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發長了,微卷的發稍俏皮的抵在頸子上,濃密的眉毛、掂千金的眼神,邪魅跟剛毅並容,貴氣與軒昂並濟,面如深潭,沉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剛剛的注視都是姚竊的錯覺。
她很快收拾了臉上的慌亂,努力的讓自己面無表情。
牽住小宇的手,她打算離去。
和這個人早就相忘於江湖,沒有相認的必要,她認為他也不會有想認她這個前女友的必要。
然而,一雙大手出乎大家意料的伸了出來。
「連招呼也不打一個,這麼絕情?」
沒有人看見鷹司龢眼中竄出的激越火花,包括離他最近卻垂著頭的姚竊。
她均勻細長的腿還是那麼纖細,小臉依舊如水晶剔透,唯一改變的是澄澈如春的眼神裡隱約多了抹強悍。
是時間改變了她嗎?
這些年她過得好嗎?
問題如潮水湧來,卻不會有人給他答案。
「這位先生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認錯人了。」漠視手心的汗意,她無意在這個不恰當的地方跟他敘舊。
「我或許會認錯全世界的任何一個人,就是不可能忘記你。」
這種話像是會從鷹司龢嘴裡出來的嗎?近衛摩挲了下快要掉滿地疙瘩的手臂。
忽的,他腦袋靈光一閃,再看看老闆的臉色,跟隨鷹司龢多年,他沒有看過這樣的他,那是一種會溺死人的溫柔,他臉上會有這種神色,除非面對的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再把目光投向姚竊,唷,他是豬腦袋,居然沒有發現眼前宛如秋水的大美女就是她。
以前,鷹司龢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就連他者貼身秘書也防,他唯一一次看過姚竊是在視訊上,還是匆匆一瞥,當然啦,聰明如他,抵死不會承認自己看到不該看的。
他沒有過目不忘的記性,可是姚竊這樣的美女別說在美國沒有,就算以婉約著稱的日本也少有她這種類型的女生,所以他看過一眼,便印象深刻。
這世界真小,他們竟在這種怎麼想都不可能有交集的地方遇上。
相較於自家老闆,這位小姐並無意演出什麼感動人的重逢戲碼,反而一副想奪門而出的神情。
「請讓路。」
儘管自我防備機制很快啟動——畢竟這些年來她不是白過的,但是,聲音裡還是有那麼多的不確定,稍微洩露了她的心境。
「我讓了有什麼好處?」看似耍幼稚的行為鷹司龢卻一字一句說得緩而深沉,像是要掩飾某種忽然而來的喜悅。
「我會照三餐膜拜,不忘早晚三炷香,這樣可以了吧?」姚竊哼道。不意對上他款款凝視的眼,她心裡又受震撼,揚起長睫,不敢置信,這是鷹司龢嗎?他深邃的眸像夏夜閃爍的銀河——他是為誰閃爍?
她嗎?
不可能。
她會一輩子耿耿於懷他當初的無情。
現在,你傻啊姚竊,鷹司龢隨便一眼就能把你電得暈茫茫,你真是夠了,不要耍花癡了!
會反諷的姚竊。鷹司龢略感驚訝,但是更多的驚喜從心頭翻湧出來,看他的目光也更加大膽炙熱。
她被他毫無忌諱的眼神看得尷尬不已,這男人眼裡都沒有別人了嗎?
再也顧不了一切,拉住小宇的手,她逃了。
鷹司龢直視著她的背影,直到人消失。
「鷹司,不用追嗎?」瞧著半天回不了神的人,近衛示意工作人員先暫時出去,很認命的來充當炮灰。
「不必。」很篤定。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哦……但是他慢半拍的想到——「啊喂,鷹司,你可沒有時間長期抗戰,五點的飛機,你忘了嗎?」
緊湊的行程,所有的股東加主管,都不會贊成他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
鷹司龢對著他笑,咧著嘴,陽光燦爛的。
近衛抹臉。
他很倒霉,就說不要認識一個人超過十年,每天攪合在一起的時間超過十二個小時,就算想假裝跟他不熟都有困難。
他懂這個笑的含義,但話說回來,他很少看到鷹司龢這種笑法,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在商場走調過的人誰還能保有那樣的笑容?就連他自己也沒有。
「我不想成全你,成全你累了我,我不是精算師也知道划不來,還有,我不想去面對鷹司清華。」那個人見人怕的女強人。
「我會報答你的。」鷹司龢拍了他的肩膀。
「免談!」
叫你跳火坑你跳不跳?跳不跳?跳的是白癡跟傻蛋。
「這件度假飯店當你自創品牌的處女秀如何?」誘以重利,還不倒戈嗎?鷹司龢自信滿滿。
把品牌大業拱手讓人,這樣的氣魄別說絕無僅有,根本是空前絕後。
那不是一塊餅這麼簡單而已,他願意給,他也要有能力的接收。
近衛捏了捏眼皮,「鷹司,是你語誤還是我耳鳴?」這麼大一塊餅砸得他頭昏腦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不想要?嫌少?」
「天地良心,這是你進入房地產的第一步,你的心血不全白費了?」才想來個坐地起價,怎麼連討價還價都不必了?
他的大方叫人咋舌。
「我把飯店交給你,你就得想辦法讓它賺錢,要是賠了倒了、丟了我的臉……跟了我這麼多年,老是替人作嫁,你是該有自己的事業了。」
不用稱讚他是好人之類的,他從來不做賠錢的生意,會把這麼大的度假飯店交給他自然有他的用意。
近衛一手摸在鷹司龢的額,「讓我確定一下你有沒有生病?」
他狠拍掉以下犯上的爪子。
「那後面的資金挹注?」他這些年也沒有白混,談判技巧偷學不少。
「鷹司集團是飯店的乾股,飯店收支打平開始賺錢這段時間我利息不收,一旦賺錢,淨利的百分之二歸我。」
「就這樣?」實在不像鷹司龢的為人啊……可這麼大手筆不答應的是傻瓜。
「給你一分鐘考慮,打不答應一句話。」
「成交!」一本萬利的好事啊!「不過鷹司……」
「你今天很囉嗦,還有什麼要說的?」
「你要不要聽聽我良心的建議?」
「你平時都沒把良心帶著嗎?如果是馬後炮就省省你的口水吧。」
「如果對像不是你我才懶得說好不好。」
「你真的可以省省……」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吧,他是看在飯店的份上。「你這麼忙,就算把人追到手,又怎麼樣?你還是沒辦法把她放在身邊帶走的,一切只會回到以前——我不是要潑你冷水,我也希望看到你幸福好不好?」
「這個我不擔心,我比較想知道的是姚竊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她跟那個男的是什麼關係?」此時他對姚竊和潘鄴的興趣大過任何一件事。
「你還要我深入敵後?」他只是個秘書,現在還要身兼狗子隊任務?不用這麼器重他啦。
「囉嗦。」不要以為他一直這麼好說話,他的大方,心情好完全是因為遇見的姚竊所致。
為什麼他每一次看見頭頭臉上那溫柔的微笑就覺得害怕?近衛暗自思忖,是了,知進退,曉分寸,見好就收,當人家下屬一定不要忘記這些原則,才永保安康,長命百歲,甚至晚年不壞。
被綠意香草包圍的土地鮮艷芬芳,十分惹眼。
韓國草皮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地窗,窗外的大樹枝濃密得擋住了視野。
趁著難得的休假日,姚竊踩著比她還要高上一大截的鋁梯,整個人掛在橄欖樹上,軟嫩的綠葉就隨著咯咯咯不停的鐵剪掉滿地。
「我說姚竊啊,你不要剪過頭了,還有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剪不到的地方留著下回陸大叔手好了再修,不要勉強。」樹下站著一個一隻手上了厚厚石膏、一隻手拄著枴杖的大叔,都傷成這樣了卻還不安分的指揮東指揮西。
「陸叔,安啦,我又不是第一次上來,我知道這些樹都是你的寶貝,不該剪的枝椏我不會多剪一根的,拜託你到旁邊去坐著啦。」分心注意下面的人,她手滑了一下,大鐵剪差點也跟著掉下去。
她捏了把冷汗,要是鬧出人命可比什麼都嚴重。
「女孩子家爬那麼高成何體統。」陸浩東嘀咕。
姚竊假裝沒聽到他的嘟囔。
「要不你上來?」她朝下面拌了個鬼臉。
「我要能上去還輪得到你嗎?」看著前兩天摔斷的胳臂,他就一肚子懊悔。
她嘻嘻一笑,誰知道一個沒留心,腳一滑就整個人掉了下去,情急下,她雙手胡亂抓,雖然抓到某樣物事卻還是沒有收住去勢。
眼看她就要跟地面做上最熱烈的接觸,可是沒感覺到痛,身下不軟也不是要人命的那種硬。
她馬上意識過來那是什麼,哪來的人肉墊子?
姚竊眼冒金星,有一瞬間,時間好像停頓了。
她雙手緊抓著的是鷹司龢的衣襟,兩人眼神撞個正著。
她的眸子睜得又大又圓,那段單純稚氣特別的明顯。
「有沒有受傷?」
她看見他眼中湧動的溫柔,心裡微微一驚,雙頰不自覺的熏上薄薄的嫣紅。
「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先放開我。」
「比較不舒服的人應該是我吧?」他可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
「對不起。」七手八腳的想要站起來卻手腳發軟。
姚竊只覺得腰上一緊,之間他的手環上她的腰,很正人君子的助她一臂之力讓她安穩的站起,當然連帶的他也一躍而起。
只是——
他的手還在她的腰上。
她覺得他的手炙熱如火,覺得自己的腰肢都要燒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
「因為你在這裡。」他不能說剛剛他被她熱褲勾勒出來的腰臀線條給迷住,這才來得及英雄救美,也得到了跟她說話的機會。
「謝謝,你可以走了。」扳開他一直不客氣的手,姚竊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太過親密的距離。
「芬芳森林,營養場所,把客人往外推違反常理喔。」
「小店今天公休。」姍姍來遲的緊張感這時才開始發酵。
「可是我來了,結合民宿,香草鋪子、咖啡店,嗯,看起來是多元化經營。」他一眼把這間開在山區的芬芳森林看透。
想用山區美景、氛圍吸引消費者賺大錢,希望渺茫。
「這邊住一晚多少錢?」他轉向還搞不清他身份的陸浩東。
「可以刷卡、付現,供早晚餐,我們還有專業解說員為客人導附近生態,一天只要兩千五百塊。」陸叔熱情招攬客人,當作沒看見姚竊急得要跳腳的樣子。
鷹司龢把白金卡拿出來。「我先住十天。」
「歡迎歡迎,客人有行李嗎?」
「陸叔!」姚竊要抓狂了。
「姚竊,多一個客人是客人,哪有煮熟的鴨子又讓他飛走的道理?」再說了,芬芳森林可是還在負債中啊,現在沒有任性的本錢。
陸浩東把白金卡拿得死緊,等一下他一定要在第一時間交給櫃檯的會計才可以。
他不是別人,他不可以留在這裡。這句話已經來到舌邊,姚竊卻說不出來。
她真沒用,已經第二次打照面了,自己還是那麼沉不住氣。
她不上眼,命令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
只不過是前男友,不熟的前男友,不必介意,不必在乎,她可以做到的。
對,就這樣!
心不再亂跳,情緒沉潛了,當她再度睜開眼睛又是那個不被情緒困擾的姚竊。
「請你跟我到櫃檯辦理手續。」陸浩東熱心的招呼。
鷹司龢看了突然不說話的她一眼,她沒了表情,方纔的慌亂羞澀都不見了,那些,是以前叫他目眩神迷,甚至徹底沉淪的誘因——
他剛剛說錯什麼,還是做錯什麼?
「我們等會兒見。」他說。
來日方長不是嗎?一下就強求她把心交出來,他不敢心存僥倖,忍心是最善變的,看到她的態度,他突然有些沒把握了起來。
可是轉念,他是誰?!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肯定是他們太久不見得緣故。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沒把握並不是空穴來風。
鷹司龢跟著陸浩東去辦住宿手續,他沒有看見他才剛走開,豆大的眼淚啪嗒就從姚竊眼裡滾落,她也被自己的反應嚇到了,連忙用手背去擦,可眼淚越來越凶,最後只能用十指蒙住臉。
她告訴自己是因為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擦破皮,因為痛才哭的。
她又犯傻了。
是的,自從認識鷹司龢後,她就一直傻到現在。
她不一樣了。
一個人抵兩個人用,女孩子家做的是男人的工作。
開門做生意不只有七件事。
修水電、通馬桶、換燈泡,這還是算輕鬆的活兒,清水垢、修房子,廚房要是忙不過來她還得去充當二廚三廚打雜,她常常自嘲自己是便利貼,哪缺人她就往哪填,誰都可以吆喝她做事。
這實在是沒辦法的辦法,她會回到家鄉來,是因為家裡唯一的男丁惹出了事,爺爺要她回來頂著,誰知道這一頂就頂了三年。
一早她就想陀螺似的不停的轉,住宿房客要上餐、有的定了餐又不要,有的要改餐,有的要外出……狀況很多,另外業務來推銷飲料她還要大費唇舌解釋他們有固定的中盤商,不需要另外進貨,送走了人,這才想到昨晚的帳還沒有對,會計可是等著要入賬跑銀行的。好不容易喘口氣,口乾舌燥,這才想起她下床後連水也忘了喝。
摸摸空扁的肚子,來到廚房,廚房還忙得跟戰場一樣,她閃來閃去的隨便拿了塊吐司包夾起司和番茄片,草草裹腹。
「你對自己還真是摳門,一頓飯就這麼打發?」她的早餐真寒磣,難怪受得都快要跟紙片人有的比了。
鷹司龢的冷眼旁觀不是現在才開始,從一早她還瞇著眼,下樓時差點踩空腳,又差點撞上大廳擺飾時他就注意了。
相較他盤子裡又軟又香的鬆餅、蛋卷、鮮搾芒果汁,自己吃的卻很寒酸。
「廚房重地外人不可以進來,外面掛了警告語的。」她冷淡的說,試圖把他當做普通客人看待。
鷹司龢不受影響,「到外面說話?」
「如果客人對我們的服務有意見,可以投訴到意見箱裡,我們不接受直接陳情。」這條當然是針對他。
「你還在生我的氣,連話都不肯跟我說了?」
姚竊微窘。
在這裡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情,這會兒看眾人全豎起耳朵要聽八卦的樣子,她才沒心情滿足大家的好奇心,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吞下肚,把屑屑拍掉,領先走出廚房。
鷹司龢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簡單乾淨的裝扮,波浪長髮用帕子繫住,露出一截修長的頸子,嬌艷的五官和水嫩的肌膚還是那麼誘人,世人都認為笨女人可愛,他無法理解,聰明又漂亮才是王道不是?!
也許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沒道理,誰碰上誰,誰要遇上誰,誰是誰的羈絆,無法用理性去計劃,命運的兩條線鉛好就牽好了。
而他跟她,是注定要在一起。
「好了,有話就在這裡說吧。」寸寸陽光走進台階,淺紅色的陽光映著窗欄,在這偏僻的角落比較不引人注意。
「說分手是我一時衝動,我希望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鷹司龢也不拐彎抹角,他必須知道姚竊對他的想法。
「我的生活很充實,已經不需要你的愛情了,你不能想要的時候就來找我,我不是便利商店。」每天、每天忙得暈頭轉向的她,愛情已不在她的盤算裡。
遇見他,是個錯。
「你還在生我的氣?」
「剛剛開始……現在不會了,我甚至很感謝你曾經豐富了我的視野。」
鷹司龢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擰出汗來。
他碰壁了,還是很硬的那種。
「每句話都由衷?」
「你如果真的認識過我,就應該知道我很少撒謊,我通常之說實話。」
「你的生活充實,那麼愛情呢?」
「鷹司,你太小看女孩子了,女孩子沒有愛情也可以很堅強的。」再怎麼樣的心痛都能熬過來,總會過去的。
那麼接下來她是不是要叫他滾蛋,滾得越遠越好?
鷹司龢心裡憂鬱,成了黑面神。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要去忙了。」他的眼中暗流攪動,神情難辨,姚竊卻不想再去猜他的心事。
愛情是那麼私人的,卻容不下一粒沙,那粒沙的可能性那麼多,背叛、欺騙,他都做了,她現在只想好好保護自己,不讓心再痛。
「我讓你受傷那麼深嗎?把香草部屋賣了,公寓退租,然後避到這裡來?這就是你說的堅強?」
要不是他該死的好運,命運的線重新把他們連接在一起,那麼他這輩子光棍不就打定了?
姚竊清透的眼完全沒有了笑意。「我以前一直認為你的自以為是是男人自信的表現,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明白,鷹司集團的鷹司龢其實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混蛋!」
什麼汽車 試車員?什麼一個月初查一次?她是個大傻瓜,被騙的團團轉,最殘忍的是他用那種全世界人都無法反駁與承受的原因跟她分手。
沒給他好臉色算是客氣了,要是讓奶奶知道,老人家鐵定會拿掃把把他掃地出門。
「我並不是故意要隱瞞我的身份。」隱瞞的事被戳破的確是有點難堪,不過這也讓他鬆了口氣,他這次來早就準備坦白他的身份要求原諒的。
「都不重要了。」
「我們真的沒重新再來,讓我彌補的機會?」
「破鏡重圓從來就只是神話,感情不是東西,不管你怎麼彌補,裂痕一直都在,鷹司龢,不要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來找我玩,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姚竊,過去就過去了。」
她現在要放在心上的事情那麼多,信上帝、信菩薩都可以,就是愛情,她再也不信了。
她轉頭走開,她相信自尊心比天還要高的他絕對忍不下這樣的奚落。
鷹司好心底一片差異,還覺得悶。
差異的是——跟她相處越久,過去對她的認知不斷的被顛覆,如果說他以前愛的是她輕靈如水的模樣,她如今不同面貌又再次征服了他的心。
悶呢?那感覺很微妙,因為她想把他推開,讓他整顆心像陷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霧裡而發悶。
出乎姚竊以外,他並沒有離開,依舊是民宿的房客,而且,堅持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