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卻無法否認。
他真的送走了債主!而且還讓對方答應了他近乎無稽之談的還債條件!
伍小柔坐在桌子後面,她的身後站了一排嚴陣以待的員工,二十來道疑惑的眸光一起瞪向對面桌子的衛遲。
「我剛剛好像做了一件好事。」衛遲小心翼翼地開口,對方嚴陣以待的架式讓他錯覺自己是他們的敵人。
「你有什麼目的?」
「是不是和其它債主串通好,混進來做內應的?」
伍小柔身後的員工一個比一個凶狠,語氣也一個比一個嚴厲,其中一個夥計手上甚至拿著鍋鏟比劃著。
「我只不過是好心幫忙而已。」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少來了。你只是和債主說了幾句話,對方就心甘情願地離開,你和他們不是串通是什麼?」老陳繼續喝問。
「對啊,哪有討債集團會接受分期付款兼零利息的條件?你肯定是和他們串通好,準備暗中賣掉我們的『歎為觀止』!」負責清潔工作的俊太激動地叫道。
「我們一定要保護『歎為觀止』,誓死不讓你們奪去我們的『歎為觀止』!」其中一個員工情緒激昂地叫囂,身後的人也跟著激動起來。
衛遲揉了揉眉峰,有些無奈地看著情緒激昂的眾人。他只不過是想為自己出口氣,充當一下好人的角色,讓這趟有些沉悶的旅途留下一點記憶的火花,但是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呢?
當初衛煥也是幫人還債呀,結果就成功贏得美人歸。他只不過想好好地在這間聞名的廣東料理餐館學料理,八萬就當是拜師學藝的費用,結果是被對方率領整間店的員工喝問。
真沒天理啊,生平第一次慷慨解囊就換來質疑,看來他還是當回之前那個吝嗇鬼衛遲比較好。
「別露出那種表情!」看著他一副委屈可憐的表情,喊得最大聲的老陳會覺得自己在欺負一個好人。
「別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轍!」俊太的語氣還是嚴厲,但是心底同樣覺得自己有點殘忍。
他支著下巴,眼神輕輕地掠過眾人的臉孔。「好強的氣勢嘛,怎麼剛才面對債主的時候,你們都躲在她身後,沒現在這種正義凜然呢?」
他這麼一說,情緒激動的員工們都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巴,有些心虛地看著面前的伍小柔。
嘖,說穿了就是看他好欺負嘛。不過他並不在意,眼神轉盯向咬牙強忍的伍小柔,他笑了。「我辦到了,現在是不是可以拜師學料理了?師傅!」
啞忍了好久的伍小柔猛地站起,身後的員工們都識相地再後退一步,看著她像一隻火獅子般衝到他面前,雙掌重重地拍上他面前的桌子。
「你是不是神經有問題?」她從來不相信上天會無端端地把一個好人送到她面前,為她解困。
「妳有看過像我這種頭腦清晰、思路敏捷的神經病嗎?」他的有條不紊讓她也自歎不如。
「那你為什麼要花錢幫我們?」她瞪著他,很小的時候她就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這種事情。
「因為我想拜妳為師,學做料理啊。那八萬就當是學費吧。」平時他都只會買幾本食譜回家研究,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花這麼大筆錢拜師學藝。
豁出去了!他決定好好學習,讓那些聞「味」色變的家人對他改觀!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挑緊了眉頭。
「妳說只要我把債主送走,妳就會答應我的要求。師傅,妳打算食言嗎?」他瞇起眼睛,打量著她秀氣臉蛋上毫不掩飾的怒氣,讓他玩味地勾起嘴角。
「我、我只不過是一時衝動才說氣話!」她忙不迭地反駁,誰想到他真的可以輕易送走債主呢?
「可是我已經把妳的氣話當真了,師傅。」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就好像是她欺騙了他一樣。
「總之,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債務我會自己負責!」他左一句師傅、右一句師傅,她已經受不了,總之就這樣決定了!
「師傅,妳一點也感覺不到我的誠意嗎?我是真的很想在這裡學料理!」來不及向她顯示自己的誠意,他就被她粗魯地拉起,推出了店門外。
「我不相信世上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她死命推著雙手緊緊攀在門框上的他。
「好,看來我只好說實話了。」衛遲終於深吸一口氣,放開了雙手,她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瞪著陡地變得認真的他。
身後的員工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同時被他黯然的眼神怔得停下了叫囂。
「我的祖父是一個出名的廣東料理師傅,經過多年的努力之後終於創立了二十三間連鎖餐館。傳到了我們這一代,我們衛家可以稱得上是料理界的龍頭,但是又有誰能料到一個月前的那個晚上,我們衛家會發生那種事情呢?」他的眼神望向遠處,帶著一絲沉痛又黯然的眸光登時教全場人士的表情跟著肅然起來。
衛遲深吸一口氣,忍下心中的笑意,眼神再次變得悲切。「那個晚上,外面下著暴風雨,我被無情的大媽趕了出來,所有的兄弟都在冷笑。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息聽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連伍小柔也是好奇地看著他。
「她說:『我們家不需要一個沒用的敗家子』!她怎麼可以這樣羞辱我呢?我知道,我是一個養子,但好歹這些年來我也盡心盡力地做出貢獻啊!就因為、就因為我不會做料理,所以我就是敗家子?!」他按著額頭,眼底還泛著委屈的淚光。
「寄人籬下了二十四年,我也忍氣吞聲了二十四年,大媽她竟然趁著父親和小媽去環遊世界的時候把我趕出了家門!」
他一臉悲憤的神情讓大家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聽著他繼續激動地道:「既然他們都小看我,好,我就要證明給他們看!我衛遲同樣能夠憑著自己的雙手,在料理界闖出另一片天空,讓時間來證明我的實力!」
一說完,全場鴉雀無聲,就在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謊言不能欺瞞大家的時候,老陳突然低喝一聲,讓大家嚇了一跳。「媽的!我最看不慣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傢伙!養子又怎麼樣?還不一樣是媽生的嗎?小子,你有骨氣,我老陳支持你!」
「沒錯!」第二個開腔支持的是俊太,他同樣義憤填胸地叫道:「你應該振作起來,讓你的家人對你另眼相看!」
「我們也支持你!」其它人也都很踴躍地舉手表示支持。
他吃吃地暗笑,這些人純樸又可愛,他只編了簡單的故事就對他完全投以信任票了,現在剩下要說服的人就是……他瞄向眉峰擰得死緊的伍小柔,哀求似的開口了。「師傅,妳也很同情我的遭遇,一定會收我為徒,對不對?」
他的遭遇聽起來實在是可憐,但是有一點她卻忍不住懷疑。「你被家人趕出來一個月了,怎麼可能還會有那麼多錢幫我們還債?」
「唉,這妳就有所不知了。」他幽幽地歎息,甩了甩飛散的髮絲。「我父親為了彌補大老婆的過失,所以開了一張支票給我,我拿了一些錢去投資,結果獲利不少。我看這些錢足夠讓我開好幾間分店。」
「好、好幾間分店?!」一票員工聽了又是瞠目結舌。
「你有那麼雄厚的資金,又何必來我這種小地方學藝呢?『歎為觀止』請不起如此高價的學徒!」同情歸同情,她還是沒辦法完全信任他。
她一說完,就被身後的員工拉過,然後大家包圍了她,低聲討論。
「柔姐,妳要考慮清楚,我們還剩下八天就要還清下一期的債務了!」
「是啊,這個小子雖然來路不明,但是好歹也是一個可以幫我們解決困境的貴人,妳真的要這樣拒絕他嗎?」
「他的樣子很誠懇,不像會說謊。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而豁出去的年輕人,是值得我們幫助的!」
「再說,妳教他一些入門功夫,他就幫我們還債,再怎麼算,都好像是我們賺到……」
「停!」伍小柔被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語弄得惱火地喊停,回首看了一眼一直在凝視她的衛遲。她知道現在「歎為觀止」面對的境況,也知道他極有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歎為觀止」度過難關的人,但是他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美臉蛋下似乎藏著某些危險的企圖……
一想到這裡,她的全身又起了雞皮疙瘩,這種「俊男恐懼症」似乎在遇上這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之後,開始變得越來越嚴重了。
「喂……」她突然間想起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衛遲。保衛國家的衛、遲到的遲。」他很好心地幫她解答。
她點了點頭,認真地看著他。「你真的想跟我學料理?」
「是,師傅!」他的聲音也變得昂揚起來。
「先說清楚,那八萬元是你自願給的學費,以後不可以用來威脅我們『歎為觀止』為你做任何事情。」她倒是很聰明地先說清楚交易條件。
「絕對不會。威脅你們的人是烏龜!」他很爽快地答應。
「再來,做料理不是件輕鬆的事情,過程會很辛苦,充滿了酸甜苦辣,你可以應付?」她正色地問著。他這種弱不禁風的大美人樣子可以承受起多少苦頭呢?
他一怔,嘴角揚起迷人的弧度。「我正想體驗所謂的酸甜苦辣呢。」
如果可以,他希望的是可以尋回這些遺落已久的味道……
「希望你不會後悔。」她語帶雙關地說著。她還是不相信他的企圖是那麼的簡單,不過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她不會讓他有機會耍花樣的。
這個女人……看起來有些粗枝大葉,但是在某些細節上,她卻有著天生的敏銳感,這就是一個廚師應該具備的條件嗎?他玩味地打量著她,淡定地迎上她審視的眸光。
一番眼神較量之後,伍小柔收回開始變得有些紊亂的心神,一揚手就宣佈。「歡迎你加入『歎為觀止』。」
衛遲以為他離家出走之後,就可以和往日的傭人生活告別,哪知道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衛遲,柔姐叫我把這些碗盤交給你,手腳利落一點!」俊太將一大堆骯髒碗碟塞給他,拍拍屁股就走人。
「衛遲,柔姐叫你把那些鍋子拿去清理一下,等著用呢!」他才認命地要努力清潔,老陳的大嗓子又傳來。
他抬首一看,結果看到了黑得似炭的鍋底,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心情立刻往下沉去,行屍走肉般地上前拿過鍋子。
「衛遲,餐館外的落地玻璃還沒有擦乾淨,柔姐吩咐你去多擦一次。」和子走過,又頒下了柔姐的另一道命令。
眉頭、嘴角在抽搐,捧著又黑又髒的鍋子走進了廚房後面,瞄了瞄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後,他順手將鍋子往前一拋。噹啷——鍋子在半空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後準確地投射入不遠處的垃圾桶!
「好一個三分球!」他為自己的精湛技術喝彩,陸續地將好幾個黑得已經無法刷洗乾淨的鍋子投進了垃圾桶。
把他當清潔工人?他長得哪像清潔工人啊?他花八萬美金是來學料理的,不是來做廉價勞工!
一早起床,他就要負責打掃整個「歎為觀止」,好不容易撐到了午飯時間,他只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接下來他就必須幫忙打掃、清潔,一直忙到打烊!
結果這個星期下來,他做的事情除了清潔外,還是清潔!而且還累得幾乎背部碰到床就睡死了,說他是一個廉價勞工實在不過分!
他為什麼要讓自己過得那麼落魄啊?他邊嘀咕著,邊將手上最後一個黑鍋子扔進了垃圾桶。啊,他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投籃技術了!
「師傅,妳可別怪我喔,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妳的這些鍋子都太老、太舊了!」他滿意地拍去手上的灰塵,一轉身,迷人的笑容登時僵住了。
「衛遲,柔姐叫你進去幫忙。」小韓愣頭愣腦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垃圾桶,好奇地看著那幾個有些眼熟的爛舊鍋子。「咦,那幾個鍋子長得有點像我們店裡頭的鍋子……」
衛遲連忙擋去了對方的視線,一把勾過小韓的肩膀就帶著對方走了進去。「你肯定是看錯了,這是隔壁的印度餐廳丟出來的。對了,師傅呢?」
「在甜品部門。」
衛遲跟著小韓的腳步來到專負責準備甜點的廚房,眼睛登時閃著興奮的光芒,一瞄之下就看到伍小柔全神貫注地在調蛋汁。
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立刻大步跨上前,牢牢地盯著伍小柔面前的蛋汁和麵團。
蛋塔!師傅在做蛋塔!七天來他無時無刻不懷念的幸福夢幻蛋塔……就要隆重登場了!
感覺到頸後有些癢癢的,伍小柔伸手摸摸頸後,陡地被一陣熱呼呼的氣體噴得一驚,駭然回首就迎上了一臉陶醉又期待的衛遲。
「你、你靠得那麼近想幹嘛?」他身上的柔和氣息竟莫名地攪亂了她的心神,讓她說話也結巴了。
「看起來好好吃喔,師傅,妳快點做。」他嚥了嚥口水,即使動作再不雅,他的舉手投足間還是散發了一股讓人心醉的氣質。
「喂,我叫你進來是幫忙收拾廚房的那個角落,不是叫你來等吃。」她指了指角落,他的視線卻沒有打算移開,逕自盯著那碗蛋汁。
「喂!」她插著腰,瞪著他。
這幾天來他都安分守己地做一個盡職的學徒,她對他的態度才轉柔一些,才給了他兩天的好臉色看,他就開始不聽話了嗎?
「叫我衛遲,或是阿遲都可以,別叫我『喂』這個單字,不好聽。」他搖了搖手抗議,注意力再次被蛋汁和麵團吸引去了。「現在可以開始做餅皮了嗎?蛋汁調好了?」
「衛遲!」她真的火了,這個學徒怎麼那麼難教啊?
「就讓我看完偉大的製作過程後再收拾嘛,師傅。」他以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她,輕輕拉著她的圍裙。
有些失控了,她的心在亂竄,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心跳,她聽到自己緊繃得有些走音的嗓子響起。「就這麼一次好了。」
「徒弟遵命!」他挺直身體,敬了一個怪怪的禮,成功讓她勾起嘴角。
仔細地搓著麵團,她手上的力道和動作很快地就讓衛遲聞到麵粉的原始香味,他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燦爛迷人。
應該是一種很迷人的香氣,他找不到字眼去形容。從小到大,食物對他來說,最大的差別只在於香或不香,其它的味道還是什麼的,他一概分不清楚。
不過他知道,只有用心做出來的料理,才是最好吃的料理,即使他什麼味道也吃不出來,但是他可以聞得到幸福的香味。伍小柔的每一次搓揉,都讓他聞到了幸福的香味……
原來這就是讓大家瘋狂的「歎為觀止」蛋塔,也只有經過她雙手的搓揉,蛋塔的幸福滋味才會顯露出來……
伍小柔感覺到了一股寧靜的祥和氣息,眼角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心底的節奏又開始漏拍了。
「你在家裡常常扮演著最值得信賴的角色吧?」她突然間問了。沉靜的他給人一種值得信任的感覺。
他微訝地看著她,只看到她正在努力搓麵團的專注表情,彷彿剛才那個問題並不是她問的一樣。「還好。為什麼問這個呢?噢,師傅妳終於對我這個徒弟感到有興趣了,是的話妳就盡量問吧,我一定會回答妳。」
「不正經。」誰對他有興趣了?她立刻白他一眼。
「不需要害羞的,我知道像我這種俊美得無法無天的人是——」
「噓,要倒蛋汁了。」她瞪他一眼,免得他口沫橫飛地為蛋塔「加料」。
他只好緊緊地閉上嘴巴,一臉期待地看著她緩緩倒入蛋塔皮內的香滑蛋汁,幾乎同時,嘴巴裡的唾液急湧而上,讓他狠狠地吞了吞口水。
「師傅,等一下我可以吃一個嗎?」看著誘人的蛋汁和透著淡淡香氣的餅皮,他輕輕地勾起嘴角。「最好可以吃兩個,不,三個更好。」
「你是快餓死了嗎?」她又瞪他一眼,但是嘴角卻不禁勾起。
他的眼睛亮亮的,就好像一個孩子見到了喜歡吃的糖果一樣,帶著一些撒嬌、一些期待,卻又讓人狠不下心腸拒絕他的要求。
「我真的很喜歡吃蛋塔。」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喜好。
賣了那麼多年蛋塔,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他貪吃到口水快要流下來的男人。
「歎為觀止」最大的賣點就是傳統的蛋塔,餅皮、蛋汁,烘烤的火候都是在一絲不苟的情況下完成。新鮮出爐的蛋塔飄著濃郁的蛋香味道,外層酥脆香濃,一咬下去,內層的蛋汁還會不由自主地溢出,就是那種滿足感讓許多顧客特地來橫濱一嘗他們家的蛋塔。
一個顧客曾經這麼說過,「歎為觀止」的每一種菜式、每一樣點心都是用心做出的料理,不需要品嚐,光是看賣相就足夠讓人歎為觀止了。
「我的外祖父說過,要作出一個好吃的蛋塔,首要條件就是,你必須是一個真心喜歡做料理的人。」她對他開始放下戒備了。
「那麼妳呢?」他對她的事情感到特別好奇。
她怔了一下,然後聳肩。「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更加好奇了。資料上不是說她從小就在「歎為觀止」幫忙,最擅長做蛋塔的功夫……不過,資料也會有失誤的地方。
她沒有回答,利落地打開烤箱,將裝滿了蛋塔的鐵盤推了進去,關上門後才看著他。「那麼你告訴我,你是真心喜歡做料理嗎?」
「當然。」他想也不用多想就回答了。
「但是你的眼神不單純。」她雙手環抱,眼底盛滿了瞭然。「我不會相信你的目的只是純粹為了學做料理,也不相信像你這種一看就知道很懂得算計的人,願意把那八萬當成是學費。」
心底悄悄閃過一絲訝然,衛遲玩味地凝視著她,發現她遠比想像中的敏銳。「怎麼辦呢?被師傅看穿了。」
他的直言不諱倒讓她驚訝地挑眉,但是她只是聳肩。「不過我也不擔心,反正你也不會居心不良到哪裡去。」
她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雄厚的家底,只有一間小餐館,倒不怕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而且看他的樣子,和之前那些老是想買下「歎為觀止」的債主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大概也不會對「歎為觀止」產生興趣。
「好了。在蛋塔出爐之前,先把那個角落收拾乾淨。」談話時間結束了,她今天會對他說這些是為了要讓他知道,她不是那種什麼事情也看不清楚的笨女人。
「啊?不說了?」他反而挑眉。現在正討論到最精彩的環節呀,她怎麼問也不問他到底想怎麼樣,就、就這樣草草地結束對話?!
「當然啦。還不快點去幹活,餐具都洗好了嗎?」她又瞪了他一眼,這才走開去忙。
這個女人真的很奇怪!他輕輕歎息,嘴角卻揚起了。「妳怎麼不問問我到底想怎麼樣呢?唉,其實我的目的就是妳,就這麼簡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