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過去了.最近演藝圈連鬧了幾樁大明星不倫戀和某部長外遇事件,狗仔轉移了目標,沈殊色的生活又回到常軌,可她……好像一直無法恢復正常。
下午到公司轉了一圈,像遊魂似的出現,又像遊魂般的離開,離開前還被金凱立念了一頓,警告她,若無心工作就待在家好好休息,不要跑來公司影響士氣。
怎麼會這樣呢?不是下定決心要和赫丞焄畫清界限,如今順了她的意,而且以那個驕傲男人的性子,絕不會再來打擾她了。本是該鬆了口氣的事,為什麼,打從他離開後,她的心就好像破了個洞,空蕩蕩的,成天像行屍走肉般過日子。
是他離開前對她說的話讓她……又困住了吧?
原來他曾經在乎過她。那他又為什麼要追盛豐味?她被他搞糊塗了。
坐在車子裡發呆,聽到廣播裡整點新聞前的開場音樂,她回過神,老天!快八點了,不行,她快遲到了,她今天可是和人家有約。
不要再想這些沮喪事了,想開心的事吧!
昨天盧姊可是就把大小星星給帶回來了喲,只不過以防萬一,大小星星暫且還是住她家。想到寶貝兒女,她油門一催,二十分鐘後她到達了目的地。
進了酒吧,她往老位置的方向一看,約的人還沒到,她走過去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夠隱密,而且這家酒吧不是什麼名店,鮮少有名人會到這裡,狗仔應該不會追來了吧?
和侍者要了杯調酒後,她猛灌了口冰涼的檸檬水,將身子往後靠,塞進懶骨頭似的沙發。「盧姊怎麼還沒到?」她喃喃自語著。
「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好。」有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唔……」說人人到!沈殊色稍稍坐直了身子。「盧姊,你來啦!」
盧禾倩是個三十幾歲的清麗美人,原本是楚珩的經紀人,後來因為私人因素沒做了。她和沈殊色一直有不錯的交情,知道她到美國去,也到美國發展。
她在沈殊色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喂,你最近很紅喲。」她昨晚才下飛機,在家裡的報紙堆裡看到了一些報導。
她呀,大概是怕她擔心,明明是天天通電話的人,這麼大的事卻沒讓她知道。
「這種紅法免了.」沈殊色啜了口水。「大小星星呢?」
「在我家。小星星纏著我爸媽猛灌迷湯,兩老樂得闔不攏嘴,連我家的古板老太爺都不放過。」
這小鬼!「那個「沒人緣」的呢?」大星星是個超級漂亮的孩子,可他的冷漠氣質,如果是大人也就算了,一定是個冷冷、酷酷的萬人迷,像他爸爸嘛……哎,怎麼又想到他?
可是他只是個小孩,感覺上就有點恐怖,令人「敬畏」。
「和我哥的小孩、兩個國中男生玩俄羅斯方塊,那小鬼智商一定很嚇人,他在排列那些方塊時好像都不必想,反射動作似的,連我那兩個讀數理資優班的侄子都覺得不可思議,於是,大夥兒就對他更「敬畏」了。」
沈殊色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受不了的小鬼!」
侍者送來沈殊色的調酒,盧禾倩也要了杯一樣的。「殊色,你和前夫的事到底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報紙上說的,只是捕風捉影,事實不是這樣的。」她啜了口酒。
根據某個可靠消息來源,她和赫丞焄之間好像不單只是腳扭傷去房間冰敷吧?盧禾倩試探問道:「不管報紙說的是否失真,你還是很喜歡他的吧?」
「……你知道?」這樣的事她沒提過,也沒必要提。
在和赫丞焄重逢前,她也許是對他有怨、有恨,還有許多理不清的感覺,她總是努力不去碰觸那一塊。
她一笑,想起一件往事,「你還記得你生大小星星的前幾天寫的信嗎?你把它交給我,交代我說,如果你醒過來就把它們燒了,如果沒有,請我保管好,等他們長大後交給他們。」那些信她看了。「對那個男人若沒有很深的情感,你不會冒著生命的危險生下他們.」
而且,後來有個擁有貴族血統的英籍帥哥醫生對她發動攻勢,她也毫不心動吶!她心中沒有人的話,對條件這麼好的男人會不心動?很難吧!
「其實,沒生下他們,我也沒機會再懷孕了。」沈殊色大大的啜了口酒。「你知道我從大一時,因為聽了赫丞焄的演講就開始喜歡他,暗戀他好久,可卻不知道我哪來的勇氣敢去勾引他,玩一夜情,對不?」
「我問過楚珩,他拒絕回答。」
她老實說出,「我在大三時因為肚子疼痛得厲害去看醫生,才發現子宮里長了好幾顆瘤,醫生要我動手術摘除,並且告訴我,那些瘤長的位置一旦動手術,日後會大大影響我受孕。醫生說得含蓄,後來我才知道,一日一動手術,就如同是宣判不孕了.這件事我打電話告訴楚珩時,我們倆哭成一團。」她的母親是因為子宮頸癌往生的。
「那你……」盧禾倩瞪大眼,沈殊色一向很喜歡小孩,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就因為這樣,我想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那就賭一把!在動手術前,我想賭自己能不能懷上喜歡的男人的孩子,所以我才會去勾引赫丞焄。」
「你……你太亂來了。」一想到幾年前的事,她還頭皮發麻!
沈殊色懷孕四個月時,肚子大得像七、八個月那麼大,因為肚子裡除了雙胞胎,她子宮裡的瘤也快速成長。醫生建議她把孩子流掉,結果隔一天她就不見,跑去躲起來了。
待她再出現時已經是六個多月的身孕,那個時候無法拿孩子了。所幸,她肚子裡的孩子健康的成長著,那些瘤也變小了,還有些不見了,連醫生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說——真是太神奇了!
「還好我亂來,否則現在就沒有大小星星了。」
話題扯遠了.「你還喜歡著前夫,然後呢?」
她於是把最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包括呂秀樁找她的事都說了。
「……哎喲,我覺得自己真的是逞匹夫之勇欽!」想起自己對呂秀樁說的話,她還是不知道當時自己是哪來的勇氣?
「反正床也上過了,你即使沒有跟她下戰帖,也等於以行動告訴老太婆了。」
「上……上床?」她從方才見面到現在,沒有說過這句話吧?偷瞄了一眼盧禾倩的表情。喔……老天!她什麼都知道!一定是那個大嘴巴楚珩說的!她懊惱的低聲嚷嚷,「不一樣,程度上不一樣。」
「你告訴一個人說:「我決定打你喔!」和走過去直接打他一拳,你覺得哪個嚴重?」
「你這比喻不倫不類,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後悔了。」
「為什麼?」
「赫丞焄在前幾天來找我……」她敘述那天的事,還是忍不住歎息。
盧禾倩聽到緊要關頭時,小星星音樂所造成的效果,忍不住大笑,而且一笑再笑,笑到沈殊色把事情都說完了,她還在笑。「噢!老天,笑死我了!」
「……」有這麼好笑嗎?那時響起的小星星音樂可是像一桶冰水自她頭上潑灑而下呢,什麼慾火、熱情全跑光光了。
喜歡一個人該是再單純不過的事,可沈殊色卻因為很多因素而愛得縛手縛腳的,難為她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懂他,在乎我,卻又喜歡別人。」
笨!那是一種試探手段!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嗎?不過,真不是她在說啊,殊色在一些事情的反應上真夠鈍的。「不管如何,真的仍喜歡他的話,你為什麼不為自己再爭取一次?」
沈殊色搖了搖頭。「盧姊,我說了那樣傷他自尊的話,他不會原諒我的.而且即使他認為我不是那種妄想麻雀變鳳凰的女人,也不表示他對我有情,再說,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發現了大小星星的存在……那實在太可怕了!」像他們那種豪門大戶,不會允許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的。
「這也不失是個方法,不是?」
一時間她的腦袋轉不過來。「什麼意思?」
「母憑子貴。」
「那和多年前的情況又有什麼不同?赫丞焄還是不愛我,他還是因為某個不得不的理由而娶我,那種事一次就夠了。」沈殊色苦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對那樣的結果我一點也不期待,更何況,這種如意算盤可不好打,一個不小心,人家也許只要孩子不要媽。」她想母憑子貴,他也可以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太杞人憂天了。」
「小心永遠不嫌多。」
「就這樣放棄?」
「要不然呢?」
「我覺得你現在在做讓自己往後會後悔的事。」
她苦笑,「算了,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不也很好?在美國那三年沒赫丞焄,我不也走過來了?」
「你啊,」驀地,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我之前聽一個朋友說,赫丞焄在幾年前好像發生大車禍,還變成植物人躺了兩年,是這兩年才奇跡似的甦醒。你聽他提過嗎?」
「植物人?」沈殊色怔住了,然後搖頭.她知道他身上有不少可怕的傷,可她沒有問。「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車禍?」
「沒聽說。」
「嗯……」
這女人明明就是放不下,不知道她在《一づ什麼!
你自己再多想想吧!除非他娶了老婆、有了交往的女友,否則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永遠不嫌晚。」盧禾倩啜了口調酒。「大小星星還是暫且先住在我那裡吧!」殊色顧慮得有道理,現在還不是讓赫家人知道大小星星的存在的時候。「不過,你啊,動作最好快點,不要等到赫丞焄哪天真的有對象了,你才想通了,那就太慘了。」
沈殊色歎了口氣。「都和他說的那麼絕了,還要怎麼想通?」
星期六不必上班,也沒有球局,加上因為感冒幾天了,赫丞焄放任自己多睡一會兒。
最近他真的很累,時常加班到十點多,甚至更晚,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飯店,洗個澡、再看些文件就可以準備睡了。
只要累他就不會多想,不想太多,心裡反而好過些,要不然……他可能會火冒三丈的去殺了沈殊色那女人!
原來她對他的那些回應,只是因為某個男人不在身邊的寂寞?!她把他當什麼?牛郎?還是床伴?
去他的太寂寞!
早上十一點左右,他被一通電話吵醒了,順手接了起來。「喂?」
「丞焄,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感冒了是不是?」
「沒事。」頭還真有些痛,這幾天只是小咳嗽,原本不想理會的,可病情好像加重了。「你又打算告訴我要和誰要相親了,是不?」
他們母子真沒默契!呂秀樁只是覺得奇怪,兒子和沈殊色之間怎麼沒下文了?兩人的緋聞從報章雜誌中消失,徵信社給她的資料也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交集.「我只是……只是覺得奇怪,怎麼那女人沒再去糾纏你?」
「你放心,我們不會再見面。」
「咦?」
「人家心裡有人,幹麼糾纏我這過去式?」赫丞焄的語氣還是難掩怒火。「沒別的事我掛電話了。」
結束通話後他倒頭又睡,可不知是不是提及了沈殊色的關係,他的一把怒火又冒了上來,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該死的!」他索性起床盥洗,然後下樓用餐.以往他習慣叫人把餐食送到房間來,可現在他不想一個人.
經過一萬塊臭豆腐事件,飯店經理對這個大老闆更加敬畏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要吞下一萬元的臭豆腐,他現在聽到臭豆腐三個字都會反胃.「赫先生,今天想吃什麼?」
「我吃自助餐好了。你忙你的吧!」
「是。」
銀製的高級菜盤一字排開,每樣菜看起來都令人食指大動,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胃口。他隨便夾了幾樣菜就找位子坐下,拿起叉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突然,有人在他桌前停住了腳步.
「赫先生。」
赫丞焄抬起頭。「游律師?」以前他們公司的首席法律顧問。「好久不見了。」
「是很久了。」他看了一下他周圍。「一個人用餐?」
「是啊。」
「不介意一起吧?」他也是一個人.
幾年前他們全家移民澳洲,每隔一兩年會回來一次。這回老婆帶著孩子們回娘家玩,他則在北部留個幾天,看看老友,然後再南下會合。
「游律師回來玩嗎?」他車禍昏迷了兩年,清醒後重回公司才知道他們全家移民的事。
「是啊,這次隔比較久,兩年沒回來了。」游律師打量著他,「你的身體一切都還好吧?」他知道他車禍的事,昏迷了兩年能清醒,真的很慶幸。
「還好。」
游律師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赫先生……有再婚嗎?」
「沒有。」又想起沈殊色了,嘖!
「那有交女友嗎?」
赫丞焄的濃眉皺了起來。「游律師要介紹嗎?」最好不要!
他笑笑的搖搖頭,「不是,因為有一樣東西我早該交給你,可時機總是不對。」
「什麼東西?」
「前總裁夫人沈小姐托我帶給你的,那東西是我拿離婚協議書去給她的時候,她要我轉交的。」
赫丞焄一愣。「為什麼現在才提這件事?」
「那時我本來要把東西拿去給你,可你正好出差,交給老夫人的話,東西可能永遠不會交到你手中。」赫丞焄該明白他的意思。「等你出差回來,換我得飛到美國打一場官司,待我回來的時候,你已車禍昏迷了……這一拖又拖到現在了。」謹慎的他對任何事都是親力親為的。
「……是什麼東西?」
「一個箱子,她說是「讀書心得報告」。」
「讀書心得報告?」那女人是什麼意思?
「她說,她讀了一本很特別的書,裡頭有開心、有淚水,還有濃濃的惆悵,而她要放下那本書到別本書裡旅行,想將那些心情留下。」他不知是什麼,但他想大概是情書吧,所以他方才才問赫丞焄有再婚或女友嗎,如果有,那箱子裡的東西只是徒增困擾而已,且也沒意義了。
「東西呢?」
「我收在老家。約個時間,我拿給你。」
「謝謝。」
「赫先生,雖然事隔多年,我還是得向你說聲抱歉,關於離婚的事,我很抱歉。」那是老夫人在玩的把戲,他心知肚明,卻也只能聽命行事。
赫丞焄理解的說:「你也是職責所在。」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