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
雙眼緊閉的花婓霓,壓根兒不敢往下看,發出的求救聲更是越來越微弱。因為尖叫了近一小時,她早已聲嘶力竭了。
「快把手給我。」辛祖希咬牙命令道。
緩緩睜開眼睛後,她霎時呆愣住了。
萬萬沒料到前來解救她的竟是個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帥氣男孩。他……究竟是誰呀?
媽呀,這種緊要關頭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去思考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當真是不知死活耶!
「發啥呆,快把手給我啊!」老天,她該不是嚇傻了吧?
突然間,他的胸口隱約掠過一絲憐惜之情,暫時遮蓋了他心頭上的濃濃恐懼和不耐煩。
花婓霓怯怯地試著挪動一下身子,馬上又退縮了回去。
嗚……好可怕喔!她嚇得貝齒頻頻打顫。
「你在搞什麼鬼?還不趕快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抓緊樹椏的手漸漸發麻,辛祖希忍不住皺緊濃眉,心裡也開始嘀咕了起來——
我的大小姐,我也很害怕……求求你乖乖配合吧!
啪!驀地傳來一聲樹枝斷裂的恐怖聲音。
早已膽戰心驚的花婓霓身子往下滑了一下,嚇得連嘴唇也白了。
「別怕,快把手伸出來,我會牢牢抓緊你的。」他心急如焚地催促。
為什麼都這節骨眼了她還要猶豫,不肯嘗試著信任他?!
啪嚓!支撐她的那根粗樹枝應聲而斷落,頓時險象環生——
「哇——」還來不及慘叫完,她便讓辛祖希敏捷的結實手臂一把攔腰勾住。
「小心!」他警告著驚魂未定的她。「抱緊我,千萬別往下看。我會救你下去的,放心吧。」
聞言,她更是像只無尾熊般緊黏著他的身子,雖覺得害羞,卻絲毫不敢稍動一下,怕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得屁股開花、頭破血流。
嘖,摔死倒還一了百了,萬一不幸成了半身不遂或是植物人那可慘囉!
哪知此時一陣大風襲來,垂掛在枝頭上的兩人不禁隨之搖晃。
「媽呀——」她駭得六神無主,慌了手腳。
「別亂動!」他面色鐵青地大吼一聲,隨即又換上安撫的語氣。「鎮定點,先別太緊張,好嗎?」語畢,他自己也深呼吸了幾次。
待懷中人兒似懂非懂地頷首,並且停止了惱人的尖叫後,辛祖希試著往樹幹移去。帶著「附著」在他身上的花婓霓,一吋一吋地挪動發麻的手臂,幾乎使盡吃奶的力氣了。
幸好熱愛衝浪和游泳的他體力還不錯,歷經一番艱辛折騰,總算是將她平安地自樹上解救下來。
餘悸猶存的她,在雙腳如願重回地面後,還緊緊摟著他的腰,高度勉強只及他肩膀的嬌小身軀則連連顫抖著,十分令人心疼。
「乖,沒事了。」他不假思索地輕拍她的背。
梨花帶雨的她彷彿是只未斷奶的小貓咪,柔順而無害,甚至讓人忍不住萌生亟欲呵護、憐惜她的渴望。
辛祖希慶幸自己再度適時出手拯救了她,否則後果還真不敢想像。
他垂眸俯視著她,意外發現她清秀脫俗的容顏更勝童年,尤其是那雙始終清澈明亮、燦若星子的美麗眼眸,更是教他久久移不開視線……
晚餐席間,花氏夫婦不約而同地頻頻對辛祖希獻慇勤,又是夾菜、挑魚刺,又是幫忙舀湯、遞水果,服務之周到只差沒直接餵他吃飯而已,熱情得教人幾乎快招架不住。
「多吃點,千萬別客氣!」花父笑容可掬地說。
「小希……不,你已經長大啦,應該不能再叫小時候的匿稱了。」花母一時改不了口,隨即馬上更正。「不曉得我直接喊你的名字,你介意嗎?」
「當然不介意。」他笑了笑。「您們就跟我爸媽一樣,叫我祖希吧。」
「祖希,你真是我們霓霓的貴人。托你的福,她才能一連兩次有驚無險,真不曉得該如何感謝你才好。」花父誠懇道。
「伯父,您太客氣了,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您們用不著放在心上。」他故作謙虛地說,目光又情不自禁地溜往花婓霓的方向。
只見她正低著頭,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盤子裡的食物,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語。打從他踏進花家大門,將她由樹上解救下來至今,他們都還沒有機會正式交談。
一整晚,他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她的身上,尤其是那雙閃閃動人、黑白分明,嵌在她巴掌大粉嫩小臉上的眸子,格外教人捨不得眨眼。
但千萬別因此就認定他是標準的「外貌協會」會員喔,畢竟正妹他是見多了,其中倒追他的也不少,只是從來沒有人像她一樣讓他印象如此深刻,就連高中畢業時那位主動向他告白的校花也不例外。
真是見鬼了!為何他會一直沉溺在她那對彷彿會說話的漂亮大眼睛中?難不成是因為他不小心被她給電到了?!
不願承認自己輕易就被吸引的他,努力以挑剔的眼光重新將她從頭到腳又審視過一遍,試著想找出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
像是……她的皮膚白皙歸白皙,但臉頰上卻有幾點淡淡的雀斑,跟完美無瑕尚有一段距離;身材雖然玲瓏嬌小,可是又略顯單薄,比紙片人好不到哪去。
最重要的是……一個會莫名其妙卡在樹上的野丫頭,他哪看得上眼?
他開始忙著從雞蛋中挑出骨頭來,只為了證明自己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像你這麼有正義感又懂得謙虛的年輕人,現在已經不多了。」花母讚賞道。
「伯母,您過獎了。」他暫時收斂起心神,繼續專注地與花氏夫婦交談。
一旁沉默的花婓霓則是食不知味地咀嚼著口中的牛排,一邊認真豎起耳朵來偷聽他們的談話,很驚訝地察覺到他的聲音十分神似她最欣賞的那位實力派男歌手。
那種中低音、飽滿悅耳的年輕男聲,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彷彿悠揚的大提琴聲音般的嗓子,唱起情歌來想必更加扣人心弦吧!她心不在焉地幻想著,隨即忍不住抬眸偷覷著坐在斜對面的他。
這傢伙現在的身高應該逼近一百八十公分囉,那張依舊濃眉大眼的帥氣臉龐,比小時候更加有型了;至於那結實卻不誇張的肌肉和一身健康的古銅色肌膚,想必都是出自酷愛運動的結果吧!一口媲美牙膏廣告明星的潔白整齊牙齒,笑起來無敵陽光。
更不簡單的是聽說從不曾補習的他,剛考上前三志願大學的熱門科系,由此可證絕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花貨」一枚。
只是……萬萬沒料到兩人居然會在樹上重逢,思及她當時受困的糗態簡直教人無地自容,所以她遲遲不敢認真面對他,就怕會因此惹來不留情的譏笑。
「霓霓?」花父第三次喚道。
「爹地,什麼事?」恍然回神的她擱下刀叉,不忘用餐巾擦了擦嘴。
「今晚天氣還不錯,待會兒吃飽後你不妨陪祖希到庭院裡散散步,然後再帶他到三樓的客房去休息?」花父吩咐道。
「三樓的客房?」她遲疑了下。「您是指我房間隔壁的那間嗎?」
「是啊,早上王嫂已經整理乾淨了。」花母代為解釋。「我想你們年齡相近,應該比較談得來,所以我跟你爹地才會這麼安排。」
花母接著又轉頭對他說:「祖希,你帶來的行李,王嫂剛剛已經先幫你送到客房了,如果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請你儘管說。」
「別客氣啊,就當作是自己家一樣,住得舒服最重要。」花父補充道。
「打擾了,謝謝您們。」他彬彬有禮地說,面帶笑容。
「當年多虧你伸出援手救了霓霓,我們老早就想好好招待你一番,希望能讓你有賓至如歸的感受。」花父隨口詢問道:「對了,祖希,你以前曾到過上海嗎?」
「沒有。」他老實回答。
「那麼這幾天趁著霓霓還在放暑假,我讓她帶你到處去逛逛,順便遊覽一下上海的美麗景致吧。」花父遂提議道。
「好哇!」他興奮不已地滿口答應,隨即才想到應該維持形象才對,目光於是意有所指地瞅著她。「只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原以為這趟代父出征的拜訪之行會是件無聊的苦差事,如今看來也許沒他想像中那麼糟。虧他上飛機前還一直臭著一張臉,好像沾到「黃金」似的。
「霓霓,你願意代替爹地跟媽咪,好好招待祖希這位貴賓嗎?」花母問道。
「喔。」花婓霓點點頭,謹遵父母之命。
不知怎地,一想到接下來幾天常有機會與他單獨相處,她的眼皮便不由得跳個不停,隱約有股預感產生——
即將升高二的這個暑假因為他的翩然出現,或許會有一些教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即將發生吧!
晚餐後,兩人並肩漫步在月光迤邐的石子步道上。
清風徐徐吹拂過他們的臉頰,也讓花婓霓柔順的披肩髮絲輕輕飛揚了起來,發尾有意無意地撩搔過辛祖希敏感的頸際,連帶使得他的心湖也不爭氣地悄悄泛起陣陣漣漪來……
月光彷彿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般,教沉浸其中的他們皆莫名地感到飄飄然,甚至有股漫步在雲端似的夢幻錯覺。
雖然此時氣氛應該是無聲勝有聲,但她仍忍不住打破沉靜——
「今天下午……真的很謝謝你。」她厚著臉皮,鼓起勇氣說。
「老實說我真的很好奇,你又不是屬猴的,沒事幹嘛要爬到樹上去?」這件事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趁現在弄清楚,今晚恐怕會睡不著覺。
「還不是因為小鳥……」她細聲回答,羞窘的目光緊盯著地上的白色鵝卵石。
「小鳥?!」這樣胡亂跳tone的答案,令他頓感納悶。
「有只小雛鳥掉到樹下的草坪上,我想送它回巢團圓去。」她難為情地解釋。
原以為等著她的絕對是一陣不客氣的嘲笑,誰知思考邏輯異於常人的他,反應竟出乎她意料之外。
只見思索片刻後,他卻露出一口健康白牙,含笑給了這個結論。「我想……小鳥一家都會很感激你的好心腸。」
愛護小動物自然是件好事,真沒想到她會是如此善良、有愛心的好女孩,他先前還曾誤會她是個愛搞怪的野丫頭,實在太有眼無珠了。
「我還以為你會笑我白癡呢,畢竟我因此而卡在樹上動彈不得。」她自嘲。
「怎麼會咧?我倒是滿佩服你的勇氣,因為換作是其他人,還不一定敢冒這個險。」或者說,大多數的人都不可能肯為了區區一隻鳥涉險吧。
聞言,她靦腆一笑,不禁暗自鬆了口氣;幸好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嘴賤,一逮住機會就猛挖苦她一番,否則她可能會從此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其實……我那時候也很猶豫,因為我從沒爬過那麼高的樹。」她坦白道。
「喔,那後來又是什麼力量驅使你付諸行動的?」他的確很好奇她的動機。
「是你呀!」她脫口而出,完全不假思索。
「我?!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她的答案依然令人覺得很無厘頭。
「還記得那時候嗎?就是……當初害你額頭上掛綵的那件事。」
聞言,他不自覺地撥開額前的瀏海,指尖輕觸著左邊那道幾乎看不太出來的淡淡疤痕,試圖回想著當時的驚險情景。
「我一直耿耿於懷,並下定決心要傚法你那種肯捨己助人的偉大精神,日後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身邊的任何人。」由此可見,他對她有著莫大的影響力。
「難道說……你日行一善的範圍也包括一隻小雛鳥?」他驚訝地揚著濃眉。
她點了點頭,神情再認真不過。「算是有『救』無類囉!」
頃刻,他不禁撫額狂笑,簡直快被她這位天兵給打敗了。
沒想到自己年幼無知時的愚勇,竟帶給她如此深刻的啟發和印象,這應該算是無心插柳的意外收穫。
如果……他誠實地告訴她,經過當年的「震撼教育」後,他早已學會自掃門前雪方為上策的殘酷道理,她想必會非常幻滅吧!畢竟他從來都不以逞英雄為己任。
「你在笑什麼?」這下換她開始打破沙鍋了。
「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愛。」這是他的肺腑之言,絕不虛假。
因為放眼現今e世代社會中,連幼稚園的娃娃們有時都世故得嚇人,像花婓霓這種「童心未泯」的天真人種,簡直該列為稀有的保育類動物了。
他的話讓她突地手足無措,甚至不曉得該作何反應才好。一顆芳心彷彿逕自跳起了恰恰舞,讓她呼吸整個困難了起來。
天呀,他方才說的那句話究竟代表啥意思?是純粹讚美、存心挖苦,還是……一時無意識地脫口而出罷了?
她的耳根子竟不爭氣地泛紅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陽光氣息,種種條件比起當紅偶像明星毫不遜色的辛祖希,絕對夠格稱得上是白馬王子的代言人;當然也恰巧是她向來欣賞且最容易傾心的那一類型囉!
畢竟,童年時的他雖然模樣極為俊秀,卻遠遠比不上此時的玉樹臨風。
難得的是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再像童年那樣動不動就充滿火藥味了。
「你怎麼一直低著頭,身體不舒服嗎?」他不由得關心道。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事情。」只不過腦海裡百轉千回,所想的淨是些有關他的事,這令她感到非常困擾與不自在。
「方便告訴我嗎?也許身為旁觀者的我能夠順便給點意見。」樂觀豁達的他,向來都是身旁好友們無助時所仰賴的「張老師」。
「算了,先別管這些。」她連忙轉移話題,深怕被他看穿心思。「明天你想先去哪裡參觀,我很樂意當你的導遊喔。」
如果讓他得知她竟開始對他存有不當遐想,搞不好會被當成花癡看待,然後自此敬而遠之吧!她可丟不起這個臉哩。
「上海我不熟,還是由你做主吧!」他客隨主便就是,很好商量的。
「沒問題,通通包在我身上吧。」她俏皮地眨了眨右眼,拍胸脯保證。
上海是一座富有傳奇美的城市,確實有足夠的魅力與景點,足以讓人玩上十天半個月都嫌時間不夠。
這幾天花婓霓果真使出渾身解數,領著辛祖希走馬看花似的逛過了外灘、金茂大廈、玉佛寺、多倫路文化名人街、東方明珠塔、上海新天地、豫園……等地,也興致勃勃地帶他一一嘗遍了許多有名的美食。
儘管如此馬不停蹄的行程教她的體力有些吃不消,但為了讓他能更瞭解她的第二故鄉——上海這個美麗的都市,她仍是勉強振作起精神,努力想扮演好稱職的嚮導角色。
眼看明天下午他就要搭機返台了,一早起床便覺得四肢無力、頭暈目眩的她,依然眉飛色舞地賣力向他介紹兩人目前身處的這家上海頂級餐廳。
「這間模仿明清兩朝建築的『綠波廊酒樓』,我和爹地、媽咪常來光顧喔!二樓還可以讓人眺望九曲橋及湖心亭的景色。」
她把菜單遞給他後,又接著說:「這兒著名的特色料理有很多喔,像是蟹粉豆腐、八寶鴨、鍋燒河鰻、乳汁扣肉、紅燒回魚、三絲眉毛酥、蘿蔔絲酥餅、香菇菜包……看你對哪些菜色有興趣,我們待會兒就點來品嚐吧!」
「最近一連吃了那麼多美食,我回台灣恐怕得努力減肥了。」他不禁莞爾道。
「才怪。你個子那麼高,我倒覺得你還可以再增胖一點,這樣比較好看。」一陣暈眩感突地襲來,她不動聲色地只手托腮,繼續強顏歡笑。
現在才剛過正午,為了要跟他一起製造更多美好的暑假回憶,她絕不能在此時倒下,說什麼也要努力撐下去。
談笑間,美味佳餚陸續上桌,他興味盎然地舉箸嘗鮮,大快朵頤了起來;反觀花婓霓,則是面有異色,遲遲食不下嚥。
「你怎麼不吃?」他終於注意到她的反常。「是不是這幾天累壞了?」
「不是……只不過突然覺得沒啥胃口,大概是這些菜色都已經吃膩了吧!」她苦笑了下,輕描淡寫地帶過。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他一臉憂心地問。
「少瞎猜了,我現在好得很呢,只是真的還不覺得餓罷了。」她心虛地道。
「可是你一直在發抖耶,真的不要緊嗎?」他當機立斷地說:「我看,我們還是先回你家休息吧。」
「大概是餐廳裡空調太冷了,我把外套穿上就行啦!」她連忙套上隨身攜帶的薄外套,故作輕快道:「快吃吧,等你吃飽了,我再帶你去茂名南路跟長樂路一帶逛逛,那裡可是旗袍店的大本營,專售新式改良的旗袍、唐裝衫褲之類的衣服,你可以去挑幾件,送人自用兩相宜喲!」
「雖然聽起來蠻有意思的,但我還是擔心你的身體。」他猶豫地說。
「擔心什麼?套句電視裡老掉牙的台詞——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你就別緊張兮兮啦!快吃啊,菜涼了就不好吃囉!」她幫他夾了幾樣菜到碗中。
「你也多少吃點,補充些體力。」他也替她添了些菜。
「嗯。」為了怕他起疑心,於是她硬著頭皮咬了一口棗泥酥,誰知那入口的濃郁甜味卻反而教她忍不住作惡,面色倏地一白。
擔心會影響到他的食慾,驀然反胃的她急忙起身,原想逃進化妝室裡嘔吐的,怎料才霍然站起便教一片天旋地轉的黑影給攫住,眨眼間失去了意識。
幸虧對座的辛祖希眼明手快,及時上前接住她虛軟的嬌軀,讓差點往後跌個倒栽蔥的花婓霓能倖免於難,改落入一片厚實的胸膛中。
心急如焚的他驚覺到她的身子竟燙得嚇人,趕緊伸手探了探她額頭上的溫度,發現她果真是發燒了,這下子非立刻送醫不可。
他真是太粗心了,竟沒察覺她身體不適,還拖著她到處跑。萬一她有啥三長兩短,他鐵定會自責不已的。
招來服務生結完帳,他將她打橫抱起,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出餐廳大門,與等待在外的花家司機老陳會合,匆匆趕赴醫院。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他愁容滿面地低頭凝視著她蒼白的美麗小臉,憂心忡忡,不知該如何是好。
「辛少爺,你別太緊張,醫院馬上就到了。」透過後視鏡,老陳清楚看見一張驚慌焦急的稚氣臉龐。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早已看出這對年輕人似乎彼此情投意合,也算得上是極登對的小情侶。
「麻煩請你再開快點,我真的很擔心她的情況。」他心急地催促著。
他預定搭乘明天下午兩點的班機回台灣,此時眼見她病倒了,教他如何能寬心提起行囊離開?他心中霎時沉甸甸的。
一到醫院,待醫生詳細檢查過後,初步判斷為疲勞過度所引起的發燒。雖然目前還沒有其他較嚴重的病徵出現,但由於花婓霓有輕度氣喘病史,主治醫師並不敢輕忽大意,建議留院觀察一晚較為保險。
盡責的老陳一得知結果便火速打電話聯絡她的父母,豈料臨時接獲下游工廠失火消息的花氏夫婦,早已一同趕往偏僻的鄉下去處理相關的後續問題,暫時難以抽身兼顧女兒……末了,還是辛祖希自告奮勇,攬下照顧花婓霓的重任。
「陳叔,你先回去休息,霓霓由我一個人照顧著就可以了。」
「可是……」老陳不敢怠忽職責。
「你不是說過你太太這兩天快生了嗎,我看你還是多陪陪她要緊,畢竟高齡產婦生育風險比較高。」他體貼地說。
老陳頓時陷入天人交戰,不知如何取捨,畢竟於公於私他都掛心著。
「放心吧,醫院裡還有這麼多醫護人員在,霓霓不會有事的。再說,若是有什麼突發狀況,我一定會立刻通知你的。」辛祖希分析道。
「那……小姐就先麻煩你照顧一下了。」老陳終於下了決定。「謝謝你。」
「不客氣,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
送走了老陳,辛祖希安靜地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等候,並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逐漸降溫的白皙柔荑。
看來醫生開來退燒用的點滴已經開始發揮效果了,他由衷地希望花婓霓能趕緊康復,重拾往日活力。
「……本來今晚打算趁著離開前跟你告白的,誰曉得你竟突然累得病倒了。」萬分心疼的他,不禁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