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榛和於美杏絕對沒有想到台北這麼多家的餐廳,她們居然會和唐熙選擇在同一家用餐,只是唐熙並沒有發現她們,因為光是蘇薔一個人就叫他難以招架,根本無法留意其他的人。
知道唐熙和蘇薔一塊吃飯,駱榛的心裡說有多不是滋味就有多不是滋味,她一直以為唐熙應該知道蘇薔是虛有其表、矯揉造作的高手,可是他卻仍和她交往,難道他的品味就這麼的差嗎?
於美杏當然知道她的心裡非常的不爽,但是她們又沒有上門去興師問罪的資格,所以她只能勸駱榛就當自己的雙眼暫時失明。
「少去看他們了,吃我們自己的吧!」於美杏特別挪了下自己的椅子,希望能擋到駱榛的視線。
「她在夾菜給他!」駱榛冷聲描述,還是雙眼睜得老大的看著。
「她客氣嘛!」
「他自己又不是沒手。」
「可能是那道菜離他遠了些。」
「哼!就在他的面前。」
於美杏知道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所以她不再多說的吃著,這家餐廳的粵菜是台北知名,她才不想浪費名廚所做出來的這些美食。
「美杏,怎麼辦?」駱榛向她求救。
「只是在吃飯,你想怎麼樣?」
「你沒看到她的眼神有多淫蕩!」
她要駱榛安心的說:「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嗯,唐照不可能喜歡那種花瓶!」
於美杏轉頭瞄了一眼,「你可不可以就當他們只是一般的社交?難道你從沒和其他男人出去吃過飯嗎?」
「不能這麼相提並論,你不知道這個蘇薔……」駱榛越想越不值。「我可以拿我所有的香奈兒皮包跟你打賭,她絕不會去喜歡Hero.」
「你一開始也討厭得要命啊!」
「不一樣啦!」駱榛嚷嚷。
「好!我知道你現在也愛上了那只變色龍,你是打心底想把它照顧好,但或許等蘇薔也知道了有關庭宇的事,那麼……」於美杏做出一個攤手的動作。也許她該給駱榛一個不圓滿結局的心理準備。
「她不會這麼感性的!」
「駱榛,給她一個機會嘛!」於美杏態度中庸的道。「如果她和唐熙真的有緣,如果唐熙真的是比較欣賞像她這樣的女人,那你何不瀟酒點?我們都很明白感情是勉強不來的。」
「他們不配。」駱榛已是一張晚娘臉。
「你就是太執迷不悟了!」
其實駱榛何嘗不知道,她住進唐熙家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但是他可曾對她表示過什麼?她根本一點都不需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為他把她當成一個很神聖不可侵犯的人在看,完全不會有任何的冒犯之舉。
「駱榛,有時看開一些,日子反而好過,事情反而會順利。」於美杏苦口婆心再勸。
「難道他對我真的沒有一點感覺?」
「很多事是沒有標準的。」
「我並不是沒人追,但是我就是對他……」駱榛想想覺得自己挺可悲的。「或許我該離開他。」
「你要辭職?!」於美杏聞言一驚。
「你不同意?」
「Hero怎麼辦?」
「連你也……」駱榛為之失笑。
於美杏也聽了有關庭宇和Hero的事,所以她們不再把唐熙對它所投在的感情當笑話說,反而覺得很溫馨,Hero甚至被擬人化了。
「駱榛,還不要放棄吧!」於美杏忍不住又鼓勵她。「只是吃一頓飯。」
「如果不只是一頓飯呢?」駱榛又瞄向不遠處那一對根本不避人耳目,而且有說有笑的男女,她的眼眶已濕。
「不然一會我們跟蹤他們好了!」於美杏不是很喜歡自己的餿主意,但是為了要讓駱榛放心,現在她只有這個主意。
「跟蹤?」
「反正我們沒事。」
駱榛不放心的說。「但是Hero在家……」
「我先盯著他們,然後你回去把Hero帶出來,我們用手機連絡。」
「這樣不會很無聊嗎?」駱榛有些半推半就的。
「是很無聊,但是你不想知道他們吃完這頓飯之後的節目嗎?我是沒差啦!」於美杏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好!我們跟蹤他們。」駱榛馬上同意,她寧可自己無聊、卑鄙,也不要在家亂想把自己氣死,她要知道他們到底是「玩」到哪一個階段了。
「但是你的腳……」她又想到美杏可算是病號耶!
「沒什麼事了。」於美杏一副OK的表情。
「那你和唐南……」駱榛留個話尾讓她接。
「我和他怎樣?」於美杏雲淡風輕的反問。
「沒有進展嗎!我看他對你好像表現得不像是冰人嘛!」她很為美杏高興的。
「我才不管他怎麼樣,」於美杏仍是秉持一貫的態度。「反正如果他對我真有意思,那麼他就要來追我,我是絕不會去向他拋媚眼、撒嬌,或對他傻笑個沒完什麼的,他得主動些。」
「所以還沒發展出什麼『精彩』的?」
「目前沒有。」那回他的確是送了她去看腳,也抱著她回她家,但是……又沒下文了。
「美杏……」駱榛替她惋惜。
「先擔心你自己的事吧!」
駱榛兩人並沒有跟蹤他們到最後,當她們發現唐熙陪蘇薔逛了兩、三個小時的街,為她買了一堆東西之後,她們看著兩人走進一家KTV,就不約而同的宣告放棄。
於美杏的腳雖然已經沒事,但是也禁不起她這麼幾個小時下來的盯梢,而駱榛就更不用說了,但她並不是因為腳痛,她是心痛。
獨自帶著Hero回家的她覺得自己像是個被人背叛、拋棄的可憐女人,而Hero呢?恐怕就快成了棄兒,而不要他們的人就是——大混蛋唐熙。
駱榛知道自己實在沒有資格感到這麼憤怒、傷心,畢竟他們才只是吃飯、逛街、唱KTV,但是唱完KTV呢?他會很紳士的送她回家,抑或是他們還有更刺激的事等著做?
她恨唐熙、她恨蘇薔,她覺得一切該做個了斷。
唐熙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午夜,他不知道蘇薔的精力這麼的旺盛,可能是她日夜顛倒拍戲習慣了,所以她可以逛上好幾個小時的街後,唱上幾個小時的歌,之後還得再加上宵夜,直到午夜十二點才肯放過他,其是恐怖啊!
沒有這麼累過、沒有浪費這麼多時間在一個女人身上過,他覺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場仗。
他本能的先朝書房走,習慣回家第一件事一定要先看看Hero,走進書房他才知道駱榛並沒有入睡,她就站在Hero的飼養箱邊。
「你還沒睡?」唐熙關心的問,然後看著飼養箱裡的Hero.「Hero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它很好。」駱榛的聲音很平靜。
「那你怎麼不去睡?」
「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這麼晚了。」
「我要辭職。」
「你……」唐熙嚇了一大跳,本來還有些睡意的他,頓時睡意全消。
「我會待到你找到照顧Hero的人為止。」說完她就越過他,冷著一張臉朝書房外走,她想了一晚,決定這麼做對出H己比較好。
唐熙跟了出來,而且毫不猶豫的扯住她的手臂,然後把她拖向自己,要她面對他。
「為什麼?」他不太愉快的問。
「一定要有理由嗎?」她寒著臉回答。
「總有原因。」她的決定實在太過突然。
「我就是不想再繼續做下去。」
「我以為你愛Hero!」
「我是愛它。」
「但是你已經不肯再照顧它了。」
如果她能對他吼出心裡的話,那麼她會毫無顧忌,但是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心思,她必須學學美杏,美杏也很喜歡唐南,但是她絕對不會陷自己於痛苦不堪的境地,她會在喜歡一個人的同時仍保有自尊,不像她,她令自己有了滿身的傷。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你就再積極的找人吧!」她只肯透露這麼多。
「我要你給我一個好理由。」他十分堅持。
「我就是不想再做下去了!」
「我不會放你走!」他脫口而出。
她瞇著眼看他。「你什麼意思?」
「你就這麼莫名其妙,完全不給我一點心理準備的,叫我一時怎麼找人?」他的理由也是正當而且冠冕堂皇的。「駱榛,是哪裡不對了?如果你有什麼不滿,還是有什麼要我注意的地方,可以明說。」
「唐熙,我和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她想要甩掉他的鉗制,可是他的手仍牢牢抓緊她的手臂,怎麼也不鬆開。
「你錯了!我們該說的可多了。」他扯著她,把她拖到客廳的沙發前,並且按著她坐下,一副如果沒有講清楚,他們兩個就沒完沒了的樣子。
「唐熙……」她氣得想要揍他。
「到底是誰惹你了?是Hero嗎?」
「關Hero什麼事。」
「那麼是我惹到你了?」
「你……」駱榛不能說是,但是明明就是他,現在她卻只能當啞巴,苦在心裡不能言口。
「說出來吧!我們天天得碰面,得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如果像是仇人般,那不是太痛苦了嗎?而且如果你要判我罪,至少該在判我罪之前,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唐熙和她講理。
「你沒做錯什麼。」她冷言以對。
「你這是睜眼說瞎話!」她的目光根本強烈指控著他。
「那麼你做錯了什麼?」她反問他。
「我……」他自己怎麼會知道!
「是啊!你又沒有做錯什麼,而我也沒有說你做錯啊!」她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碰巧發現他和蘇薔吃飯,並且跟蹤了他好幾個小時的事,她要守口如瓶。「是你自己多心了。」
「那為什麼你……」
「我要專心的從事創作。」駱榛胡亂的扯了一通。「這理由足夠嗎?」
「你在這裡就可以創作,根本沒有人去煩你。」唐熙百思不解的盯視著她。「換個理由行不行?對了,不要說什麼孤男寡女那一套,會叫人笑掉大牙。」「反正我要走人。」她只能這麼強調。
「我不答應。」
「你以為你真能限制我?我們簽了合約嗎?」
「Hero它……」
「那你把它送給我好了,我可以照顧它。」駱榛居然和唐熙爭養起Hero,一隻她之前根本看都不想看一眼的變色龍。「反正你在家的時候,除了睡覺之外,根本沒有什麼時間給它。」
「所以我才需要保姆!」他吼道。
「我可以繼續照顧它,只要你讓我帶走它。」
「既然你想繼續照顧它,那又為什麼要辭職呢!你可以留在這裡,不是嗎!」唐熙實在弄不懂,她到底是在任性什麼?
「我不要留在這裡。」她站起身。
「駱榛!」
「反正你開始找新保姆就是!」她將狠話脫口說出。「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你……」唐熙又迷惑又不解,她到底是怎麼了?
在唐氏家族的聚會裡,杜淑嫻只看到兒子帶著變色龍參加,她故意到唐熙的面前左瞧瞧、右看看,一副好像少了什麼人的梭巡著。「那個保姆呢?」
「沒來。」
「為什麼不來?」
「媽,這是我們的家族聚會。」唐熙沒好氣的說,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和駱榛己冷戰好幾天,即使在屋子裡不可避免的碰上了,兩人也都不約而同的視而不見。
「她要來照顧Hero啊!」
「她也需要休假!」
薑是老的辣,杜淑嫻立刻嗅到一絲不對勁,如果兒子和駱榛好好的,那麼為了Hero他們今天一定會一起出席,結果一人出席的兒子板著一張臉來,好像誰對不起他似的,這之中絕對是大有文章。
「怎麼回事啊?」做媽的非問明白不可。
「沒事。」
「唐熙,你媽就算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好歹也和你做了三十幾年的母子,你明明就不太高興,而且和那保姆一定有關,說吧!你可別欺負了人家,我還要跟她媽媽交代哦!」杜淑嫻不很認真的質問。
「欺負她?!」唐熙只差沒有自鼻子發出一聲冷哼,臉上的表情可是非常無辜。
「難道是她欺負你?」她開心的問。
「媽……」
「她實在是漂亮得要命!」她偏著頭逕自說。
「還可以。」
「而且聰明機伶、活潑大方。」
「差強人意。」
「她是個很好的對象。」杜淑嫻技巧的說。「你總該聽過。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吧?而且她又能照顧你這只寶貝得要命的變色龍,唐熙,我知道你愛自由,但是人不可能自由一輩子啊!」
「媽,你到底想幹麼?」唐熙故意裝作聽不懂。「如果你認為她這麼好,把她介紹給哥哥好了,她配得上他。」
「而你一點都不喜歡她?」她實在不太相信,她替他們兩人排過命盤、算過八字,甚至連血型、星座都很搭,可是……
他不吭聲。
「她是哪裡不好了?」杜淑嫻追問。
「媽,她沒有不對,她只是……」一想到她對蘇薔的惡作劇,一想到她和自己冷戰時的冷傲、頑固、蠻橫,他就笑不出來。「她只是和我有些意見不合,我們……正在溝通。」
「吵架了?」
「意見不合。」
「你讓讓她嘛!」
唐熙氣極的說:「我根本不知道哪裡惹到她!」
「要不要我出面幫你?」
「不,你不要插手!」唐熙馬上反應強列。「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不要捲進來。」
「但是看你這樣子……」
「媽,你應該先擔心哥哥。」他指了指不遠處正在陪祖父聊天的唐南。「他年紀比我大,而且對女人的態度又比我冷酷上千倍,你應該先著急他的事,目標不要放在我身上。」
「可是駱榛明明是個萬中選一的女孩。」杜淑嫻不再掩飾自己的如意算盤。「更難得的是她沒有被這只變色龍嚇跑,還肯和你沒名沒份的住在一起。」「媽,你在扯什麼?」唐熙苦著一張臉。
「你們孤男寡女……」
「我們很純潔!」
「那你就太不上道了!」杜淑嫻這會反倒怪起了兒子。「你沒有同性戀傾向或是哪裡不正常吧?」她很憂慮的看著他。「唐熙,你不要哪天跟我說你想和個男人結婚,那我……我會去跳樓。」
「媽——」他才要去跳樓呢!
「如果你很正常,頭腦也沒壞,就要把駱榛留在你身邊。」杜淑嫻命令他。
「我會留她是因為Hero,因為她是Hero的保姆,我……」
「笨啊!兒子,你還真搞不清楚狀況。」杜淑嫻不再嘮叨。「張大你的眼睛吧!」
於美杏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倒霉,就在她要付錢買一條凡賽斯今年最新款的裙子時,才發現自己的皮夾被扒了,這會除了退回裙子打電話回家求救之外,她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唐南剛和客戶談好一個合併計劃,正步出飯店的咖啡屋,在經過精品店時,他不經意的瞥到於美杏的身影,只見她不好意思的朝店員猛點頭,還把皮包拉開給對方看,好像碰到什麼麻煩。
想也沒想的,他大步的走進精品店,他並不習慣當什麼專門救援人的天使,可是於美杏碰到的麻煩似乎比任何人多。
「這回又怎麼了?」他在於美杏的耳邊說著,有點調情的意味。
於美杏嚇了一跳的猛轉過頭,沒想到自己這麼不幸,又被他撞見出糗的模樣。
「我的皮夾被扒了。」她低低的說。
「而你現在才發現?」
她點頭,接著說:「我買了條裙子。」她看著他。
「沒錢付帳?」
「全被扒光了,信用卡也……」
「多少?」他問。
「四萬八。」
「一條裙子四萬八?」他並不是在訓她,只是在經濟如此不景氣的情形下,她實在可以節儉一些,有錢人家的千金是一回事,風水總會輪流轉,人必須學著要積穀防饑。「真有必要嗎?」
「我又不是要你送我,如果方便的話,你先替我刷一下,我一毛都不會少你的。」她馬上說。
「我在乎的不是錢,是你用錢的態度。」他拿出自己的信用卡給店員刷。「更何況你穿什麼都不差,不必靠名牌裙子來裝扮自己。」
於美杏不知道他是真心的在讚美她,還是貶抑她,所以她沒答話,只耐心的等著店員包好裙子,唐南簽好名。
「你的腳都好了吧?」他忽然問。
「沒事了。」
「這一陣子我有很多事在忙。」他像在對她解釋什麼。「後天我得出發去西班牙,再繞道美國,大概半個月才會回來。」
「哦!」她漫應。
「你為什麼不找個工作打發時間呢?」他正色的看著她。「你爸那……」
「他說他請不起我。」
「那麼到我公司來呢?」唐南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向來是說一是一,講了算數。「我可以替你安排。」
「做什麼?接線生?」她有些和他賭氣的問。「謝了,我伯我會令你失望。」
店員將信用卡和裙子都交給他。
唐南沒有說什麼的伸手接過,自然的擁著她,一起走出精品店。到了店門外,他才把裙子交給於美杏。
「送你。」他很大方的說。
「我會還你錢!」她固執的作出聲明。
「我說了送你。」
「我說了會還錢。」
「有必要嗎?就為了爭付一條裙子的錢?」唐南此刻的表情一點也不冷漠,至少他的冰人外號現在暫時搭不上。
「我有什麼理由請你白送?」
「我想送,這就是好理由。」
「唐南……」
「收下吧!」他對她露出一個外人難得的微笑。「哪天穿給我看就是了。」
於美杏不再和他爭,雖然他對她總是有些若即若離,有意無意,不遇她多少可以感受到他一些令人窩心的舉動,所以她點了點頭。
「對了,你知不知道唐熙和那個駱榛現在怎麼了?」唐南想起這些天弟弟不太對勁。
「知道一些。」
「怎麼回事?」
「你幹麼問?」於美杏是很能守住話的。「是唐熙要你向我打聽的嗎?」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我知道他這些天很煩,來公司開會時也心浮氣躁,所以我想應該和那個保姆有關。」唐南一臉關切。「他好像很在乎她。」
「那他表現的方式可真奇怪。」她挖苦的說。
「所以你都知道?」
「只有唐熙自己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