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你到喀比斯。」海關人員爽朗地對喬楚露齒一笑,甚至連她帶來的行李也沒查看便讓她過關。
喀比斯——位於地中海一個小島,這兒的居民人數極少,只因島上泰半的土地皆屬私人所有,所以一直不能開發為旅遊島嶼。
而且,事實上,除了島上居民的朋友以外,幾乎很少人會來到這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小島。
但也許是它不為一般人所知,使得這兒的一切得以保有它的迷人,又帶神秘的色彩。
輕易通關的喬楚感受不到一點愉悅,因為該來接她的哥哥並沒有來,所以她只能像只離群的雛鳥般,孤獨無依的佇立在原地。
海關人員好地指著大門,誤以為她找不到出口,甚至還操著土語指使搬運夫替她扛運行李。
躊躇不安的喬楚只能跟著搬運夫往前走,此時,一位穿著端莊,面容嚴肅的中年婦人迎面走了過來。
「你是喬楚小姐嗎?」
一定是哥哥有事纏身,所以才派人來接她——這是喬楚在聽見中年婦人詢問她身份時的唯一想法。
喬楚笑著頷首道:「是,我是喬楚。」
「很好。」中年婦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喬小姐,歡迎你到喀比斯,很抱歉,我不會說中文,英文又說的不太靈光。」
「沒關係,謝謝你替我哥哥來接我。」她一點也不介意對方語言上的障礙,一心只希望可以快點和哥哥見面。
「那我們走吧!」中年婦人語調冰冷,不禁令喬楚有些訝異。
她一直以為生活在地中海島嶼上的人都十分熱情,可沒想到這才初來乍到便馬上令她跌破眼鏡。
不知怎地,她覺得對方似乎不喜歡她——為什麼?好大的疑惑充塞在喬楚的心中。既然是哥哥派來接她的人,一定是哥哥的朋友,但為何那婦人卻帶給她如此怪異的感覺?
「對不起,為什麼我哥哥沒來?他人呢?」喬楚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喬先生他——正在等你!」似乎不想要與喬楚交談,那婦人對搬運夫打了一個手勢,便領先走出機場大門。
一輛加長型的豪華轎車映入喬楚眼中,一位身穿制服的司機有禮的請她上車。
也許是哥哥故意要給她一個驚喜吧!畢竟她長這麼大,還沒機會坐這麼豪華的轎……還是加長型的呢!
在車中坐穩之後,喬楚對坐在她對面座位的婦人露出友善的微笑。豈知,對方卻傲慢地把臉轉看窗外。
算了!也許她不投對方的緣吧!喬楚乾脆閉上雙眼,也來個眼不見為淨。
雖然她是閉著雙眼,但腦袋可沒有停止轉動,她已經可以想像待會哥哥見到她時,會有什麼樣的神情。
明天他就要當新郎倌,一定是神采奕奕,春風滿面,她非要好好拷問他一番不可。
哪能有人把自己的婚禮弄得神秘兮兮的,就連通知自己的妹妹也是用傳真的,甚至連新娘子的身份也從未曝光,她曾一度以為她這個哥哥是為了她而耽誤終生大事,害得她一直心存愧疚呢!
十年前,他們的父母死於一場空難,兄妹倆便相依為命,喬文一直克盡兄長職責,不但負走家計,甚至還供她們大學。
終於,她今年畢業,哥哥也結婚了,雙親在天之靈也可以安心了。
不過,她最期盼的還是能快點見到未來大嫂,她哥哥的眼光是一定頂呱呱,選的女孩不只容貌美,還一定是溫柔嫻淑,要不然怎可能讓他在短短時間內便墜入情網。
喬文是半年前才開始到喀比斯做進出口貿易的。其實喀比斯人口少,購買力也不好,半年來,喬文的投資可說是血本無歸,她曾勸他別再繼續冒險下去,可他卻直說再等些時日再做決定,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哥哥醉翁之意不在——賺錢,而是想贏得美人歸。
車子猛然加速,喬楚震了一下,但她仍舊閉著雙眼,畢竟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她的精神狀況有些不佳,加上車子輕輕搖晃著,如同一首催眠曲,更誘發了她的瞌睡蟲,教她眼皮不禁漸漸加重,漸漸地沉睡。
而坐在她對面的婦人,正用冰冷的雙眸細細打量著熟睡中喬楚姣好的臉蛋,她冷酷地扯唇角,此時沒人可以瞭解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一覺醒來的喬楚,意識尚未完全回復,腦袋似乎仍是一片空白。
她像個傻瓜似的隨著中年婦人下車,直進一棟豪華宅院中。
哇!這麼豪華氣派的屋子會是哥哥的嗎?
一定不是!她很快的否決自己的想法,雖然這些年喬文經商賺了些錢,但還不至於有能力買這麼豪華的房子,加上他個性保守又節儉,更不可能花一大筆錢買這樣的房子。
那這又是誰的房子?那個女人為何會帶她來這裡?
啊!她知道了,這兒八成是她未來大嫂的家,一定是哥哥知道她迫不及待想見見他未來的妻子,才會讓她先到這裡來。
她原本想找中年婦人印證自己的想法,可是她一回頭,婦人竟不知上哪兒去了,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她一個人。過了好一會兒,仍不見有人來招呼她,令她的心情有些急躁起來。
據以前從喬文口中得知,這兒的人都十分好客,而且禮貌周到,但是為什麼會把她一個孤伶伶地丟在這兒?這令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一定是大家正忙著明天的婚禮,所以忘了她到來——那她哥哥呢?也許也忙了吧!
算了,念在他就要當新郎倌的份上,她決定原諒他!
她記得哥哥說過,這兒的人比較喜歡色澤深沉、感覺穩重的傢俱,可是這客廳的裝潢、色調及擺設,完全不似喬文所說的,反而輕柔,充滿法國風味。
明亮的落地窗,垂有清綠色的窗簾,淡藍色的牆壁上掛有兩幅畫,一幅是春天裡盛開的花朵,但另一幅卻是——一對牧羊男女互相調情的親暱姿態!再看了些其他的裝飾品,她發現也都充滿了挑逗性。
一種不自在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慢慢襲擊著喬楚的心靈。
她明白西文人的作風比東方人開放,但是看到這些東西,還是令她有些赧然。於是,她轉向一面鏡框鍍了金的鏡子,赫然發現鏡中的自己有些狼狽,連原來梳得光亮的秀髮有些零亂,於是她忙從包包裡拿出梳子,準備梳理自己的頭髮,畢竟找點事做做總比發呆好吧!
就在此時,一個男人靜悄悄地出現在她背後,透著寒氣的眼神,正細細打量喬楚。
喬楚的目光在鏡中與他猝然相遇,訝異中,她如同一尊雕像般僵立著,雙眸順受驚而瞠大。
從鏡中,她可以看見他敏銳如鷹的眼眸,威嚴凜然的表情,彷彿駭人的撒旦般,令她不寒而怵。
他——是誰?
但是喬楚並非個性怯懦的女孩,她強作鎮定的回過身,迎視著對方。
男人移動腳步走近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嚴峻。
「你就是喬文的妹妹?」他說話的語調如同他的表情般冰冷僵硬,但是音色卻十分具磁性。
「是的,我是喬楚。」她毫不畏懼地挺直脊背回答。
對方好像很滿意似的點點頭,「很高興你是,我是洛斯。」
他的口氣冷喬楚暗抽了口冷氣,不知為何,他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你好,洛斯先生。」喬楚的聲音裡帶著些微的顫抖,為了要掩飾自己的情緒,她很快地問他:「我哥哥呢?他人在哪裡?」
「你好像有些緊張,也好像很怕我?」他並未回答她的話,反而逕自走到酒巴前,「想喝一杯嗎?」
「不用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事有蹊蹺,只有盡快和喬文見面,才能解答她心中的疑惑。於是,她再一次向他詢問道:「洛斯先生,我哥哥究竟在哪裡?我想跟他見面。」
「我勸你先喝一杯定定神,對你會有好處的。」他倒了杯酒遞到她面前。
喬楚堅決的搖搖頭。不是她不懂禮貌,而是她不喜歡喝酒。她婉轉的回答:「如果你不介意,不知給我一杯冰水會比較好。」
「放心好了,這只是水果釀的酒,酒精成分很少,喝了不會醉的,說不定你還會愛上它呢!」他比她更頑固。
「謝謝。」當被他的手碰到她時,喬楚的全身竟像有股寒氣掠過。
喬楚輕啜了一口水果酒,果然十分甘甜又帶了些許的水果香味,正如洛斯所說的,她馬上愛上這種口味的飲料。
她邊喝杯中的酒,邊悄悄地打量洛斯。
他的身材高頎壯碩,優雅的氣質散發著意大利貴族的味道。在他那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曲俊臉龐上,卻流露出一股淡淡的陰鷙和絕對的權勢氣魄,這些物質,更可從他緊抿的唇觀察出來。
他整張臉上,幾乎看不見一絲友善,唯有豐滿的下唇暗示了些許的熱情性格。
「洛斯先生,你現在可否告訴我,我哥哥人在哪裡?」喬楚故意把手上的空杯在他眼前晃了晃,用行動告訴他:她已耐性盡失。
「他不在這兒,我一度以為你會知道他的去向,但從你我給你的傳真的情況看來——他似乎沒和你聯絡。」
「傳真是你發給我的?」喬楚意識到事有蹊蹺,可她卻一時間無法理出頭緒,只能囁嚅地自言自語:「這麼說是我被騙,根本沒有婚禮這件事?」
「原本是有,不過,應該是我的婚禮,只是令兄破壞了一切,在一個禮拜前,他誘拐了我的未婚妻從這裡逃走了!」
洛斯深沉的語調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感,但是從他銳利的眼眸即可窺隱藏在他心中的憤怒。
喬楚面無血色的凝視著他,她想問他,為何要將她騙到這兒來?可是,她又害怕獲知的答案會讓自己備受威脅。
「為何不說話?難道你不想知道我騙你來的原因?」他好整以暇地凝睇著她,顯然對自己佔了上風而沾沾自得。
「為——什麼?」她僵硬地問。
「當然是要你來當代罪羔羊,要不然我是為了什麼?」他的話彷彿一把利刃狠狠穿過喬楚的腦袋,那麼地——毫不留情!
喬楚纖弱的手按住了額頭——哦!老天!她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麼恐怖的感覺。
雖然如此,但是,她並沒有被擊退。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好,你不明白,我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想必他已將她碎屍萬斷了,「中國有句話說:朋友妻不可戲,而令兄卻罔顧朋友道義誘騙了我的未婚妻,那麼,我也就不必心存仁慈的善待你。」
「你……你想對我怎樣?」她嚥了口口水,睜大雙眸。
「我要把你當成我復仇的對象!」對喬文的恨意,好似再也無法壓抑般,洛斯的聲音變得十分粗嘎。「我知道喬文很疼你,如果他知道你落入我的手中,成了我的玩物之後,一定會後悔萬分,而他對你的愧疚也將懲罰他一輩子!」
喬楚的眼神充滿了驚懼,深深跌坐在椅子裡。
玩物……他的意思是……好可怕呀!
「你是在恐嚇我?」
「我不用恐嚇你,反正你已自投羅網,這一切都是天意,你要怪就怪你那個沒有道義的哥哥吧!」
「你想怎樣?」她失神地喃喃自語,但很快又回復了倨傲的聲調:「我不會容許你亂來的,也不會讓你有得逞的機會。」
「你我勇氣十足,可惜你已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露出冷酷無情的表情。
「你無法這麼做,我會反抗,而我這兒仍有正義的使者,他們會對我伸出援手的。」
「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我想做的事,這兒的傭人只聽命於我,就算你逃得出去,但我,當島上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時,他們不會對你伸出援手的。」
忿熾的怒火掩蓋了恐懼感,喬楚笑直地站著,瞠著充滿火焰的雙瞳,咬牙切齒地把話一句句地投向洛斯。
「你簡直是瘋了,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何你的未婚妻會跟我哥哥遠走高飛,因為你卑鄙、無恥——」
「啪!」一個巴掌狠狠地落在喬楚的臉頰上,打得她臉冒金星,腳步幾乎站不穩。
撫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喬楚心中的怒火排山倒海而來,她最看不起有暴力傾向的男人,而他——該死的!他竟打了她!
「你竟敢打我!她像被激怒的小母老虎,用盡全身的力量撲向洛斯,而他似乎也料到好她會僕過來,於是被她撞得連退了好幾步。
「你這個自大狂、暴力男、下流胚子、孬種!你九打我,我若不回手,我就不姓喬!」好連珠炮發似的罵出一串令人瞠目咋舌的字眼,甚至還手腳並用、張牙無爪的攻擊洛斯。
她的暴力行為令他大開眼界,打從他出世以來,尚未見過女人敢這麼囂張的破口大罵,甚至打男人。
看來,他得給她一個教訓不可!
他奮力一個旋身將撒潑的小母老虎的利爪給攫住,但喬楚並未因雙手受制於他而停止攻擊行為,反而拚拿用腳去踹他的小腿。
由於力道不小,洛斯緊皺的雙眉顯示著他極力忍痛,原本怒意叢生的眼眸更加犀利。
「你似乎不太知道惹火我的下場。」下一秒,他粗魯地用腳去拐她的腳,喬楚失去平衡地踉蹌一大步,在她準備下一波攻擊之前,他已將她壓向牆壁。
「救命啊!」她驚喘地大叫,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他那狂怒的表情足以嚇跑三個颱風。
「叫啊!就算你叫破喉也不會有人跑出來救你的。」他目光精銳地看著眼前因他的恐嚇而驚慌的女人,「可是,我對你的叫聲感到十分厭惡,你最好乖乖閉嘴,要不然——」
要不然他會怎麼做?喬楚驚恐地想道,他此刻就像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說不定他會因狂怒而致她於死地。
她應該乖乖聽命於他,還是繼續反抗?仔細一想,她寧可選擇後者,畢竟這代表有一線生機。
「救命啊!」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喊,才不這裡我人都這麼沒正義感呢!她一邊叫一邊喊一邊反抗他的鉗制,她的行為似乎更加激怒了洛斯。
他怒吼一聲,俯下頭攫住她的小嘴,用力吮吸她的雙唇,甚至將舌頭滑入她因過度驚愕而張開的口中。
他……他在做什麼?喬楚的腦袋被掏空似的,呼吸也彷彿停止了,他的吻像是非曲直對她極大的懲罰,既粗暴又狂野。
直到她的雙唇因他的吸吮而傳來劇痛,她才猛然發現他竟大膽的——吻她!這該死的色狼、登徒子,他怎麼敢呵!
她用盡全身力氣想掙扎,但是嬌小纖細的她根本沒有對抗的本錢,而他似乎也像吻上癮似的,竟也沒放開她的意思;一個直覺反應,她曲起膝,用力往上一頂——
他因劇痛而發出怒吼,卻也因此放鬆了控制她的手。喬楚馬上逮著機會由他腑下溜了出來,朝大門跑去。
她只要跑出這扇門,她就可以逃離他的魔掌,然而,洛斯卻像惡虎撲羊似的追了過來,只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就追上了她。
「救命啊!放開我!」她才不會乖乖束手就擒,她幾乎是拚了命的掙扎,也許用力過度,連帶她一個踉蹌,讓她和洛斯雙雙跌在地上:她乖機用力推開他,迅速起身往門口衝去,但是卻因腳踝再度被捉住而重重地摔倒於地。
「你逃不掉的!」
他的口氣令她害怕得渾身打顫,但她卻不因此而放棄任何可以掙脫的機會。喬楚的雙腿更激烈掙扎,猛力踢他的肩膀,慌亂之下踹中他的臉,只聽到他痛叫的喊聲。
太棒了,她終於出了口氣!
正當她洋洋得意之際,忽然後腦傳來了陣劇痛,她覺得自己的意識逐漸模湖,在她昏劂的那一刻,她看見一雙充滿怒氣和愧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