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朱小佩憤怒地用手指指著黎子涓。
黎子涓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微微一笑。
「朱哥哥,我知道我做的不對。」
嘿!果然是來認罪的。
「那你快去把事實告訴你爹呀!」
「不行啦!」她要是說了實情,只怕黎文昌會將她趕出家門,與她斷絕父女關係,而且還不能和自己的意中人成親,那她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為什麼不行?」朱小佩恨不得能把她給掐死。
「朱哥哥,你息息怒嘛!」黎子涓拍了一下手掌,只見門外侍女端著一盅東西進來。
「交給我,你下去吧!」黎子涓接過手,走到朱小佩身邊。「朱哥哥,這是人參燕窩,是我特地煮來給你壓壓驚,滋補一下身體的。」
如果她敢再吃黎子涓做的東西,那她就是一隻有腦震盪的豬!
「你別再來設計我了,我不會上當的。」她逃得遠遠的,彷彿黎子涓手上端的是穿腸毒藥。
「朱哥哥,你別怕,我保證這裡面絕沒有『加料』,不信我喝一口讓你瞧瞧!」黎子涓當真舀了一湯匙放入口中。
但是,就算是真的,朱小佩也絕不會吃的!因為她從小到大最忌諱吃別人的口水。
「你說,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我吃了會不省人事?」
「你安心啦!那只是安眠藥,絕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影響的。」
「對身體沒影響,可是對我的人格卻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跳三條黃河也洗不清了。」她沒好氣地吼著。
「現在也不需要洗清了呀!反正爹已經作主要讓我們成親,你以後就成了我的夫,我是你的妻,一切都否極泰來了嘛!」黎子涓十分天真的眨眨叟睛。
朱小佩真的被她打敗了。
「你……你仔細看看我,」朱小佩站在她面前很認真的問:「你看出什麼了沒有?」
黎子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她看了一遍,突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你要我看什麼啊?等我們成了親,就可以看得更『仔細』了。」她語帶雙關。
喔!讓我死了吧!朱小佩簡直要「捶心肝」了。
「求求你,姑奶奶,我不能和你成親的。」
如果跪下來有用的話,朱小佩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立刻下跪。
「為什麼不能和我成親?」黎子涓幽幽地注視她,「難道你有了家室?還是你已經與別人訂了親?」
「沒有,我什麼也沒有!」真是——☆?※……
「那一切就沒問題了。」黎子涓馬上又笑瞇瞇的說:「你未娶我未嫁,我們是天生一對。」
「天生個屁!」朱小佩一氣之下,粗話都出口了。
但是,這卻沒影響黎子涓對她的印象,反而雙眼熠熠生輝,對她崇拜地注視著。
「朱哥哥,我就喜歡你的豪氣,」她興奮地說:「我知道我的脾氣不好,不過,我保證我以後絕對會改,而且會做個好妻子。」
「子涓,我真的不能娶你,因為——」事到如今,只有實話實說了。「因為我是個女的。」
黎子涓先是一愣,然後爆出長笑,笑得眼淚都掉出來,笑得彎了下腰。
怎麼?她是個女的有這麼好笑?
朱小佩真的是一頭霧水,只能傻呼呼的看著她。
「哎喲!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黎子涓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個女人瘋了!朱小佩斜睨著她,心裡想。
「咳……朱哥哥……這個笑話……太好笑了!」
搞了半天,黎子涓以為她在開玩笑。
「喂,我說的——」
「我沒料到你還是個說笑話的高手,看來,我以後不愁沒笑話聽了!」黎子涓笑得腮幫子都酸了。
「我不是說笑話,我是說真的。」朱小佩現在是再正經不過了。
「朱哥哥,如果你想找藉口,也該找個比較有說服力的,」黎子涓歎了口氣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能耐』,你去妓院和裡面姑娘做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黎子涓瞟了她一眼。
對喔!她怎麼忘了有個最好的證人——水晶!經黎子涓這麼一提,朱小佩猛然記了起來,可是,黎子涓說的能耐指的是……
天哪!真是好事不傳十,壞事傳千里。
都要怪水晶叫得太逼真了,現在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可以去找水晶——」
「不許你再去找妓院的姑娘!」黎子涓吃醋地警告她,「我爹說過,除非你和我成了親,否則哪裡也不許去;但就算成了親,我也不會再讓你上妓院的。」
上訴被駁回不打緊,還死無對證。
這下,…著實硬生生的碰了一臉灰。
☆ ☆ ☆
逃!
這個念頭充滿了朱小佩的腦子。她不放棄任何可以逃脫的機會,當然,她若想成功的逃出去,首先必須擺脫黎宇風的監視。
總算皇天不負她這個有心人。
也許是黎宇風看她看累了去「捂捂困」,朱小佩當然一秒也不敢多浪費,放輕腳步就往後花園走去。
說句真話,這黎府四周的圍牆還真是高得恐怖,對身材嬌小的朱小佩而言,是項極大的挑戰。
正當她苦思要如何翻牆而出時,終於讓她發現了圍牆邊的那棵大樹。
嘿!嘿!她爬樹的技術可不是蓋的,從小到大,她是「爬」遍天下無敵手。
沒法子!誰教她是屬猴的。甚至小時候,她媽咪就常戲謔的說,她前輩子八成是美猴王。
她順利地爬到樹上,此時,才發現一切並非如她所想的容易,因為距離圍牆還有一段距離,也就是說,她想順利地逃出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她必須學泰山抓住樹幹,然後將自己用力地蕩過去。
圍牆足足有三個人高,想蕩過去,以她的臂力並不成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她要用什麼姿勢落地?
要是落地的地點不對,就算不摔斷腿,也會把她的屁股摔成兩半。
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耶酥基督,阿拉天神……保佑她吧!
她一咬牙瞇起眼睛看準了方向,使盡吃奶力將自己蕩過圍牆。
呼!老天保佑。
她落地的姿勢還真是可以媲美體操選手。
沒有摔斷腿,也沒有把她的小屁屁給摔成兩半。
但是,她似乎是高興得太早了,當她邁開第一步,即發現自己的腳踝好像扭傷了。
腳踝扭傷對她而言是小CASE,而且,這也算是舊疾復發。
自從三年前她參加跆拳道比賽不小心傷及腳踝後,這已經成了習慣性的扭傷。
於是,她忍著疼痛,加緊腳步逃離黎府。
但是,如果你和朱小佩一樣以為她逃得順利,且神不知鬼不覺,那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從她鬼鬼祟祟出了房間,黎宇風就一直在暗處盯著她。
當然,他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其實,他該為他的勇氣喝彩,更欽佩他的毅力,瞧他一跛一跛吃力的走,還真教人於心不忍。
看他偶爾還以金雞獨立單腳跳著走,著實教黎宇風為他捏了把冷汗。要是地面一個凹凸不平,或或是有塊石頭,都極可能讓他摔得鼻青臉腫。
想起他漂亮的鼻子會摔傷,黎宇風還有點捨不得。
唉!又來了,他用力地甩了一下頭,想甩掉那種不正常的感覺。
☆ ☆ ☆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她可是一個二十世紀的現代人,卻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更荒謬的是,她竟然還逃了婚!
等她回到二十世紀去,說給別人聽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朱小佩忍著疼痛,一直走到了離黎府有一大段距離之後,她才停下腳步,讓自己喘口氣。
天空雖有幾顆微星,但光線仍不夠充足,加上她現在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她開始感到有些Z徨無助了。
天地之大,卻沒有她可容身之處。
或許,她可以去玫瑰閣找水晶幫忙,她相信水晶一定不會拒絕的。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玫瑰閣在哪個方向。白天她或許可以隨便挑條路走,但是現在是黑夜,萬一她走錯路,遇上了土匪或歹徒,也許她有防禦的能力,但現在自己的腳踝扭傷了,恐怕動作無法像平常那般的敏捷,萬一對方人數又多,那她——她閉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剛才因為一直在走動,加上神以緊繃,並不覺得冷,但現在她整個人放鬆下來,加上又靜止不動,居然忍不住因夜風的吹襲而直打哆嗦。
忽然,天際劃過一道銀光。
真是上天在懲罰她嗎?居然好像要下雨了。
她一定要先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萬一真的下起雨時,也好躲雨。
正當她決定要再往前走時,她的手臂突然被人由身後緊緊的扣住。
事出突然,加上她全無心理準備,嚇得她放聲尖叫。「啊——」
「別叫,是我!」黎宇風皺皺眉,愈來愈感覺這小子不只是長得太女人相,竟然連尖叫聲都像女孩子。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朱小佩驚魂未定地旋過身。
說也奇怪,當她見到黎宇風時,心中原本的Z徨無助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回答反問。
朱小佩不是笨蛋,原本她以為自己擺脫了他,結果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你跟蹤我?」都怪她逃得太專心了,才沒有警覺到他追隨在後。
「為什麼要逃?」黑暗中,他雙眼如星,發出懾人的光彩。
朱小佩活像被電到似的,怔怔地被他的雙眼給吸引。
「我在問你話。」黎宇風被他看得有些渾身不對,因為自己彷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該有的情愫。
八成是光線太暗,視線不良造成的錯覺。他連忙為自己的不正常找理由。
「我……」朱小佩為自己的失態恨不能賞自己一巴掌,天曉得她怎麼會這麼失常,只不過是互對眼睛嘛!
但不可否認,他的眼睛會放電。
「我幹嘛要回答你的問題?」她根本沒聽清楚他問了什麼。
黎宇風加重手勁,口氣冷漠的說:「跟我回去。」
搞清楚,她可是費盡心思,外加扭傷腳踝才逃出來的耶!他叫她回去就回去?下輩子吧!
「你給我聽清楚,」她抬高下巴,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楚的說:「我、不、會、跟、你、回、去,而、且、我、絕、不、再、回、去。」
由於她提高了音量,使得她原本就細的嗓音更加地細聲。
「你到底幾歲了?」黎宇風脫口就問,如果他記得沒錯,自己在他這個年紀已變聲完全了,而他為什麼聲音還這麼細?
更可怕的一點是,他竟然發現他沒有喉結?!
又是視線不佳的關係,這次他為他找理由。
「你管我幾歲?」朱小佩挑眉瞪眼地,「你該不是LOVE上ME了吧?」
哎呀呀!她在說什麼呀?幸虧她說的是英文,不然,這下鐵定糗大了。
「你說什麼?勞上米?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叫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胡言亂語。
「除非你乖乖的跟我回去,否則,我不放開你。」他口氣十分堅決。
當他說出「我絕不放開你」時,朱小佩竟然怦然心動。
「你最好放開我!」她實在不想和他起衝突。
「跟我回去!」他也是沒得商量的口氣。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朱小佩曲起膝蓋就想往他的胯下頂過去。
但黎宇風似乎已察覺了她的想法,非但巧妙地閃到一旁,連帶地將她的手扳到背後。
這下子,朱小佩真的發火了!
拿出她跆拳道的本領,她先是一個半旋身,然後趁黎宇風不備,結結實實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原以為黎宇風會摔得狗吃屎,然後她可以趁機會逃開。未料,他身手也十分矯健,僅只翻了個觔斗,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她的腰。
他們的身體霎時幾乎是貼在一起。
朱小佩完全沒料到會這樣,正驚慌得不知所措時,她發覺他的雙手夾緊,準備把她扛上肩。
她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她將身子用力往前一挺,整個人便由他的肩上摔了下去。
黎宇風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聽到一聲慘叫,當他回過身時,只看見朱小佩整個身子躺在地上。
「哇……痛!」人算不如天算,怎麼也沒料到跌得狗吃屎的人會是自己。
這一摔,不但把她的前額撞出一個大皰,就連她漂亮的鼻子也差點壓扁了。
她連忙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呼!幸好沒扁掉,否則她非毀容不可。
萬一她毀了容,她就要叫他娶他!
「你還好吧?」黎宇風蹲在朱小佩身邊,關心的問。
「我好不好,你自己摔摔看不就知道了!」嘖、嘖,她額頭上的皰好痛啊!
「你可以站起來吧?」
廢話!她不只要站起來,還要再度逃跑呢!
豈知,當她想站起身子時,才發現自己扭傷的部份竟然已腫得像個大饅頭,這下連站起來都成問題了。
黎宇風一聲不吭地將她抱離地面,自顧自地往黎府的方向走回去。
「喂!我不要跟你回去,放我下來,我不要回去!」朱小佩顧不得淑女風範,掄起拳頭朝他身上辟哩啪啦的打。
她的力道比起一般女子來得大,那是因為學跆拳道的關係。
黎宇風終於鬆了口氣,因為這會自己終於不會再有不正常的感覺,因為他打人還滿痛的呢!
☆ ☆ ☆
幸虧黎宇風也有功夫底子,否則,哪禁得起朱小佩的捶打。
朱小佩可說是卯足力氣,最後,在她的拳頭發痛之下,終於放棄掙扎。
唯一肯定的是,黎宇風的胸膛比她想像,來得結實。
黎宇風抱著她由後花園的一處凹口進了黎府。
天老爺!為什麼她剛才沒注意到這處凹口?否則,自己也不用辛苦的爬樹,然後像隻猴子似的蕩過圍牆,還扭傷了腳踝。
黎宇風將她抱回房間,把她放到了床上。
扛著她走了這麼一在段路,他竟然面不改色!可以再肯定一點——他有很好的體力。
「你別亂動,我馬上去取藥酒來。」他說完便轉身離去。
呵!叫她別亂動,她就別亂動嗎?
要是以往,她就偏和他唱反調,但今天她吃錯藥似的竟然真的不敢亂動。
唉!她哪裡是不敢來著,她只是累了,再說,腳踝已腫起來,她能動到哪裡去?
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是不是?
不一會兒,只見黎宇風手上拿著一罐藥酒進來。
把腳伸過來!」他拔開藥酒的塞子。
「你想幹嘛?」這次她非但不依他,反而翻滾了一下身子,躲到床的角落去。
「我幫你推拿,否則,你的腳傷會惡化的。」他不明白他幹嘛一臉的吃驚,活像他要欺負他似的。
「你把藥酒給我,我自己來就行了。」朱小佩向他伸出手。「你會嗎?」他懷疑。
當然是——不會!每次她腳踝扭傷,不是教練,就是推拿師傅幫她治療的。
「還是讓我來吧!」他伸手就要去拉朱小佩的腳,嚇得朱小佩連忙把膝蓋曲了起來,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像在保護什麼寶貝似的。
雖說教練是男的,推拿師傅也是男的,可是她從不覺得有何不對。但是現在就不同鴃I
這年代可是流行男女授受不親,她也只不過是女扮男裝地跟黎子涓睡了一覺,就被逼得要娶黎子涓為妻。
一旦她的性別被拆穿了,說不定到時候黎宇風會因為摸過她的腳踝,就要她嫁給他,那不就完蛋了!
所以,為了明哲保身,她死也不會讓他碰一下的。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黎宇風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只不過好心地要為他的腳推拿,他卻表現得好像他會奪走他的貞操似的。
難道他看出他對他不正常的感覺了嗎?
「好吧!我不勉強你。」黎宇風放下藥酒罐,不再說話,旋身走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