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盧』我了,不借就是不借!」
在梅家寬敞的車庫前,就見一對男女在講話,兩人似乎僵持不下,誰也不讓誰。
「你不要這麼小氣啦!那輛小紅又不是新車,借我開開會怎樣?」女孩似撒嬌的話語,令人很難相信她已經是成年人了。
「小紅是新車!」男孩強調道,臉龐上的堅決不變,無非就是要女孩打退堂鼓。
他才不會被說服呢!若是真出了事,誰負責?他可擔不起爹地的責怪。
「半年算是舊車了,再說你現在上班又不開這台,就借我開半天……不不不,兩個小時就好。」她比手劃腳,自動把半天減為兩小時,等談妥了之後,再加碼也不遲。
「兩分鐘都不行,爹地說你不可以一個人出門,你不要忘了。」他提醒她。
一聽到他這句話,女孩的眼睛卻更加晶亮了,「是不是爹地答應了,你就借我?」
「爹地不可能會答應。」男孩篤定地應道。
「你先說,如果爹地答應,你就會把車借我?」每個拿到駕照的人,總是想開車上路過個癮,她當然也不例外,雖然這個願望過了三年還沒有達成,但她不會放棄。
男孩衡量了下,確信爹地不可能被她說服,遂點頭同意,省得她沒完沒了,他也不必出門上班了。
「耶,這可是你說的喔!不可以反悔。」女孩先是跳了起來,然後衝進主屋。
「爹地是不可能會答應的。」男孩在她背後說道。
開心過頭的女孩並沒有聽見,她一心想著要趕緊回房,研擬一套說法,好讓她的爹地同意她開車,並拿到弟弟的小紅車鑰匙。
傍晚,梅家意大利式高雅的別墅,在橙紅的夕陽餘暉照耀下,顯得更加美麗。
「爹地,人家拿到駕照已經三年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讓人家開車上路?」梅詠萱第一百零二次為自己請命。
她一滿二十歲便偷偷去報名參加駕訓班、考駕照,也很順利的拿到汽車駕照,但是為了她的行車安全與人身安危,梅俐熙至今仍不准她碰汽車的方向盤一下,出門只能由司機或朋友接送,害她到現在只能望車興歎。
「不行。」想到她十七歲那年,單獨出門遭綁架的驚魂景象,梅俐熙的心裡仍有驚恐。
梅詠萱一聽,驚叫:「不管不管!我明天就要開車出門。」
她都向秘書探聽清楚了,她弟弟名禹今天進公司後隨即要到南部出差,爹地也是剛從高雄搭機回來,兩人今天根本沒有碰頭的機會,不可能連成一氣,講好不給她開車。所以,她才會選在今天提出這件「陳年舊案」。
「不行!你根本就沒有實戰經驗。」梅俐熙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又是單獨出門又是駕車的,他說什麼也不能妥協。
「你不給我開車,我永遠也沒有實戰經驗!」
「詠萱……」梅俐熙無奈地叫了女兒一聲,想動之以情勸退女兒。
因為家中人丁單薄,是以他對這個女兒向來就溺愛,沒想到會寵壞了她,養成她爬到他頭上使壞的性格。「家裡明明有司機,你何必要自己開車呢?」
「那不一樣啊!去哪裡都有司機載的話,還有什麼隱私可言?」
因為家境優渥的關係,他們家的小孩從小上下學都有司機接送,在別人趕搭公交車、騎機車兜風的時候,他們都是乖乖地坐在高級房車的後座。
像她現在都已經二十三歲了,連台北市都不曾靠自己走出去過,還真像只住在城市裡的鄉下老鼠。
她多羨慕那些可以自己出遊、自助旅行的人,他們可以隨心所欲、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完全不必受限。相比之下,她寧可不要當千金大小姐,只要做一個平凡人就好。
「你要有什麼隱私?該不會是……你想談戀愛了?」
梅俐熙語氣暫頓,這才意會到女兒早已到了談戀愛的時機,想要有自己的行蹤隱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是……
「爹地你在胡說什麼,人家在跟你談車子的事。」
「這件事等我回國以後再說。」既然跟他猜想的不一樣,那麼他就繼續採取擇日拖延術,仍是不肯答應她。
「爹地!」她大叫,爹地要去紐約一個月,又不是一天,等他回來八成又有其他說詞了。
「就這麼說定了。」
「爹地,不公平!為什麼弟可以我就不行?」梅詠萱抗議。
「他是男孩子,反應夠快。」梅俐熙老神在在的接招。
「我反應也很快啊!」她立刻接口。
「你?」他不以為然的笑了下,「你還是早點回房睡覺,別想那麼多了,我也要回房休息了,明早五點要去機場呢!」
說完,他轉身上樓。
「爹地,你很偏心耶!我一定是你撿回來的……」梅詠萱瞪著上樓的父親,口不擇言地說。
梅俐熙沒有回頭,他知道女兒說的是氣話,發洩過後就算了,便不以為意。
好,不給我開是不是?我就要證明給你看,我沒問題、我行的,她在心中誓言道。
於是,她趁著爹地去房間睡覺、弟弟夜歸,兩人沒見著面、不能面對面對質的時候,對弟弟「假傳聖旨」,順利地拿到了小紅的車鑰匙。
晚間九點半,林氏企業——
高跟鞋清脆的落地聲,在空蕩的空間裡響起。
「小姐請等一等……」守衛見她推開旋轉門便直接走向電梯的方向,趕緊離開櫃檯伸出手攔道:「小姐你要找誰?按照規矩要留下訪……」
「我要找你們總經理。」艾美欣旋過身來瞪著守衛。哪裡來的瞎子?不知道她是誰嗎?竟然敢阻攔她!
「總經理?小姐,你有預約嗎?」晚班守衛一聽是找總經理的,立刻繃緊神經,仔細一瞧,覺得這名小姐很眼熟。
「預約?我艾美欣要見我的男朋友還要預約?」艾美欣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全台灣有誰不知道,她艾美欣跟科技新貴林柏瑞最近交往了?就這個白目……
「艾、艾美欣!你真的是那個名模艾美欣?」
「廢話!還不讓開讓我進去?」
「這……等等,我還是得按規矩……」守衛拿起配掛在腰際的無線電話,撥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總、總經理,樓下有位艾小姐要找您……她說她是您的女朋友……啊!」
電話輕易地被艾美欣奪走,她忙不迭地向電話那頭的人告狀:「瑞——你們這個守衛太討厭了,居然不讓我上去,你一定要替我出一口氣……呃,好啦!」
她不情願地把電話還給守衛,還不忘恫嚇道:「拿去,你該死了,瑞要替我出氣!」殊不知她的這些話,全聽進電話那頭林柏瑞的耳裡。
守衛被她的言詞嚇到,接過電話趕緊應聲:「總經理……是、是,好的……」
他掛了電話,恭敬地做了個手勢說道:「艾小姐,總經理請你上去。」
「哼,罩子放亮點,下次看到我,巴結點!」艾美欣狠狠地白了守衛一眼,悻悻然地走往電梯處。
「怎麼會有這麼囂張的女人呀?長得美的果然脾氣都很差……」守衛咕噥道,幸好總經理明理,還在電話裡誇他很盡職哩!
出了二十三樓電梯,無視於可能藏身在角落的針孔攝影機,艾美欣邊走邊用手托托胸部,把乳間的溝縫調整得更深、更明顯。
明天是林氏企業員工出遊的日子,要出遊的員工們幾乎是一下班便走人了,打算早點回去好整理行李並養精蓄銳,好在這五天的國外旅遊,大玩特玩。
不過,艾美欣知道有一個人定是例外。
他是個工作狂,就算明天要出國,他依然會工作到滿意的程度才會停止,而不論他前一日工作到多晚,隔日依然準時上班,且神采飛揚、不露疲態,甚至有時跟她翻雲覆雨到幾近天亮,他仍有體力和精神工作、開會……
她就是佩服他的本事,可有時卻又氣他從不曾因為她、眷戀她而誤事,讓她對自己的魅力感到挫敗。
但是不要緊吶!未來的五天四夜他們會一起共度,她會使出渾身解數來迷惑他,讓他因為她而改變……
她深吸了口氣,伸出手敲門,「柏瑞——」
聞聲,室內的林柏瑞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從不知道艾美欣這麼做作,適才對守衛叫囂的話語也令他頗為意外,在他面前,她一直表現得溫順,是以,他不知道她會有那樣驕蠻的一面。
「進來吧!」
聞言,艾美欣心喜,打開門走了進去,一眼就找著了坐在長皮椅上的林柏瑞。
「柏——瑞——人家就知道你還在這裡忙……」嗲聲嗲氣一陣後,她大膽地坐上林柏瑞的大腿,邊用豐滿的雙峰磨蹭著他厚實的胸膛。
他偉岸的身形與男性魅力,在在都教她迷醉不已,是以,一有機會她便想勾引他,想要挑起他原始的慾望。
只是,林柏瑞從不是自制力薄弱,且會為感情誤事的人,她這麼做只會徒增他對她的厭惡罷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林柏瑞把她推離自己的大腿,厭惡地拍掉她在他腿上留下的皺痕,和濃烈到不行的香水氣味。
在知道她是這種狐假虎威、表裡不一的女人後,她已經被他列入黑名單裡,若不是要與她一次說清楚,他不會同意守衛放她進來。
「討厭啦,人家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原以為會聽到他說當然能來,卻沒有想到他冷聲回了一句:「不行。」
她呆愕了至少三十秒。
「那、那人家是來告訴你,人家已經整理好行李了,你明天要來載人家喔!」
「你要去哪裡不會要司機接送嗎?」他睞了她一眼,認識兩個多月,他接送過她嗎?她怎麼會以為他會載她!
「人家跟你一起出門,幹嗎另外再找司機載,這麼麻煩做什麼呀?」
「我跟你一起出門?笑話,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將視線往上調,他看到她一臉濃妝,忍不住搖頭,懷疑她卸下妝的模樣是否能看?
「柏瑞,你別鬧了啦!人家知道你想給人家一個驚喜,所以才會這樣說,可是人家都知道了呀!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你們公司旅遊對不對?」
「那又如何?」他挑眉。
「你不是要跟人家一起去國外度過這幾天假期的嗎?所以呀!人家都準備好了,包括泳裝還有防曬品,這個時候去新加坡還很熱對不對?」她欣喜的說著。
聞言,林柏瑞嗤哼了聲。
原來她以為他會跟她一起出國旅遊,所以才……
「哈哈哈……真、真是好、笑……」
艾美欣這才發現異樣,為什麼柏瑞的反應跟她想的不一樣呢?
「柏瑞,你到底在笑什麼啦?」
「哈……我什麼時候說要帶你一起去了?」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要參加公司辦的旅遊。
「可、可人家是你的女朋友呀!你不帶人家去,要帶誰去?」該不會他又看上哪位小姐了吧?艾美欣背脊一涼,緊張起來。
「誰說我一定要帶人出國的?」他的行蹤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沒有要帶人出國嗎?那、那你要帶人家去哪裡玩?」艾美欣心裡重燃一絲希望。
「我誰都不帶。」
「柏瑞,你、你的意思是你不要人家陪伴?」艾美欣慘白了臉,可惜妝化太濃,看不出來。
「我的意思是日後也不要你的陪伴!」他就直說好了,免得這女人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足以讓他改變。
「柏、瑞?」艾美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剛才那麼歡天喜地的來,又為了他特地去亞歷山大花了幾萬元做了美容SPA,還為了到新加坡玩,添了好多行頭……「你是跟人家開玩笑的吧?」
「我可沒那麼好興致!」他眸色一變,轉為冷冽,臉上也絲毫不掩飾對她厭惡的神情。
「我、我做錯了什麼?」怎麼會這樣?艾美欣左思右想,仍想不出自己哪裡錯了,他要這樣待她。
「你當然錯。」林柏瑞搖頭,暗暗諷刺她的不夠聰明。「你不該調查我的行蹤,妄想掌握我的全部。」他並沒有告訴過他旅遊的事,可她卻知道了,想來是請人調查的。
單憑這一點,就足夠他封殺她了。
更遑論她又自以為是的認定他會需要她的陪伴,太過自作聰明,實則愚蠢的女人,最令人厭煩。
「不,你誤會了,我沒有。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興趣還有……」她急欲為自己辯解。
「夠了,不必再說。」他拉開抽屜,取出支票簿,飛快地寫好、撕下,再丟到她的面前,「拿著支票,你可以走了。」
艾美欣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是在跟她說再見……不,永遠不見嗎?
不,她不要!
就在她試圖說服他之前,林柏瑞早看穿她的意圖,率先說道:「不要把場面搞得很難看,否則,丟臉的人會是你。」
他的話教她立刻語塞,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僵直著身軀,任冷意衝擊著她的全身。
大概過了一分鐘,她才找回自己的舌頭,「柏瑞……」
林柏瑞卻是冷情地按下內線鈕,喚來守衛,徹底展現他說一不二,絕情的性格。
「好好好,我走、我走就是了。」艾美欣急道,她這副被拋棄的模樣要是讓守衛看見了,要是傳到某個週刊報道那……她確實是會更丟臉,不如先拿著支票快走。
「拿了支票,不許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他警告她。
艾美欣不敢吭聲,守衛已經上來了,她先離開要緊。於是,她像小偷般,一溜煙地跑了。
他瞪著門板,面龐平靜自若,毫無分手的遺憾與惋惜之色。
「總經理?」守衛依照指示上樓,不知總經理有何交代。
「去調閱這兩個月來的監視器和通聯記錄,看看是誰跟艾美欣走得近,洩露了公司和我的重要行程。」
「是。」
「下去吧!」
「是。」守衛應了聲,隨即退下。
公司內定有人被艾美欣買通,這種人絕對不能留。
翌日——
山區正值午間時分,一片白霧茫茫,微濕的氛圍瀰漫整座山。
儘管下著雨,卻沒有減低林柏瑞出遊的興致。
自從接任家族事業以來,他整整有一年半沒有休息了,趁著這次員工出國旅遊、集體連休的機會,他獨自來到小烏來,享受大自然美好的氣息以及獨處的靜謐滋味。
沒有找任何的女伴,他一點都不覺得可惜或遺憾,相反的,這樣的寧靜、安適的感覺,教他心情極好,再次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窗外隱約傳來芬多精的味道,他分神地微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任芬多精的氣味填滿整個胸臆。
就在這時——
他的車頭突然受到撞擊,跟著,耳際傳來一聲巨響,他反應飛快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踩住煞車。
但還是太遲。他的車子被撞到崖壁邊,另一輛紅色車子則是衝出護欄,將近一半的車身懸在半空中。
「啊——」一陣尖細的叫聲傳來。
他即刻躍出車外,衝到那輛紅色車子的駕駛座旁,試著救人。
「快出來!」
「怎、怎……怎麼辦?」梅詠萱瞪大眼睛直視前方,車身搖搖欲墜教她不知所措,壓根兒無法反應,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的「實際經驗」哩!
「快把手給我!」
雨勢加大,雨滴沾滿他的臉亦糊了他的視線,他沒理會,兀自伸出手要女駕駛將手交給他。
「不、不……不我不敢。」梅詠萱把車門打開,在見到下方的高度後,嚇得將腳縮回去。
「你動作再不快,你可是會連人帶車摔下去,到時粉身碎……」他警告道。心中罵了至少三遍,這蠢女人!
「啊!不要。」梅詠萱掩住耳朵不敢再聽下去。
「那就動作快!」林柏瑞一喝,趁勢拽住她的手,使勁往後一拉——
「啊啊啊……」梅詠萱拚命尖叫,身子被拖在半空中,她看見自己的高跟鞋掉了一隻,落到山谷去,再看不到它的影子。
「閉嘴!」他恫嚇道,繼續扯著她的身子往路面拖,直到兩人離崖邊有一定的距離後才放手,但這女人仍然叫個不停,他的耳朵都要被她轟聾了。
要不是人命關天,他還真是不願理會這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反應不夠快就罷了,還只會尖叫。
「閉嘴!」他不耐煩地又暴吼了一聲。
同時,她的車子傾得更斜了。見狀,林柏瑞知道那輛車差不多是時候要殉職了。
算是劫後餘生的梅詠萱,在看到自己的車子搖搖欲墜後,忍不住地哭泣起來,一張淋了雨的小臉狼狽得像女鬼。
「你要在這邊哭,還是下山去找吊車,隨便你!」林柏瑞冷聲道。
他從來不懂什麼叫做憐香惜玉,看到梨花帶淚的女人只會更加厭煩,會救她無非是不想有人死在他眼前。
「我、嗚……你怎麼可以這樣啦?我、我剛才那麼驚險,你居然這麼無情。」她紅著眼瞪他,一臉不服氣。
林柏瑞一愣,這女人挺會扭曲事實的嘛!完全跟愛哭鬼的形象不搭。
「我無情?剛才要不是我,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你的車子衝過來,我也不會撞到那邊去。」梅詠萱大著膽子說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是誰撞誰,只知道自己才分神片刻,車子就打滑到那邊去了,都是得意惹的禍。
她不應該以為在台北市區開得熟了,就可以到山區來繞繞,挑戰「連續彎路」的高難度,這下可好了,挑戰失敗了。
經她這麼一說,林柏瑞面上一陣臊紅,他確實有不對之處,若非他閉上眼享受,應該可以閃過這場劫難的。
但,她的車速過快也是事實,瞧他的車頭也凹了一邊,幸好他及時做出反應,不然,連他都有事。
他正準備開口,天際突然響起雷聲,轟隆隆的,大地因此震動了,因綿綿細雨和承受重力而變軟的土質也開始鬆動,只見那輛傾斜的車,車頭緩緩地往下一墜,然後咚地一聲貼著崖壁摔下——
「啊!我的車——」她驚叫,眼睜睜地看著車子墜下山崖,驚懼的眼淚又飆出了。
完了,爹地知道了一定會禁她足的,還有他們父子倆一對質就知道她說謊,接下來少不了一頓好罵。
如果她平安回到家還可以得到緩刑,可是現在她平安,車子卻不平安……沒得賴了……
「不准哭!」煩吶,嫌臉上的水不夠多嗎?林柏瑞沒好氣地想著。
他不知道她有什麼好哭的,那輛車子看起來還很新,應該可以獲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理賠;況且車不在人還在,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他是精打細算的商人,凡事以利為目的,在短短時間內評估好了這前後的損益,他認為除了精神上受了點驚嚇之外,她根本沒有損失,哭啥?
「哇……我偏要哭!」像是要對他宣戰般,梅詠萱哭得比適才更為大聲,任性得就像未成年的少女。
林柏瑞的下一個反應便是轉身上車,懶得再理她。他可沒必要在這裡安慰一個才斷奶的女娃兒。
「喂!」梅詠萱見他要走,及時拉住他的衣袖,蠻橫道:「你不可以走。」
「你要在這裡哭就哭吧!」他懶得理會,愛哭的女人最麻煩,他可沒耐心哄。
「我的皮包和證件都在車上,現在都摔下去了,所以你要負責載我下山報案。」她還知道對外求援的唯一管道是他,遂巴著他不放。
「關我什麼事?」他冷漠道。
「我、我知道不關你的事,可是你好歹也發揮一下同情心吧!」他怎麼這麼無情呀?
「同情心?嗤!」他輕哼,明顯地對同情這兩個字沒興趣。
但他也知道山裡求救不易,丟她一個人在這裡確實有點過分。
「你不能放我一個人在這裡,拜託……」抹去眼淚,她的眼眸流露出懇求。
見狀,林柏瑞的心一震,骨子裡莫名其妙地竄出異樣的情緒。
「誰知道這裡什麼時候才會有人來,你不可以這麼無情!」見說服不了他,她急了,又口不擇言起來。
又說他無情,他何時無情啦?要是真的無情就不會冒險去拉她了。
算了,跟一個弱女子計較,實在有違他的君子風範。
他表情雖冷峻,但態度已有些軟化。「你不哭才可以上車。」
「好。」梅詠萱立刻繞過車頭,坐上前座,改口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呵,笑話!
林柏瑞在心裡暗笑,剛罵他無情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