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的連鎖咖啡簡餐店。
夏雪蔓一掛上電話,對座的劉若倩大聲喳呼。
「他自己在外面溜躂,怎麼有臉打電話叫妳早點回去。還有,妳幹麼像個小媳婦似的怕他生氣?難怪他會抵死不說我愛妳,妳根本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當事人紅著臉,不發一語的坐在沙發上,囁嚅半天,蚊子似的聲音才冒出一小句話,「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打電話來。」
「唉,話說到一半都被他打斷了,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妳說,解致璋這傢伙為什麼會這麼頑強?」
夏雪蔓無奈的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看不出來他那張嘴巴真是要命的有個性,死活就是不說我愛妳,虧我還信心滿滿的以為幫妳攻一下城。「
夏雪蔓無言以對。她確實也一度以為事情定能圓滿成功,誰知……
須臾,劉若倩的目光陡地瞟上她的,「老實跟我說,妳每次該不會都沒抗爭就直接豎旗投降了吧?」
「才不是,我是真的、真的……」口吃,羞赧了臉。
「算了、算了,當我沒問。喏,喝冰沙,瞧妳臉紅得跟什麼似的。」她把面前的冰沙飲料給夏雪蔓,好讓她燒紅的臉蛋降降溫。
又是一陣無止境的沉吟思索。
「天底下應該沒有哪個妻子像我這麼窩囊吧?」夏雪蔓突然出聲自怨自艾。
「嘿,妳振作一點好不好,拿出自信!這個方法不行,大不了我們再想其他方法嘛!」
「什麼方法?拿砒霜、鶴頂紅之類的毒藥來威脅他,不說,就毒死他?」她自我解嘲的說著黑色幽默。
「哈哈,看不出妳還挺幽默的!反正現在也是黔驢技窮的情況,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如果妳有當寡婦的心理準備,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呸、呸、呸,人都弄死了,怎麼說甜言蜜語。」她沒好氣的睞好友一眼。
「看吧,是妳捨不得喔,不是我不幫。」
廢話,當然捨不得,為了我愛妳三個字弄死自己老公,她有必要把事情玩得這麼大嗎?
「若倩,我真的對自己越來越沒有自信了。我不懂,難道想要丈夫的肯定跟關愛,不對嗎?」她開始對自己感到不確定。
「我看,現在重點不是如何讓解致璋開口說甜言蜜語,而是如何重建妳的自信心。」劉若倩一針見血的說:「妳的死心塌地養大了他的有恃無恐,妳現在又對自己沒有自信,這豈不是間接養大了他的臭脾性跟男人最要不得的自尊心!我要再不救救妳的自信心,我看妳真的會完蛋大吉。」
「我會完蛋……」她苦笑。
劉若倩腦中靈光一閃,「事不宜遲,走,我馬上帶妳去見一個人。」
「現在!誰?」
「妳的救星。」
行動派的劉若倩動作神速的買單結賬,二話不說拉著夏雪蔓跳上計程車,就往某個神秘的目的地去。
那是一棟五層樓高的老式公寓建築,因為靠近商業區,樓下店面租給了連鎖咖啡簡餐店,二樓以上,有住家也有小型的公司行號,她拉著好友一口氣就爬上了五樓。
「若倩,我們到底是要來見誰?」夏雪蔓氣喘吁吁。
「快到了、快到了!」
當她推開五樓虛掩的大門,一陣音樂流洩而出,放眼所及,是整片的原木地板,場中間一名身形頎長、長相陰柔的美麗男人,正隨著音樂利落起舞。
夏雪蔓被那悠揚的音樂,還有蘊藏無窮力量的舞蹈動作給震懾住,她目光瞬不瞬的緊盯著那男人,看著他的每一絲情感,都藉由舞蹈動作將力量延伸至指尖末梢。
迷人,真是迷人的舞姿!
一舞方休,她讚歎的鼓掌,發現這動作其實是驚擾了對方,滿是歉意的立刻收手。
男人睞過多情的眸子,毫不吝嗇的對她們漾起笑容。
「若倩,他是誰?」夏雪蔓忍不住問好友。
「舞男。」
男人聽到劉若倩帶點詆毀式的介紹,不以為忤的笑著走來,「好久不見,妳這不成氣候的舞女。」
「啥?!舞男、舞女……」夏雪蔓困惑的看著兩人。
「廢話少說。我幫你介紹個新學生過來捧場,免得你岌岌可危的舞蹈教室哪天真的不幸倒閉了。」
「感謝。」他轉而對夏雪蔓自我介紹說:「妳好,我是這間舞蹈教室的負責人,傑瑞。」
「你好,我叫夏雪蔓。」她不安的看了好友一眼,「新學生?若倩,妳說的新學生該不會是我吧?」
「是。」
「沒錯。」
劉若倩和傑瑞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平白無故的要來學跳舞?若倩不知道她有很嚴重的肢體障礙嗎?
「傑瑞是個還不錯的舞蹈老師,他的芭蕾跳得有模有樣,國標舞更是技藝驚人,還曾經多次到黑池參加舞蹈大賽,我認為他可以幫助妳。」
「幫助我?」她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先說,雪蔓是個好人妻,不許你染指她。她需要一點改變,我希望你能幫她找回失去的自信,讓我看見神采飛揚的、全新的她。」劉若倩事先警告男人。
「唔,聽起來不錯玩,很有挑戰性。」
也沒問她意見,劉若倩逕自跟傑瑞敲定了上課的時間還有學費,眼看整件事情就要這麼莫名其妙的底定了。
「不,等等。」夏雪蔓把好友拉向角落,「若倩,跳舞對我來說太難了啦!」她向來缺乏舞蹈天分。
「我當然知道啊,大學時候看妳選修爵士舞時走來走去的蠢樣,我都快笑掉大牙了,自然知道妳的舞蹈細胞長得有多不健全。」劉若倩不客氣的洩她的底。
「那妳還叫我去學跳舞!」
「雪蔓,男人的血液裡天生留有一種愛逞兇鬥狠、愛較勁爭勝的基因,放諸自然界,每一種雄性動物都有這種毛病,與其逼解致璋對妳說出甜言蜜語,還不如改變妳自己。一旦妳變得耀眼奪目,自然可以讓他意識到危機的存在,屆時他這只沉睡的獅子就會清醒過來,不得不捍衛他的所有物。」
「這跟跳舞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現在的妳依然是我熟悉的夏雪蔓,一樣的溫柔甜美,但是,我看得出來妳已經嚴重缺乏自信,而跳舞可以讓妳學著釋放自己的卑微,讓妳完全蛻變新生。妳要知道,一個人有了自信後,那種神秘的魅力是無法可擋的。妳可以擺不平解致璋頑強的骨氣,但是,妳絕對不能對自己失去信心。」
「可是……」
「別再可是了,妳換個角度想,出來上課認識一些新朋友,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嗎?姑且不論妳跳得好不好,做做運動也很健康啊!」劉若倩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妳會愛上這門課的。還是說,妳只想永遠鴕鳥下去?」
不,她從來就不想要當鴕鳥!
她才不要當那個永遠聽不到丈夫說愛的可憐女人!
「好吧,為了我的自信,我決定豁出去了。」
☆☆☆
水深火熱的戰鬥終於結束了,解致璋總算可以早早回家,享受他久遠的家庭生活。離開公司的時候,手上的機械表顯示時間約莫是七點鐘左右,他心懷感激的刷卡下班。
等待電梯的時候,他掏出手機,撥了家裡的電話。結果等了老半天,卻沒人接聽。
「奇怪,跑去哪裡了?」他滿心納悶。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最近,他打電話回家,五次有四次找不到雪蔓,她工作也開始變得忙碌了嗎?
他轉而打行動電話給她,電話通了,卻沒有接聽。
不對,現在又不是月底,也不需要忙著年度結算工作,雪蔓不可能三天兩頭就加班。他又看了看時間,只得安慰自己說,她可能還擠在捷運車廂裡,所以沒注意到手機鈴聲。
電梯一抵達,他收起手機走進去,正好遇到了徐坤展。
「嗨,老大。」對方失神的苦笑。
他就那個苦王,妻子外遇玩大了肚子,他卻還在公司努力加班工作。等東窗事發,婚是離了,但是他整個人也頓時失了鬥志而憔悴不少。
解致璋走了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還好吧?」
他點點頭,但是想到傷心處,大男人還是紅了眼眶。「我申請外派到大陸去,以後,就不能跟老大一起打拚了。」
「別沮喪,調整好自己,換個環境再重新出發,未來還很長。」
「我知道,謝謝。」
步出大樓電梯,解致璋臨走前忍不住又多看了屬下一眼。
那種失去的不安,讓他更期待回家後,就能馬上看見妻子。
解致璋坐上駕駛座,一秒鐘也不願意浪費就直接駛入車陣裡,朝著回家的方向歸去。
這一整個月來,他幾乎都十點半過後才從公司離開,常常回到家,就只見到妻子熟睡的臉孔、餐桌上發冷的宵夜,以及滿屋子的安靜在等著他。
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雪蔓嘰嘰喳喳在他耳邊說話的聲音,也好久沒有坐在電視機前,專心的看一場美國大聯盟賽事的實況轉播了。
終於結束了,這種加班的可怕惡夢終於結束了!
想到待會回家後,就可以和老婆一起吃頓豐盛的晚餐,解致璋累積多時的沉重心情與疲憊身體,頓時變得輕盈起來。
半個小時後,他在自家公寓地下停車場停妥車子,搭上電梯回到位於七樓的住家,打開門——
「我回來了。」朗朗的喊道。
咦,怎麼沒有回應?
原以為會看到夏雪蔓從廚房跑出來迎接他的驚喜模樣,然而在玄關站了許久,他卻沒有等到任何回應。
「雪蔓,妳回來了嗎?」他脫下鞋子,快步的進門。
依然沒有回答,屋內一片安靜。
他到廚房看了看,又打開臥室門瞧了瞧,確認偌大的屋子現下只有他一個人,滿腔的期待頓時整個熄減下來,他難掩失落的癱坐在客廳沙發上,久久提不起勁。
真的很安靜,堪稱是最高品質——靜悄悄。
解致璋沒有聽到平時夏雪蔓在廚房忙碌的熟悉聲音,也聽不到她轉開電視機邊做家事的吵鬧聲,他頭一次覺得屋裡很安靜。
但是,靜到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被聽見的程度,也未免太令人毛骨悚然了點。
他打開電視機,試圖驅走一點孤寂的況味,一旁的電話鈴聲響了,他伸長手臂抓起話筒——
「喂,你好。」揉揉酸澀的眉心。
「致璋,是你啊,我是媽媽啦!」
是岳母大人。解致璋趕緊振作精神,「媽,晚安,有什麼事情嗎?」
「吃飯了沒?」
「還沒,我剛下班回來。」
「啥,現在都快八點了欸!你最近很忙是不是?」
「對,手邊幾個研發計劃都在最後結案的階段,所以比較常加班。」
「要保重身體知道嗎?想吃什麼就叫雪蔓做給你吃。對了,雪蔓回來了吧?可不可以請她聽個電話?」
糟了,要找雪蔓……
好樣的,人呢?他老婆人呢?解致璋對老婆大人的去處根本一無所知,只得隨口搪塞,「媽,雪蔓今天也加班,得晚一點才會到家。」
「吼,你們兩個怎麼都這麼忙,難怪最近都沒有回來吃飯,我還以為雪蔓是在跟她爸慪氣呢!」
「好端端的為什麼跟岳父慪氣?」他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雪蔓沒跟你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之前雪蔓三天兩頭就跑回來,她爸就念她幾句,要她別動不動就撇下老公跑回娘家,我怕她是慪氣了才這麼久沒回來。她這孩子有時候就是太愛鑽牛角尖,性子又倔強,你有空多勸勸她。」
解致璋雙眉挑得老高。幾時發生這件事情,他怎麼都沒聽雪蔓提起?
儘管心中問號一大堆,他也只好打圓場說:「媽,雪蔓沒有在慪氣,真的是因為最近太忙了,等過陣子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我會找時間陪她回去的,您不要擔心。」
「那就好,你們兩個人工作要打拚,自己身體也要多注意。快去吃飯吧,我掛電話了。」
「媽再見。」
掛了電話,他拿出手機,迫不及待的撥給夏雪蔓。
沒接。他連續撥了好幾次,得到的結果都是無人接聽。
「到底跑去哪裡了?」解致璋怏怏不樂的嘀咕。
他否認自己是受到徐坤展的影響,再者,他也不是想要干涉雪蔓的行蹤,他只是出於一份關心。
他們是夫妻,就算是晚歸,怎麼可以連說都沒有跟他說一聲,這實在不像是他認識的雪蔓。
扔掉令人不安、煩躁的手機,他起身到廚房覓食。
冰箱門上貼著一張留言紙條——
晚餐在最上層,請先微波三分鐘。
雪蔓
不是新的留言紙條,因為紙張皺巴巴的,感覺已經重複使用了好幾次。
解致璋打開冰箱,圓形的餐盤上裝成著食物,用保鮮膜封著。他拿出來一看,表情很明顯的寫著失望。
又是獅子頭!他已經連續吃了超過一個禮拜的獅子頭當宵夜了,雖然他對吃不講究,但是每天吃同一種食物也會膩。天啊,他現在好想吃雪蔓最拿手的蒜苗臘肉跟米粉湯……
忽地,他銳利的眼睛掃了其他置物層,愕然發現,這一批的獅子頭數量超乎他想像的多,足夠他吃上半個月!
夠了、夠了,他光想就飽了,哪還吃得下去!
雪蔓最近在忙什麼?她從來不會一次大量的煮某樣東西。因為她總說他工作很辛苦,一定要給他最新鮮、最豐盛的晚餐。
當然,獅子頭也很豐盛啦,只是連續吃上好幾天,真的很難不膩,尤其在他有過太多美好的想像之後,獅子頭晚餐真的遜色不少。
解致璋硬著頭皮,還是把餐盤送進了微波爐,等加熱三分鐘後,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默默的吃著晚餐配電視。
食不知味的扒了幾口飯,他突然想起——
平常他在公司加班的時候,雪蔓一個人都在做什麼?
她也是這樣一個人孤單吃著晚餐配電視?
一時間,說不清是什麼的異樣情緒在作祟,像籐蔓似的攀上他的身體,縛綁住他的呼吸,讓他覺得不舒服起來,胸口更像是被一股無形的鬱悶壓得他難受不已。
洗過澡後,解致璋回到廚房清洗餐具,大門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雪蔓總算回來了!
「嘟嘟嘟搭啦啦……」
她哼著節奏,步伐明顯和平常走路的方式不大一樣,像是在進行一種舞步似的輕盈雀躍,總的來說,她的心情是快樂的、是歡愉的。
一個忘我的旋身,她無預警的撞上媲美銅牆鐵壁般的胸膛。
「唔!」俏鼻首先遭難,踉蹌的退了幾步,夏雪蔓摀住發疼的鼻子,整個人明顯的被嚇了好大一跳。「致璋,你嚇到我了。」
他就站在那兒,什麼也沒做,怎麼曉得她會像只無頭蒼蠅似的猛地撞上前來?解致璋既無辜又無奈。
「妳今天加班?」他皺眉看頭妻子走向房間的身影問。
「沒有呀。」阿彌陀佛,幸好她的鼻子沒歪掉。
「跟劉若倩出去?」
「沒有,若倩昨天就出差去北京了。」
一雙濃眉陡然挑高,「那妳一個人去哪裡?」
她頗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回過頭看他,「我去上課。每個禮拜的二、四、六都要上課,今天正好是星期四。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
原來她有說過!解致璋對自己的質問感到心虛,連忙避開了她的目光。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雪蔓跟他提過要去上課的事情,剛開始好像也聽她說過幾次上課發生的趣聞,感覺得出來她學得很快樂,只是這一陣子忙著結案,他真的把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我忘了。」撇撇嘴,他尷尬的抓抓頭髮。
她驀然噗哧的笑出聲來,「瞧你那一臉呆樣,也知道你忘記了。」翩然轉身,繼續往房間走去。
「我以為妳在家,剛回來見屋裡燈都亮著,喊了半天卻沒人應我。」
「那是因為我把家裡的亮燈時間做了設定,准六點半客廳的燈就會自動亮起,這樣我一個人下班回來,才不會覺得暗暗的很恐怖。」
也對,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回到家裡看到黑壓壓的一片,當然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妳是去上什麼課?」他努力想要喚起記憶。
「國標舞。」
夏雪蔓把手中的包包往梳妝台的椅子一擱,回過身來拉起解致璋的手,十分俏皮的跳了幾個簡單的舞步,「是不是很有趣?」臉上儘是開朗的神態。
咦,怎麼今天看她覺得她好像變得更亮眼了,眉飛色舞的樣子。
「怎麼突然想要去學跳舞?」
「若倩介紹我去的。她說那老師舞藝精湛,而且跳舞可以當作娛樂消遣,也可以是一種運動,又可以多認識一些朋友,學費也還算合理,所以我跟她一起去參加了。」
「妳媽剛剛有打電話來。」
「有沒有說什麼事?」邊問,她邊擠出卸妝乳往臉上大面積的塗抹。
「問我們最近是不是很忙,因為我們已經很久沒回去吃飯了,她怕妳是在跟爸慪氣。」
夏雪蔓抽出面紙擦掉臉上的卸妝乳,「呵呵……我媽就是這樣,光會說我愛鑽牛角尖,她自己才真是想太多了,我沒回去當然是因為比較忙啊!」
「妳怎麼都沒有跟我說,妳上次回去被爸念了?」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爸很傳統,我只要回去一次他就會叨念一次,他怕我三天兩頭往娘家跑會被你休了。」她取下耳朵上的耳環,往首飾盒一擱,「放在冰箱裡的晚餐有吃嗎?」
「有。」
「那就好。我先去洗澡嘍!待會才可以早點休息。」她拿出睡衣,逕自走進浴室沐浴梳洗,沒注意老公怪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