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無聊死了。
席樊日將領帶扯了扯,原本整齊方正的黑色領帶頓時顯得鬆垮垮,襯得他更像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事實上他的確算得上玩世不恭,不過他「玩」的是人。只要哪裡有混亂的局面或複雜的關係他都喜歡攪和進去,或許是因為自小跟家族裡最老謀深算且有狐狸之稱的席防祺混久了,日子久了也就養成和他一樣愛捉弄人的個性。
席家最資深的老管家林伯推了推臉上的老花眼鏡,銳利的眼神馬上瞧出席樊日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
「要不要我讓司機幫你備車?」林伯將深黑色絲絨西裝遞給席樊日。
席樊日卻笑得一臉詭異。「不行,今天我有特別任務在身。」今晚,他一定要讓那對口是心非的小兩口徹底來個大震撼。
「任務?」林伯又推了推滑落的眼鏡,一臉狐疑。
席樊日笑了笑,正想多解釋一些的時候,卻看見一整晚老繃著張臉的席樊影快步走來。
見狀,席樊日眼露奇異光采,靈機一動,故意大聲歎了口氣後說:「唉,我的小心肝怎麼還不來。」
他剛喊完,就見林伯噗哧一聲,差點將假牙噴笑出嘴。光從席樊日誇張的「思春」表情看來,對於他所說的「任務」,他已能猜得到是哪一類了。
「你發什麼神經?林伯,你有看到我那條黑底淺灰條紋的領帶嗎?」
席樊影瞪了他一眼,即刻轉向一旁正以奇怪的哽噎狀隱忍住笑的林伯。
「你不是嫌那條領帶太過正式,讓我轉送給防琪少爺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的林伯想了會,詫異地說。
「我忘了。」席樊影低咒了聲,煩躁地撫住額心。媽的!他為什麼要這麼衝動!
席樊日卻滿臉驚奇,哇了一聲說:「怪了,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你這麼為了穿著大傷腦筋,該不會是因為今晚有「貴客」要來的關係吧?」
席樊影抬起臉斜睨著他。「今晚的主角是我,我當然要特別留心。」
對,因為自己是今晚派對的重點,所以才會為了穿著整晚搞不定,絕對不是因為沈千眠的緣故,打死他都不會承認是因為她的關係。
「是喔,可真難為你了。」席樊日怎麼可能相信他的鬼話,當下即刻以十分促狹的眼神瞅他。
席樊影匆匆移開眼,怎麼樣也不肯對上席樊日帶笑的捉弄眼神。
「影少爺,你看這條領帶怎麼樣?」林伯從席樊日衣櫃中翻出一條鐵灰色黑斜紋的領帶遞給他。
「嘿,這條是我的!」席樊日見狀,不滿地抗議。
「反正你從來就不愛系領帶,領帶對你而言根本就可有可無。」林伯隨即潑了他一頭冷水。
喜好自由不愛束縛的席樊日對於西裝向來是避之唯恐不及,能見到他西裝筆挺的模樣,還真是少之又少。
席樊影冷笑了聲,從林伯手中接過領帶,迅速地俐落幫自己打好一個方正漂亮的領帶。
「你還真瞭解我,林伯。」席樊日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的抗議根本是白費力氣。
「兄弟,既然你是今晚的重點,該不會你想孤單單的出席派對吧?」
席樊日忽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席樊影冷哼一聲說:「我已經有伴了,不勞你費心。」這個席樊日真是越來越唯恐天下不亂。
「你的女伴是誰?我怎麼都沒聽說。」席樊日嚇了一跳。他的計劃裡可不包括得應付一個陌生女人,到時候可就難掌握大局了。
「我沒那個義務告訴你。你只要管好你的女伴就行了,可別讓她到處拍照亂寫新聞洩露賓客的隱私。」席樊影又斜眼望著他。
「這個我倒不擔心,我只知道今晚要管好她的『人』就行了。」席樊日故作曖昧地微笑。
果然,席樊影微霽的臉色瞬間又緊繃了起來。
席樊影口氣挺沖地說:「時間都快到了,你的女伴該不會放你鴿子吧?」當然,能這樣最好。
席樊日卻一臉老神在在拍拍胸脯。「不可能,我相信千眠的為人,她絕對不是那種不守承諾的人。」
她今晚一定會來。衝著眼前這個火爆小子的臉,他敢拿全部財產來打賭,就算今晚是世界末日,沈千眠也一定會來。
「最好是。」席樊影將西裝鈕扣扣好,神色陰鬱的回答。
席樊日才要回嘴反駁,女傭卻恰好敲門進入,先恭敬地鞠了個躬才說:「日少爺,您的女伴已經到達,正在樓下大廳等候。」
席樊日拍拍西裝,笑得燦爛無比。「知道了,你看,我就說千眠不是這種人。」他頂了項席樊影的手臂,十分故意。
席樊影冷眼瞧他,表面上一派鎮定,其實心裡正胡亂地臭罵一頓,對照席樊日的笑容,簡直是天壤之別。
好戲上場咯!今晚就看他怎麼好好表現足以媲美奧斯卡金像獎的絕佳演技。席樊日摩拳擦掌,準備進行自己精心設計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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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我眼花還是天仙無聊下凡來逛人問?」席樊日誇張地吹了聲口哨,對著迎面而來的人兒大加讚賞。
「你太誇張了。」沈千眠害羞的低下臉不敢看他。打從一進大門,就有好多人注視著她,讓她感覺超級不自在。
「你今晚真的很漂亮,真的。」席樊日真誠地讚賞她。
沈千眠穿著一襲海水藍的及膝小禮服,露出勻稱的小腿,無領無袖的平肩設計將她纖細的肩膀襯托得更細緻動人。小禮服上沒太多花哨的裝飾,只在胸前縫著些同色蕾絲與珍珠點綴,深色的禮服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更迷人。
席樊日探手摸了摸她垂墜在頸肩的幾縷髮絲。「真難得看你將頭髮挽得如此俏麗。」
「真的嗎?會不會很奇怪?」她緊張地觸著光滑的頸。
席樊日報以一抹要她安心的微笑。「不會,你這樣子很美很動人,絕對會是今晚最美的女人。」
沈千眠被他開朗的心情感染,也忍不住綻放微笑。幸好今天有大姐幫她打理了這個造型,否則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理。
席樊日摟住她的肩,目光開始四處搜尋著今晚自己計劃中的重要人物之一。
「你來的時間實在太好了,先去向派對主角打個招呼吧。」席樊日好笑盈盈地說。
沈千眠歪著頭滿心疑惑。「主角?今晚的派對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奇怪了,怎麼她拿到的邀請卡上面什麼也沒說?
兩人才剛旋過身,迎面而來的正巧是步下螺旋梯的席樊影。
席樊日心底暗叫賓果,挽著一臉錯愕的沈千眠走近他。
「跟今晚的主角打聲招呼吧。」席樊日笑咪咪的望著她。
席樊影黝黑的瞠眸裡倒映著沈千眠嬌俏如花的臉龐,見她嬌小的身體依靠在席樊日懷裡,簡直像有人丟了一把火往他心裡燒。
「你好。」沈千眠表情僵硬,稍嫌怯懦的望向他。
「你今天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又想勾引幾個男人?」一看到沈千眠打扮得如此美麗,席樊影就嘔得滿肚子火。
沈千眠聽了,既訝異又生氣,雙眼睜得像玻璃珠那麼大,小手緊握戍拳頭。
「我就是要勾引全天下的男人,但絕對不包括你,你大可放一百個心!」沈千眠氣得忘了理智,直覺的大吼。
魚貫而入的賓客們全停下動作盯著他們,大廳內頓時顯得安靜無聲。
「只是打聲招呼就可以了,別這麼激動。」席樊日見情況有些失控,急忙出聲調解。
場面正尷尬僵持不下之際,一對外型出色亮麗的男女正巧踏進大廳。
「千眠?你怎麼會在這裡?」唐洛塵見到沈千眠,著實嚇了一跳。
沈千眠才剛轉過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問話的人是誰,一道大紅色身影卻更快地從她眼前閃身而過,直撲她面前的席樊影懷裡。
「席總,真是抱歉,因為路上塞車,所以來晚了。」馮元媛正以高八度的嗲聲倚在席樊影身上撒嬌。
「沒關係,反正派對才剛開始。」席樊影揚起一抹充滿魅力的笑,將馮元媛迷得如癡如醉。
沈千眠見狀,原本生氣的心瞬間像打了成千上萬個結,她挽起席樊日的手臂,故意笑得燦美如花。「我們去拿香檳來喝吧。」
哼!你有美女在懷,我也有帥哥在旁,反正誰也不輸誰。
「好……吧。」席樊日硬擠出笑容應聲。
他沒料到情況會演變得這麼快速又劇烈,看來他們兩個之間的火花比他預料的還要強烈。
「等等!你跟他又是怎麼回事?」唐洛塵一把扯住沈千眠的手,詫異地望著席樊日。
「她今晚是我的女伴,你有什麼意見嗎?」席樊日拉開唐洛塵的手,挑著眉與他四目相望。
「你跟席樊日?」唐洛塵轉而看向沈千眠。
沈千眠頭痛地皺眉,苦笑著回道:「原來你也受邀參加這個派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私人派對,怎麼連唐洛塵也參加了?
「你的女伴還真是受歡迎。」席樊影陰沉地開口微諷。
席樊日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無妨,可見千眠是多麼的炙手可熱,會捨得放她走的人還真是傻。」
南樊日這句話顯然的是衝著席樊影而來,只見席樊影臉色更沉,眼神躁鬱的瞪向他。
席樊日含笑承受,大手滑上沈千眠光裸的肩膀上,在她頰上輕吻。「我的美麗淑女,我可以邀你跳一支開場舞嗎?」
沈千眠正猶豫不決時,有人卻搶先她一步回答。「不行,開場舞應該是由我和席總來跳,畢竟席總才是今晚的主角。」
馮元媛看不下去了,覺得自己應該是今晚艷冠群芳的眾人焦點沒想到居然讓這個小記者給比下去,真是沒天理!
席樊影任由馮元嬡帶著自己進入大廳中心,眼神卻全然冰冷沒有溫度,現場演奏的樂團也訓練有素的奏起悅耳的華爾滋。
「他們很相配吧?」席樊日偷覷盯著場上翩翩起舞的兩人而失魂落魄的沈千眠,刻意問她。
「是啊。」她垂下眼眸,失意地說。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麼落寞,就像是丟了什麼心愛的東西似的。千眠,你好像快哭出來?」
席樊日托起她哀怨的小臉,仔細戲謔地觀察著。再玩下去,不知道這個小妞還撐不撐得住?
「我沒有。你胡說。」沈千眠強迫自己恢復冷靜,但結果只是讓表情看起來更勉強、更楚楚可憐。
席樊日輕拍她的臉笑說:「別逞強了,這些年來你一定忍耐得很辛苦吧?」
沈千眠神色哀傷,沒料到他會突如其來提起這件事。其實他說得沒錯,席樊影離開的這些年來,她活得非常愧疚。
「樊日……」她略帶鼻音地喊。
席樊日將她抱進懷中,像個開導的大哥哥似拍著她背脊。「沒關係,我都瞭解。其實你的心撐得很辛苦,你還是很喜歡他吧?」
「不是的,我根本……」她忍住眼淚想反駁席樊日,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別否認,你只是在欺騙自己的心。」席樊日堵住她欲出口的話,不讓她有機會否定自己的感情。
沈千眠吸了吸鼻子,將快傾瀉而下的淚水逼回眼裡,才剛抬起頭,就讓一道十分強硬的力量拉離席樊日懷中。
「姓席的,為什麼要一再地的招惹她!」唐洛塵低吼。
唐洛塵正與其他影視圈的朋友交談時,就看到席樊日緊抱住沈千眠,覺得席氏兄弟就像病毒一樣無孔不入。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最好少管。」席樊日不怒反笑,眼角餘光十分湊巧地瞄到不遠處的席樊影正注視著這裡。
唐洛塵將沈千眠拉至身後,像老鷹保護小雞似的捍衛著她。
「我不管你跟她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情,我只知道你們這對姓席的兄弟只會欺負她,最好離她遠一點。」
唐洛塵管不了席樊日是電視台副總的身份,也不管眾人的議論,一心只想保護沈千眠。
「你誤會了,樊日他沒有欺負我,你冷靜一點。」沈千眠緊張的拉住唐洛塵,怕他緊握的拳頭稍不留神就往席樊日臉上打去。
「沈千眠,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總愛跟這對兄弟牽扯不清?為什麼不清醒一點跟他們撇清關係?」
唐洛塵搖著沈千眠的雙肩,生氣地對她大罵。
「我……」她猶豫不語,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又能叫她回答什麼?
「你跟我出來一下。姓席的,我警告你別跟來,否則後果自負。」唐洛塵拉起沈千眠就往外走,兇惡地警告著席樊日。
席樊日抿了抿嘴。「請你快點把話說完,然後把我的女伴還給我。」
就讓這小子攪和一下,情況應該會更有趣。
大廳內不遠處,另一雙燃燒著滔天妒火的眼睛從頭到尾都緊盯著他們這團混亂。
唐洛塵扯著沈千眠走到席家別墅外的造景花園裡,不管沈千眠怎麼掙扎甩動手臂,就是抵不過他強壯的力量。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一直干涉我的事?」沈千眠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和唐洛塵充其量只稱得上是初識的朋友罷了,為什麼唐洛塵卻一再地和自己糾纏不清?
孰料唐洛塵居然比她還要氣憤,一雙大掌緊扣住她雙肩,不讓她有機會溜走。
「你應該還記得那天席樊影是怎麼樣無情對待你的吧?你怎還能無時無刻地和他牽扯在一塊兒?難道你真是個笨蛋不成?」
被他這麼一問,沈千眠也感到有些心虛,神情彆扭,眼神飄忽不定。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別來干涉我。」她別開眼,回答得很搪塞。
「難道你還喜歡著席樊影,是不是?」唐洛塵繼續窮追猛打。
「我沒有!」她回答得又急又猛,反而更使人懷疑其真實度有幾分。
唐洛塵露出苦澀的淺笑。「那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追求?反而把希望投注到和席樊影有著相同面孔的席樊日身上?你是在找席樊影的替代品嗎?」
「席樊日和席樊影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我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你別亂猜測。」
沈千眠一聽,隨即動怒,覺得自己有被污辱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麼我呢?你就不能考慮我嗎?我哪一點比不上席樊影?」
唐洛塵聽了她的反駁後更咄咄逼人,認為自己被她排拒在心門外很冤枉。.
「你很好,真的。」她是打從心底真誠地讚賞他。「那為什麼……」
「但我並不適合你,你應該找一個與你相襯的女孩,不是我。」沈千眠平靜陳述。
「反正說到底你就是無法忘記席樊影,我說的對不對?」唐洛塵認為這只是她的借口。
「我沒有。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你要我重複幾次才會相信?」她神情顯得十分無奈。
唐洛塵沉默了會兒,忽然嚴肅正經的說:「如果你已經忘了席樊影,那就算我現在吻你,你也不會反抗或排斥。怎麼樣?要不要證明給我看?」
沈千眠呆愣住,面對著無比認真的唐洛塵的雙眼,她著實慌張了。她……她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怎能接受別人的吻?
「我……」她慌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唐洛塵被她反覆的態度給惹怒,雙掌緊抓住她雙肩,準備不等她回覆就低首貼上她的唇。
沈千眠愣在原處,只能無助的望著唐洛塵的臉孔越靠越近,就在他的唇輕觸到她唇緣時,她忽然驚惶地推開唐洛塵。
唐洛塵讓她這麼奮力一推,重心不穩,腳步後退,踉蹌了好幾步,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望她。
沈千眠也嚇到了,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種強烈的反應,只能不知所措的顫抖著唇。
沉默良久後,唐洛塵苦笑。「看來,你是真的忘不了席樊影,注定要當個愛情笨蛋。」
沈千眠難過得無法反駁,因為唐洛塵確實說中了她內心深處最害怕面對的現實。
「對不起!」
沈千眠匆匆丟下這句道歉後便撩起裙擺轉身奔離,她得快些離開這裡,免得越陷越深。
沈千眠急欲離開席家,心焦的她卻在佔地極廣的造景花園中繞來繞去,就在心煩意亂之際,一隻大掌從背後按上她的肩。「沈……」
沈千眠心想一定又是那個不知放棄為何物的唐洛塵,加上找不到出口而氣悶,她氣得直發抖,牙一咬,眼一閉,縱聲大喊:「對!我就忘不了席樊影!我誰都不愛,就只愛他,像個傻子一樣死心塌地愛著他!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沈千眠用盡全身力氣放聲嘶喊,生怕身後的人會漏聽哪個字似的再清晰不過。
奇怪?為什麼唐洛塵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不像他,他應該會說些責備或是自嘲的話才對。
沈千眠疑惑地旋過身,在見到對方的臉後,瞳孔瞬間瞠大,唇瓣忍不住地輕顫。
「席……」她驚愕得無法說出完整的字句。
一雙牢靠而溫暖的雙掌抬起她訝然的小臉,冷峻的俊顏此刻漾著無比溫柔的愛意,席樊影低首,又狠又急地掠奪她柔軟的唇。
沈千眠全身僵硬如石,簡直不敢相信!直到席樊影拉起她的手環上他的腰間,她才明白眼前這一切再真實不過。
兩個人影相互擁抱,地上影子結為一體,在這朦朧的夜裡顯得格外美麗浪漫。
吻了許久,沈千眠忽然驚醒,雙手抵住席樊影胸膛,好讓彼此隔開點距離。
「你為什麼吻我?難道這也是玩玩而已?」她蹙起眉心,問得又羞又氣。
席樊影望著她,專注而深情,此刻的他實在無法再擺出那些個冷漠無情的面具,特別是在聽到她毫無防備的心聲後。
「你剛剛說的字字全是真心?沒有任何虛假?」他捧住她的鵝蛋小臉,話問得充滿期待與熱情。
沈千眠被他專注深邃的眼神懾住心神,點了點頭回答:「就算你不把我當一回事,我也沒必要否定自己的感情。」
席樊影情緒激動的將她擁入懷中,撫著她如絲緞般柔滑的背。
「這個吻不止是玩玩而已。」他回應著方纔她生氣的問話。
「那會是什麼?」沈千眠纖柔的側臉倚在他胸前,瞧來更為嬌美動人。
「千眠,就算我再怎麼強迫自己忘了你,強迫自己要對你說些無情難聽的話,但我卻無法強迫自己的心不去想你,甚至是……愛你。」
席樊影低沉的嗓音裡充滿著壓抑的痛苦,抱住沈千眠的動作是那樣輕柔、小心翼翼,就像怕她會突然從他懷中蒸發不見似。
「你騙人!你根本不在乎我和唐洛塵有什麼關係。」她忘情地喊出聲。
席樊影卻迅速摀住她的嘴,神色瞬間變得兇惡,就連聲音也十分粗嘎。
「別再提起那個讓我作嘔的名字。你知道我得費多大功夫才能制止自己的拳頭不朝他臉上打?我甚至希望他永遠消失在這世界上!」
席樊影神色扭曲痛苦,攬住她的後腦勺,忍不住地碎吻上她光滑圓潤的額心。
沈千眠小手探上他俊美無比的臉,沉穩地對他露出絕美微笑。
「所以,你還是很在乎的。」看見他如此劇烈的反應,她顯得很雀躍高興。
總是緊蹙起的眉頭總算能舒展,席樊影撥開散落在她額前的髮絲。「我當然在乎,因為是你。」
「樊影,當初的確是我的錯,我確實是受大姐之托到『綠薔』搜集資訊,也的確是針對你和樊日,但後來越和你們相處,我就越喜歡你們,到最後其實我心裡也很痛苦。」
沈千眠頓了頓,深深凝望著席樊影的臉,而他只是滿臉溫柔,靜靜地聽她說。
她抿了抿粉色的唇又接續著說:「到最後我根本完全是自己瞎掰故事交差。像那時候報導樊日是同性戀還有……你和孟娟娟那段亂點鴛鴦譜也是我的傑作。」
席樊影低笑出聲,插嘴說:「那時候的樊日還說要找個真正的男朋友,好讓報導成真。」
沈千眠也笑了,卻又感到不安。「所以,你不生我的氣了?」樊影居然能笑得這麼開懷,這樣是不是表示已經原諒她了?
「其實,我只是在跟自己過不去。我討厭被欺騙背叛。但真要論起,你頂多只算欺騙,卻沒有背叛我。」
「對不起。」她充滿歉意地撲進他懷中,摟得很緊很緊。
席樊影笑笑地拍她的頭。「這句道歉我接受了,但我可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我再也不會欺騙你,也不會說任何謊話,所以你絕對可以放心。」
沈千眠舉起手,如同在對天起誓一般。
席樊影又低頭親住她,微喘地在她耳邊低訴:「那麼我需要你再給一個保證。」
「什麼保證?」她被吻得意亂情迷。
「保證你從現在起只能待在我的懷裡,不管是誰的手都不能牽,除了我的。」
沈千眠看著席樊影俊美的側臉而入神著迷。好像在做夢喔,居然能這麼靠近他。
「當然,只要有你在,我又怎麼會想牽別人的手。」沈千眠喜極而泣,嬌俏的臉龐又笑又有淚。
席樊影舉起手指輕揩去她眼眶裡的淚水,迷濛的雙眼中完完全全只倒映著她迷人的身影。
「別哭,這樣我會心痛。」他的輕聲細語使人飄飄然。
沈千眠緊抓住他手臂,抬起小臉凝望他。「樊影,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是哥哥反而是『影』,樊日是弟弟,卻是『日』了。」
「為什麼?」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都未曾深入思考過。沈千眠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一下,然後以無比崇拜傾慕的眼神說:「因為光會有明滅,它抵不過黑暗的侵略:但是影不一樣,不管是明是暗,它都能存在,所以影是永遠的帶領者,就像每個人都一定要有影子,它是必須性的存在。」
席樊影溫柔微笑,將額頭抵住她額心,明亮的眼眸中不再有陰鬱。
「千眠,我好愛你。」
終於,他說出藏在內心深處最重要的一句話,也再度逼出沈千眠總是源源不絕的眼淚。
看著前方花叢中緊緊相擁的兩人,一旁樹影下有道人影卻十分地嘔。
席樊日雙手插在腰間,領帶又被扯得鬆垮垮,黑絲絨的西裝外套也不知丟哪去了。
「這小兩口真氣人,為什麼不給我發揮演技的機會,居然被唐洛塵隨便攪和一下就完全解決,真是典型陷入愛河的傻瓜。」
席樊日深吐了口氣,決定翹頭去外頭找樂子,卻在轉身後見到一旁的樹影下有道心情低落的人影,和他一樣對前方相擁的兩人很嘔。
「姓唐的,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酒吧喝兩杯?」
席樊日走近他,問得瀟灑豪邁。唉,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子,需要有個智者好好開導開導。
唐洛塵瞥了他一眼,眉頭依然緊鎖,「我早該發現的,席樊影這小子從頭到尾演技爛透了。」
席樊日笑了。「別傷心了,他們的緣份早就注定牽扯不清,還是趁早看開吧。」
唐洛塵對他露出苦澀的微笑,又深深凝視了遠方那抹嬌小的人影一眼後才移開眼。
「可以帶我去有無數美女的酒吧嗎?」唐洛塵也扯開領帶,決定接受席樊日的療傷之約。
這個美麗的夜晚,有人開心,有人傷心,重要的是一切總算回歸原位,沒有誰是被強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