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林雅楓突然出聲。
傅維恆急忙踩了煞車,偏過頭問:「你家到了嗎?」
「還沒有!」她語氣平板地望著前方說:「你現在想抽手還來得及。」
傅維恆僵住了,「什麼?」
「其實我不該請你幫我這個忙,也許我該順著我父母的安排去相親,而不是欺騙他們。」
「雅楓……」
「今天對他們說了這個謊,改天我必須對他們撒更大的謊才能圓這謊,要是他們知道我欺騙他們,他們一定很傷心。」其實她害怕的是無法面對自己,畢竟傅維恆心有所屬,一旦她失敗了,她不知道她是否有勇氣承受結果。
「你為什麼不放輕鬆一點?」他沒料到自己竟可以反過來安撫她。「我們是朋友,所以這並不是謊言,更沒有欺騙你的父母。」
「可是……」
「我既然要幫你,我就一定要幫到底,我可不希望見到一個精神恍惚的秘書。」
「我怕會給你帶來困擾。」
「放心,我會處理得很好的。」他從沒有見過她這麼柔弱的一面,竟然令他的心微微悸動,甚至想保護她。
這一聽,林雅楓不知道該覺得傷心還是該高興。
他根本只是想幫她的忙,以一個「朋友」的身份。
「你家還有多遠?」
「前面路口左轉就到了。」她不知道自己的鬥志全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自己會變得一點主見也沒,反而由傅維恆主導了一切。
傅維恆照著她的指示,把車子停在她家的門口。
「你真的不後悔?」天哪!她今天是怎麼了!在這節骨眼上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個能耐我還有。」他竟完全沒有感到壓力的存在。
首先發現他們的竟是林雅楓的弟弟——林奕喬,他一見到林雅楓,臉上露出責備的神色。
「姊,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奕喬,我給你介紹,這是——」
「先別說,我們快到醫院吧!」林奕喬對著傅維恆頷首,然後焦急的說。
「去醫院!」林雅楓心中有了不祥的預兆,「家裡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去醫院?」
「爸住院了,而且今天早上送進加護病房,別說你不知道。」
「我……」她一時不知所措,只是茫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難道爸是真的生病了?」
「生病還有假的嗎?」林奕喬皺起眉心,「姊,你沒問題吧?」
「她只是一時緊張過度,」傅維恆適時出聲為她解圍,「我們還是快點到醫院去要緊。」
一語驚醒夢中人!
林雅楓感激地看著傅維恆,「謝謝你。」
「有什麼事到醫院再說吧!」突然間,傅維恆的心頭上彷彿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再也輕鬆不起來。
☆ ☆ ☆
齊南的留意相當堅決,而且就連華特也跟著留下來,面對這樣的情形,反而讓葉莎梅相當困惑。
「我說過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她這句話已重複了不下二十次,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更加令她苦惱。
「我的傷口也不覺得疼,而且也打了針,醫生也開了藥,不會有事的。」
然而,還是沒有人理她。
有人按門鈴,華特馬上說:「我去開,一定是阿諾送晚餐過來了。」
果然,阿諾提了一個好大的餐籃跟著華特走進來。
沒一會兒,華特馬上對著他們說:「可以開飯了。」
齊南首先從椅子站了起來,當他準備抱起葉莎梅時,她馬上拒絕地揮揮手。
「我自己走就行。」
結果她才試著站起來,馬上又因失去平衡而跌坐回椅子內,使得她恨不得挖個地洞鑽。
「還是我幫你吧!」他說著便伸手扶起她,原以為他會抱起她,但他沒有,只是小心翼翼地撐著她慢慢地走向餐桌。
葉莎梅一見到餐桌上一道道豐盛的菜餚時,霎時驚愕地張口結舌。
「這些菜是阿諾做的?」
她的話馬上引來華特和阿諾的笑聲。
「阿諾是司機,他並不會做菜。」華特回答。
「那這些菜——」
「是廚娘做的。」齊南回答。
「你的房子裡還有廚娘?」她一直以為就只有華特和阿諾以及齊南住在裡面。
「不只有廚娘,還有園丁,甚至還有管理馬房的小廝。」華特介紹著。
「住這麼多人,一定很熱鬧,為什麼別人還說你們的屋子是鬼屋——」她察覺自己的話傷了齊南的心,只見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
「對不起……」她真痛恨自己出口不遜。
「你又有什麼可對不起的……」他異常的冷靜。「吃飯吧!飯菜都冷了。」
面對著他那張撲克臉,她吃得下東西才怪呢!
顯然齊南也沒什麼胃口。
「華特,你過來陪她吃,我回去拿點東西,晚一點再過來。」他放下餐具離座,完全沒有顧及到葉莎梅的感受。
「喂!你——」葉莎梅的氣已按捺不住,眼見即將有火爆的場面出現,卻因華特的一句話而冷卻。
「要不要聽一個故事?」
「誰的?」
「是少爺的!」華特歎了口好長好長的氣,「是該讓你瞭解他的時候。」他緩緩道出當年遇見齊南,帶齊南離開台灣以及齊南在美國成長、求學,一直到成為有名氣的建築師的經過。
此刻,葉莎梅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在聽到阿諾說出狄克西·布林頓這個名字時,她會感到熟悉。
原來,他就是傅加那口中神秘的傳奇人物。
「既然他在美國生活是如此平順而且又獲得這麼大的成就,他為什麼還一副拒人於千里、冷漠又無情的樣子?」「因為他的好朋友和他的未婚妻居然同時背叛了他,而且還對他造成了相當大的傷害,才使得他不肯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
她接了口:「女人是嗎?」
華特點點頭,聲音再度響起,在室內迴盪。「凱森是齊南在美國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們就像兄弟一般的親密,就連齊南的公司創立時,他也是齊南最得力的助手,他負責對外的聯繫、接洽,而齊南就負責內部的行政及設計工作,兩年前,嘉露比出現了,她就像一陣春風吹過齊南的心中,齊南根本不敢表達出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意,但是凱森卻不斷鼓勵齊南去勇於表達,就這樣齊南和嘉露比開始熱戀起來,他們甚至訂了婚,卻在偶然的一個夜裡,齊南卻在凱森的住處見到嘉露比與凱森背著他做出不可原諒的事,她非但不知羞恥,還說一席話狠狠地刺傷了齊南。」
「她說了什麼?」她的口氣相當義憤填膺。
「她說,齊南根本是個見不得人的怪物,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名建築師,她根本不屑和他在一起,隔天,她便和凱森一起遠走高飛,此時齊南才發現凱森早已背對著他私吞了不少公款,甚至留下不少爛攤子讓齊南收。」
「真是可惡、可恨到極點了!」葉莎梅又說:「但他也不該因一桿子打翻一條船呀!不是每個女人都跟嘉露比一樣。」
「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一個平凡人身上,也許傷口會很快痊癒,但齊南不同,他的臉使他從小就遭到父母的遺棄,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嘲笑,所以嘉露比和凱森的背叛令他把自己禁錮起來。」
「難道沒有人可以讓他再度開啟心扉嗎?」她竟覺得整顆心莫名地擰疼著,甚至淚水也不自覺的浮上眼眶。
「也許你可以。」華特直諱的指出。
「我?」葉莎梅眨眨眼,喃喃念道說:「怎麼可能……」
「天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有你願不願去做的事。」
「華特……」憂愁爬上她的臉。
「莎莎,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改變齊南,我相信你。」
葉莎梅首次說不出話來,只能震驚地看著華特充滿信心、帶著微笑的臉。
☆ ☆ ☆
原以為只是為了逼迫她去相親而設下的圈套,沒想到林父真的因中風而住進醫院,甚至生命垂危。
林雅楓不斷地自責,哭腫了雙眼。
「我真是太不孝了,爸爸病了這麼嚴重,我竟然還以為他是在騙我跟我開玩笑!」她捶著加護病房外的牆壁悲傷不已。
「雅楓,你冷靜一點。」傅維恆面對這突發的狀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此刻全成了屁話。
「我怎麼冷靜?你親眼見到我爸的樣子,我怕他會——」
傅維恆及時用手掩住了她的口,安慰她說:「別這麼消沉,剛才護士不是說過,伯父的病情已穩定住了,你就不該再往壞處想。」
林雅楓已經紅腫的眼睛卻沒有停止掉淚。
「別哭了,你必須要堅強,否則你父親知道了一定會難過。」他拿出手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他溫柔的眼神,還有體貼的舉止成了林雅楓最大的支柱。
「維恆,謝謝你。」
「傻瓜,說什麼謝謝。」他完全沒察覺自己用什麼語氣在和她說話。「這樣吧!我讓你休假幾天,好讓你好好照顧伯父。」
「可是公司——」她知道最近公司接了好幾筆生意,傅維恆相當需要她的幫忙。
「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可以應付得來,你只要安心的照顧你父親即可。」
「你可以嗎?」她還是不放心,只因怕他太勞累。
「如果我真的忙不過來,我可以打電話向你『求救』的是不是?」他試著用輕鬆的口氣紓解她的煩心。
「謝謝!」
他板起臉孔,故作生氣狀,「再說謝謝,我就真的生氣了,朋友之間是必須互相幫忙的。」
朋友!他還是當她是「朋友」而已。
不過她應該滿足了。
「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伯父。」
「你明天還要來?」
傅維恆一揚眉,「不只明天,只要我有空,我可能天天都來,怎麼,你不歡迎嗎?」
「當然歡迎。」她破涕為笑。
看來他們朋友的關係似乎漸漸在改變,這真的是她始料未及的。
也許有那麼一天,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只是朋友。
她真的希望。
☆ ☆ ☆
好刺鼻的味道……
傅加那像只小貓咪皺皺鼻子,慢慢地張開眼睛。
只見一隻拿著毛巾的手正慢慢地由她的額頭滑到她的頸子,然後……
「停!住手!」她猛地用手拍掉毛巾,忙不送翻身跳下床。「薛皓中!你這個大色狼,你想幹什麼?」
薛皓中不知該破口大罵,亦或掐死她。
他可是抱病在照顧她。
「你乖乖給我躺回床上去,你現在是病人。」
病人?!她真的生病了?
難怪她的腦子像被人用大錘子錘過,而身體也像火在燒……
一思及此,她滿臉怒火排山倒海而來。
從小到大,她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寶寶,什麼病菌對她都沒有威脅力,曾經她還榮獲「百毒不侵」的外號,卻沒想到今天會栽在薛皓中的「吻」中。
「母老虎,快躺回床上,我還沒幫你擦拭身體呢!」
「你幫我——」
「別瞪著我看,我只是遵照醫生的指示做而已,何況我發燒時你還不是替我擦拭身體,現在我們算扯平了。」
這算哪門子的扯平?
「薛皓中,你——你竟趁人之危吃我豆腐,你——你——」她氣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是不是又要罵我色狼?」他歎了口氣,大有好人難為的沮喪。
「你本來就是色狼,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嗎?」要不是她渾身軟綿綿,她真想再狠狠給他一腳。「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希望你快退燒,其他的我根本想都沒想過,你何必斤斤計較呢?」在他自己還未退燒卻只掛心她之下,竟然還被如此指責,真是好心當成驢子吠!
「你是男生,你當然不用斤斤計較!」水珠開始在她眼眶裡打轉。
一見到她眼淚都快掉下來,薛皓中只有舉手投降。
「好吧!你是不是怕自己嫁不出去了?沒人要了?我娶你好了。」
「誰要嫁你!」她微覺惱怒,「就算全天下男人死光,我也不會嫁你的。」
這句話他曾經也說過,但話不能說得太快。
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鐵證。
在他對她表明心意,在他吻了她之後,她居然還是「不屑」嫁他。
簡直叫他想一頭撞死算了。
他可能真的如她所說的,腦子燒壞了吧?
「看在你生病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他在給自己找台階下,「你不嫁給我是你的損失,你好好想一想。」他氣咻咻地走了出去。
這下傅加那可真是徹徹底底的驚訝了。
如果以前她聽到薛皓中這麼對她說話,她可能會衝上前和他大打一架,不嫁他,她有什麼損失?
但現在……似乎有那麼點不同了。
好像真的不嫁他,她真的會有損失,而且還會損失慘重。
媽媽咪呀!
什麼跟什麼?
她該不會也是腦子燒壞了吧?
怎麼自己會有如此亂七八槽的想法——一切好像真的亂了……
☆ ☆ ☆
葉莎梅像吃了秤鉈鐵了心,一臉繃得緊緊的,表情可是相當的堅持。
「我要你陪我到醫院去換藥。」她這句話是對著齊南說的。
「華特會陪你去的。」齊南毫不考慮的說。
「我不要華特陪,又不是他害我腳受傷的,他有什麼義務陪我?」葉莎梅決定要傚法愚公的精神。
一旁的華特眼中充滿了笑意,似乎已瞭解到她真正的企圖。
「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
微笑爬上葉莎梅的臉,「那你呢?你不也是很固執?」
「我不會陪你去的。」他的話相當堅決,他從不出現在公共場所。
「無所謂,如果你真的狠得下心看我的傷口因不換藥而發炎潰爛,那你可以不陪我去。」
「你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那你就陪我去醫院。」她就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無心」的人。
「華特——」
「少爺……」
「你帶她去醫院。」
「你要華特怎麼『帶』我去醫院?抱我嗎?他年紀太大了,抱不動我的啦!」
「阿諾,你來抱她。」
阿諾為難地站在原地,雖然他不是很瞭解他們爭執的內容,但他已接收到華特眼中傳過來的訊息。
「阿諾你別過來喔,不然我會報警。」這招她是完全沒列在計劃中。
齊南一愣,「你打九一一做什麼?」
「叫警察來評理,這裡是美國嘛!你們不是最愛玩這一套,我相信警察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這完全是從經驗中得來的。
「你何苦一定要為難我?」
「太誇大其詞了吧?陪我去醫院換藥怎麼算為難?」她見招拆招。
「好,」他終於妥協,「我陪你去,不過我在車子裡等你。」
她搖搖頭,「不行!我要你陪我進醫院才算數。」
齊南的嘴角抽動著,惱怒地用手摸摸自己的側臉。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威脅他。
而他也從來沒有向哪個人妥協過。
而她,一個初識的女孩竟令他備受威脅,更無法相信的是他卻向她妥協。
「哎唷!」葉莎梅使出最後的絕招,「我的腳,我的腳……」她齜牙咧嘴地,雖然「痛」字沒有出口,但她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你,我陪你去。」他懊惱自己狠不下心拒絕她。
「不可以留在車上,要陪我進醫院喔!」她竟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齊南咬咬牙,點頭答應。
「打勾勾!」她伸出小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別告訴我你要用八匹馬追,我不吃這一套的。」
她純真、無邪的笑臉和言語像一顆小石子投入齊南如死水的心,泛起了漣漪,一波、一波……
☆ ☆ ☆
葉莎梅當然知道自己用的方法似乎殘酷了一些。
但她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讓一個一直不敢面對人群的人走入人群中。
其實她也相當害怕,萬一這個方法適得其反,那恐怕會對齊南造成更大的傷害。
一度她幾乎想作罷,但車子已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不只是葉莎梅猶豫不決,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齊南,心裡更是波濤洶湧。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承受別人對他投來的異樣眼光。
「不可以反悔的。」這句話在對齊南說的同時也在對她自己說。
「走吧!」他深深吸了口氣,當他伴著她一同步出車子時,葉莎梅可以感覺到他心中的惶恐。
她不著痕跡的靠近他的身邊,不斷地在心中祈禱,絕不要有什麼突發狀況發生。
齊南的容貌的確引來不少好奇、驚訝的眼光,但值得慶幸的沒有太難堪的場面發生,甚至還有人對他們露出友誼般的微笑。
她偷偷瞄了齊南一眼,竟發現齊南臉上緊繃的線條緩和了許多。
終於令她懸掛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來。
當護士在為她換藥的同時,她注意到齊南竟然在一旁和醫生討論她腳傷的情形,令她大為吃驚。
明知道有些事不可以得寸進尺,但出了醫院,在回家路上經過一個公園前時,她對著阿諾喊停車。
「我聽說美國的熱狗很好吃是不是?」她看著公園旁賣熱狗的攤子露出快流口水的饞相。
齊南似乎察覺了她的想法,開口對阿諾說:「你去買一份熱狗。」
「不!我不要阿諾幫我買,我要你去幫我買。」
「阿諾!」他還是面不改色。
「我不吃了!」她扳起了臉孔,「阿諾,你開車吧!」她由後視鏡看見阿諾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少爺……」他在徵詢齊南的意見。
原以為齊南會點頭示意他開車,沒想到他卻開口說道:「等我一下,我去買熱狗。」
葉莎梅笑開了臉,現在她終於證明華特所說的話是正確的。
——天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有願不願意做的事。
她不但要牢牢記在心底,而且她還要把這句話當成她人生中的座右銘。
☆ ☆ ☆
三○一病房內傳出嘹亮的笑聲。
有誰會相信裡面的病人在前兩天才由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
醫生的妙手回春是使病人恢復神速的原因之外,傅維恆更是功不可沒。
「爸,你該吃藥,休息了。」林雅楓遞上了開水和藥。
「好,我休息,也該讓你們有個獨處的時間,免得維恆以為我這個老人不懂情趣。」林父笑瞇瞇的說。
面對這樣的誤解,傅維恆雖然不大能接受,但卻也沒有排斥。
對於自己這樣反常的反應,他感到迷惘和矛盾。
但是林雅楓卻覺得相當尷尬。
「我會找個時間把事情向我父親解釋清楚。」其實林雅楓的矛盾並不亞於傅維恆。
這樣一個局面不正是當初她所樂見的?為什麼如她所願,她倒不覺得高興。
「有些事越解釋越難以理清,不如就順其自然吧!」
林雅楓愣了會,沒想到他會如此不介意。
「維恆,我不希望為你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困擾已經形成了,而為他帶來困擾的卻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如果當初他不答應她演這齣戲,如果他不經常來探視她父親的病情,也許就不會有困擾。
而這一切真的是困擾嗎?
「公司很忙吧?等過兩天我父親的病情逐漸穩定,我就回去上班。」
「公司的事你別掛心,」他凝視著她因睡眠不足而引起的黑眼圈,「倒是你要好好休息,你的臉色不大好,可別累壞了自己。」
短短的幾句話已勝過千言萬語。
「莎梅什麼時候回台灣?」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提葉莎梅。
「她還沒決定,顯然她已樂不思蜀。」他歎了口氣。
這幾天他因公事繁忙,幾乎沒有時間打電話給她,而她竟然連一通電話也沒打回來。怎不令他感慨萬千!
看見他落寞的神清,林雅楓的心收縮了一下,胃部也跟著泛酸。整個人像由雲的頂端重重摔到地上,幾乎粉身碎骨。
「很晚了,你早點回台北吧!」她實在很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流下眼淚。
「也好!你也早一點休息。」他沒反對,就在他轉身離開的同時她突然有所領悟,一個相當痛苦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