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牌賺到你 第三章
    李俊很慶幸自己是醫生,要不然真會被朱緩均突如其來的昏厥給嚇死。

    他熬了碗薑汁,加了些袪風寒的草藥,然後扶起呈現半昏迷的朱緩均,一小匙一小匙的餵她喝下。

    「好苦,我不要喝。」她抗拒著不肯張開嘴巴。

    「妳乖乖的喝下去,病才會好。」他耐心的哄著。

    「不要,好苦,我不要喝。」朱緩均一副死也不肯合作的模樣。

    李俊讓她躺好,將裝草藥汁的碗放到一邊,既然無法餵她吃藥,看來他只有用另一種方法來治療她了。

    「我好冷……好冷……好難受。」她發出痛苦的呻吟。

    「妳病得很重。」他替她仔細的把過脈,發現她不只是輕微的感冒而已。

    「我會不會死啊?」她還很年輕,還不想死耶!

    「沒事的,妳不會死。」他安撫她。

    「我哥常說我是闖禍精,禍害會遺千年的對不對?」她居然還會說笑。

    「是的,妳哥說的沒錯。」他拿出針灸盒,準備替她針灸。「妳有哥哥?」他試著跟她說話,不讓她昏睡過去。

    「嗯!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吧!」她自嘲道。

    「妳剛才說妳沒有家──」

    「不是沒有家,是我不想回家。」要是她死了,她一定要變成鬼去掐她哥哥一把,都是他害得她有家歸不了。

    「妳蹺家?」

    「我是大剌剌的走出家門的,可不是什麼蹺家喔!」

    「為什麼走出家門?」他取出針灸的針和消毒的酒精,試著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因為──喂!你想做什麼?」她發現手臂上冰冰涼涼的。

    「妳必須快點退燒。」他擔心高燒過度會引發肺炎。

    「你想給我打針?」她從小就怕打針。

    「不是打針,是給妳針灸。」他很準確的下了第一支針。

    她尖叫一聲,再度昏了過去。

    李俊傻眼了,還一個頭兩個大,他怎麼也沒料到才下第一支針,她就暈過去了,還好他臨床經驗十足,很快就再把她針醒了。

    朱緩均睜開眼睛,就見到自己的人中竟然被插了一根細細的銀針,讓她想尖叫又不敢叫。

    「別擔心,妳不會有事的。」他的手法十分純熟,輕巧的拔掉她人中上的銀針。

    「你……你這個變態!」她從床上彈坐了起來,一臉惶恐的瞪著他。

    「欸!我又沒對妳怎樣,妳怎可以出言不遜?」

    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計較了。

    「你幹嘛拿針亂戳我?」

    「我是在救人,妳昏過去了耶!」他沒好氣的道:「難道妳比較希望我用人工呼吸嗎?」

    「你敢!」她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既然妳不肯讓我用針灸替妳治療,那妳自己乖乖的把這碗藥喝了。」

    「這是什麼東東?!」她瞪著那碗黑不拉幾的鬼東西。

    「是草藥汁,可以治好妳的病。」他捺著性子向她解說。

    「你隨便說說我就喝喔!你當我是白癡啊?」她病雖病,腦子可不糊塗。「說不定你在裡面放了搖頭丸、迷魂藥,我不喝。」

    「妳一定要把人性看得這麼卑劣嗎?」他有些動怒了,「我是個醫生,我有我的職業道德。」

    「你是──醫生?」她一副像看到鬼的樣子。

    「是的。」

    「你真的是醫生?」她再問一次。

    「是的,我是個中醫師。」

    這下真的是看到鬼啦!朱緩均即使覺得仍頭暈目眩,但她還是勉強的站起身。

    「NINI,我的狗女兒呢?」她四處找著她的小寶貝。

    「她跟來福在庭院裡曬太陽。」

    「我的行李箱呢?」

    「在那兒。」他指指角落。

    朱緩均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旅行箱。

    「小心!」李俊怕她站不穩,趕緊扶住她的手肘。

    「你不要碰我。」她撥掉他的手,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欲往外走。

    「妳要去哪裡?」他完全不放心的問。

    「我要走了!」

    「妳還在生病,而且妳不是說要住在這裡嗎?」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是不想讓她這樣離開,唉!只能說他不放心,畢竟他是個醫生,說什麼也不能任由她帶病離去。

    「我不住了!」

    「為什麼?」

    「因為你是醫生。」

    李俊啼笑皆非,這算什麼理由?

    「我是醫生有何不對?」

    「我最怕醫生了!」

    八歲那年,她因為生病住院一個禮拜,每天都看到一個表情嚴肅的老醫生凶巴巴的替她打針,自此就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陰霾。

    現在她最怕的就是醫生!

    「妳不可以走。」李俊說。

    「為什麼?」她提高音量,「你沒權利禁錮我!」

    「我不是要禁錮妳,而是妳正在生病,妳要走也得等病好才走。」

    「我沒病啦!」她往前跨了一步,馬上因一陣暈眩而腳步踉蹌了一下。

    「妳站都站不穩。」他扶她在椅子上坐下來,「妳病得不輕。」

    「我沒有生病──」她掙扎著要站起來,馬上又被按坐回去。

    「給我乖乖坐好,乖乖把這碗藥喝下去。」他以難得兇惡的口氣對她說。

    「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凶?」她不服氣的瞪著他。

    「憑我是醫生!妳有兩個選擇,一是把藥喝了,二是針灸。」他拿出醫生的架子,馬上將她震懾住。

    他踢中了她的罩門,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醫生。

    「我喝藥!」她打死也不會給他針灸,可是那藥水很難聞,又黑壓壓的,喝起來一定很可怕。

    「快喝。」他催促道。

    「這藥會不會很苦呀?」

    「只有一點點。」他以威嚴的口氣道:「快喝!」

    她捏著鼻子皺著臉,咕嚕咕嚕把藥水喝下肚,但一喝完她馬上大聲抗議。

    「你騙人!這藥很苦。」

    「吃顆糖就不苦了。」他像個魔術師,瞬間在她口中放了一顆糖。「怎樣?不苦了吧?」

    「還是苦啦!」她不想讓他太得意,卻又不自覺的卡滋卡滋的嚼起糖來。

    「藥喝了,糖也吃了,乖乖上床去睡覺。」

    「在這裡睡?」她這時才注意到這房間充滿男性氣息。「這是你的房間吧?」

    「是。」他剛才一見她昏倒,心一急就把她抱到他的房間,「不過妳放心,妳很安全,我對小女生不感興趣。」

    「我不小了!」她不服氣。

    他當然看出她「不小」,剛才他抱她時,發現她比他想像的要豐腴些。

    「再不快上床睡覺,我可要動針了!」他作勢取出銀針。

    「好啦!好啦!」誰教她的弱點被他捉住了,她豈有說不的勇氣。「也許我可以住客房或工人房。」她還是認分一點好,免得被說是鳩佔鵲巢。

    「這裡其它房間都還沒整理,等我先整理好,妳再去住客房。」

    「呃,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是感覺到眼皮有那麼一點重,於是乖乖的爬上床去躺著,但又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彈坐起來。

    「怎麼了?」

    「你會不會趁我睡著時偷用針扎我?」她一臉懷疑的瞄著他。

    「不會!」他忍不住失笑。

    「打勾勾!」她伸出小指。

    他伸出小指與她勾了勾。

    「現在可以睡了吧?」

    「好。」她乖乖的躺下,任由他為她蓋好被子,沉沉睡去。

    花了一個小時將客房整理一番,李俊放輕腳步走入房間,探探熟睡中的朱緩均的額頭。

    燒退了!他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看她熟睡的模樣,他原本平靜的湖竟起了小小的漣漪。

    唉!怎麼會有這種莫名的感覺呢?

    她跟他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對她怎麼會產生異樣的情愫?

    腦海中浮現她一聽到他是醫生時一臉惶恐的模樣、噘著嘴不肯喝藥的倔強表情、可憐兮兮的捏鼻子喝藥的樣子,還有她與他勾勾小指的神情……他從不知道一個女孩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有那麼多不同的神情。

    而且每一個神情都是那麼教人著迷。

    他……他在想什麼呀?為了制止自己對她繼續產生一些奇怪的感覺,他快步的走出房間。

    但一出房間,卻被客廳裡的兩個不速之客嚇了一大跳。

    「少爺,太太來看你了。」陳媽對他擠了擠眼,示意他小心應對。

    「媽,您不是不舒服嗎?為什麼不在家裡好好休憩?」李俊知道母親是上門來逼婚的。唉!他在劫難逃了。

    王淑芬滿眼埋怨的看著兒子。

    「我兒子是醫生都治不好我,我待在家裡豈不是叫我等死嗎?」

    「媽,」李俊坐到母親身邊陪笑道:「您會長命百歲的。」

    「是喔!」王淑芬哀怨的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說的話沒人聽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況且您一點也不老,您這麼年輕──」

    「你少花言巧語的哄我了,我就是被你氣老的!」

    「媽,您這麼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歎口氣,不明白母親為何就是一直要逼他結婚。

    「那你就快點結婚,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我要你做的就這麼簡單而已。」

    李俊再歎口氣,「媽,要我娶媳婦也得有人肯嫁我呀!」

    「以你的條件,我們李家的背景,有多少女孩排隊等嫁你。」

    「媽,婚姻不是兒戲,也得是我喜歡的人才行。」

    「你連去相親都不肯,怎麼找喜歡的人?」一提起這件事,王淑芬就滿腹牢騷。

    「我聽說對方女孩子也臨陣落跑不是嗎?所以我跟她可能無緣吧!」

    「陳媽!」王淑芬看向一旁的管家,「妳又多嘴了!」

    「太太──」

    「媽,別怪陳媽。」李俊趕緊為她說話,「相親沒成功,代表我跟對方對這樣的安排都不認同。」

    「那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肯結婚生子?」王淑芬滿臉擔心的道:「兒子呀!你不是同性戀吧?」

    李俊忍不住大笑,「媽,我不是,我可以向妳保證。」

    「阿俊。」王淑芬決定改變策略,硬的不成,她就來軟的。「其實媽對你一直持民主的管教方式,我也不是個迂腐思想的媽,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哪怕她的條件、家世背景都跟你有差距,我也可以試著接受,只要對方是家世清白,是好女孩就行了。」

    李俊只覺得哭笑不得,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女孩子在,他何苦還被逼婚呢?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王淑芬看著不為所動的兒子問。

    「放心什麼?」他不明白。

    「你的女朋友呀!」

    「我沒有!」

    「如果你沒有,那你為什麼不接受我的安排?」

    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難道女人都是這麼魯?

    那個女孩應該不會這樣吧?李俊這才想到自己房間內有個女孩子在睡覺。

    天哪!如果這個時候他的母親突然想檢查他的房間,那真是跳入十條黃河也洗不清了。

    很自然的反應,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

    他的異狀馬上引起王淑芬的好奇。

    「阿俊?」

    「媽,什麼事?」他有些焦急。

    「真的沒有那個女孩存在?」王淑芬再次試探。

    「當然沒有。」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感到心虛。

    「你幹嘛一直站著?」

    「呃……我腳有點麻……」

    他越想掩飾自己的不安,就越引起王淑芬的好奇。

    「你的房間裡有人嗎?」

    「呵呵……當然沒有。」他試著保持鎮定,但在他母親的注視下,他卻顯得手足無措。

    「陳媽!」王淑芬可不是這麼容易就相信,畢竟兒子是自己的,有異樣她可是察覺的出來。

    「太太,有什麼事?」

    「少爺一個人住,房間一定很亂,妳去替他整理整理。」王淑芬不落痕跡的吩咐道。

    「不用了,我早上才整理過,不必麻煩陳媽。」李俊朝陳媽使了個眼色,想示意她配合,不料卻被眼尖的王淑芬發現。

    「我腰有點酸,想去你房間躺一下。」她起身欲往他房間走進去。

    「媽,不方便。」李俊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怎樣不方便?」

    「欸──欸──」李俊正努力的思索用什麼理由來取信母親時,他的房間門被打開來。

    一臉睡眼惺忪模樣的朱緩均走了出來。

    「我好想吐喔!」

    轉頭一看見母親和陳媽的表情,李俊忍不住暗自呻吟起來。

    這下可有得解釋了。

    「妳想吐?」王淑芬將兒子推開了些,興味盎然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朱緩均完全沒感覺到氣氛有些曖昧。「好想吐,可是又吐不出東西來。」

    「媽,她是──」李俊想做解釋,卻被母親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喂!你到底對我怎樣啦?」朱緩均按著自己的陶口,「你害我變成這樣,你要負責。」

    「我──」李俊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姑娘。」王淑芬拉著朱緩均坐到椅子上,「妳放心,我一定會叫阿俊對妳負責的。」

    哦喔!這下子他真的是說到口乾也沒用了,李俊暗暗歎了口氣。

    「妳是誰呀?」朱緩均這才清醒點。

    「我是阿俊的媽媽。」王淑芬想到自己就快抱孫子,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我會把婚禮辦得令妳很滿意。」

    「婚禮?」她誤解了,以為王淑芬指的是NINI跟來福的婚禮。「沒關係啦!就算沒婚禮也無所謂,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飯了。」

    哦喔!這下子可是越描越黑了。李俊拍拍自己的額頭,一副讓他屎了吧的模樣。

    「我說什麼也不能委屈妳。」王淑芬完全是有媳萬事足的表情。「而且孩子是我們李家的子孫,是我的寶貝。」

    「妳的話讓我好感動喔!」朱緩均動容地看著她,「我找他負責時,他還千百個不願意呢!」

    「我哪有!」李俊抗議。

    「有,你就有!」她噘著嘴,「要不是我堅持要住進來,你就把我趕出去了。」

    「妳到底睡醒了沒?妳知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又知不知道我媽在說什麼?」李俊沒好氣的問。

    「原來這位是伯母啊?」朱緩均露出一個如夢初醒的表情。

    「什麼伯母,該改口了!」王淑芬笑咪咪地說。

    「改口?」

    「對呀!妳應該喊我一聲媽了。」

    這會兒,朱緩均真的完全清醒了,她沒有要認乾媽呀!

    「為什麼?」

    「因為妳就要跟阿俊結婚了。」

    「誰是阿俊?」她好像不認得這個人。

    「呵呵!妳真可愛。」王淑芬脫下自己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替朱緩均戴上。「戴上這個,妳就是我的好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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