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成田機場
提著一隻輕鬆簡便的行李,江茵緩緩步出機場大門。
兩天前,她與接受命令前來奪取她父親性命的鐵面達成共識後,雙方便約定在日本集合,一同調查發佈狙殺黑函的山崎健一。
說起這個山崎健一可是大有來頭。
本來山崎與江茵的父親江龍以及韓國的富景堂並列為亞洲三大科學家,三人對於軍事及醫學上的發明都有很大的貢獻,可是不知為何,日本的山崎健一卻於半年前莫名的在科學家的名單上被除名,改選香港的官鴻雅先生為代表,山崎就此銷聲匿跡。
令江茵不懂的是,她父親與山崎原是很好的朋友,他們常一起討論及研究工作上的問題,就她所知,以前父親也曾好幾次進出日本探望山崎先生,原本這麼要好的朋友,如今怎麼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呢?
江茵皺起眉,實在想不透。
忽然,她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抬起頭,就看見鐵面穿了一身黑皮衣褲出現在她眼前。
江茵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烈日下的他是那樣的與眾不同,高挑出眾的外表搭配著一副顯眼的銀面具,此刻的他,像極了一個邪惡的浪子。
雖然臉上戴著面具,他的英挺風采還是吸引了不少旁人的目光,就連江茵本人也深深的醉倒在他不經意所釋放出來的魔力中。
"快走!"不讓她有多餘遐想的時間,鐵面拉著她的手就走。
"怎麼了?"江茵感覺到不對勁。
"我們被人盯上了。"鐵面沒有停下腳步。
"被人盯上?"江茵反射性的左右張望,果然看到了身後隨著他們的移動而跟著前進的身影。
當初鐵面就是為了預防讓人給盯上,所以才決定分別前往日本,並且選擇晚上的班機,不過照現在的情形看來,他的顧忌還是發生了。
"來!"機場人太多了,不是個動手的好地方。
江茵跟著他的身影往門口的右方奔去。只聽見一陣高跟鞋的踢踏聲在身後響起,江茵往後一看,這一看差點害她絆了一跤。
跟蹤他們的居然是一群女人!江茵轉向鐵面,發現他也是一臉驚訝。
一個身影在此時朝他們的正前方襲來,鐵面連忙推開江茵,背部卻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你沒事吧?"見他挨了一拳,江茵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沒事!"他冷冷的凝視著在他前方少說也有一、二十名的女人,然後冷哼了一聲。
他可是幻影的人,如果敗給這群女人,以後他也不用出來混了。
鐵面擺出備戰姿勢,手向內朝著她們揮動。這是個挑釁的手勢。
僅是一瞬間,所有的女人已往鐵面的方向擊去,而且由四面團團圍住他,看樣子打算讓他疲於應付,無力招架。
他冷笑了一聲。鐵面這兩個字可不是讓人白叫的。
一個拳頭向他的臉揮來,鐵面頭一偏,從容閃過。
說實在的,這群女人的確不簡單,不僅武功了得,而且招招都足以致命,十之八九是受了別人的指使。
他徒手擋開一個女人的攻擊,劈手便往她的後腦勺砍去,然後在鐵面的錯愕之下,那名女人全身顫抖了一下,便倒地不起。
一個念頭閃進鐵面的腦裡。"來!"他抓住站在一旁看傻了眼的江茵,然後來到一輛敞篷車旁。
"快進去!"將她推進車內後,他也跟著飛快的坐在駕駛座上,江茵知道,這部車是他預先準備好的。"繫上安全帶!"
見她聽話的照辦,鐵面油門一踩,車子便飛快的衝了出去。
甩開那群跟蹤的女人後,江茵向鐵面提出疑問:"她們是誰?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大概是山崎派來的手下吧!"
"山崎?"江茵瞪大了眼。
鐵面看了她一眼,然後直視前方。"我沒有告訴你,在我們執行完任務的時候必須馬上回報組織,然後組織再發出事成的消息給對方,對方才會付給我們酬勞,這次面對我們的毀約,山崎豈會善罷甘休?"
江茵瞭解的頷首。"看來他一定是算準了我們會來日本,所以才會有那些女人的突擊吧?"
"恐怕是的。"
"可是你這樣丟下任務陪我到日本來,組織沒有為難你嗎?"
"你的情形我已經請示過組織了,他們願意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能夠找出山崎的罪證,他們答應不對我的失職提出處分。"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呢?"江茵有些擔憂。
鐵面緩緩的吐出:"看著辦吧!"
回到下榻的飯店後,江茵走入與鐵面相鄰的房間內。
一碰觸到床,江茵隨即疲累的倒下去。她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無奈的笑了起來。沒想到來到日本的第一天就讓她目睹這種令人感到驚心動魄的場面,直覺告訴她,以後還會有更多類似今天的情形發生。
但是說真的,她並不感到害怕。回想起鐵面乾淨俐落的身手,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很有安全感。
江茵為這個念頭再次失笑出聲。嚴格說起來,她和他認識根本還不到一個禮拜,就連談話也是短暫而匆促的,但她發覺自己的腦海中卻每每不由自主的浮出他戴著面具的臉。
想起那天晚上鐵面給她的吻,一抹紅霞爬上了江茵的臉。
敲門聲在此時響起。
江茵拉了拉微皺的衣服,連忙起身開門||是鐵面。
他冷冷的凝視著她。"餓了吧!我們先下樓用餐。"
雖然不明白為何他的態度又冷淡了下來,但江茵還是靜靜的跟在他身後。
來到餐廳裡,美麗高雅的擺設吸引了江茵大部分的注意力,她在心裡輕歎出聲。
很顯然的,這裡想必是日本的高級飯店之一。
挑高的格局採用歐式建築來烘托整個空間的寬敞與豪華,牆上黏貼著同樣具有歐式浪漫風格的美麗壁紙,四周立著四根白木圓柱,長長的籐蔓由上往下圍繞,天花板則吊著一隻大大的黃金燈飾。
整個餐廳是柔和的暗黃色光線,左前方是櫃檯,右方是一大片透明玻璃,窗外是美麗的夜都會景致,用餐的人可以一邊享用可口的佳餚,同時還能欣賞到整個東京喧譁熱鬧、燈火閃爍的夜景,增添其用餐樂趣。
江茵一進來就不想出去了。落座後,她非常納悶,怎麼整個餐廳空無一人,只有他們兩個?
她向四處張望,好奇的問:"這裡是不是太過高級了,生意好像不怎麼好?"說完,眼睛又轉了一圈。
"不是不好,是我把這裡包下來了,所以才會一個人也沒有,平時這裡雖然消費高,但還是一位難求。"
聽他這麼說著,江茵不由得臉紅心跳。看他的樣子,幾乎讓她有種他們是來這裡約會、而不是有任務在身的錯覺,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徹徹底底澆熄了江茵所有的想像。
"要不是為了防止山崎的手下混入,將餐廳包下來這種事是沒有必要的,要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應付倒不難。"
江茵就算再白癡,也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
她握緊拳頭,隱忍著怒意。"我說過了,如果有麻煩的話,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你不用顧慮到我。"要不是這裡是公共場合,她准發飆給他看。
鐵面未答腔,招來了服務生,脫口便是一串字正腔圓的日文。
江茵微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的日文會說得這麼好,隨即也不甘示弱的用日文點了一道牛排。
好歹她也是在旅行社服務,若連日文也不會的話,那就真的太可恥了。
上菜後,兩人皆未開口,只是各自沉默的用著餐。
五分鐘後,江茵停下動作,一抬頭就看見鐵面睜著一雙嚴肅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江茵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再次泛起漣漪。
她低頭看向他面前的牛排,發現他根本連動都沒有動。
江茵抬起迷惑的眼。"怎麼不吃?"這裡的牛排還不錯呀!
"沒什麼,吃吧!"
又來了!每次看到他好像有意迴避的模樣,江茵就一肚子火,雖然說他們還算是仇人,而且將來也有可能變成真正的仇人,但起碼他們現在是同伴,為何他老是要裝得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她江茵可不是為了看他的臉色才跟他來日本的。
"我說我們大名鼎鼎的鐵面先生,是不是小女子我哪裡惹你不開心了?否則你幹嘛一臉好像我欠了你幾百萬的樣子?"江茵的臉上雖平靜,語氣卻很沖。
鐵面不理會她。"如果你不想再跟我繼續相處的話,大可以現在馬上就訂機票回台灣。"
"你……"江茵簡直快氣炸了。"你實在很奇怪耶!對,沒錯!我知道現在我沒有你不行,如果沒有你的話,就還不了我父親的清白,如果沒有你的話,就找不到山崎的罪證,我知道你對我而言實在太重要了,但你也不必這麼難相處吧!"
她吐了口氣繼續說:"我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維持好我們之間的關係,但你卻老是把氣氛弄砸、弄僵,難道你就這麼難以接受別人的關心及友好嗎?我真懷疑幻影的其他成員怎麼忍受得了你!"
江茵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她看見他眼中受傷的神情。
"對不起,我……"
"我先回房,你慢用!"
看著他大踏著步伐離去,江茵此刻已是後悔萬分。她惱怒的扭絞著雙手,氣自己幹嘛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來。他會這麼孤傲,說不定是有自己難言的苦衷,她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僅傷了他,也傷了自己。
無奈的攪動著碗內的湯,江茵同樣失去食慾了。
長廊外,江茵在鐵面的房門口躊躇著。
她知道剛才的事是她不對,她知道自己必須向他道歉,所以她來了。
站在鐵面的房門外,江茵深吸了口氣準備敲門,但抬起的手就是遲遲敲不下去。
她知道,若以他的個性,此刻就算她敲了一個晚上的門、說了一百次道歉的話,他肯定也不會聽,任憑她在門外喊破了喉嚨,他還是會一樣無動於衷。
男人嘛!最死要面子了,她父親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終於在想了又想之後,江茵決定等到明天早上再說。雖然男人是很該死的死要面子,但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相信到了明天之後,鐵面已把這件事給淡忘了,到時她再想個辦法取得他的信任。
回到房裡,江茵拿出睡衣,打算洗個澡再上床睡覺。
進入浴室後,褪去衣服,江茵任由水滑過她的髮梢,鐵面的臉再次浮上她的腦海。
據說,鐵面臉上的那副銀面具從未摘下過,所以沒有人見過他的長相,就連幻影裡的成員也不曾看過。
若說對他的真面目不感興趣那是騙人的,打從看見他的第一眼起,江茵就好奇得要死,有好幾次都差點衝動的想伸手摘下他的面具。
不過她當然沒有那麼做,她相信若她當時這麼做,鐵面根本不可能會答應她的要求,與她一同來日本調查山崎的罪證以證明父親的清白了。
她看得出來,他的自我保護欲很強烈,或許是為了不想再次受傷吧!所以他封閉了自己的心,不願意再接受其他人的感情。
江茵蹙起眉,想著該如何才能打開他的心結。
人一旦自我封閉太久,就不容易打開心防,更別提付出感情的事了,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得到鐵面的心。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愛上他了,但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很想成為那個能夠進入他內心世界的人;不僅如此,她還要他學會對她付出,而且只能對她付出,這樣霸道的想法與要求算不算是愛上他了?
活了二十六年,她第一次有心動的感覺,雖然前幾年她也交過幾個男朋友,但卻都沒有像對他的感覺來得真切。
但是他呢?他也像她一樣正想著她嗎?她猜沒有。
如果有的話,他也用不著每次看見她都板著一張臭臉了。她真的摸不透他,也猜不到他心裡真正的感覺,也或許是幻影的壓力讓他學會隱藏自己的心事吧!
總之,他在她面前總是冷漠孤傲得嚇人!
江茵下定決心,她一定要在這一個月的日本之行裡,贏得他的心。剛作下決定,門外就傳來打鬥的聲音。
江茵不由得低咒一聲。她慌慌張張的扭開蓮蓬頭,急忙沖掉頭髮及身上的泡沫,然後飛快的拿起浴巾擦拭身體。
她著急的四處尋找衣服,糟了!她的睡衣在外面!
江茵惱怒的咬了咬牙。時間已經不容許她猶豫了。拿起浴巾,江茵將它緊緊的圍在身上,然後急忙扭開門把。
只見臥房裡,鐵面和一群黑衣人打了起來,江茵眼尖的發現,那些黑衣人全是女人喬裝改扮的,看來肯定和早上那群女人脫不了關係。
看見她後,鐵面明顯的鬆了口氣。"快走!"
江茵何嘗不想聽他的話,但她總得先拿到衣服才能走吧!她可不希望自己此刻的狼狽樣讓別人給瞧見了。
沒想到他這麼一喊,半數以上的女人全將目標轉向了江茵。
江茵的臉霎時黑了一半。如果她們先抓住了她,就不怕鐵面不聽她們的話乖乖束手就擒了。
她不會讓她們得逞的,而且,她也不允許自己像個累贅般拖累鐵面。
這個想法剛閃過腦子,兩個女人已對著她跑了過來,江茵緊張的靠在浴室的門板上。現在她該怎麼辦呢?
對了!她連忙轉身奔進浴室,將蓮蓬頭的開關扭向左方,然後對著那群朝她圍過來的女人噴去。
滾燙的水噴得她們連連哀號,急忙避到浴室外。
江茵還來不及慶賀自己的急中生智,她們已迅速拿了一條棉被進來,這回任江茵再如何的頑強抵抗,還是讓她們硬生生的用棉被給困住了。
一旁被那群女人困住的鐵面見狀,連忙飛快的躍到江茵身旁,然後俐落的射出銀針。銀針精準的射向困住江茵的那幾名女人的腦門上,瞬間,那幾個女人便倒地不起。
拉開江茵身上的棉被後,鐵面將她往門口一推。"快走!"
"不!"她搖搖頭。"我不能丟下你自己逃走。"
擋開一名女人的攻擊,鐵面耐著性子回答她:"你先走,我不會有事的。"
"你別說了,我不會一個人走的。"江茵的話一結束,一個拳頭惡狠狠的朝她擊來,她連忙頭一低,躲開了那一拳。
她看著一旁分身乏術的鐵面,此刻她真恨自己沒有去學個什麼跆拳道或柔道,否則現在她也不會只有挨打及四處逃竄的份了。
她拿起一旁的枕頭,對著她們丟去,可是就算是被枕頭砸到了也沒什麼感覺。江茵靈機一動,手一掏,拿出行李裡頭的噴霧器。
好在她出門總習慣帶防身的噴霧器,這會兒總算派上用場了。
她一拿到手,隨即對著正拖住她的腳的女人噴去,只見那個女人大叫一聲,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江茵的得意沒有持續多久。上一刻還得意揚揚的她,下一刻已如鬥敗的公雞般被人從後頭抓了起來。
"好痛!"江茵大叫一聲,死命的扯著揪住她頭髮的女人,但任憑她怎麼努力,就是扳不開她的手,而自己的頭皮已痛得發麻了。
咬了咬牙,她抬起手肘用力朝後撞去,終於成功的將那個女人撞飛了出去,但過猛的彈力也讓她倒向身後的衣櫃。
江茵痛呼一聲,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好像都要散了。
對方不讓她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幾個女人又朝她撲來。
這回江茵真的是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氣來反抗了。
"放開我,放開我!"發覺自己被人騰空架了起來,江茵急得扯開嗓子大叫,手腳也拚命的揮舞著,可就是掙脫不開她們的箝制。
聽見她的叫喊,鐵面急忙從那群女人的圍斗中脫身,然後一個旋身飛踢,四個架著江茵的女人就分別朝四方倒去。
"你沒事吧?"鐵面連忙攙扶起她。
江茵撥開散在臉上的頭髮,對著他綻開一抹苦笑。"拖累你了。"
鐵面的眼中出現溫柔。"如果不想拖累我的話,就堅持下去。"
江茵聞言傻了眼。但鐵面不讓她有時間細想,因為他已將她攔腰抱起。
"你要幹什麼?"她不明白他的舉動。
鐵面笑了笑。"我可不希望當我在對付敵人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你呼救的聲音,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帶著你闖出重圍啦!"
江茵這下真的是愣住了。沒想到,他居然會開起玩笑。
"小心!"看見那幾個女人逼近的身影,江茵連忙出聲警告。
鐵面輕而易舉地閃過了她們的偷襲,然後小心翼翼的往門口的方向步去。
像是察覺出了他的目的,所有的女人團團圍在門口想阻止他們。
江茵心生一計,拿起梳妝台上的玻璃杯丟向鏡子。
鏘的一聲,鏡子應聲破裂,引起了飯店服務生的注意。門外,急促的細碎步伐跟著響起。江茵知道,如果人一多,她們就不敢再繼續攻擊了。
果不其然,聽見門外不少的敲門詢問聲,她們一驚便急忙收手,但仍有幾個不服氣的拿出刀子打算滅口。
鐵面冷笑了聲。看來這山崎還真不是普通的陰險,她們肯定接到命令,如果不能順利的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幹掉他們。
鐵面豈是如此簡單之人!雖然雙手抱著江茵,他還是輕易的踹開對方手中的刀子,然後趁她們慌亂之時,他迅速的按下門邊的緊急逃生鈴,便飛也似的衝出房門,一路上忙著逃竄的人群成功的制止了那群女人的追趕,而他們就在奔跑的人潮中順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