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悠回轉,秦嘉彌瞇眼瞪著眼前一年不見的男人,刻意被她忽略的情緒一古腦的湧上來。
他來做什麼?他還有臉來找她?除了委託律師給他離婚協議書外,她一毛錢也沒跟他要,他就要偷笑了,居然還敢來?
如果不是離婚那天她去買了張彩券中了頭獎,得到一億多的獎金,她也沒辦法躲他躲得遠遠的,更沒辦法完成一生的夢想,開了這間咖啡店。
她的生活已經恢復平靜了,現在過得很好,她再也不想跟他扯上邊,再也不想……
「我怎麼會是你的前夫?」霍野蜂逼視著她,眉宇之間有著微擰。「那張離婚協議書被我撕了,你現在還是我老婆。」
美少年店長瞪大了眼睛。
老婆?
原來他們老闆結過婚啊,天啊,被騙了、被騙了,老闆還說她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哩,原來是個失婚婦女,太超過了啦!
「好!」秦嘉彌咬牙問:「那請問霍先生你現在有空嗎?我們馬上去辦離婚手續!」
那個該死的律師,收了她的錢,卻沒替她把離婚辦好沒辦好就算了,竟然也不通知她?太過份了,她一定要去把錢給要回來!
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一年來居無定所,一下飛法國尼斯,一下飛普羅旺斯,心血來潮就撒錢搭豪華郵輪去阿拉斯加晃一晃,不爽時就去拉斯維加斯豪賭一番,律師根本連絡不到她啊!
「我現在剛好有空,走吧!」霍野蜂十分乾脆地說。
她皺了下鼻子,掩飾臉上沒傷的神色。
嗯哼,答應得這麼乾脆,表示他也很想跟她離婚是吧?
好,她會成全他,反正這一年來,沒有他的的日子,她過得愜意得很,不必再被狗仔跟拍太自由了。
她也深深體會到,一個人在心靈受到傷害的時候,如果有錢多少可以彌補一些傷心的心情。
縱然,每當看到儷影雙雙的男女會很不好受,她還是告訴自己,只要別過頭去,不要看就好了,那根本不算什麼。
「我的車在外面,坐我的車去。」他重新戴上了墨鏡。
「我沒意見。」秦嘉彌板著臉解下圍裙,去裡面的辦公室拿了包包出來,對目瞪口呆的店長交代了幾句之後,跟他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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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是要去哪裡?不是要去戶政機關嗎?」車裡,秦嘉彌越看越不對,這條路分明是往他的公寓去。
「身份證沒帶,回去拿。」霍野蜂簡潔地說。
她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
沒錯,這男人懶散得很,常常什麼證件都不帶在身上,需要用,就打給安加樂,看安加樂要派什麼人去拿都好,反正不關他的事。
想到安加樂那張冷臉,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自己走了,安加樂很開心吧?而霍野蜂更不用說了,他可以愛怎麼亂搞就怎麼亂搞,不需要顧忌她,也不需要再背負著已婚男人的身份,更不需要退出歌壇。
離婚,對他們兩個而言,都是好事……
「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忽然傳入她耳中。
她雙臂環胸,嗯哼兩聲。「我在想,我走了,不會再成為你的絆腳石,安加樂很開心吧?」
「錯了,」他看了她一眼。「她後悔得要命,你最後的落腳處——比利時的布魯日就是她找到的。」
秦嘉彌斜瞄他。「別騙我,她巴不得我離開你,她怎麼可能找我?」
她敢說,安加樂是世界上最希望她趕緊離婚,然後趕緊再婚的人,這樣她就永遠不能跟Sad有牽扯了。
「信不信由你,這一年來,不只我,安爵和安加樂也一直在幫我找你,他們跟我一樣心急如焚。」
他住的帝寶花園大樓到了,他把車彎進地下停車場。
「我知道了。」她猛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而且最有可能的原因,想到這個令她有種恍然悟的感覺。「因為我們離開了,所以安大師要向我追討那兩千萬的禮金對吧?」
霍野蜂停好了車,看著她,嘴角好笑地揚了起來。
如果安爵知道她的想法,大概會跳腳跳得有三層樓那麼高。
「我說對了吧?」他的沉默表示默認吧?「哈,我就知道會這樣,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幸好我現在已經有錢可以還給他們了,我明天就開張支票還清這筆錢,以後我們就誰也不欠誰,沒必要再見面了。」
他戲謔地看著她。「小沙彌,如果我說,以後你們三個不但會常常見面,還會來往得很密切,你信不信?」
她睜大眼睛。「廢話,我當然不信。」
如果說她會跟安爵偶爾有所往來,她還會信,至少他是她老爸的朋友,但安加樂……免了吧,帶她去看羅友彤,目的不就是要讓她主動離開霍野蜂嗎?這種人心機太重了,她不想交。
「那麼,我們來打賭。」他笑睇著她,眸裡閃著光亮。「我賭你未來會跟他們來往密切。」
「哈,太笑了,不過我們就來賭吧,我賭我不會。」秦嘉彌得意的看著他,眼眸閃閃發亮,中國人嘛,賭性堅強的民族。「說吧,賭注是什麼?像你這種不平凡的大人物,一定要賭大一點,對不對?」
她的人生是由她來主宰的,想贏她未免太笨了吧?她可以選擇不跟安氏父女來往啊,又有誰拿她有辦法?
哈哈哈,所以這場賭注,她贏定了!
「你想賭什麼?」他樂觀其成的揚起了笑意。
她看著他,心思轉動,衝口而出,「我跟你。」
他的表情不置可否。「哦?說來聽聽。」
她飛快說道:「如果我贏了,你永遠不可以再來打擾我,連出現在我的咖啡店也不可以,總之我要跟你斷得乾乾淨淨的,不留任何餘地!」
他點頭。「我同意。」
「換你說了。」她一臉的慷慨。「雖然你是絕對不可能會贏的,不過還是給你個機會過過乾癮吧!」
霍野蜂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緩緩勾起一抹笑意。「我的賭注也是我和你。」
她的表情一僵。
難不成他是賭贏了,要她不許出現在他眼前嗎?
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必賭了,趕快去戶政機關把離婚手續辦一辦比較快。
可是奇怪了,為什麼她會有受傷的感覺?她是瘋了不成?好不容易用一年的時間來療傷止痛,如果現在的她對他還有所留戀,那麼她一定是白癡、笨蛋,外加腦筋不清楚的盲眼牛。
「如果我贏了——」他定定的看著她。「那麼無論如何,你就不許跟我離開,就算以後我死了,她也不許改嫁。」
她的心猛然一跳,帶著某種震撼的情緒。
她困惑的看著他的眼,好像在他眼裡看到了什麼……
去他的!不管看到什麼,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她都不該動搖心意的不是嗎?
既然在兩人的婚姻之中不好好珍惜她,現在再來說些甜言蜜語又有什麼意義?
「怎麼樣?敢賭嗎?」他的黑眸裡閃爍著狡獪的光芒。
秦嘉彌清了清喉嚨。「好,沒問題,反正你不會贏的。」
他徒然對她露出一記邪笑。「等著瞧,你永遠是我老婆,這點永不會變。」
她瞪視著他。
他這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他會那麼有把握?奇怪了,難不成要不要跟安氏父女往來會由不得她作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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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野蜂打開大門,秦嘉彌跟在他身後,不知不覺,有種屏息的感覺。
因為他說了,他贏定了,而他會致勝的關鍵就在他的公寓裡,只要她上來看一看就會明白。
見鬼了,玩了一年,當貴婦,當大戶,她都已經不知緊張為何物了,為什麼他草草幾句話就撩動了她的心弦?
難怪他可以成為偶像天王,地位屹立不搖了,憑的就是這種魅力吧!
「進來。」
霍野蜂率先進去,她走在他後面,心裡怦怦亂跳,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驀然之間,她眸子放大了,也失去了一開始的從容。
天啊!滿屋子的玫瑰花,牆上還掛著他們的婚紗照……
等等……
他們何時拍了婚紗,她怎麼不知道?
他斜睨著她,唇邊欲笑不笑的。「照片是合成的,你一定不會滿意,因為我挑了我最帥的照片跟你最醜的照片去合成,不過你也不需要太在意,我已經預約了專業的婚紗公司,下個星期我們去國外拍。」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秦嘉彌漲紅了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激動起來。
哼,他以為用玫瑰和照片就可以改變什麼嗎?不可能,太晚了,被他傷一次就夠了,她絕對不會動搖她的心。
「老婆——」霍野蜂不理她的問題,微笑的看著她,逕自問道:「想知道羅友彤的近況嗎?」
她倏然一驚。
他竟然主動提起這個名字?
「她怎麼了?」她的心一沉,潤了潤嘴唇,小心翼翼地問:「她——死了嗎?」
因為太傷心,太絕望,所以失去求生的意志,是這樣嗎?
「她沒有死,她很好,已經對某些事物有反應了,這一年來,她進步了很多,還有——」他挑高眉,朝她拋去一個微笑。「她只是我的忠實歌迷,我跟她沒有熱戀過,她是為了我出車禍沒錯,但是是為了趕著去聽我的演唱會才會發生車禍,因此我很自責,也盡可能的幫她的家人處理善後。」
秦嘉彌瞪視著他,心裡的怒火被他點燃了。「霍野蜂!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了還要騙我?你以為我是白癡,是傻瓜嗎?我見過羅友彤了,我也知道真相……」
「安加樂告訴你的『真相』?片面之詞的真相?」他灼灼的眼神盯著她。「然後你就全盤皆信了,相信我是一個人渣,是愛情騙子,你的愛意從發現我的『真面目』的那天起消失了,心裡在累責對我的不滿,最後『抓奸在床』,你就順理成章的離開了,是這樣嗎?」
「原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啊。」她不痛不癢地說:「那就好,快去拿證件,別忘了印章一併帶著,我們快去把手續辦一辦,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必再連絡了。」
霍野蜂惡狠狠的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盯著她的眼睛,沉重的呼吸著。「你這個沒心肝的女人,我真的很想——很想狠狠的打你一頓屁股,但是站在你的立場一想,任何人都會相信安加樂的騙局,我就無法怪你。」
她微微一愣。「你在說什麼?什麼騙局?我哪有?她又沒騙過我,你不要自己做錯事還亂誣賴別人了。」
他俯視著她的眼睛,低沉的說道:「她告訴你,米亞跟我曾是一對戀人,她告訴你,羅友彤被我始亂終棄,她告訴你,我在別墅二樓,讓你撞見我跟別的女人躺在一起。」
「你到底想說什麼?」秦嘉彌不確定的看著他。
難道那些都是安加樂騙她的?
不,不可能,米亞夜會他是事實,羅友彤嘴裡喊著Sad也是事實,他跟女人睡在一起更是她親眼所見……
「她利用了很多機會,使你相信了她。」他用一對炯然的眸子看著她,安慰的是,他從她眼裡看到動搖了。
「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被她給騙了?」她只留了一張離婚協議書給他呵,莫非是安加樂良心發現,自己說出來了?
「她收買的那個小模特兒為了錢找上我,我當著安爵的面找她算帳,安爵幾乎氣瘋了,他大聲的指責安加樂一手毀了我們的婚姻,並且說出了一個他原本打算永遠埋在心裡的秘密。」
霍野蜂講到這裡就停住了。
秦嘉彌看著他,不明所以的問:「什麼秘密?」
她一直覺得安爵對她的態度很奇怪,現在她好像有機會一探究竟了。
「你是他的女兒。」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你跟安加樂是同父同母的親姊妹。」
她驚跳起來。「什麼?你在說什麼?」
她是……安爵的女兒?
「安爵年輕時因為才華被肯定,賺了很多錢,所以私生活很放蕩,雖然你母親生了你跟安加樂,他還是不肯定下來,你母親最後心灰意冷的離開了他,帶走你姊姊,把你留給安爵。」
她聽著,睜大了眼睛,微張著嘴,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繼續說下去,「然而你母親沒想到的是,安爵只想享樂,根本無心扶養才不到兩個月的你,連戶口也沒替你報,他家的廚師,也就是你後來的養父秦海漢看不過去,提議想收養你,安爵立即答應了他。」
她胸口一熱,雙手握緊了。
原來她老爸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只是她的養父。
可是,他從來沒讓她察覺到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這就證明了她老爸有多麼疼愛她啊!
她真的很幸運,有個不負責任的生父,但擁有一個對她呵護備至、疼愛有加的養父,她沒有遺憾,真的沒有,也不想埋怨任何人。
「你的養父秦海漢當時因為未婚妻病死了而萬念俱灰,他沒有再找對象的想法,收養了可憐的你之後,他就向安爵辭職了,離開了安家,從此沒再跟安爵連絡,直到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她緊瞅著他,呼吸急促了起來。
他凝視著她發紅的眼眶,說下去,「他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所以他找到安爵,希望安爵能好好的照顧你,讓他安心的走。」
秦嘉彌瞬了瞬眼眸。「所以那張借據是假的,根本沒有那筆債務存在,目的只是讓我主動找上安爵,是這樣沒錯吧?」
關於天外飛來的債務,關於安爵對她的態度,她始終覺得不對勁,現在一切都合理了。
「對,沒有那筆債務。」霍野蜂順勢把她擁入懷中。「安爵把你順利留在身邊之後,因為太愧對你而不敢面對你,所以一直在國外飛來飛去,直到我們要結婚了,他認為是他讓我們想遇的,總算為你做了件事,他才鬆了口氣飛回來。」
她沒有抗拒回到他懷中,只是不解地問:「我不懂,當年我媽帶走了我姊姊,那她跟我的生父又怎麼會住在一起?」
「她三歲那年,你們的母親要再婚了,所以把她送回安爵身邊,你母親在十五年前已經跟丈夫一家移民紐西蘭,現在過得很好。」
她沉默了,百感交集,不知說什麼好。
原來她有母親,她母親現在過得很好……
既然過得很好,這樣就好了。
人生有許多不完美,只要放下追求完美,其實可以很幸福。
她在愛她的老爸的呵護下長大,她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她不會想去找生母,只要她好就夠了。
「所以,我贏了毋庸置疑吧?」
秦嘉彌揚睫看著他。
哈,這知道一切內情的奸險小人,這也就是他有十足把握他會賭贏的原因,她怎麼可能再也不跟自己的父親跟親姊姊來往,他們也一定很希望可以趕快看到她吧?
她現在才慢慢的發現了一些線索,她從養父姓,叫秦嘉彌,她姊姊叫安加樂,她們姊妹都有個ㄐ一ㄚ字,只是不同字罷了,這是她老爸故意幫她這樣取的嗎?還是她的親生父母取的?
不管如何,現在她多了兩個親人呢,想到這裡,她血液沸騰了。
「我也可以選擇怨恨他們,跟他們斷絕來往的……」她說著,一臉的調皮和捉弄。
霍野蜂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來。「你敢?」
她哼著。「我有什麼不敢的?我現在可是憶萬富婆耶,看到我店裡那個美少年幼齒沒有?他才是我老公人選的標準範本,你這種年近三十的歐吉桑站一邊去啦!」
「哦?你認為一個處男能帶給你多大的快樂?」他的手臂收緊了,黑眸緊緊的盯著她,表情睥睨,呼出的氣息卻是滾燙的。
秦嘉彌被他深邃的眼眸緊盯住,聽見自己的心跳得飛快。
她不怕死的說:「我怎麼知道,要試試看才知道。」
他逼視著她的雙眸,彷彿她很不受教似的搖了搖頭。「你這個女人,一定要讓你懷孕你才會知道我的厲害,想要試處男,下輩子吧!」
他把她攔腰抱了起來,筆直往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