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相約InYourEyes 第五章
    伊達仁一身疲憊地跌坐在沙發中。

    自從伊暖欣失蹤後,他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突然,伊暖吟在房間的哇哇大哭。

    「杏怡!杏怡!」他咆哮地叫著妻子。

    結果應聲而出的是黃媽。

    「老爺,您找太太嗎?」黃媽怯怯地問。

    「太太呢?為什麼二小姐哭成那樣?」他揉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

    這些日子來,他已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太太她……她……」

    「她怎麼了?」最近他只操心伊暖欣,而忽略了李杏怡。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裡?」

    「她說要去吳太太家打牌。」黃媽一臉的無辜。

    「打牌?」伊達仁氣得七竅生煙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去打牌?打電話要她回來!」

    「喔!是,是。」

    黃媽才拿起電話,就聽見高跟鞋的響聲傳了進來。

    李杏怡一進屋,馬上接到黃媽暗示的眼神。

    「達仁,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那嬌滴滴的聲音會酥人骨頭,只可惜現在聽在伊達仁的耳朵裡卻是十分刺耳。

    「妳上哪裡去了?」

    「我……我去……」

    「說!」他最痛恨賭博了,偏偏……

    「我只不過到吳太太家打個小牌而已。」她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妳忘了當初嫁給我的時候,說過什麼了?」他怒不可遏。

    「我說什麼?那你又說了什麼?」李杏怡指著他的鼻子叫罵著,「自從你那寶貝女兒失蹤以後,你關心過這個家嗎?你關心過我和暖吟嗎?」

    「我知道這些日子是疏忽了你們,可是暖欣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我能不著急嗎?」一說到伊暖欣他整個心都疼了起來。

    三個孩子中,他最疼的便是伊暖欣。這些日子來,也不知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哼!」李杏怡哼了哼,扭著腰便要上樓。

    「妳給我站住!」

    李杏怡毫不理會地繼續往前走。

    「我叫妳站住,妳沒聽懂,是不是?」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麼了,彷佛胸中有顆炸彈隨時要炸開來似的。

    「你把你的關心留給你那個寶貝女兒吧!」李杏怡彷佛吃了秤銘鐵了心,頭也不回地走上樓。

    「妳——妳——」他全身的血液全往腦子裡沖,一剎那間,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踉蹌了兩、三步,血液彷佛又全沖回了腳底。他眼前冒著金星,整個人往後一仰,發出了巨響。在合上眼的那一剎那,他連叫了三聲:「暖欣!暖欣!暖欣——」

    ※     ※     ※

    伊暖欣的胸口像被針扎了似的,悶悶地疼了起來。

    她額頭上的傷口幾乎已經痊愈了。

    很讓她意外的是,哈撒族巫醫的醫術高明得教她不得不欽佩;雖然只是用草藥為她敷傷,可是竟讓傷口完全不留下疤痕,只有隱隱約約的小紅點。

    如果讓父親知適了,他不曉得會有多麼吃驚。

    想到父親,那思家之情又淹沒了她。在她失蹤的這些日子裡,一定把所有人給急壞了。

    要是能夠找到那面鏡子,她就可以回家了。只是它到底在哪裡?

    驀然,一個咚叮響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且腳踝像有什麼東西在舔她似的,濕濕、熱熱的。

    伊暖欣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竟是兩只毛絨絨的小白兔,一前一後,蹦蹦跳跳,好不可愛。她忍不住彎下身,將牠們抱在懷裡。

    「喜歡嗎?」

    她一回頭,看見了坦伊。「嗯!謝謝。」

    自從她受傷後,坦伊便常常來看她、陪她,反倒是不見了邾理。

    不過瑪蘭告訴過她,邾理是出去打獵了。

    「妳不必謝我,因為兔子不是我送妳的。」坦伊一臉的神秘。

    「那是誰送的?」

    其實她一到哈撒族,便發現這裹的族人都十分友善,偶爾還會給她送來鮮花、水果。雖然她並不認識他們,可是他們的盛情溫暖了她的心。

    「是我大哥送妳的。」坦伊的話,讓她撫摸兔子的手停了下來。

    坦伊知道她在想什麼,重重地歎了口氣。

    「妳知道嗎,我大哥為了這兩只小兔子,遭到猛獸的攻擊而受傷,現在巫醫正在替他療傷。」

    伊暖欣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邾理竟為了這兩只小兔子受了傷?霎時,她胸口滿溢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漾。

    「妳不去看看大哥的傷勢?」坦伊微蹙眉心試探的間。

    她將兔子交給了他,輕扯動一下嘴角,然後搖搖頭。

    「妳不去?」他難以置信地再問一次。「誰都知道他可以不去救這兩只兔子的。他救這兩只兔子只為了妳,妳難道不明白?」

    明白!明白!她怎麼會不明白?只是——她內心不停地交戰著,她很怕面對他,面對他那有形無形的感情壓力。

    「隨妳吧!」坦伊對她沒轍了,他把兔子放回她的手中,搖搖頭離去。

    女人像她如此頑固的還真不多見,而她的確是個中翹楚。

    坦伊一離開,伊暖欣內心的掙扎更是激烈。

    去!去看他。

    不去!不去看他。

    兩面完全不同的聲音此起彼落。

    她輕歎一聲,禁不住掙扎,還是走了出去。只是去看看他而已,她給了自己一個理由。

    ※     ※     ※

    邾理受傷在哈撒族中非同小可。

    老族長沙夏在宮內不停的走來走去,眼看來來往往的侍女端著一盆盆清洗傷口的血水,是那麼的教人觸目驚心。

    剛才,要不是卡爾巴及時射出箭,那麼邾理可能早已喪生在猛獸的銳爪之下。

    「該死!你干嘛救那兩只兔子!」沙夏邊走邊咆哮,那聲音幾乎要震破屋頂。

    邾理閉上眼睛,任由巫醫將草藥敷在他的傷口上,那刺骨般的疼痛並沒有讓他發出任何呻吟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那兩只兔子,竟然克制不了自己想去保護牠們的沖動;就像他克制不了對伊暖欣的感情一樣。

    他原想借著打獵讓自己冷靜一番,卻沒料到伊暖欣的影子依舊占據了他整個心靈,她的淚、她的話,她所有的一切、一切……他如何冷靜下來?

    她的出現已擾亂了他的生活,甚至他已習慣有她的日子,如果有朝一日她離開了……邾理不敢再往下想。

    伊暖欣老遠就聽到沙夏的咆哮聲,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著每一位侍女匆匆忙忙的神色,還有她們手中的血水、染滿鮮血的布條,她只覺得一陣暈眩。

    從小她就很怕見血,尤其那血腥的味道總讓她有作嘔的感覺;伊家三個孩子中,就只有她沒有遺傳到伊達仁當醫生的本領。

    「小姐!」瑪蘭的叫聲讓邾理睜開眼睛。

    當她的眼光和他交纏時,她竟有股想逃開的沖動。

    但是瑪蘭已經拉著她走到邾理面前。

    「少主受傷了。」不用瑪蘭特別強調,她看得很清楚。

    邾理的身上有著好幾處血跡斑斑的爪痕,即使巫醫為他敷上草藥,血還是從傷口沁了出來。尤其手臂上有一處傷口深裂得幾乎可見筋脈,看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妳還好吧?」這句話原該由她來問,結果變成了他發問。

    「我……」她搖搖頭,淚水傾洩而出。

    他用手指輕拂去她睫毛上的淚珠,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我不痛,一點也不痛。」

    他安撫的話讓她的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你的傷口必須縫合,不然你會失血過多的。」她看著那染紅的傷口驚呼。

    這時,所有人才猛然驚覺邾理蒼白如紙的臉色。

    「該死!」沙夏吼叫道:「巫醫,快照她的方法替邾理療傷。」

    「可是……」巫醫囁嚅道:「我並不知道什麼叫『縫合』。」

    真是一語驚醒伊暖欣。她忘了他們的醫療技術根本沒有精進到這種程度。

    「針線!有沒有針線?」她突然記起在書中似乎讀過,有些落後民族會用一般的針線去縫合傷口,如今看來也只有土法煉鋼了。

    「有,我馬上去拿。」瑪蘭急急的走了出去。

    「你忍耐一點。」伊暖欣說著沖了出去,當她再回來時,手中拿著阿司匹靈

    這個被他們視為靈藥仙丹的二十世紀藥品。

    「你吃了就會舒服一點。」她讓他服了藥,然後接過瑪蘭遞來的針,先用火燒過,再作了個深呼吸,強壓住襲擊而來的恐懼感。

    巫醫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拿出麻醉用的藥水讓邾理嗅了嗅。

    「可能會有點疼,你要忍著點。」她拿著針線的手在發抖,連帶著聲音也支離破碎。

    「來吧!」邾理點點頭,咬緊牙根。

    她一針針的為他縫合傷口,當她縫至最後一針時,已然全身顫抖,覺得隨時要昏厥了般。望著一雙沾滿血的手,感覺黏黏熱熱的,加上那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讓她胃部不斷的翻攪。

    「暖欣!」邾理已發現她的異樣。

    「我……沒事。」她淒慘的擠出一絲笑容。事實上她已頭痛欲裂、目眩神離,要不是瑪蘭及時扶住她,她鐵定要昏倒在地。

    但接下來,她完全失去控制地放聲大哭。

    邾理騰出沒有受傷的手臂緊緊地將她環住。

    伊暖欣偎入他懷裡,他的胸膛堅實、溫熱,令她漸漸冷靜下來。

    「別哭,只要妳高興,我受一點傷又算得了什麼?」他的話再度使她淚眼婆娑。

    沙夏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離去。這一刻,他們都是多余的了。  

    ※     ※     ※

    伊暖欣挪動了下身體,耳邊隱約聽見邾理咕噥的夢囈聲,她條地完全清醒。

    天哪!她發現自己正緊緊的靠在邾理懷裡,兩朵雲霞霎時飛上她的雙頰;一定是自己哭累了才會昏睡過去。

    她眨著雙眼仔細的看著邾理,燭光下的他是那麼英俊,靠在他身上,她有著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忍不住地,她用手指輕撫過他因疼痛而微蹙的眉心,他突然呼了口氣,使得她連忙縮回自己的手。

    「不要離開我……」現在她很清楚聽出他的夢囈。

    伊暖欣的眼眶中盈滿了淚水,牙齒緊緊咬住手指,深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這句話是在對她說的嗎?是的!她肯定的告訴自己。

    她不是白癡,邾理為何受傷,她心裡比誰都還要清楚。只是她該怎麼辦?

    難道她真的不會再回到一九九三年了嗎?

    看著邾理,腦子裡卻浮現父親、大哥、承諺和長賢的面孔,她心中狂濤駭浪般的掙扎如何能平息?

    不知過了多久,邾理微啟眼簾,看見伊暖欣無聲的啜泣。

    她的淚水滴滴扯痛他的心,身體的疼痛竟比不上他的心痛。

    他並不想惹得她如此痛苦呀!難道他錯了嗎?

    看著她無聲的低泣,他硬把那股撫慰她的沖動壓下。就讓她哭吧!

    也許她發洩過後,可以不再那麼痛苦,而能夠真正正視他給她的感情。

    ※     ※     ※

    邾理在伊暖欣的照顧下,恢復神速。

    這段日子,瑪蘭總是利用午後陽光和煦的時刻,帶她到後寢宮的湖去游泳。其實說是游泳,倒不如說去洗澡,只因她不習慣讓一大堆人侍候著她,尤其在沐浴的時候被人盯著看,教她渾身不對勁。

    經過多日的相處,她已經把瑪蘭看成自己的母親一般。偶爾瑪蘭會告訴她邾理小時候的事,這讓她對他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瑪蘭也會趁這段時間偷個清閒,午睡片刻。由於後寢宮仍屬於邾理寢宮的范圍,外頭戒備十分森嚴,一般人是不被允許進人的,所以她們可以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伊暖欣此刻就像湖中的一片浮萍,悠然自在地游呀游,她游到巖石邊,開始用水搓洗著自己的身體。水珠從她發梢、臉上滾下:渾圓健美的胴體在陽光照耀下,發出珍珠般柔和悅目的光芒;閃亮的湖水則在她腳邊嬉戲。她哼著歌曲,完全不知有人在看她。

    你是我前世的依惑你是我今生未能完成的緣朝朝暮暮只為你的深情只因你的癡心風中景夢中情你豈知我愛你如許你在我心頭縈繞若是你的等待是我宿命中的前世今生

    當她唱完這首歌時,整個人傻住了。

    這曲子她從未聽過,而她卻能如此流利地唱了出來?!前世的依戀?今生未能完成的緣?

    她腦海中竟重疊著邾理和蘇長賢的影像。難道……前世的依戀是——邾理?而那個未能完成的緣是——蘇長賢?她身子顫抖了一下。

    邾理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表情由喜悅轉為憂傷,不禁深鎖眉心。

    她又在想什麼想回家?或者是想長賢?一陣醋意溢滿他的心頭,他大步向她走近。

    伊暖欣聽到腳步聲,以為是瑪蘭已經醒過來了,於是說道:「我馬上好,瑪蘭。」

    「我不是瑪蘭。」

    這聲音讓她嚇了一跳,連忙將整個身體浸在湖中。

    「你怎麼會來這兒?」她屏息以待,緊張地看著他。

    「我說過,我只要睜開眼睛就要見到妳。」他的口氣十分霸道,目光緊鎖在她身上。他又向前走了幾步,使得她雙手不由自主地護著胸部,雙頰滾燙。

    邾理露出貫有的笑容,閃著一口晶亮的白牙和深深的酒窩說道:「妳是要自己上來,還是要我下去抱妳上來?」

    「你不要過來。」她急急說道。

    「那妳上來。」他臉上依舊笑得十分可惡。

    「要我上去可以,不過你得先把衣服拿給我。」她指指他身後的衣服。

    「妳自己上來拿。」他雙手抱胸促狹道。陽光下的他是那麼英挺俊拔。

    「瑪蘭——」她向四處張望,希望討救兵。

    「我已經讓她先回去了。」

    上帝!這人早已有了預謀。

    「我說一、二、三,如果妳再不上來,我就下去抱妳上來。」他口氣十分堅決。「一、二……」

    「等一下!」伊暖欣垂下眼簾,囁嚅地道:「我自己上去可以,不過你得先把眼睛閉起來。」

    邾理縱聲大笑,從他的笑聲可以確定他已恢復得差不多了。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不起來!」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下去了。」他似乎是來真的,開始寬衣解帶。

    伊暖欣駕呼一聲,迅速游開了些,但是邾理就如同水中蛟龍,三兩下就游到她面前擋住去路。

    「你……你……想干什麼?」

    「我想干什麼,妳還不知道嗎?」他的話讓她脈搏激跳,臉色已經漲得通紅。

    她從來沒有和任何男人如此裸裎接近過,他們的臉孔只有一線之隔,她感到他身上強而有力的男性氣息。

    一抹淡淡的笑意,似蜻蜒點水般閃過他英俊的臉龐,他俯下頭尋找她柔軟的唇,像瘋了一般地吻住那殷紅誘人如櫻桃的小嘴。

    他的手撫過她的臉頰,向下游移至她的喉嚨、雙峰,在那兒留連逗弄……

    「不!」她猛然將他推開,雙手緊緊環胸。

    邾理仔細看著她,她嬌羞的模樣好可愛,臉上泛著玫瑰紅,絲緞般的皮膚是那麼細致、光潔,令他感到一股銳不可當的欲望正自小腹緩緩升起。他費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從她身邊游開,上了岸。

    「把衣服穿上。」他把衣服丟給她,再將自己的衣服穿上。

    他不敢回過頭看她,哪怕只有一眼,他都會克制不了自己想要她的沖動……  

    ※     ※     ※

    「陳姿伶!」

    陳姿伶一回過頭,原本雀躍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以為叫她的是蘇長賢,沒想到竟是伊承諺。

    「你有事?」其實她也不是不喜歡伊承諺,只是人的感覺就是這麼奇妙,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很難再接受另一個人。

    「我……」伊承諺搓著雙手,有點靦賟。「謝謝妳。」

    「謝謝我?」陳姿伶綻開笑容。「謝我什麼?」

    伊承諺深吸口氣,其實平時的他說話可溜了,而且也不會如此別扭,但是一碰到陳姿伶,他不僅是說話不靈光,連頭腦也遲鈍了。

    「長賢告訴我說,妳拜托妳父親幫忙找我妹妹。」

    「是啊!不過目前也沒有消息,我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不!」他急急地說:「妳千萬別這麼想,因為我妹妹的失蹤可能不單純。」事到如今,他已不得不接受郎嬤嬤的說法。

    「不單純?什麼意思?」她有點好奇。

    伊承諺歎了口氣,把那晚郎嬤嬤在他家說的話告訴她。

    陳姿伶聽完後,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很好笑吧!在這文明的二十世紀中,居然還會有這種事發生,而且就發生在我妹妹身上。」伊承諺苦笑著。「我也一直不肯相信它,可是事實逼得我不得不去相信,已經這麼多天了。暖欣一點消息也沒有,她可能真的已經回到過去了。」

    陳姿伶眉頭深鎖,一時間,她竟無法讓自己的腦子正常運轉。

    這事情太玄了,她真的無法接受。

    人世間的輪回傳說並不是沒有,只是——有幾個人會真正相信?

    「承諺——」蘇長賢的出現打破他們的沉默。

    「長賢,妳怎麼了?」伊承諺看著一臉慌張的他。

    「快!我們快回家去。」蘇長賢緊緊捉住伊承諺的手臂,完全無視陳姿伶的存在。

    「回家?發生了什麼事?」伊承諺突然心跳得亂了節拍,好象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伊伯伯他……他突然中風去世了。」

    這是什麼世界呀?

    先是暖欣莫名其妙的失踩,現在竟連父親也突然死了。

    伊承諺腦子一片混亂。

    「承諺!」蘇長賢關心地看著他。

    伊達仁一向將蘇長賢視為自己的兒子,而且也早已把他看成是伊家的半子。伊達仁的驟逝,蘇長賢的悲慟並不亞於伊承諺。

    「我家的車子就在外頭,不如讓司機送你們回去,好不好?」陳姿伶體貼的提議。

    「謝謝妳。」蘇長賢衷心的說。

    這些日子來,他發現她的確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在她身上見不到一般富家女或官家小姐的嬌縱和拔扈。

    然而,在他心中永遠只有伊暖欣。

    暖欣,妳到底在哪裡?他一遍一遍不斷的在心中吶喊著。

    暖欣,妳可知道一向疼愛妳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暖欣,回來吧!

    ※     ※     ※

    晚餐的時候,伊暖欣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吃些什麼東西,只覺得全身熱烘烘的。尤其是邾理熾熱的眼光一直在她臉上流連不去,更令她渾身燥熱。

    「我……我吃飽了。」她再不透透氣,只怕沒被東西噎死也會窒息而死。

    夜風徐徐,山上的春天還是有點涼。

    伊暖欣回頭往後一望,很訝異沒有人跟著她。

    咚!突然有個東西落在她腳邊。

    她彎身將它撿了起來,才看清楚是一個包著紙條的小石子。她將紙條打開一看——

    如果要得知鏡子在何處,請半夜到後花園等待。

    她的心狂跳起來。

    鏡子!終於有鏡子的消息了。

    「妳在做什麼?」邾理的聲音讓她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把紙條捏揉在手心中,瞪視著他。

    「你一定要這麼陰魂不散的跟著我嗎?」她是最不會說謊的,一說謊就滿臉通紅。

    邾理知道她是故意想激怒他,但他不會輕易上當的。

    「妳晚餐吃得很少。」他輕柔地說道。

    「我不餓。」她用舌尖舔舔唇。

    天哪!這小小的動作,竟讓一陣欲望沖擊著他。

    他走向她,她退後兩步,沒注意腳底下有個小坑,一腳踩了進去,差點往後仰,幸而邾理眼明手快地撐住她的腰。他們靠得好近,她禁不住在他懷中戰栗,紅潤的雙唇也微微顫抖。

    邾理按住她的後腦,把手指埋人她的秀發中,強迫她仰起頭,用舌頭來回舔舐她豐潤的下唇。當他想將舌頭滑進她嘴中四處探索她的甜美時,她很巧妙、羞澀地閃躲開了。他極不情願地放開她,但雙手仍緊緊地環抱著。

    她的頭靠在他胸前,感應著彼此的心跳聲。他輕抬起她的下頷,深情款款地凝視她。伊暖欣微啟雙唇,淚眼迷蒙地回視他。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妳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我永遠不會讓妳走,如果妳離開我,我一定會追逐到世界的盡頭。」他將她擁得死緊,彷佛恨不得能與她融為一體。

    是的!她的可愛、甜美和鮮嫩,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伊暖欣喉頭一緊,緩緩的閉上雙眼,咬著唇。

    他對她的占有欲,強烈得連她都害怕起來。

    難道真如郎嬤嬤所說的,她所有的幸福全落在前世,那麼邾理就是她宿命中所等待的人,是不是?

    她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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