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黏夫 第七章
    一大清早,談西施在得真園裡才剛做好易裝,鈴鐺又急促的響起,讓居無言根本來不及對她開口說明真相。

    兩人一起被急匆匆的總管請到了偏廳,本以為發生什麼大事,沒想到只是居家兩老要和他們一起用早膳。

    「你叫小刀是吧?」季柔柔審視著少年,五官極為俊秀,是個漂亮的孩子,。

    談西施點點頭,有些不安的望了一眼居無言。

    「今年多大年紀了?」她又問,還慇勤的替少年布菜。

    談西施立即放下碗筷,比了十六——這是他們商量之後,決定小刀的年紀。

    「咦?你」是個啞巴?

    「娘,小刀不能說話。」居無言開口,示意談西施先用膳,才對爹娘道:「你們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不過我們沒多少時間,小刀得趕著上糕餅鋪工作。」

    「他在糕餅鋪工作?」居長舜訝異。

    「對,洪大神對她讚不絕口呢,怎麼爹娘沒聽說嗎?」他故意瞥了一眼立於一旁的總管,眼底有著明顯的冷意,閒事說一堆,「正事」倒是忽略了。

    總管面露尷尬,垂下頭不敢回視。嗚如果早知道這個家做主的人其實是大小姐的話,他也不敢多嘴。

    居家兩老又問了好些問題,直到居無言覺得時辰真的不早了,才結束了這次的談話,領著談西施離開。

    目送兩人離去,兩老相視一眼。

    「你們都下去吧,這兒不用伺候了。」居長舜遣退總管和僕人。

    「是。」

    「老爺,你覺得呢?」所有人都退下之後,季柔柔才低聲開口問。

    「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搖頭,「夫人呢?」

    「小刀態度有些侷促,可是舉止很有教養,不像是市井小民。」

    「夫人觀察的真仔細。」居長舜很是佩服。他本身也是出身市井,家裡是無言接手之後才開始富裕起來,對於什麼教養的,理解得並不深,不過夫人就不一樣了,季家原本就是富裕人家。

    「不止如此,他看著無言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心愛的人!」她皺著眉頭道出她的感想。

    「嘎?!」居長舜一臉錯愕。「夫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無言不是說沒這回事嗎?」

    「不,我不會看錯,就算無言對小刀沒那意思,但是那個小刀肯定有!」季柔柔鐵口直斷。怕就怕,無言只是比較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昨晚只是敷衍他們而已。

    「那夫人有何打算嗎?」居長舜有些不安的問,生怕夫人和兒子如果又吵起來,他會左右為難。

    「無言都那麼說了,咱們暫時也不能怎樣,只能靜觀其變了。」她沉吟。反正,絕對不允許兒子走上那條路。

    另一邊——

    居無言何談西施離開居家,趕往糕餅鋪。

    「無艷姐姐,你昨晚說今兒個要同我解釋什麼?」談西施低聲的問。

    居無言望向她,這件事必須坐下來好好的解釋清楚,而且要讓她能接手,釋懷並原諒他的欺騙,現在時間不夠。

    「要解釋清楚必須花點時間,還是糕餅鋪今兒個別去了,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談?」他徵求她的意見。

    談西施搖頭,「不行耶,今兒個洪大姐要我教她怎麼裝飾蓮花烙,不能不去,中午吧,咱們一邊用午膳一邊說,好嗎?」

    這下換居無言搖頭。公開場合不適合說明那件事,而且他也有事要忙。

    「今天中午要和各家鋪子的管事開會,恐怕得忙到晚上。」他眉頭微蹙,想來想去,還是在得真園裡才能避免隔牆有耳。「看來還是得等晚上回去之後再說了。」

    「無艷姐姐,你要說的事兒到底是什麼事,真的不能現在說嗎?」

    「時間不夠,等我晚上回去之後再說。」雖然真相只有一句「我是男人」,丟出一句話輕而易舉,也不需要多少時間,困難且費時的,是善後。「你大約亥時過來,會不會太晚?」

    她搖頭。「我會過去。」

    「好,那就」突然,居無言抬手擋住她,將她護到身後。

    談西施微愣,這才發現數名官差擋住他們的去路。

    是陳知府的走狗!

    「不知諸位差爺攔路,所為何事?」居無言客氣有禮的問,同時也認出了帶頭的兩人,正是陳孰和郭遙。

    「居無艷,經查證,你與談家過從甚密,懷疑居姑娘與罪民談潘安共謀勾結神尾山盜匪,咱等奉命將你們帶回問安。」陳孰傲然的說。

    談西施倒抽了口氣。被發現了,她連累無艷姐姐了!

    「大人所言乃是無稽,居談兩家雖是比鄰而居,卻甚少往來,何來共謀之說?」他們是如何懷疑到他身上的?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身後的人便是證據,你還想狡賴!」一旁的郭遙伸手指向居無言身後的談西施。

    「此話何意,請差爺明言。」他們認出西施?

    「有人看見這個少年從談家出來,他又是居姑娘的人,這關係一牽扯,不就很清楚了!」郭遙洋洋得意。

    居無言蹙眉,西施的小刀扮樣一直都是從居家出入的,怎麼會不,他想起來了,第一天,小刀確實是從談家出來的。

    「差爺誤會了,我的隨從只去過談家一次,那次是我派他到談家收款的。」

    「果然是收賊款!」陳孰強扣罪名,「不用狡辯了,反正跟我們回去就對了!」陳孰與郭遙相視一眼,兩人拔出佩刀,其他數名手下也跟著拔出大刀。

    談西施驚慌的揪緊居無言身後的衣裳。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差爺要抓人,也得有所憑據,怎能如此蠻不講理!」知道和他們講理只是白費力氣,居無言冷下表情。

    「我說的話就是憑據,乖乖束手就擒,否則刀劍無眼,到時候缺了胳膊少條腿的,可怨不得我們!」陳孰出言威嚇。

    居無言瞬間理解,不管他是不是有幫助談家都不重要,這兩人的目的可能是要殺雞儆猴,而不是要求證。也可能是因為談老爺的案子托太久,沒有關鍵性的證據或證人,所以打算再抓個人充數。

    不管如何,西施不能被帶走!

    「來人,動手!」仗著人多勢眾,陳孰立刻令下。

    居無言一手抓住談西施的手,在陳孰揮刀殺過來時,施展輕功帶著她躲開刀鋒,接著又閃過郭遙的刀。他除了輕功之外別無其他功夫,再加上帶著談西施,更難施展開來。

    他得快點脫困才行!

    他知道西施已經很忍耐,大刀砍來砍去讓她受到不小驚嚇,可是她依然緊咬著唇不敢發出丁點聲音,以免佯裝啞巴的事被揭穿,讓事情更不可收拾。

    他乾脆動手點了她的啞穴,以防萬一。

    一個沒注意,陳孰的大刀已揮向談西施,他來不及帶開她,只能挺身替她擋下,刀鋒橫劈過他胸口,劃出一道傷口。

    談西施嚇得張嘴尖叫,卻沒能發出聲音,傷心難過的淚流滿面,在另一把大刀緊接著砍過來之時,焦急的撲身抱住他,想要護他。

    「西施」居無言驚恐大叫。

    鏗鏘一聲,一顆石子疾射而來,打掉了僅差半寸便砍上談西施背上的大刀。

    大刀應聲斷成兩截,郭遙握不住刀,鏗鏘掉在地上。

    陳孰和郭遙一驚,尤其是郭遙,那持刀的手,被震得虎口仍在發麻。

    兩人同時退開丈餘遠,高舉手制止幾名手下,要他們暫停。環顧四周,大街上早就不見半個人影,他們看不出來是哪個躲在窗後偷看的人出手偷襲?還是在哪家店舖二樓偷看的人?又或者

    「是誰?」陳孰大喊,他們根本連石子射來的方向都搞不清楚!「出來!藏頭藏尾的,縮頭烏龜啊!」

    一名蒙面男子攸地飛身掠至,擋在他們兩人身前。

    「大膽!竟敢干擾差爺辦案!」陳孰怒斥。

    「大爺我就是要干擾辦案,你又奈我何?」蒙面男子囂張笑道。

    是表哥!居無言立即聽出蒙面人是誰。

    「走!」余岳中對身後的居無言低聲道。

    「不能讓他們離開,否則會連累很多人。」居、談兩家數十口人,全都會被牽連進去。

    「我知道,自然有人會負責看管他們,你放心,據我得到的消息,他們是擅自行動的,我就是得到密報,才連忙趕了過來。」余岳中說,稍稍回頭瞥了表弟胸口一眼,眼底閃過一抹趣味,也不提醒他。「這裡我會處理,她好像嚇瘋了,你先帶她離開吧。」

    居無言沒再多說什麼,毫不猶豫的攬著談西施,縱身飛掠離開。

    「好了,各位,你們想怎麼死呢?」余岳中像貓兒,逗鬧逃不出他手掌的鼠輩們。

    談西施淚流滿面,又驚又急,當她看到刀子劃過無艷姐姐的身子時,她膽戰心驚,尤其又是為了護她,她才受傷的。

    若非無艷姐姐點了她的啞穴,她一定會當場嚇得失聲尖叫。

    居無言帶她回到居家,沒驚動到任何人,直接飛身過牆,進入得真園,回到房裡之後,才將她放下。

    吁了口氣,他抬手解了她的穴道。

    「不許!以後不許你再這麼莽撞撲到我身上,想要替我擋」他心有餘悸的低吼,可話還沒說完,談西施已然驚慌的撲到他面前。

    「無艷姐姐,你你受傷了,你被」談西施急慌慌的查看無艷姐姐的傷,小手顫抖的想要解開衣裳,卻突然呆愣住。

    衣服是破了沒錯,當時那一刀劃過,刀光閃得她眼睛發痛,可見多鋒利,如今親眼所見,明明有一道傷口橫跨了整個胸口,皮開肉綻的,為何為何

    沒有血跡?!

    居無言察覺她錯愕的樣子,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受傷」了。

    「無艷姐姐」談西施喃喃低喚,聲音緊繃,「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流血?明明」

    他歎了口氣。

    「西施,我們坐下來談,好嗎?」抬手想要碰她,卻落了空。

    談西施猛地退開了幾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居無言望著手,一會兒,才徐徐放下。

    「這就是我今天打算要向你解釋的事。」

    心頭有些惶惶然,談西施並不愚蠢,大概已經猜到了他想解釋的是什麼事了。

    雖然無稽,可卻也隱隱知道,自己心底那無稽的揣測,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不想聽,我」她搖著頭,有踉蹌的退了幾步,直到背抵上牆。

    「西施」

    「我不想聽,我不要」她不看他,只是拚命的搖頭,喃喃的說著,逃避著那已經很明顯的事實。

    「我是男人,西施。」居無言直言,就像他說的,丟出一句話很簡單,只需眨眼的時間。

    「我不想知道!」她掩耳大喊,打顫的身子靠著牆滑坐在地上,情緒激動的將臉埋在膝上。

    「可是我必須讓你知道。」居無言慢慢的靠近她,在她面前蹲下,「我不是有心要欺騙你的,聽我解釋,好嗎?」

    她沉默,也不抬頭看他,可是慢慢的將搗著耳朵的手拿開。

    見狀,居無言鬆了口氣,離她一步距離,一樣靠牆席地坐在她身旁。

    「我從兩歲開始,就被當成女孩養大」他開始說明扮女裝的原由,那算命郎中是如何危言聳聽,他爹娘又是如何以死相逼,一一解釋清楚。

    他不知道她聽進多少,接受多少,或相信多少,因為她完全沒有反應,一直維持著相同的姿勢,一動也沒動。

    就算心頭忐忑惶然,又怕她無法接受,他只靜靜地陪著她,並不催促她,他知道她需要時間接受這個真相,這也就是他不想匆促說出真相的原因,只是,他原本打算以較婉轉的方式告訴她,而不是以這種方式讓她發現!

    「所以沒有出閣的事,那只是讓無艷姐姐消失,讓居無言回來的計劃?」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談西施的聲音才悶悶的響起。

    他知道,她接受了真相,可,原不原諒他,還不知道。

    「對。」他輕聲回答。

    「所以,昨夜你表哥是真的在鬧著玩,他是在幫你做假的那個」她又悶悶的說。

    「對,那時其實已經做好了,不過表哥察覺到你來,所以才又故意鬧著玩。」

    「剛剛」她聲音微啞地開口。「那個蒙面男人——」

    「是表哥。」居無言直接回復她的疑問,「你不用擔心,陳孰和郭遙兩人是擅自行動,陳知府並沒有下這道命令,所以表哥只要制住他們,不讓他們回去編排是非,剛剛的事就不會鬧開。」

    他表哥?為什麼他表哥會

    「對了,有件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本來也是打算今天見面跟你說的」他歎了口氣,繼續道:「你爹的病已經快痊癒了」

    談西施蒙蒂抬起頭來望向他。

    「我爹」為何他會知道爹病了,又快痊癒了?這些日子她幾番前去想探望爹爹,都不被通融,無法見上一面。

    「府衙裡的人,包括知府府邸的的侍衛,除了陳知府和陳孰、郭遙之外,幾乎都讓表哥疏通過了,你爹在牢裡他們會照顧,也偷偷請了大夫幫你爹看診,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都會馬上回報給表哥,像剛剛的事,也是表哥接獲密報才及時趕過來的。我知曉你多次去探望你爹都被拒絕,那是因為陳知府下令,他們不希望通融了你之後,被陳知府發現,橫生枝節。」

    「我懂,我懂」談西施哽咽,不住的點頭,只要爹爹平安就好。

    「西施,現在狀況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接下來只要查到神尾山盜匪的賊窩,早陳知府一步抓到關鍵任務,手上握有誣陷的罪證之後,就能扳倒陳知府了。」

    「可能這麼簡單嗎?就算抓到那批盜賊,他們會願意合作嗎?」

    「這個就更不用操心了,讓人合作的辦法多的是。」他會讓那些盜賊用求的也會求他讓他們合作。

    她聲音微梗,「可還有一個朱厲」

    「別擔心。」居無言將他之前分析給表哥聽的,再次分析給她知道。「到時候,朱厲撇清關係都來不及了,不可能會為陳知府出頭的。」

    談西施聽了,怔怔的望著他。

    「為什麼你表哥會」一頓,覺得這個問題好多餘。「是你請你表哥幫忙的?」當然是他,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

    胸口緊繃著,不知道此時的她該如何反應,她真的不知道

    居無言淡淡一笑,沒有說明是他動腦筋又花了大錢,因為他不只要利用這件事軟化她的心。

    「西施,我說這件事,不是為了邀功或讓你有我在對你施恩的錯覺,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心,你爹的事,我們會盡全力幫忙,但是你不要因此覺得自己該原諒我的隱瞞。」

    「你不希望我原諒你嗎?」談西施又想哭了。

    「我當然希望。」居無言歎氣,「但是我希望你是打從心裡原諒我,而不是因為任何原因不得不。」

    她垂下頭,眼淚落下,沒入衣裳。

    「你是什麼時候請你表哥幫忙的?」

    「你爹被帶走那天。」

    談西施閉上眼,淚水掉得更凶。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在為她奔波,而且是默默的。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呢?」

    「因為你會擔心我受連累,而不願我插手幫忙吧!」

    她將頭埋在膝上啜泣。他是這麼的瞭解她

    居無言聽著她的啜泣,,心痛不已。

    「西施,我很抱歉一直瞞著你,若非承諾我爹娘絕不會透漏,我早在認識你的時候就告訴你了。」

    她心裡很清楚,沒有什麼原不原諒,因為她根本沒有怪他的意思,完全沒有。

    他是不得已的啊,打兩歲開始便是這樣的裝扮,他要欺的是索命鬼差,而不是

    談西施突地抬起頭來,眼底滿是驚惶的望著他。

    居無言微怔,「怎麼了?」

    「你剛剛你剛剛是不是說,那個算命的說,滿二十五歲之前不得讓他人得知你的性別,否則否則會引來拘魂的鬼差,是不是?」她突然想到這點,驚慌的抓住他的雙臂,「這這是真的嗎?」

    居無言心頭一片柔軟,明明因為得知真相受到的衝擊尚未平復,卻還是為他擔心害怕,教他怎能不為她心折。

    「他是這麼說的,可」

    「天啊!」談西施慌了,「那你就不該告訴我啊!現在怎麼辦?怎麼辦?我我當做不知道來得及嗎?我」

    「西施,別慌,那只是」

    「我怎麼可能不慌?如果你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怎麼辦?我你是無艷姐姐,是姑娘,是無艷姐姐!」她撲上前抱住他。「你是居無艷,無艷姐姐,天地神明都聽見了,地府閻羅鬼差也聽見了,你是無艷姐姐!」

    「西施」居無言柔聲輕喚,抬手環保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談西施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對不起」

    「噓,別哭,這和你完全沒有關係,你說什麼對不起呢?該道歉,該乞求原諒的是我呀!」居無言心疼,卻又有些啼笑皆非。

    「我沒怪你,一點也沒有啊!」

    「真的嗎?」他感到欣喜。

    「真的,真的!可可是如果你因為」

    「不會有事的。」居無言輕輕的推開她,溫柔的為她拭去淚珠。「那個算命郎中只是為了餬口,才隨口捏造那些說詞,在好幾年後,表哥因為氣不過,有找到那個算命的,發現他剛好在對一對夫妻說同樣的說詞,只是這次是一個小女娃兒,要當成男孩養。表哥抓住他,逼問他,最後他承認那些都是騙人的。」

    「嘎?」談西施錯愕。「可是你還是」

    「那是因為我爹娘,他們寧可信其有,姨娘也一樣,聯合起來以死相逼,要我們一定要等到二十五歲。」

    「所以真的不會有事?」他仍不放心的問。

    「放心,不會有事的。」

    突然一放鬆,談西施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總算放下心來。

    「那,西施,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怪我?」居無言溫柔的挑起她的下巴,柔聲問。

    「我你」她微微紅了臉,撇開臉,轉過身背對他。所有的知覺都拚命在告訴她,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往常對無艷姐姐那種她以為搞不清楚的奇怪感覺,也因為「他是男人」的認知,全數都清明了起來。

    原來那種感覺就是喜愛,不是姐妹,朋友間的喜歡,而是那種對戀人的喜歡。

    在面對無艷姐姐時,她對自己的感情從沒想過往這方面思考,因為女人對女人,不在她所知的範圍裡,只覺得自己對無艷姐姐的感覺是特別的,是有別於對親愛的姐姐的。

    然而,當無艷姐姐的身份轉換成男人時,所有懵懂的感覺,那一瞬間清晰了起來,竟讓她不知所措。

    「西施?」居無言傾身靠近她,在她耳畔輕喚。

    「真的,我沒有怪你。」她垂著頭,低低的說:「你也是不得已的,我只是很驚訝而已」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

    「我不習慣,我不知道該怎麼看你,你是我熟悉的無艷姐姐,可是又不是,我有點無所適從,而且我對你」談西施瞬間閉嘴。她差點說漏了嘴,脫口而出自己的感情。

    「你對我怎麼?」居無言看著她連耳根都泛紅,心裡忍不住開始期待,她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了嗎?

    「沒沒什麼啦。」她抬手揪著衣襟,那之下的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又快又重。

    「西施,你昨晚說的話算數嗎?」居無言突然問,唇邊漾著溫柔的笑意。

    「什麼?」她昨晚說了什麼?

    「你說,如果你是男的,就可以娶我為妻。」他微笑,「記得嗎?」

    「記記得」他問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

    「這句話可否引申為,如果我們兩個是一男一女,就可以結為夫妻?」居無言湊近她,低聲地問。

    轟然一聲,談西施覺得整張臉燒了起來。

    「我,我的意思是我不是」

    「西施,你不願意嗎?」居無言輕聲地問。「換成我是男的,就不行嗎?要不居無艷悔婚,嫁給小刀好了。」

    「你你在胡說什麼呀!」談西施轉過身來瞪他,瞧見他笑得好溫柔的表情,她的臉又紅了。

    「總算肯轉過來面對我了。」他歎了口氣,抬手輕輕的捧著她的臉。「真不怪我?」他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她輕輕搖頭,「不怪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全習慣吧。」

    「我瞭解,我會給你時間,不過,我想先告訴你一件事,你聽著就好。」

    「什麼?」

    「我愛你。」他輕柔的為她將髮絲勾到耳後,「在你第一次爬上牆,掉進我的懷裡時,我就愛上你了。」

    談西施訝異,驚喜,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一雙美眸瞬間盈上一層淚霧。

    「你不用立即給我回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請你把我愛你這件事剛在心上,偶爾想起這件事,希望對你試著接受「居無言」的存在有一點幫助——」

    談西施突然再次撲身抱住他,居無言沒有防備,整個人被撲到。

    她趴在他身上,眼淚掉了下來,可是卻笑得好開心。

    「我好歡喜,無艷姐姐,因為我也愛你。」

    居無言微微一歎,有些無奈苦笑。

    「聽你這麼說我很開心,真的,可是為何還是無艷姐姐?」

    「啊,糟糕,叫錯了。」談西施調皮的吐吐舌。

    「你喔!」他失笑。

    「所以我不是說,我需要時間才能完全轉換過來嘛!」她又不是故意的,叫了那麼多年,早就習慣了啊!更何況他現在還是無艷姐姐的打扮嘛!

    「叫我無言。」居無言太深哦輕撫她的臉頰,眼神中充滿愛意。

    她有些羞赧,不過一會兒,紅唇輕啟——

    「無言」她柔聲低喚。

    她的語尾,消失在他的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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