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纖細的小女孩有一頭漂亮的長髮,烏黑亮麗,遠遠看去,就像一匹最高級的黑綢,柔軟滑順得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看看那質感是不是跟想像的一樣好?美麗的頭髮就該讓美人擁有,才不枉老天爺的好傑作。他細碎的想著,悄然往前走了幾步,努力要看見小女孩的面容,只可惜她一直背對著,沒轉過來……咦?她身上穿的不是娘前不久才拚死拚活還熬了好幾個晚上逼著一群織娘趕出來的「水雲絲絹」?
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再瞧——
柔軟的水藍色絲布上瞧不出絲織的痕跡,反而隱隱透著波光亮,就彷彿浮著一層銀白的水光瀲艷,這分明就是自家特出的「水雲絲絹」嘛,真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小娃兒身上?!
滿心滿眼的注意力全讓小女孩身上的高貴布料給吸引去了.那是一匹值千金、值萬金的水雲絲絹耶!竟然讓一個小娃兒穿在身上玩耍……她該不會是皇宮內院裡偷跑出來的貴族小公主吧?果然深宮內院多蠢娃,小丫頭難道不怕穿著一身貴重衣物單獨出遊,引來心懷不軌的歹徒嗎?
「笨!」低斥了聲,猛地抬頭又看到不遠處的小人兒拉著袖子捲至手臂處,頗有打算大顯身手的架式,讓「偷窺」的人不自覺為她捏把冷汗。咦,她又想幹嘛?
可別真的穿著那塊了不起的布爬樹或在地上打滾喔,要不然絕對會給她難看——少說也要打腫她的小屁股。連他都沒機會糟蹋那塊布,怎麼能讓她搶先體會那種樂趣呢?對啦,沒錯啦,他就是心理不平衡又怎樣?偷窺者忿忿然的盯著小女孩的一舉一動,完全將自己的處境給忘得一乾二淨。
而遠方的小女孩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人注視著,她歪著小腦袋盯著枝丫上盛開的櫻花,嘟著小小的嘴巴喃念著:「你把花開得好漂亮呀,給我一些好不好?」
蠢娃!她該不會以為這樣說說,樹上就會掉下一枝花來給她吧?要這麼容易,那就不用辛苦工作了,人人只要攤開雙手朝天一伸,就能接下美食、衣物來吃飽穿暖……
一陣微風吹來,晃動了枝葉茂盛的櫻花樹,沙沙作響,彷彿櫻花樹正低喃著某種不可知的言語。小女孩突然歡呼了聲,興高采烈地舉起雙掌,等待著。下一瞬間,一枝帶著盛開櫻花的短枝落了下來,準確無誤地跌落在她手上……耶……耶耶?真的還假的?是恰好讓風吹下來的吧?他瞠目結舌還來不及細想,又聽見那小女孩嬌甜的嗓音——
「謝謝你——對了,沁沁也很喜歡鮮花,也能讓我帶一枝給她嗎?」軟軟的聲音有著小女生特有的嬌甜,聽起來霎是可愛。
沒多久,枝葉間傳來沙沙聲,隨即又有一枝帶著美麗花朵的短枝跌落,仍是準確降落在小少女攤開的小手中。
喝!
這下他真的看傻了眼。
老天!他不會是見鬼了吧?還是妖、精、怪什麼的?聽說深山裡常有精怪幻化成美麗的女子勾引路過的山野樵夫,然後血盆大嘴一張,連人帶骨吞下;或是變出一堆金銀珠寶棄置地上,趁路人起了貪念無防備的接近時才猛地現身,然後連人帶骨吞下……
「可是她看起來即不像大美人兒,也不像一堆可以砸死人的寶物,更沒有一張可以將人一口吞下的血盆大嘴;難不成是瞧我青春活潑,以為我沒能耐應付得了成熟大美人,才變了個小娃兒來『投其所好』?」語氣很有不服輸的憤懈。
「是誰在那兒?」
小女孩一聲問,黑髮隨著轉身旋出了個圈,然後跌落在纖瘦的肩膀上,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張細緻動人的心形小臉蛋——哎呀,錯了,她小歸小,可一樣是個小美人兒呢!他低低吹了聲口哨。
她好奇的站在原地往這方觀望看,色譯微淺的瞳眸晶亮剔透,正閃著無辜又似疑惑的光芒。她是一顆果子,雖然未熟,卻已散發出芳甜的氣息引人側同。而且,光瞧她現今的「表現」,大抵就能預料出她長大後將會拐騙多少無辜男子的心。
「咦,你……在流血……」小女孩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幾步,驚訝的發現站在樹叢後的男子虛弱得搖搖欲墜,看來是只憑一身的意志力在撐持傷痕纍纍的身軀。
好可怕呀,一個人怎麼能流那麼多血呢?沿著他身前傷口流下的紅液多到染紅了身旁的草地,讓整個場景看來是怵目驚心。她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當作沒看到他?家族的訓戒她沒敢忘,凡出手干涉他人命運者,將接受殘酷的懲罰。
「你……」小女孩蹙著眉頭望看他,貝齒咬著粉嫩的唇瓣,內心掙扎著要不要棄人於不顧?
有點糟糕的出場方式,他想。胸前還插著一隻短刃的「特殊造型」,讓他原本的玉樹臨風全蒸發散逸了,所以他目前肯定是裝不出帥氣拐騙小美人,只得撂下狠話——「我看見你剛剛變的『法術』了……你知道京城裡的人是怎麼處理像你這樣有待殊能力的女子嗎?他們會把你捉起來綁在木樁上,讓大太陽烤上好幾天,將一身水嫩的皮膚全曬得幹幹皺皺又黑黑的,說有多醜就有多醜,然後再找一個黃道吉日,在你腳邊堆上很多的木柴點上火,像烤小豬一樣的烤死!很可怕對不對?不過你放心,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跟別人說你與秘密——」
小女孩聽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之間竟做不出什麼反應。
※※※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你玉樹臨風、聰穎俊帥的寶貝兒子我就要因為失血過多而一命嗚呼之際,小落花稟持著良善的天性,捨己救人,連忙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療傷聖藥,讓我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化險為夷,所以也——」
美婦終於忍不住出口打斷兒子的演說——
「少來,不是你威脅人家小姑娘要將她的妖異行徑公諸於世,人家會心甘情願幫你處理傷口嗎?說得這麼正義凜然的,你要不要臉呀?」那麼小就懂得踩著別人的痛處要脅,真不想承認跟他有親子關係——可偏偏死小子的容貌和自己像到無法辯解,再加上額頭那顆與自己幾無差異的觀音痣,真是想賴都賴不掉。
她,凌翠鳳,南方最大商賈,美人山莊的前任莊主,從出生到現在,三十八年來所遭最大的挫敗就是生了個以氣死她為最大目標的兔崽子。
「阿娘,」酸枝椅上,尹琉星刷地打開玉骨白絹扇子,剎有其事地扇了兩三下才開口,「小落花只是害羞,威脅的言語是為了給她一個合理的借口,鼓起勇氣來接近你俊美無匹的兒子,全心全力的……我的漂亮娘,一個大家閨秀是不能拿茶水潑人的,雖然你的字典裡沒有『大家閨秀』四個字,但人前總得稍微假裝一下,就當是幫你相公作作面子也好。你是知道的,入贅對一個男人來講已經是夠窩囊的一件事了,要是妻子又是個不知禮數的女子,還不如教他去死——」他身子俐落一低,輕鬆躲過正面襲來的矮凳。
「阿娘,我們家是很有錢沒錯,但也不需要這麼浪費,你就不怕上天打下雷來劈你嗎?」他有些可惜著看著身旁「前」骨董花瓶,目前已成了一堆的骨董花瓶碎片。
「渾……小……子……」
凌翠鳳漲紅一張臉,咬牙切齒,如果老天有眼,真希望降下神跡,讓她有機會將這小子再塞回肚子裡去!
「不要告訴我你大少爺千里迢迢從房裡走到這裡,就為了要氣死你老娘我!」凌翠鳳很沒形象的大吼了句,廳外剛好經過的僕傭嚇得紛紛避走。
「當然不是,你當我整天閒著沒事做?」尹琉星丟去一道懶洋洋的眼神。
難道不是?她很是懷疑的瞪了眼自己的兒子。新店面開張,在大夥兒全忙得昏天暗地之際,也就只有這小子有空閒能這樣到處亂晃。
「那年我跟小落花兩小無猜、清純無比,不約而同指著天上的太陽訂下再見之約,說好下一次五星連珠之夜,要在原地見面。每隔十年五星連珠一次,今年剛好是第十年,阿娘,你該不會打算破壞我們純純的約定吧?」
連「 兩小無猜」、「 清純無比」這種噁心話都說出來了,再任他瞎扯下去,難保不會出現什麼「私定終身」等渾話;反正死孩子就是要告假遠遊就是了。凌翠鳳又瞪了他一眼。「要請假找你老爹去,你繼承的是他的事業,我一個婦道人家管不上。」
他一臉很是驚訝的叫了聲,「少來,阿娘,你哪懂什麼婦道人家的本份啊?出面跟男人爭地盤不是你的專長嗎?我不管啦,你去跟阿爹講一下,讓我挪後上華山找禿頭道長閒聊的時間,先去會會我的救命恩人嘛!娘,阿娘,漂亮娘,最最美麗動人的娘親大人……」他誇張的撲進娘親懷裡磨蹭,堪稱宇宙無敵的撒嬌本事簡直讓人百般後悔教他給纏上。
「哎喲!你這死孩子,這麼大了裝什麼可愛?三八兮兮的!滾啦,很噁心耶!」凌翠鳳左躲右閃,奈何兒子一身承自他爹的好武藝,硬是教她閃避不得。
「全國上上下下沒人能比得上的娘親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爹頑固的冷面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當年那個小落花的安危是多年來紮在我心頭的一根刺,不見她安好我於心不安吭!我的娘喂,幫幫忙嘛,你俊美優秀的兒子難得有事要你幫忙,你當真這麼不給面——
一陣清冷無波的嗓音打斷他的長篇大泛——
「巫家的女子必在三十歲成婚,七歲以後到婚禮之前均不得讓人瞧見容貌,你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再者,巫家人是不得干涉一般人命運的,她當年出手救你,就是破戒;既然破了戒,很可能早就小命休矣,與其讓你趕著去見鬼,不如照原訂計劃上華山與青林道長會面。還有,別跟我的妻子這麼親近,不合體。」
甫進廳堂的尹浩嵐迅速伸手一探,尹琉星便被人從後頸拎起,接著像隻狗兒似的被丟開。哎喲,阿爹竟然使出偷襲這種見不得人的步數?他俐落的在空中旋身落地穩住身子,總算沒辱沒了一身的好武藝。
尹琉星撇撇嘴又靠了過來。「阿爹我們並不確定她是巫家人。」想當初回家說起這段奇遇時,曾在江湖上打滾過好些年的爹立刻聯想起小落花可能為巫家人,又說了一些關於這個神秘家族種種不人道的規定,讓他當場後悔得差點扯光自己的頭髮。萬萬沒想到只是要求對方幫忙處理一下傷口,就可能害得小女娃觸犯家族的禁忌而受到恐怖的處罰。
「你當初不是說那少女的一雙手背均烙有五角星痕?那就是身為巫家的證明。」尹浩嵐說著,邊扶妻子坐下,見她耳畔有幾根髮絲松落,自然的抬手為她理至耳後,表情仍是冷淡無波,眸裡卻添了一抹柔情。雖然年紀已接近五十,但許是長年練武的關係,他的體能一直保持在最佳狀態,臉上除了多些皺紋之外,外貌跟年輕時侯簡直是相差無幾。
凌翠鳳微笑接受丈夫的溫柔,夫妻間的種種情感盡在不言中。
「別玩了,阿爹、阿娘,先討論我的事,你們要含情脈脈到天荒地老都沒人阻止。」真受不了他們旁若無人的濃情蜜意。尹琉星盡責的當了根光線刺眼的大蠟燭,不客氣地打斷眼前一對夫妻的甜蜜對視。
凌翠鳳投去一記白眼;尹浩嵐則是想了想說道:「青林道長等了你兩個月了,不能延。」見兒子一副打算撲上來像剛剛對付他娘那樣對付自己時,尹浩嵐眉一皺,立刻又說:「早點出發去華山,回程再繞去你的目的地,時間還是趕得上的。」
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像誰?他一向穩重,而翠鳳雖活潑但也沒像兒子這麼誇張,再說三個孩子裡也就只有琉星一個瘋瘋癲癲,老是不正經。
肯定是在外面被帶壞了。
望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尹浩嵐微微閃了神,突然想起日前曾接獲一則關於失蹤多年、生死未卜的大兒子消息……
「發什麼愣呢?」
「沒,只是想起一些事。」他拍拍妻子的手背,溫文淺笑不願未經證實的消息影響了妻子的心情,況且那還牽扯了一些江湖的黑暗面。
※※※
足輕點地提口氣便輕鬆飛掠過牆,尹琉星懶得走大門,直接翻牆比較省時間。只是猴子也會有掉下樹的時侯,一向走慣了的捷徑竟然也曾有出現阻礙的一天。沒注意落點狀況的尹琉星硬生生撞上了個人。
「哎喲……啊,對不起,撞到你了,有沒有怎樣?」伸手要拉住往後跌去的對方,誰知那人慌慌張張的,竟然左腳絆到右腳,一個踉蹌就往他胸口撲來。哇勒……真難得見到這麼沒運動神經的人。他眼明手快的扶住被自己撞著的人,及時搶救自己差點遭逢重創的胸口。
「吁,好險差點就教你非禮去了。我家阿娘從小有教誨,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讓人隨便亂摸的。對了。你應該沒讓我撞得少條胳臂或掉了魂吧?唷呼!回神喔,說說話嘛,作啥悶不吭聲?」
嚇傻了嗎?姑娘……該是位姑娘吧?由她瘦小的身型,方才接觸到的柔軟纖細臂膀,和身上一抹似是女孩兒家用的香粉味道,可以猜測得出她的性別、年齡。雖然她全身上下包得像顆棕子,一頂寬大的白色帽遮頭覆臉、一襲保守的白色長衣直遮至腳跟處,甚至還用純白的棉織布套包覆住露在衣袖外的雙手——完全沒露出一點肌膚的裝扮實在白到不能再白,要是三更半夜讓路人瞧見,肯定被當成了出外遊蕩的鬼怪。
怪姑娘。
雖然太陽底下無新鮮事,但是這人的怪異實在教人不得不側目。尹琉星不客氣的上下打量對方,實在很想問一句:大熱天的包成這樣不怕中暑嗎?
對方搖了搖頭,不知在表示什麼。突然間,她蹲下身子摸索著腳邊的土地,似在尋找什麼。
她的眼瞧不見嗎?尹琉星愣了下,雙眼迅速往附近溜了一圈。
「是在找這個?」他將遺落在一旁的長棍遞到她手上。兩人雙手相觸時,她明顯的一顫,似是萬分緊張。他眨了眨眼,突然間明白自己的舉動對一般女子來講,似是不太合宜,連忙放手退開一大步。「對不起,是我唐突了姑娘。」打小就被阿爹帶入江湖翻滾,哪個江湖女子會在意這點身體上的小接觸?唐突?都要忘了究竟有多久沒說過這樣文謅謅的言辭了。
蒙面女子狀似靦腆的點了下頭,手持木棍在地上寫下幾個字——
謝謝你。
地上的字跡端正秀麗,卻也間接表達了主人的缺陷。
見狀,尹琉星不覺一愣。
「你不會說話嗎?」她既然眼不能視,又如何能學會一手好字?多年來的訓練讓尹琉星對眼前的女子起了懷疑之心。沒讓他想太久,蒙面女子又在地上寫下幾句話——
不是不會說話,是不能。非出生即眼殘者,仍有學字的機會。
語意模糊讓人疑心更盛,那她究竟會不會說話?她究竟能不能視物?見了地上的字,他心裡的懷疑又更添了幾分。
對不起,能不能請你扶我到路旁休息一下,我腳疼得走不動了。
腳疼?剛剛讓他一撞扭到了嗎?有一點愧疚從心底冒出,目光往她身下溜去,恰好一陣風吹來微微掀開了白色儒裙,露出一雙小巧精緻的三寸金蓮——他瞠大眼睛,嘴巴成了O型。
「你……你……纏足?」多驚訝又多興奮的口氣。
老天爺,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纏腳是怎麼回事!那種不人道的傳統早在百年之前就頒令廢止了,現今除了古早文獻之外,哪還見得到真實的纏足女子?多希奇呀!他考慮著要不要進屋去叫阿娘出來看看?
哎呀!這男子,怎麼這麼……這麼……無禮!
聽見他竟然還讚歎的嘖嘖出聲,蒙面女子簡直羞窘到想暈倒了事。
你不該如此觀看一個女子的腳,這並不合禮!
木棍急急地在地上畫過,凌亂的字跡顯現出她內心的羞惱。見他仍沒出聲,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還直直看著自己的小腳?索性蹲下身子,拉著群擺蓋住腳,阻隔他的視線。
知道這人其實是無惡意的,只是他觀賞奇珍似的態度,實在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欺凌弱小的大惡人。
尹琉星總算回神,同時也發現自己真的嚇著了小姑娘。真不好,要是讓阿娘知道這事,肯定會罰他抄寫個幾萬遍「女人是寶,男人是草;男人寵女人天經地義,男人欺女人豬狗不如。」就像七歲那年,因為搶一隻陶娃娃,不小心弄哭了琉夜妹子的下場一樣。
「呃,我說……」他語氣小心的放軟,雖然眼神仍是直直打轉在人家姑娘的裙腳邊。 「姑娘,你還好嗎?我扶你到我家……」不好,這小腳姑娘似乎害羞得過分,要是跟阿娘碰上,難保不會被煩得大叫救命。他及時改口,「太陽很大,我們到茶館坐一下好不好?相逢即是有緣,我請客,就當是剛剛撞了你跟你陪個不是,不去就是不給面子喔,你不給我面子,我可是會哭給你看——」百分百耍賴的語氣實在像極了某位姓登名徒子的傢伙。
纏小腳的女子呢!他真是好奇極了,管她是什麼神秘人物或是有什麼企圖,他打定注意要跟她好好認識一下。再說,不遠處樹上那幾個以為沒人發現的黑衣老兄似乎也不耐煩了,他還是好心點,將姑娘帶到人多的地方吃香喝辣兼避避風頭先。
「走走走,說走就走,人生苦短,要是事事都要考慮上半天,哪還有什麼玩樂的時間?來吧,小腳姑娘,不要客氣,我的家訓只有四個字,『女子是寶』,就請你把我當成沒生命枴杖,就讓小生來為你服務吧!」
面紗之下,她咬著唇,有些想笑。油嘴滑舌絕對也能成為一項長處,在他身上可以得到印證。至少她就沒見過比他更能瞎扯胡說的人了。
你小心別碰著我的肌膚,我跟你去。後頭跟著的人是我不想見之人,你抱著我跑吧。
原來她也知道那些黑衣老兄的存在?尹琉星挑著眉吹了聲口哨,發現小腳姑娘果然不是簡單人物。
「那有什麼問題?姑娘,不好意思,看來小生又要再次唐突了……」
說著,尹琉星突地賊笑了聲,轉身就往後方拋去一記飛吻,趁對方讓他唬的一愣之際,轉身抱起蒙面姑娘就跑——
不是打不過人家喔,只是這種熱天裡,只有傻瓜才會在大太陽底下進行滿身大汗的廝殺運動……他是聰明人,自然不屑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