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再教育 第四章
    清晨的陽光穿過玻璃帷幕映瀉在布置雅致的小客廳裡,窗台邊的矮櫃上一束潔白的香水百合散發著淡雅的香氣,這是個一如往常寧靜的早晨,但肅殺死寂的氛圍卻宛如是在靈堂的告別式。

    童威臉上的表情臭得直逼遠近馳名的深坑臭豆腐,隱忍著想殺人的沖動,怒氣騰騰地瞪著眼前將女兒“吃干抹淨”的家伙。

    如果這男人有正當職業也就算了,偏偏還是個混演藝圈、不學無術,只會穿條內褲在伸展台上走來走去的家伙!

    本來只想限制兩人的自由,在家好好反省過錯,沒想到反而鑄成大錯。

    “你就是照片上這個男人?”童威將一本男性雜志甩在茶幾上,書頁上的折痕顯示出他有多麼憤怒。

    “是的,我就是韓慎祈。”韓慎祈套上昨天的上衣,前額的頭發垂落下來,更顯得落拓不羈。

    童沐婕端坐在沙發的另一側,低低地垂下頭,雙手安分地放置在膝蓋上,連看父親的勇氣都沒有。

    她納悶地皺起眉頭,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韓慎祈來家裡過夜的事情,他會知道呢?該不會管理員郝伯伯又跟他打小報告了吧?

    “你跟我女兒怎麼認識的?”童威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爸……”她鼓起勇氣,迎向父親發怒的臉,主動開口說:“慎祈是我同事的弟弟,我們是在一場派對上認識的。”

    “你是拍廣告的?”童威再次確認他的身分和職業。

    “我的工作是模特兒。”韓慎祈正視著童威,直言不諱。

    童威深吸一口氣試著平撫怒氣,但轉頭看到女兒脖子上紅腫的“犯罪事實”,仍氣得大罵——

    “我從小讓妳吃好的、穿好的、受最好的教育,還送妳到英國念書,就是希望妳能夠嫁到好人家,有個幸福的未來,沒想到妳竟跟這種男人混在一起!”

    “對不起……”她難堪地低下頭,無助地咬著下唇。

    對於昨晚放縱的一夜情她都還沒有時間整理好心情面對韓慎祈,沒想到父親又在第一時間趕來湊熱鬧。

    韓慎祈看見她自責地低下頭,脆弱無辜的模樣,心裡不禁湧上一抹憐惜。

    對於男女的情欲游戲他不陌生,但像個中學生偷嘗禁果被對方家長逮個正著還是第一回。

    他能理解她現在的處境有多難堪,父親是警察局長,她又是大學講師,可想而知一定從小就家教嚴謹、思想保守,就連道德要求都比一般人嚴格。

    是他這個壞家伙不該誘惑她這種乖寶寶玩愛情游戲,更不應該讓她獨自承受這一切。

    韓慎祈握住她的手,藉此想穩定她紛亂無助的心。

    “伯父,我可以負責。”韓慎祈篤定的眼神望向童威,反正他對她很有感覺,也想和她正式交往。

    “負責?”童威激動地由沙發上彈跳起來,指著韓慎祈的鼻子斥喝說:“你拿什麼對我女兒負責?”

    “我願意和沐婕結婚。”韓慎祈大膽的開口,雖然這樣的承諾太過沖動,但是他就是捨不得看到她被父親斥責時委屈的表情。

    沐婕錯愕地瞅看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居然說要和她結婚……

    “你要我把女兒嫁給你這種連正當職業都沒有的男人?”童威氣得跳腳。

    過去他指揮下屬執行臨檢勤務時,就抓到了一堆什麼小明星、模特兒窩在旅館開毒品趴,讓他偏激的認為演藝圈是個混亂的地方。

    “爸……”沐婕為難地夾在兩人之間,試著要緩和父親的怒氣。

    “像你這種只會靠臉皮賺錢的男人,要拿什麼養我女兒?你能夠給她幸福嗎?你憑什麼說要對她負責?”童威吼道,犀利地戳刺著韓慎祈的弱點。

    “夠了!”沐婕受不了父親咄咄逼人的態度,出聲制止,無奈地哀求道:“我的事情可以讓我自己處理嗎?”

    “我的臉都快被妳丟光了,妳還想自己處理?”

    “你可以尊重我的隱私一次,不要動不動就闖進來,我是你的女兒,不是現行犯!”她煩躁地皺起眉心,無法忍受父親把她的公寓當成“犯罪現場”,動不動就破門而入。

    韓慎祈尷尬地夾在兩人之間,敏銳的發現他們爭執的話題不適合他介入。

    “妳……”童威氣得額際爆出青筋。

    “如果不是你多管閒事把我們銬在一起,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她忍不住數落父親獨斷蠻橫的行為。

    她沉下俏臉,用哀求的口吻說:“可不可以再多給我一點隱私、再多給我一點自由、再多給我一點選擇的權利,讓我們冷靜一下下……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童威看了女兒一眼,氣得將口袋裡的備用鑰匙丟在桌面上,轉身離去,故意重重地甩上門,以顯示心中的怒氣。

    隨著童威的離去,紛亂的爭執風暴暫時平息了。

    沐婕愣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的鑰匙,懊惱地咬著下唇,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只讓父親很失望,還把事情弄得好復雜。

    原本只是想順從心裡的感覺和韓慎祈談一場單純的戀愛,沒想到卻演變成這麼難堪的結果。

    要她用這種方式賴上韓慎祈,要求他娶她、對她負責,她實在做不到。

    韓慎祈趁著她發愣的空檔,走到廚房,泡了兩杯熱咖啡,放在茶幾上。

    咖啡的香氣漫入她的鼻梢,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抬睫瞟了韓慎祈一眼,回給他一個歉疚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爸當警察當久了,遇到他認為不對的事,就會像警官審問犯人一樣,話會說得比較難聽一點。”她有點過意不去,覺得父親批判他的職業等等的話太過傷人。

    韓慎祈沒有說話,端起咖啡啜飲著,端睇著她美麗的側面,看見她垂下濃密的眼睫,一副很苦惱的模樣,讓他覺得胸口刺刺痛痛的,有點捨不得。

    “從小我爸就管我很嚴,高中一年級的時候,他發現有男同學寫信給我,還硬要我轉學到女校……”她無奈地歎一口氣。“大概是在警察局看到太多未成年少女學壞、惹出一堆麻煩,所以他一直很關心我,卻忘記我早已經長大了。”

    “沐婕,我是真的想對我們的關系負起責任。”他坐在她的身邊,很自然地環住她的腰,將她的臉貼向自己的胸口。

    她垂著臉,一抹羞窘的紅潮撲上白皙的粉頰,腦海浮現昨晚激情擁吻的畫面,令她有些僵硬不自在。

    “那個……其實……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的事是你情我願,你不必迫於我爸的威脅而勉強跟我結婚,我不是十八歲的小女生,不需要你對我負責。”她輕聲地說,知道像韓慎祈這樣狂放又不羈的男人,談戀愛也許既浪漫又多情,但是結婚對他來說就太勉強了。

    她是對於愛情有著期待,所以當他提議要追求她時,她並沒有拒絕,只是兩人進展的速度快得超乎她的想象。

    “昨晚我並沒有做安全措施。”他提醒她。

    她霎時紅了臉,露出像少女一般害羞純真的表情,結結巴巴地說:“我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說……假如我真的懷孕的話,也不會用這個當理由黏著你不放,硬要你對我負責。”

    “為什麼?”他知道她不是隨便的女人,不曉得她在固執些什麼。

    “我不希望讓你為難,我爸只是在氣頭上說話比較凶一點,其實他很疼我,不想讓我受到委屈,過幾天等他氣消了,我跟他談開就沒事了。”

    她善解人意的心深深感動了韓慎祈,如果說昨天的一夜激情是兩性之間的互相吸引,那現在則是因了解而更加深好感。

    她和他過去所認識的女人完全不一樣,總是設身處地為他著想,將他擺在第一順位,她是個值得去愛的女人,他在她身上找到了溫暖的歸屬感。

    “我並不是因為懼於妳父親的威脅才提出結婚的要求……”

    過去因為工作,一年之中他有十個月都在外地旅行,根本不知道家在哪裡,總是一堆行李箱提來提去,換過一間又一間的旅店,就像一顆旋轉的陀螺,不知道為誰忙碌,也不知道為誰付出。

    生平第一次,他這麼渴望靠近一個女人,渴望為了她停下流浪的步伐。

    “那是為了什麼?”沐婕疑惑地問,雖然知道他是喜歡她的,但不認為兩人的感情有深厚到可以結婚的程度。

    “因為喜歡妳、受到妳的吸引,想和妳一起生活不行嗎?”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發現她除了漂亮之外,還很好玩。

    哪有女人面對男人的求婚時,不只冷靜,還盤問得這麼詳細的?

    “妳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嗎?”他的手指輕刷過她柔軟的唇瓣,再次興起想吻她的渴望。

    他遇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她不是最漂亮、身材最好的一個,卻是最讓他心動、最讓他迷戀的一個。

    她不只慧黠聰穎、優雅迷人,更燒了一手好菜,完全符合他理想中嬌妻的典型,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

    雖然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他從沒有想過一見鍾情迸發的熱情竟然會變成一生的承諾,但是他捨不得結束這一切,想讓這種美好的感覺一直延續下去,不想畫下休止符。

    想和妳一起生活……

    童沐婕的心因為他直率的告白而熾熱的怦跳著,平靜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圈甜蜜的漣漪。

    他是第一個這麼有勇氣的男人!她知道自己條件不差,但過去追求她的男人完全過不了老爸那一關,畢竟老爸會把追求者當犯人般問訊,將對方的家世背景盤查得一清二楚,最後大家都受不了他帶來的壓力,一個一個打消追求的念頭。

    她也曾經聽父親的話乖乖接受安排去相親,但對方不是律師就是檢察官,天天在搞大案子,對於培養感情這種事沒什麼耐心。

    在充斥著快餐愛情、節奏變化快速的社會裡,誰有時間和耐心陪她慢慢耗,營造戀愛的氛圍呢?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不會後悔?”她柔柔地望向他。

    “小姐,我真的不後悔、也不覺得勉強。”他歎了一口氣,扣住她的下巴,戲謔地說:“還是妳想對我始亂終棄,吃干抹淨就不想認帳?”

    “哪有。”她嬌睨了他一眼,掄起拳頭輕搥他的胸膛,以示懲罰,低聲地說:“明明我才是那個被吃掉的人……”

    他故意欺向她,將她圍困在沙發與他的胸膛之間,壞壞地湊上雙唇。“那我現在讓妳欺負回來,我保證絕對不反抗。”

    “你很無聊耶!”她嬌聲抗議,別過頭閃躲他的吻,感覺到他的唇落了下來,像惡作劇般輕咬著她的耳垂。

    他下顎新生的胡髭搔刺著她柔嫩的肌膚,隨著灼熱的吻滑過她敏感的頸項,昨晚平息的熱情彷佛又在兩人的體內重新燃燒了起來。

    他的唇沿著她頸側的線條,向上吻住她柔潤的唇,熾熱地與她相觸交纏著,霸道地奪去她的呼吸。

    她在兩人黏蜜的熱吻中喘息,按住在腿上那只游移不安分的大手,溫柔地望著他,擔心地說:“我爸對你有很多偏見,他一定會想辦法刁難你。”

    “這麼漂亮的女兒一夜就被我拐走了,他就算對我生氣也是應該的。”他看著她,揚起淺淺的微笑。

    “我是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那妳會陪我一起面對妳父親的刁難嗎?”他將她壓覆在沙發上,親密的姿態展現了說不出的占有欲。

    她點點頭,沒想到他看起來玩世不恭,但是一旦認真起來比誰都還要執著。

    “有妳陪著我,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他扣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

    當他粗糙的大掌盈握住她的手心時,彷佛有一股溫暖的暖流透過指尖傳至她的身體。

    她喜歡他說的那句“我想和妳一起生活”,雖然一點都不浪漫,但是真摯坦率的口吻卻觸動了她的心。

    只經過一天的相處就決定結婚是太沖動了點,不過結婚本來就需要一點盲目的勇氣不是嗎?

    個性保守又專制的童威知道女兒和韓慎祈在一起之後,馬上把韓慎祈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

    原以為像韓慎祈那種走演藝圈的家伙,腦袋一定不怎麼靈光,搞不好還把三流大學當醫學院念,只會靠一張臉吃飯,不學無術。

    但出乎意料的,調查之後他才知道韓慎祈畢業於英國Westminster大學建築系,擁有專業的建築師執照,剔除那家伙當模特兒的墮落生活,大抵還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

    星期六晚上,童沐婕奉母之命帶韓慎祈一起回家吃飯。

    韓慎祈特地托經紀人馬麗雅買了兩瓶高級紅酒當伴手禮,和童沐婕兩人一起手牽手走進客廳,只見童威凜著臉,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爸,我們回來了。”沐婕怯怯地瞥了父親一眼。

    “伯父,您好。”韓慎祈將兩瓶紅酒放在茶幾上,與她一起端坐在沙發上。

    “嗯。”童威輕咳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童媽腰間系著圍裙,正捧著一鍋熱湯由廚房裡走出來。

    她看了客廳一眼,發現客人來了,立即熱絡地對著三個人喊道:“老頭子,叫你女兒和未來的女婿來吃飯啊!”

    當女兒回來陳述這樁婚事的來龍去脈後,開明的她一聽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立刻狠狠訓了丈夫一頓。

    對於這件事,她傾向不干涉太多,雖然認識不久就決定結婚太過沖動,但只要兩人認真交往,她相信女兒有足夠的智慧可以經營成熟的婚姻。

    “吃飯了。”向來視老婆的話為聖旨的童威,合上報紙,冷冷地拋下一句話,算是完成妻子的交代,徑自走往飯廳。

    “妳爸還在生氣?”韓慎祈沒想到經過一個星期,他未來的岳父大人氣還沒有消。

    童沐婕無奈地逸出一抹苦笑,牽著他的手走進飯廳裡。

    童媽端出最後一道菜,解下腰間的圍裙,看見女兒身邊站著一個俊酷的男人,布著細細魚尾紋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

    “媽,這位就是韓慎祈……”沐婕抬眸朝他柔柔一笑,介紹兩人認識。“慎祈,這是我媽。”

    “伯母,您好。”韓慎祈溫文有禮地說。

    “我聽沐婕說你在當模特兒,果然長得很帥,本人比照片還要好看。”童媽笑吟吟地說,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模樣。

    “原來伯母是個大美人,難怪能生出像沐婕這樣的小美人。”韓慎祈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一句話成功贊美了兩個女人,也贏得童媽的好感。

    “幸好沐婕遺傳到我,要是像她嚴厲的爸爸,我看登報征婚都沒有人敢娶她回家。”童媽爽朗地打趣道,與嚴肅的童威形成強烈的對比。

    “媽!”沐婕嬌嗔,拉著韓慎祈入座。

    “我也一直念我們家老頭子,思想不要那麼老古板,什麼年代了還交往就要結婚,我看現在一堆大學生還在談戀愛就同居的,換男朋友的速度比百貨公司換季還快。”童媽碎碎念。

    “不是說要吃飯,話還那麼多。”童威沒好氣地制止妻子的嘮叨,猛扒著碗裡的白飯。

    “慎祈,不知道你平常愛吃什麼,我隨便做了幾道家常菜……”童媽熱情地招呼准女婿用餐,挾了一塊牛肉放在他的碗裡。“這是我用紅酒煨烤的牛肉,你吃看看合不合口味?”

    “謝謝伯母。”韓慎祈挾起牛肉送進嘴裡,真心地贊美道:“很好吃,很有媽媽的味道。”

    “喜歡就多吃一點。”童媽開心地又挾了一只雞腿放進韓慎祈的碗裡。

    “雞腿是我的……”童威的筷子伸得沒有妻子快,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垂涎已久的蜜汁雞腿被捷足先登,不爽地嘀咕著。

    “醫生不是說你膽固醇過高,還是多吃點青菜吧!”童媽睨了丈夫一眼。

    “爸,吃點魚吧!”沐婕將一塊糖醋魚放在父親的碗裡。

    “嗯。”童威扒了幾口白飯,看見韓慎祈碗裡的食物愈堆愈高,心裡益發不是滋味。

    韓慎祈看了沐婕一眼,沐婕回看他的眼神流露出熱戀的痕跡。

    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尤其今天,因為父親有事情要宣布,她告知韓慎祈必須回家吃晚飯,明明他的行事歷已經排滿工作與邀約,他卻願意為她一一推掉不必要的,壓縮工作行程。

    他說他會努力對她好,她也的確感受到他的用心,兩人在一起的第三天,他就送她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戒煉,還有一堆新上市的洋裝和高跟鞋,幾乎是用盡各種方式在討她歡心。

    除此之外,不管他工作再忙、再累,收工後一定會打電話給她,體貼地噓寒問暖、關心她的生活,又積極介紹她與他的家人認識,處處表現出對這份感情的認真與用心。

    “慎祈,家裡還有哪些人?”童媽看著准女婿,隨口閒聊。

    “父親、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韓慎祈說。

    “雙胞胎哥哥就是在大學教書那個……”童媽點點頭,又繼續追問。“那你母親呢?”

    “她在我七歲那年跟我父親離婚,後來改嫁到新加坡了。”韓慎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彷佛內心充滿了寂寞與哀傷。

    “她沒有再和你們連絡了嗎?”

    “剛開始前兩年還有來看過我和大哥,後來改嫁到新加坡,對方不知道她離過婚,所以就不方便再和我們連絡了。”韓慎祈一語帶過破碎的家庭往事。

    沐婕看著他的側臉,從不知道在他開朗形象的背後藏著一個這麼感傷的故事,不禁覺得心酸酸的,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希望能撫慰他心裡被遺棄的傷痕。

    “慎祈,你跟沐婕結婚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要是想吃家常菜,盡管回來。”童媽柔聲地說。

    “我又還沒有答應要把女兒嫁給他,現在說是一家人會不會太快了。”童威很不是滋味地嘀咕著。

    童媽瞪了童威一眼,數落道:“老頭子,你話真多,逼人家結婚的也是你,現在對他們婚事有意見的也是你。”

    “要是讓人家知道我堂堂第二分局局長的女婿居然靠賣臉為生,我面子要往哪裡擱?”童威放下碗筷,端出一家之主的氣勢。“要跟沐婕結婚可以,首先必須退出演藝圈。”

    “我的經紀約本來就到今年結束,等我手邊預定的工作和通告完成後,我會正式回到父親開設的建築事務所上班。”韓慎祈說。

    “要當我的女婿沒這麼簡單,還必須遵守這些規定才行。”童威走到客廳,從抽屜取出一本自制的小冊子交給韓慎祈。

    韓慎祈仔細一看,小子外頭寫著“女婿條款”四個大字,內頁裡則詳細記載要做一個標准丈夫和合格女婿應注意的事項,包括每個月必須回娘家用餐兩次、平日要分擔家務、不准外遇……等。

    “爸,你寫這個干麼啦!”沐婕瞟了內頁的條文一眼,嬌嗔道。

    “笨蛋,我當然是在替妳教育丈夫,捍衛妳的權利!”童威說。

    “人家小兩口有自己經營感情的方式,輪不到你這個老頭子來瞎操心。”童媽深怕童威的要求給兩人帶來壓力,連忙緩頰地說:“慎祈,沐婕她爸平常在警局威風慣了,大家都喊他『威爺』,他就當自己真的是大老爺……”

    “老婆!”童威出聲制止妻子的嘮叨,努力重振一家之主的威嚴。

    童媽睨了他一眼,挾了一塊牛肉放進他的碗裡。

    “不是說我膽固醇太高,不能吃太多肉嗎?”童威看了妻子一眼,很有意見地說。

    “我叫你吃就吃,意見這麼多干麼。”童媽轉頭看向韓慎祈,又換上一副慈母般的和藹笑容,體諒地說:“工作的事不急,把合約處理好比較重要……來,再多吃點菜……”

    “謝謝伯母。”韓慎祈和沐婕交換一記眼神,有默契地相視而笑。

    他握住她的手,終於知道為什麼周遭那麼多女人,自己偏偏只對童沐婕一個人動心,因為他們之間不只是一見鍾情那麼簡單,而是她給了他一種家的感覺。

    看著懼內的童威與童媽甜蜜斗嘴的情形,心裡湧上無法言喻的溫暖,深藏在記憶中那幅模糊的甜蜜家庭畫面似乎也漸漸變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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