係,我會等你回心轉意。」」如果我一輩子都不點頭呢?」」我會等你一輩子。」
眼神相對,彷彿捷運車窗上互望時的情感又回來了,甄馨遲疑的想,或許,還可再信 他 一回……
***
虞政凱當然不會那麼容易饒過差點害死他孩子的罪魁禍首,他主動找上崔淑穎,沒想 到竟會一起遇到張麗莉。
張麗莉看他氣急敗壞的上門,猜想可能是東窗事發,她馬上腳底抹油想要落跑,但是 他 眼明手快的擋住了她的去路,不讓她離開。」虞總經理,你找的是淑穎,我不方便在這裡打攪你們談戀愛,請讓個路。」」我不是找崔淑穎談情說愛,是來找她算帳,我猜想這齣戲裡你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 你還是在場比較好。」」什麼戲?我聽不懂耶!」張麗莉忙裝傻。」我也聽不懂,政凱,怎麼回事?你要來怎麼不先打個電話給我呢?我房間很亂的, 實在 不好意思讓你看到。」
她連忙收拾一地的混亂,地上有垃圾還有酒瓶,最近這幾天她都宿醉,根本拒絕飯店 服 務人員來清掃整理。」你怎會變成這模樣?!」
以前崔淑穎確實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拿錢到了國外之後就亂交男友,生活糜爛,男人 一 個換過一個,花錢也不懂得節制,很快就把虞國榮給的錢花光了,最後她還得依靠男人 的接 濟生活,直到張麗莉打電話找上她。
她以為回台灣鐵定能再抓回虞政凱的心,所以在張麗莉的慫恿下借了一大筆高利率信 用貸款外加地下錢莊,想說先償還了虞國榮那筆錢,接下來就有好日子過,但是人算還是 不 如天算。」我保證,以後我一定會把房子整理好,這次你就不要和我計較了好不好?」」沒有下次了,我是來跟你說,不要再試圖接近甄馨,如果她少了一根寒毛,我一定 不會 放過你!」」什麼?你是為了那個女人來找我算帳的嗎?你不是說要給我機會和我復合的嗎?現 在 又為什麼改變了心意?」算計了半天,卻是這種結果,崔淑穎當然無法接受。」那要問你了,為什麼跟甄馨說我們要結婚了?又為什麼假借我的名義要甄馨拿掉小 孩 ?崔淑穎,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這麼惡毒了?連一個孩子你都不放過!」如果不是看在 她是個 女人的份上,他會狠狠賞她一巴掌。」不是我!是他!是張麗莉慫恿我那麼做的!」崔淑穎情急之下就把張麗莉拱出來, 」所有 事情都是她教我的!」
張麗莉馬上撇得一乾二淨,」你這女人怎麼這樣子,我看你心情不好,好心來陪你你 還 害我!真是個瘋女人耶!」
兩個女人就這麼互相推卸責任,虞政凱看了忍不住搖頭低歎,」真是可怕的女人!」」政凱,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你,你一無所有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們 一起 努力,一定可以成功的。」
崔淑穎抓住他,當他是僅存的浮木般緊緊抓著不放。
的確,現在虞政凱是她唯一的機會,一千萬不是小數目,光那些利息就夠把她壓垮。」我可以理解崔淑穎那麼做的理由,但是你呢?張麗莉,我不記得我有做什麼對不起 你 的事情,你為什麼要處處和我做對?」」我不是和你做對,是喜歡低估,但是你卻始終沒有看到我的努力,還對一個新進的 小 助理那麼好,我當然會嫉妒!」反正東窗事發了,也不差這一件,張麗莉甚至還存有一 絲奢望 ,或許自己把感情托出,說不定有機會大逆轉。」我喜歡你,從你和淑穎交往開始 就很喜歡 你。」
突然被示愛,虞政凱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夠了!我今天來只是跟你們把話說清楚,沒有以後了!這件事情我暫不追究,你們 要是 敢再亂想歪主意,這筆帳我鐵定沒完沒了,我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撂下狠話,虞政凱就走了。
兩個女人互瞪,誰也不想輸誰。」你這女人未免太陰毒了吧?!竟然把我當棋子!還想借刀殺人,太可惡了!」說著 ,崔淑 穎就給張麗莉一個巴掌。
張麗莉自然也不肯認輸,狠狠回敬了一個五指山,」我忍你很久了!什麼班花,根本 就是 殘花敗柳,要不是要藉著你來整那個甄馨,我才懶得跟你套交情!」
兩個越打越用力,聲音越罵越大聲,吵到最後,飯店報了警,還鬧上了警局,互告傷 害, 兩人都沒討到好處。
***
解決了外在的麻煩,虞政凱還得面對甄馨那一關,她遲遲不肯原諒他,讓他有點不知 如 何是好,也只能樂觀的想,只要他有心,她總會被他感動的。
午餐時間,他總會大老遠跑來等她,然後緊跟著她,她吃路邊攤,他跟著坐下,她邊 走邊 咬麵包,他也不計形象跟著她照做。
甄馨表面故意無視他的存在,但是心底已經被他感動了,一個男人願意為了自己放下 身段,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回到公司,無意間聽到老闆和老闆娘的對話。
她聽到老闆娘語帶羨慕的說:」甄馨真是幸福,有虞總那樣的男人愛著她,如果是我 ,作 夢都會笑醒過來。」
女人都作過一個夢,想嫁給白馬王子,虞政凱就是那種童話世界裡的白馬王子,連中 年 師奶都抵抗不了他的無敵魅力。
尤老闆可小心多了,他不斷的阻止老婆,」小聲一點,我們答應虞總要保守秘密,要 是讓 甄馨知道是虞總跑來拜託我們僱用她,還自掏腰包付薪水給她,好工作輕鬆點,我們 怎麼向 虞總交代?!」」有什麼關係,虞總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她是該知道才對。」
甄馨震驚到不行,但是她沒有揭穿,反而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只不過,虞政凱對她的好,她是放在心上了。
每當到了產檢加上上醫院的產前運動課程,下班時間一到,甄馨就會搭上捷運,朝醫 院 前進。
產檢的時候,醫生總是問她,」孩子的爸爸今天有沒有陪你來做產前運動?」」沒有,他很忙,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她沒解釋太多。」是嗎?下次記得請他一起來看看孩子的成長情況,當爸爸的有那個權利義務,要讓 孩 子的爸看到孩子的媽為了生下孩子有多辛苦。」」嗯。」甄馨只能笑著點頭。」好了,一切都很正常,離你當媽媽的日子又更接近了,加油啊!」
結束檢查後,她謝過醫生後就朝活動室移動,裡頭早就有一大票爸爸媽媽在做產前運 動,准爸爸小心翼翼的幫准媽媽支撐著腰部,叫人看了好羨慕。」甄小姐你來啦!」認識的護士跟她打招呼。」嗯。」」今天孩子的爸還是沒有陪你來嗎?」總是呼籲要夫妻一起互動,所以護士很習慣的 又 問到和醫生問的同一個問題。
甄馨正準備開口,竟看到虞政凱推開半啟的門板走了進來。」你……」」抱歉,找車位找太久了。」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摟著她,阻止她往下說。」甄小姐,這位就是孩子的爸爸嗎?你們兩個很登對耶!生出來的寶寶一定是個萬人 迷 。」護士被虞政凱的帥氣風采給迷住了。
甄馨原想要解釋,但是聽到護士小姐讚美自己的小孩,解釋的話就吞了回去。
做運動的時候,她低聲向虞政凱提出抗議,」你到底跑來做什麼?」」孩子我也有份,當然要盡一份心力。」」我們既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你這樣讓我很困擾。」」我們重修舊好就好了。」」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為了負責委屈求全,孩子我會自己把他養大。」他會跑去拜託尤 老 板夫妻,也是為了孩子吧?」你真的看不出來嗎?」因為要幫她做伸展運動,肢體上免不了貼靠得很近,他逮住 了機 會不放,」我在乎的是你,從一開始就在乎,因為是你和我的小孩,我才希望你能夠 生下來, 並不只是為了負責,你以為我一天到晚跟著你是為什麼?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傷了 你的心,所 以想用實際的行動來挽回你對我的信賴。」
甄馨側過臉看著他,與他的目光相遇,那一眼,讓她想起了在捷運車廂裡他們透過車 窗 互望著彼此的那一瞬間。
心,動了。
情感的齒輪再度運轉起來,熱意透過他扶著她身體的手傳達給她,她體會到了一股暖 暖的情感。
虞政凱繼續懺悔,」我知道我做得還不夠好,也知道我傷你傷得很深,但是我會繼續 努 力愛你,所以拜託你不要推開我。」
甄馨不是愛哭的女生,但是聽著他的真情告白,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
護士看見她哭了,緊張地衝到她身旁,擔憂萬分的問:」甄小姐,你不舒服嗎?我馬 上叫 醫生過來!」
甄馨連忙抓住她的手,尷尬地說:」我沒事。」」真的沒事?」護士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梭巡,心想八成是小倆口吵架鬧彆扭了。」真的沒事。」」好吧,那今天就做到這裡吧。」」嗯。」甄馨準備從地上起身,發現一雙手等在她的面前,她把目光投注在手的主人 臉 上,遲疑著。」甄馨,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你真的確定嗎?你要牽手的人是我?」
這回不給她遲疑的機會,虞政凱主動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以後,我不會再放開這 只 手了!」
這才像她認識的虞政凱嘛!
雖是個紳士,卻也相當霸道,由他霸道的舉動,她輕易的發現了愛,這是她熟悉的那 個 處處寵溺她的男人。」就算你後悔,我也不放手了!」
目光再度相遇,時間停頓下來,他們的世界只有彼此,以及互相給予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