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嗎?你願意嗎?」
桓娥欣然接受他的提議,毫不思索便脫口而出:「我當然想,而且非常願意。」迫不及待的神情在她臉上表露無遺,她並回以熱情的微笑。
臧季珩望著她那雙因興奮而發亮的眸子、佈滿紅霞的雙頰,?那間感覺自己的血液正逐漸沸騰,可是意志力卻告訴他要冷靜。「我們現在就走,晚了就會錯過夕陽美景。」
桓娥興奮地說:「說走就走。」她擔心會錯過稍縱即逝的美景。
臧季珩強迫自己露出略微僵硬的微笑,起身來到桓娥的身後?桓娥輕拉開椅子。
他舉起手臂,「請。」
桓娥笑逐?開地勾住他的臂彎,「快走吧!我真的很不想錯過美好的夕陽。」
重新開始的約會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約會?
桓娥滿心期待一個有著浪漫情節、一個充滿遐想的約會。
站在岸邊看著海面上激起一朵朵美麗的浪花,她看得沈醉不已,緊繃的神經也得以放鬆;最後,她索性脫去腳上的高跟鞋,沁涼的海水、乾淨的沙灘,頓時讓她撫平她緊張的情緒。
赤著腳走在柔柔軟軟的沙灘上迎著海風,她任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著她的裙。
臧季珩忘情地望著桓娥,她的笑容像朝陽似的溫暖他的心。
若不是她像個令人不解的謎團,她會是一個令他想生生世世將她霸佔的女人,而且她只能?他一人綻放出甜美笑容。
桓娥不斷地追逐拍打岸邊的浪潮,不知不覺中又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嘻笑、歡呼,回眸瞅著站在原地的臧季珩。「快過來!你看,多好玩。」
臧季珩神情木然地凝視著桓娥,隨即低下頭踢著沙灘上的小石子。
桓娥訝異他的反應如此冷漠,快步奔至他的面前,半瞇著雙眼對他微笑,可是他並沒有響應她。
他神情冰冷地打量著她,使她好生迷惑。
「你好奇怪,坐在餐廳裡你說會緊張,現在走出餐廳,卻依然不見你的笑臉。」桓娥有點落寞地道。
臧季珩將頭偏向一邊深吸口氣,然後又轉回來看她,「桓娥,請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雨辰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而來?」
「什麼?」桓娥整個人登時呆怔住,片刻後不解地低喃:「你為什麼突然這樣問我?我和雨辰之間的關係我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我們只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很好的朋友?」他的眸光?那間變得很冰冷,語氣中有著極?明顯的諷刺意味。「未免也好得太誇張了吧!」
「誇張?」桓娥訝異地瞠大雙眼,覺得他這樣的指責太過分。
「我都看到了,你不必再作假。」臧季珩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她,烏黑的雙眸沒有一絲暖意。
她的笑容瞬間僵住,她突地將雙眼睜得好大,目不轉睛看著他,「我聽不懂你的話意。」
他用冰冷的目光望著她,雙唇緊緊抿著,「我親眼目睹你和雨辰之間的每一個親舉動,你甚至不避諱地穿著撩人的睡衣在他的面前走動,做出種種超出好朋友分際的舉動,你還能睜眼說瞎話,說你和雨辰只是朋友?」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用吼的說出。
椎心刺骨的痛使他的眼底充滿著憤怒。
桓娥的花容瞬間變得蒼白,整個人直發抖。
一股涼意竄過她的全身,她好半天沒有出聲,覺得這一切好似在作惡夢。
「我和雨辰之間……確實只是朋友。」她和雷震焰確實只是朋友。
「朋友?」臧季珩的耐性已經告罄。「我還真佩服你說謊的本事。」隨後,他發出一道嘲諷她的笑聲。「或許這就你的生存之道。」
他在說什麼?他把她當成什麼?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嗎?
她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燃起一把無明火,立即阻止他再說下去。「臧季珩!」她真想揮拳打他,將此刻心中的憤怒全發出來。
「惱羞成怒了啊?」臧季珩輕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的身上游移。
他說話的語氣和笑聲深深刺痛了她的心。「錯了,我不該答應和你約會的。」
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興奮竟在短短幾分鐘內化?震怒,她的喜悅亦因他污蔑她而化?沮喪,她只知道他的行?令她錯愕、令她難過。
「你說得對,或許你真的不該答應今晚的約會。若不是今晚的約會,我也不可能看到人性最醜陋的一面,更不會看清你的真面目。」這時的他態度非常冷淡。
面對他惡意的指控,她感到震驚無比。
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她苦澀地一笑,「我不懂什麼是我的真面目,我之所以答應和你約會,只因雨辰稱讚你是個值得我把握住的男人,沒想到雨辰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臧季珩得知是「雨辰」鼓勵桓娥和他約會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沈。「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他愈說愈離譜,桓娥心痛得幾乎無法言語。「你太看得起我和雨辰,我們並沒有玩任何把戲。」
「我不信!」臧季珩不願相信地瞥她一眼。
桓娥強笑出聲:「信不信由你,我不想多作解釋,將來有一天你就會明白的。」她轉身大步離開。
「不需要等到將來,我現在已經非常明白,你分明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他的怒聲中飽含著激憤和挖苦她的意味。
桓娥強忍著悲痛低著頭拚命往前衝,她只想馬上從他的眼前消失,原本滿懷欣喜、期盼的心瞬間跌落至萬丈深淵。
她甚至聽見自己的心裂成兩半的聲音,也感覺到那種被撕裂般的痛苦,盈滿眼眶的淚水更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臧季珩凝視著飛奔離去的背影,他大可追上她,繼續逼問她和「雨辰」來綠洲飯店的目的,徹底做個混蛋,可是一回想起她剛才憤怒、受到驚嚇的表情,他知道他不能這?做,他不能再對她這?殘忍。
因?他的內心依舊渴望擁有她。
桓娥千想萬想,作夢都沒想到她期待已久的約會竟會是一場惡夢!
一語傷人六月寒,面對臧季珩輕蔑與羞辱她的言語,她有著滿懷悲憤的無力感和有口難言的苦楚。
她的眼中盈滿淚水,眼淚沿著粉頰流了下來。
不自覺地來到飯店的大門口,桓娥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看到她的淚,包括穿梭在飯店內她不認識的旅客。
抹乾淚水,她費了好大的勁步履蹣跚地走向房間。
站在房門口,她料想雷震焰一定還沒入睡,於是決定不讓雷震焰察覺到她曾經流過淚。
桓娥拭乾臉頰上的淚痕,收起感傷的情緒強?歡笑。
扭動門把,她推門而入,「我回來了。」
果然不出桓娥所料,雷震焰正襟危坐地坐在客廳裡。
聽見桓娥的聲音,他漾起一抹笑,「約會怎?這?快就結束了?」
「你嫌我太早回來?」桓娥問。
雷震焰突然感到好笑,「比我預計的時間早了許多。第一次約會的感覺如何?」
感覺就像跌落萬丈深淵!
桓娥微?紅唇,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還、還好。」
雷震焰似有所覺地蹙起眉頭,覺得桓娥有點怪異。「出了什麼事?臧季珩欺負你嗎?」
莫非他識人不清?
他的判斷出了差錯?
淚水竟不聽話地在眼眶裡打轉,桓娥強笑著說:「別、別開玩笑,誰能欺負得了我,其中自然也包括臧、臧季珩。」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抽搐著,聲音明顯在顫抖。
雷震焰縱使無法用眼睛看到此刻桓娥臉上的表情,可是桓娥喜怒哀樂的情緒休要隱瞞得了他。「桓娥,說實話。」
桓娥的心重重地一震,「你、你要我說什麼實話?」
雷震焰一臉厲色地攫住桓娥纖細的手臂,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桓娥驚恐地瞅著他,「我真的沒事。」她揚高嗓音堅決否認,卯足全力試圖擺脫他的箝制。
「桓娥!」雷震焰斥喝著她。
桓娥的內心頓時有一股挫敗感如排山倒海般無情地襲來。
對上生氣的他,桓娥無法掩飾自己的感受,無措地偎在雷震焰的胸前哭得浠瀝嘩啦。「他、他誤會我、我和你之間……」
雷震焰突然全身僵直,?那間沉默。「我和你之間的關係?」
「嗯。」她的淚水猶如決堤的江水般滾滾而來。「他不相信我們只是很要好的朋友,他認定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他。」
雷震焰勾起一抹充滿譏諷意味的冷笑。「有目的地接近他?我還真不知道他的身上有什麼我想要的東西。」
「我該怎?辦?」桓娥不斷地抽搐、顫抖。
雷震焰?那間呆愣住,在他的記憶中,她是一個勇敢的女孩,沒想到遇上臧季珩,她卻變得如受到驚嚇的小兔子般驚惶失措。
「桓娥,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了臧季珩?」
她霎時止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整個人方寸大亂。「我、我……」
雷震焰已明白她的心意,露出微笑地說:「人家是吾家有女初長成,我該怎?形容你呢?情竇初開嗎?」
桓娥登時羞紅臉,無意間又憶起臧季珩對她冷嘲熱諷的話,一顆心突地蒙上一層冰霜。「隨你怎?想都行,反正我是無法改變臧季珩對我的看法,也許我和他根本……無緣。」
桓娥極力擠出一抹自我安慰的苦笑。
雷震焰抓住她的雙臂,強逼她面對著他,「我不相信你和季珩之間毫無緣分,相信我,我能感覺得出來。」
桓娥淡然嗤笑,「不是每一個看不見東西的人都能擁有敏銳的第六感。」
「不是靠第六感,而是憑季珩對你的感覺。」雷震焰深信臧季珩對她是有感情的。
桓娥頗感訝異地瞅著向來有著神秘感的雷震焰,思索他的動機和用意?何。「感覺?別逗了,倘若他對我真有這樣的感覺,為什麼我這當事人沒有絲毫感覺?」
雷震焰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微笑,笑容裡有著調侃她的意味。「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可能的!
桓娥不能置信地看著雷震焰,「別再安慰我,我累了,我先進去休息。」
雷震焰沒忽略桓娥頹喪的語氣,臉色難看地走進臥室,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為了找出覬覦綠洲飯店的人而玷辱桓娥的名聲、漠視桓娥的幸福。
雷震焰覺得該是他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自從那天桓娥拂袖而去的那一刻起,臧季珩眉宇之間的愁絲就化不掉。
他不是有意想傷害她,但當他目睹她與雷震焰之間的親舉動時,他所受的傷害及劇痛已將他推入灰暗的世界。
臧季珩坐在飯店附設的酒吧裡,兩肩頹垂、瞅著他面前唯一能讓他一解千愁的金黃色液體。
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酒,他凝視手中的玻璃杯片刻,突地大歎一聲;他本以?她像他手中晶瑩剔透的酒杯一樣潔淨而透明,豈料……
「再給我一杯!」
吧檯服務生不敢惹怒臧季珩,只敢偷?著他,默默地再?他的酒杯斟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