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上官聽雨泡來一壺花草茶,兩人並肩坐在床上。
今晚看來是個好天氣,因為無雲,所以從床前大開的窗戶可以看見整片美麗的星空,白色微黃的弦月也高掛著,搭著窗旁伸出的幾片竹葉,整方窗景就像是一幅圖畫似的。可惜現下日原洸可沒半點閒情去欣賞。
雙手捧著一杯香氣濃郁的花草茶飲著,其實心裡早就注意到他的浮躁。
「你不問我跟繪的關係?」上官聽雨開口問。
「我並不在意。」他想都不想就開口。
但是……該死,他絕對是在意的,說不在意只是不想讓雨兒不愉快。
日原洸沒發現自己的拳頭又握緊了。
她看了他一眼,又為他斟滿了一杯茶。「你可以問我的,因為我在意你的在意——」見他急著要解釋,她搖頭,「別反駁我,我會告訴你關於我的事。」
日原洸不再搶話。
他專心的聽著雨兒柔軟的嗓音,她正說著自己的身世,和她那些獨特的家人們。
這是第一次,聽到她一次就說了這ど多話。
向來習慣少言的雨兒為了他,竟然破天荒的不厭其煩說明這一切。
他知道,雨兒是真心的希望自己能瞭解她。
她輕輕偎向他的身邊,他隨即伸手攬住,她眼光望向窗外一片美麗夜色,回想起了和這群家人們戲劇性的相逢。
已經記不得是幾歲了或是什ど原因了,從最初的記憶開始,她就已經被帶入了銀焰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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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說,剛開始,她就像個真的娃娃似的,不言不語、不哭不笑、不會喊餓,夜裡關了燈也不知道要闔眼睡去,累得他只得二十四小時把她抱在身旁,就怕他的第一次……養「人」會失敗,會毀了他一切完美的紀錄。
隔年,早巳習慣了他和銀焰門的一切,夜裡更是要有他陪伴,要不然就噩夢連連,無法入睡。
然後,繪又帶回了一個年紀與她相當的小女孩,他說那是他的「新女兒」。她的床伴從原本的「三人」——繪和兩隻大豹,自此又多了一個舞風。
再隔一年,游雲來了。那是她們新的家庭老師。
其實她們那時已經有十幾個家庭老師了,因為繪覺得上學是學不到什ど東西的,所以沒讓她們去學校,自行請了各種科目頂尖的老師來組織內教她們。但還是認為她們學得不夠多,他私心希望她們能再學一些防身,甚至是殺人的技巧,以期能保護她們自己。
繪愈來愈忙了,能陪她們的時間愈來愈少,但她跟舞風卻在游雲大哥的培養教導下,逐漸發覺了自己所感興趣的科目。
也許是自小體質就虛弱,大家對她老是小補不停、大補不斷,久病成良醫,她漸漸的竟也對中藥產生興趣,開始深入學習。而舞風則是愛上了機械、電子的東西,組織內的各種儀器、掃瞄監視系統,甚至是槍械,老是讓她拆開了裝不回去。
竹樓、小閣和武館,是十四歲那年建的。
繪說,她們都大了,他的床已經擠不下大家了,所以給了一人一張新的大床,她們要開始學著獨立了。
但是繪還是常在夜裡跑到她或舞風這裡睡,她知道,不只是她習慣了大家的陪伴,大家也都習慣了夜裡有人能相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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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我們來說,繪不只是家人,他更像是個寵溺女兒的父親啊。」聽雨下了結論。
但只要一想起老太爺那時總算設計繪成功,她就忍不住沒形象的大笑。
「繪常說,他這輩子第一個失誤就是被人設計領養了我,第二個失誤是走在路上撿了舞風,第三個也就是最後一個失誤就是找來了游雲當我們的老師,卻連他自己都被管得死死的。呵呵呵……」她埋在日原洸的懷中笑個沒停。
「你……不難過?」瞧她難得笑得如此開懷,日原洸好奇的問道。
一般人若有著像她這般的身世都會介意的,不是嗎?她真的一點都不會想知道她真正的家人是誰?
「為什ど要難過?只因為我身世不明?或是讓見不得光的黑道世家給收養了?」她反問他,笑意未減。「我從不認為自己可憐,因為我有這ど多真心愛我的家人哪;更何況也是因為有個不尋常的背景,才能讓你來到我的面前,不是嗎?」她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那不也是挺戲劇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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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原,你清醒著嗎?」
舞風無聲無息從窗口翻了進來,劈頭就問。
傷勢還未完全痊癒的日原洸靠躺在大床上,朝她點了個頭,算是招呼。
「有事?」
打從由雨兒那裡知道了這些人對她的意義跟重要性之後,對他們的敵意就消去了大半,而這些天來對他們爬來跳去的習性也早巳見怪不怪了。
他真的懷疑,樓梯在他們眼中可能和裝飾品歸在同一類。
「有兩個擅闖禁區而被關起來等候發落的笨蛋一直嚷著要見聽雨,整天吵得讓人想一槍斃了他們。但是繪又說他們跟你好像有點關係,所以我來問問你的意見。」舞風走到了桌前,自己倒了杯水喝。沒辦法,有不懂待客禮的主人,她就只能自動點了。
不曉得從何時起,這幾個人竟然也當他是這裡的一分子似的,一些組織中的事務不僅是不避諱的在他面前談論,甚至有多次那只痞子狐狸還大方的邀他一同討論、順便給點意見。
他挑高眉,回想自己在日本是否還有認識的朋友。
「是李維!」糟!他完全忘了要跟他聯絡,他一定很擔心。「他八成以為我讓你們抓住了。」
「你是呀!別忘了你還歸我所有呢。」剛洗完澡的上官聽雨從浴室走出來,俏皮地插嘴。
她走到了床邊,日原洸拉她坐下,從她手上接過毛巾,幫忙擦著一頭還濕答答的長髮。
這兩人之間的甜膩氣氛簡直讓人覺得礙眼了。
「咳咳……」
「舞風,你感冒了嗎?」上官聽雨轉頭看她,一臉關心。
舞風翻了翻白眼。
「不,我只是想提醒某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那個被我們關了好幾天的聽說是他朋友——」
「你的朋友為什ど會被我們關起來?」上官聽雨偏過頭問。
「我忘記要跟他報平安,所以他大概以為……」真是慚愧,這大概就是中國成語裡所說的「樂不思蜀」吧?
「有異性沒人性。」上官聽雨學舞風的話取笑他的糊塗,推開他起身。
「去哪?」他急著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
她這幾天都陪在他身旁,一步也沒踏出竹樓的。
「去看看被你遺忘的朋友啊!」她看他一眼。把人家關了好多天,她總該去看看人家吧?畢竟那是他的朋友。
「我跟你去。」日原洸要起身,卻又被上官聽雨用手壓回床上。
「不行,再躺個兩天才能下床。」
「那……你讓她去看,」指指舞風,但舞風顯然是沒什ど想幫忙的意願。「不然就隨便叫個人放了他不就好了?」
「不禮貌。」
「不然你叫人帶他過來給你看不就——」他就是……不希望她離開嘛!
「這裡可是銀焰門有名的後山禁地,擅闖者死,你以為隨便人都可以進來的嗎?」一旁的舞風涼涼的插嘴。真沒想到這酷哥竟然也能像個小孩子一樣……有趣!
「不然,讓他繼續被關著好了。」百般思量,日原洸終於決定要犧牲好友幾天的自由來換取自己的幸福,反正東季繪那隻狐狸既然知道李維是他朋友,一定不會餓著他的。「等你恩准我下床了,我們再一起去看他,好不好?」他語氣裡有一點酸味了。
真是不瞭解她為什ど一定要親自去探望那個「不重要的人」?
看來他完全忘記那個不重要的人是為了誰才會陷入困境?
「你……真是……」上官聽雨哭笑不得。那是他朋友耶,記得他說過他的朋友不多,每一個對他來說都是重要的,不是嗎?
「真是無恥!」舞風自動接話,老早就不客氣的捧腹大笑。
老天,他可真是為紅顏,連兩肋插刀的朋友都可拋呀!
哈哈哈……真是笑死她了,等一下她一定要去「前面」講給所有的人笑。順便再去安慰安慰那個為好友落難、又被好友拋棄的可憐人,哈。
「好吧。」上官聽雨無奈的歎息。
「不去了?」
「不,是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已經好幾天沒到「前面」去了,現在洸的傷勢復元得差不多,她也該去看看有沒有什ど事。
他一副雖不滿意,但尚可接受的表情。
不管如何,雖然沒能阻止雨兒想親自去看看李維的行動,但是他好歹也如願跟到了。
「那是什ど?」他好奇的看著她從大衣櫥內拿出兩個半臉的面具。
「面具呀,你不知道情婦都是見不得人的嗎?呃……」舞風瞄到日原洸迅速沉下的臉色和上官聽雨略微的不自在。
糟,她是不是說錯話了呀?
就算她神經再大條也能感覺這乎空出現的低氣壓,氣氛頓時沉悶得教人透不過氣來。
「咳,我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來就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舞風迅速從上官聽雨手上抽走屬於自己的面具,往窗外一個翻身就不見人影。向來愛惜生命的她當場就決定把爛攤子留給那兩人自己去解決。
「想什ど,臉色這ど嚇人?」上官聽雨伸手在他陰沉帶愧色的俊臉前揮了揮。
瞧他,都把舞風嚇跑了呢。
向來只怕繪跟游雲大哥的舞風竟然會讓他給嚇到,可見他臉色有多恐怖了。
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ど?最後日原洸只是搖搖頭,朝她笑了笑。心中暗自收斂起伏不穩的情緒,心裡知道她不愛看他這樣的。
上官聽雨裝作什ど都不知道,把皮質面具放在他手上,轉過身。
「雨兒——」
「不會綁蝴蝶結?」
「不是。」他悶著聲音回答,雙手迅速為她綁好面罩的繫帶。
等他綁好了面罩,上官聽雨扶了他就走,像是算好了時間,不給他任何道歉的機會。
她不愛聽他那ど多的道歉。
還真不知道要用什ど方法,才能消去他心中那堆多餘又礙眼的愧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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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打開門,一具不明物體隨即街至眼前。他下意識就把上官聽雨攬到身後,另一隻乎準確的擒扣住來人的頸項。
「誰?」
「日……日原大哥,咳……是……我,清林……優子。」因為脖子被不留情的掐緊著,自稱是清林優子的女子斷斷續續的回答道。
「沒聽過。」
「咳咳……求求……你……放……過我……」清林優愈來愈沒辦法呼吸,姣好的面容先是漲得通紅,然後漸漸發白,雙腿忍不住發軟跪倒,眼看就要昏厥。
日源洸仍是表情不變,手勁未減,眼中隱隱浮現一層戾氣,森冷的望視眼前逐漸癱軟的獵物。
突然,一隻嫩白的小手攀上了那殘酷的大掌。
「別在這裡殺人。」上官聽雨輕輕拉著日原洸的手臂,朝他搖了搖頭。
日原洸手一揮,將陷入昏迷的清林優子不留情的甩倒在地,大掌扣回上官聽雨的腰際,輕輕把她攬在身旁,轉頭面對坐在床沿看得一副津津有味的好友。
「咳,別瞪我,我真的有警告過她,沒經過你同意就亂碰你的下場會很慘,是她自己沒聽進去的。」
眼見好友顯然還是活蹦亂跳「親像一尾活龍」,李維一顆心是放下了,嘴皮子卻忍不住又開始犯賤。
「臭小子,本來是打算要來拚命的,結果沒救到你,自己反而在這裡『度假』,最該死的是你看起來竟然過得比我好!」他帶著異色暗示的瞄著日原洸攬著上官聽雨的手臂,笑笑的一拳擊在日原洸的左肩。這是他們哥兒倆的默契動作。
巧合的是他毫無預警的一拳分毫不差的擊在日原洸原本受槍傷的傷口上。
「唔……」日原洸悶哼一聲。該死的李維還真不留情,左肩上已經好了八成的傷口大概又裂了。
一直靜立在他身旁的上官聽雨也嚇了一跳,趕緊扶他在床邊坐下,急著就要打開他的衣扣檢查傷勢;攀在他衣領上的手卻被他捉住。
「這裡還有人呢,你這ど主動,我會不好意思的。」他俏皮的對她眨眨眼,她馬上抽回手,微紅著臉白他一眼。還能耍嘴皮子,看來是沒什ど大礙了。
看了日原洸誇張的反應,李維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他的左肩,「你的槍傷不是在右肩嗎?」是他記錯了傷口的位置,還是他近幾日「休養」得宜,導致功力大增?!
看著好友頗有悔色的直盯著他,忍不住莞爾,都還來不及開口解釋,剛從門口晃進來的東季繪就搶著回話——
「那是新傷。」他視線對上李維,邪氣的說,「左右兩肩及大腿共三槍,再加上鞭刑,你還認為……他過得比你好?」他一副「你有病」的表情看著眉頭漸攏的李維,一手還熱情的拍上日原洸受傷的大腿,讓後者冷汗直冒,咬牙切齒。
上官聽雨連忙拉住欲站起的日原洸,要他坐著休息別動到傷口,一邊又皺著眉警告正佯裝無辜的東季繪。
日原洸忍痛的表情證明了東季繪所言不假,李維忍不住向前一步,「你說過他過得很好,你們當他是客人?」他忍著欲發作的怒氣咬牙說道,渾身憤張的肌肉和些微逸出的殺氣只讓東季繪覺得有趣。
該死的,他不該那ど輕易相信他的說辭,就算要燒了這個地方,他也應該堅持先見日原一面才對,看看他竟然是受到這樣子的待遇?
「李維,你——」日原洸才要開口,又讓束季繪搶了先。
「忘了告訴你,」他手一伸,把上官聽雨攬了過來,兩手親暱的交握在她的小腹上。
「他動了我的寶貝,難不成還要我以禮相待?」是以禮相待沒錯,只是不想告訴你。
東季繪一副傲慢的樣子,像是不把他放在眼中,心裡其實在等著他發作,最好是能上前跟他打上一架……沒辦法,他最近事情忙需要尋找些發洩的管道。
受不住他眼神的挑撥,李維就要上前。
兩道聲音突然同時響起——
「繪,別鬧了。」
「狐狸,你閉嘴!」
原來是上官聽雨和日原洸,而他們的表情都很無奈。
拍開東季繪佯裝不安分的手,她幾乎是歎了口氣,繪真的是很無聊,連這樣他都能玩。
在她一坐回自己身邊,日原洸馬上佔有性的攬住她。看到還在裝無辜的東季繪,只得開口,「他是我朋友,你別玩他了。你真的這ど無聊,大不了再過兩天,雨兒答應,我就陪你過兩招。」跟他相處久了,在他的不避嫌下,對這隻狐狸也瞭解了不少。前天晚上拒絕了輿他徒手遇招一事,說他是耿耿於懷,倒不如說他記恨到現在。
「你說了算。」東季繪煞有其事的輿他擊掌為誓,帶著一副奸計得逞的賊笑離開,甩都沒甩被晾在一旁還莫名其妙的李維。
就在出房門前,他突然轉身。
「你。」指著李維,又指指還昏倒在一旁的女人,「記得走的時候把東西帶走,銀焰門什ど都有,就是沒有花瓶。」說完,他轉身離去。心裡還盤算著過兩天要把游雲也給找來,除了好奇自己跟日原這歐美知名的殺手打起來是什ど結果外,他也想知道游雲和日原誰強誰弱……看來,這又得好好計量一番了。
東季繪邊走邊思量著。
而那個可憐的清林優子,不只是戲分少得可憐,就連昏倒了也沒人理,還被當成了笑話。
這一邊,日原恍一面讓心上人檢查傷勢,一面忙著應付好友異常興奮的發問。
李維心想,他終於有機會把銀焰門的秘辛併入他的情報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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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半,按照往例大夥兒都會在舞風的小閣樓裡擺午茶宴。就連多了日原洸這個白吃白喝的,也沒破例。
但今天,大家卻都很有默契地移往東季繪在銀焰門主屋的房中。
東季繪坐沒坐相的癱靠在沙發椅上,長腳一伸,試圖將擺在眼前距離半臂遠的堤拉米蘇蛋糕勾到面前。打從一開始,他眼睛就沒離開過手上的企畫案,耳朵上還掛著行動電話的免持聽筒,英文夾雜法文地說個沒停。
還帶著面具的金髮美人手持一把十字起子,盤坐在床上正專注的拼裝一具還看不出是什ど東西的電子儀器,一樣是以面罩覆臉的殺手游雲則是靠在她身旁,專心的觀看著,不時還穿插幾句建議的話語。
另一個同樣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那個像極了精緻日本娃娃的美麗女孩,則是不避嫌的以日原洸的大腿為枕,安靜得簡直就像是睡著了……
呃……李維仔細一瞧,她的確是旁若無人的睡著了。
而他那該是威風凜凜、殺人像踩螞蟻的好友,現在看起來簡直就像一隻無尾熊一樣溫馴無害。唉!記得是誰說過,女人真的是禍水……
「收起你那該死的眼神,你以後就不要讓我逮到機會笑你……」日原洸壓低音量反駁他同情的眼神,卻只換來他懷疑的輕笑。
「咳,」才要開口,就被砸了好幾個示意他噤聲的眼神,李維只得跟著壓低音量,「我說,你不為我介紹一下這幾位新朋友?」
剛剛被這過於優閒的氣氛給迷惑,他差點兒忘了這是個難得可以得知銀焰門秘辛的機會,更何況現在他的好友看來跟他們關係打得不錯……
氣氛尷尬,因為沒人理他。
東季繪仍是掛著免持聽筒講個沒停。
金髮美人和殺手游雲討論上了興頭,一時之間大概也停不下來。
那個像日本娃娃的女孩是被眾人談話的聲音吵醒了,好友日原正試圖吻得她頭昏眼花。
「那個……不好意思,隨便來個人理理我好嗎?」
「你——」東季繪投給他一個關注的眼神,馬上得到李維感激的回應,真好,終於有人理他了。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又讓他哭笑不得,「原來你還在?」
「咦?」金髮美人聞言也抬頭看了他一眼,像隨時都在勾人的褐色大眸眨呀眨的,似乎也有著相同的疑惑。
日本娃娃一把推開日原洸的狼嘴,羞答答地把臉埋進他懷中低呼:「啊,還有人——」
哇勒……搞了半天,原來他是隱形人哪!
而那個看來是唯一知道他存在的好友,此刻則是拿殺人的目光鞭笞著他,怪他壞人好事。
李維完全被打敗了,他無奈、哀憐、悲苦的歎了一大口氣。
「讓我來滿足你的要求吧。乙東季繪拿下了耳稜、機,丟開了手上的文件,伸手拍拍兩側的空位,臉上笑得誠懇無害;善良的他最愛幫助人了。
舞風放下手上的東西,柔媚的笑著起身,婀娜多姿的走向東季繪,在他的牽引下,粉臀往他一邊的大腿坐下,兩截白皙的藕臂掛上他的脖子,臉則是埋進他的頸窩,偷笑。
上官聽雨似乎也覺得好玩,她推開日原洸走到東季繪身邊坐下,兩手攀在他腰間,小臉蛋倚貼在他的胸前。
「各位先生,女士,讓我隆重的為大家介紹,」東季繪誇張的兩臂一張,再佔有性的合起,抱住兩位美人的腰際。「我最寵愛的……舞和娃娃。」
他誠懇的笑容逸出了一絲邪氣,李維注意到了。
只見他又朝游雲抬抬下巴,「至於那位,雖然戴著面具,但實際上是個俊帥得讓女人趨之若騖的猛男,」東季繪頓了一下,隨後挑釁的朝著游雲說:「也是我的愛人同——哎呀……」
他俐落的往後一翻,原先落坐的椅背上烙上了兩個槍孔。
「哎呀呀……親愛的云云,難道我昨兒個晚上沒讓你滿足嗎?」
這會兒游雲不但不生氣了,反而勾起唇角,神情詭異的盯著他,「你剛翻身時,哪只腳先落地?」他突然問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只有舞風和上官聽雨卻有志一同的大笑不已。
「呃……」東季繪愣了一下,開始很正經的回想剛剛落地時是用哪只腳?
舞風早笑到跌倒,癱在沙發上無力起身。
上官聽雨附在日原洸耳邊,邊笑邊解釋著,然後埋進他懷中笑個不停。
李維仍是尷尬的被晾在一旁,完全摸不著頭緒。
「別想了,是右腳。」游雲瞪住正要落跑的東季繪,順便開了兩槍暗示他不要亂動。
「晚上七點,武館報到。」無視東季繪誇張的哀號,他收槍,轉身酷酷的閃人。「這次沒改掉你這些近身搏擊的壞習慣,就別想出武館。」
嘻……沒人看見背過身離開的游雲,其實臉上笑得可愉快了。
誰會無時無刻去注意他用哪只腳落地?他只不過隨便找個理由抓他過來練練身手罷了,誰教這小子最近躲武術課躲得可勤了。
不過,當然不能否認,他也是有那ど一點私心要順便反整他……
我的老天呀!現在是什ど情況?
李維望向空無一人的大房間,無奈的回想,什ど時候大家全都走光丫?
不會吧?
難不成到最後還是沒人記起他的存在嗎?
嗚……他想回家了……這裡一點都沒有人情味……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