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得激動,她卻是抵抗得劇烈。
梁詠徠心知,如果再跟他繼續有肌膚接觸,她受傷的心會再度燃起期待的;但,他如何看待她?在幾次的交談下,她已難受的認知到--
他只對她帶塞的功力感到興趣,甚至想加以利用。
那她這個人呢?
她不斷警告自己如果再跟他有所接觸,不但要重蹈當年傷透心的覆轍,甚至更可能讓自己早已支離破碎的心再度潰散。
當年她媽如何耗費心力讓她重新再站起來,直到今日她仍然記憶猶新,她不能再讓她媽承受當年的痛苦經歷,一如……她自己更是承受不起一樣。
所以,就算他的吻再讓她感到震懾心扉,就算他的觸碰再讓她覺得心動不已,她都不該再跟他有所交集,否則到最後,她還是會再受傷的。
一這麼想,原本渾沌的頭腦立刻清醒過來,她用力推開他,再也不管工作使命,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而去。
司聖威應該可以追到她的,如果他立刻行動的話。
但,他沒追,只是凝望著她遠去的身影。
此時的他,感覺有點弄不懂她了,他有那個自信她是愛他的,可……如果愛他,她會同意去相親嗎?還那麼慎重的想去打扮自己?
這讓他震驚得不肯也不願意接受。
原本他所打的如意算盤是,就將她鎖在身邊,隨時藉機跟她套交情,以自己如同銅牆鐵壁的厚臉皮死追著她不放,但絕不道歉。
道歉的話……他在心裡說就好。
沒必要像一般灑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般,沒事就哭哭啼啼的泣訴著自己的心境,拜託!他對那頗不齒的說。
就算她一定要他道歉,他也只肯在床上跟她親口說……
畢竟,在那樣袒裎相見之際,心事比較好朗朗上口嘛!
所以,他也沒說不跟她道歉。
可問題是,他都還沒追上她,她卻一心去跟別的人相親,這教他情何以堪?
想了一下,他決定連公司都不回,直接殺到梁詠徠家去質問她,他向來喜歡光明正大的行事,事實上是,自從當年偷打賭欺負她的事被抓包後,他就再也不做縮頭縮腦的事了。
「我們乾脆把話直接攤開說個明白。」一決定好,他就轉身往公司地下室的停車場方向走去。
可他才走近自己的轎車旁,手機卻突兀的響起。
掏出手機看到來電號碼,濃眉立刻皺起,唉∼∼此時來電絕無好事,他還有其它重要的大事要辦,那就假裝沒聽見吧!
手機鈴聲響了又響,終於死心的停了。
「算你識相。」司聖威半點抱歉的感覺都沒的說。
可當他坐進車裡,正要發動引擎出發去梁詠徠家時,該死的手機又響了,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他心知這下是真的逃不過了。
接通電話,他口氣不悅的怒道:「幹嘛?」
可才聽了一會兒,他的眉皺得更深了,「好吧!我半個鐘頭內趕到。」
看來,今晚他的計畫是無法成行了,唉∼∼
梁詠徠一夜未眠。
每當她眼睛一閉,他的影子就跑進她的腦海中,死纏活纏得讓她的心緒變得好亂。
她知道沒有人能救她,只有靠自己。
所以,她在躺了數小時都睡不著之下,只得起床,走到廚房取了個空的大塑料瓶。
默默的坐在梳妝台前,她開始小心翼翼的替瓶身描繪上與聖威一般的濃眉、大眼、挺鼻及闊嘴,在畫上最後一根頭髮後,梁詠徠滿意的看著手中的成品。
「有點像。」
這是當年她媽教導她的阿Q式自療法,雖然沒什麼實質效果,卻總是能讓她在最最短的時間內能平復激狂的情緒。
她取出一支小旗幟,拆下旗竿,將塑料瓶置於床上。
拿起小棍,她悶悶的看著那繪有司聖威相貌的塑料瓶子,突然,她像是「童ㄐㄧ」起ㄉㄤˇ似的,發了狂般的猛打著床上無辜的塑料瓶。
打來打去,塑料瓶也滾來滾去。
「你還跑?你還跑!」她氣急敗壞的邊打邊罵,在將可憐的塑料瓶毒打一番後,又將塑料瓶丟擲在地上猛踩、猛踢。
可塑料瓶是圓的,又沒固定住,當然是滾到東來滾到西……而梁詠徠則化身三歲小孩般,拚命的追打亂踢。
到最後,她甚至將塑料瓶舉起,再狠狠的摔下地。
「摔死你、摔死你……」她愈喊愈大聲。
可塑料瓶因材質的關係,被拋擲在地上後,很自然的會彈起來,再滾來滾去……而梁詠徠則是不停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追著撿塑料瓶亂跑、舉起來丟擲,再追著塑料瓶……
直到她滿身香汗淋漓。
「吁吁--」她再無體力,頹喪的滑坐在床角。
「叩叩!」房門外響起敲門聲。
「徠徠……」是梁母關心的嗓音。
梁詠徠抹去滿頭的大汗,默默的打開房門,看著滿臉擔憂的母親,「媽∼∼我忍不住……」滿肚子的心事不知從何訴起,她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梁母理解的撫摸著她濕透的發,「好點了沒?好點了沒?」
委屈的在梁母的懷裡點著頭,梁詠徠下停的悶喊著,「媽∼∼他為何要再回來招惹我?為什麼還要再回來招惹我?他不是一走了之了嗎?」
在傷完她後,他不是連個解釋都沒,人就不見了嗎?
梁母只是輕柔的拍撫著激動的女兒,什麼話都沒說--也不能說。
當年……那臭小子是曾想來找女兒解釋的,但是她自作主張,抵死不讓他與女兒再見面,她不准他人如此傷害女兒。
只是,她當年的作為是對的嗎?
那時的梁詠徠甚至連哭似乎都忘了,只是成天悶悶的、靜靜的,就跟個自閉兒沒兩樣,到後頭更是連張嘴說話都不肯。
她還記得自己的憂心--
「徠徠--妳就哭出來嘛!那樣妳會覺得好過點的。」就像她跟徠徠她爸爸鬧離婚後,她大哭幾場發洩情緒後,也就釋懷了。
可女兒這樣悶不作聲絕對會生病的。
當時的梁詠徠卻只是搖頭,「我沒事。」
沒事才怪!
可梁母拿女兒沒轍,只能聲聲勸,只要一跟女兒在一起,她便不厭其煩的說著男女感情的難解習題。
「妳還這麼小,根本就不叫做跟他談戀愛知道嗎?」梁母總會在長篇闊論後,將話題引導到這樣的結論上。
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女兒才不必在意那臭小子呢!
可每回,女兒總是抬起那張明明萬分愁苦,卻勉強裝出不自然的笑容,輕聲說著干篇一律的回答,「我沒事。」
讓梁母看得好心疼。
終於有一次她隱忍不住,哭著、叫著、求著……「媽就只剩下妳一個了,徠徠,妳可不能一直這樣,媽受不了∼∼」
緊緊的摟住女兒纖細的身子,「妳要學會發洩情緒啊!如果妳老悶在心裡,會生大病的……」
梁母甚至想出最最幼稚的方法指導女兒,「妳可以這樣出氣、那樣出氣……」
天知道她哪有什麼好辦法,還不是東聽來西聽來的偏方,但只要能對女兒有幫助,她全都信,「還是……妳要媽帶妳去看醫生?」
那是最下下策--梁母一直不願意相信女兒這麼小年紀就會為情所傷。
直到那時,梁詠徠才終於肯多說幾句話,「媽∼∼我真沒事……」她抬眼看著梁母,眼神有點空洞,「我只是想少說點話,免得又說出不好的事……」
「那--我們來練修養好了。」雖然女兒說話很帶塞,但,如果她從此不再對任何事有太大的情緒反應,或許帶塞的情況會轉好吧!
梁母是這麼相信的。
而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
哭了好久,梁詠徠原本聲嘶力竭的哭聲已轉為啜泣,「嗚嗚……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好了,已經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了,可一見到他……我的好修養就全都消失無蹤,我看什麼都覺得好氣好氣--」
這是遷怒,是不對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常氣得想去當面質問他,當年為何要那樣傷她?又為何在傷她後連句道歉都沒有,人就失蹤了?
甚至氣到想抓緊他,問他能不能從此留在她身邊……
用力的甩頭,將不對勁的思緒甩掉,「媽,妳能陪我一起去美容院嗎?」她非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今天的相親一定要成功。
「徠徠,妳真想去相親嗎?」梁母又不是沒經歷過感情的波折,當然知曉女兒心中在想什麼,「媽可以幫妳延期的。」
雖然讓女兒盡早嫁個好人家是梁母畢生的心願,但……她看得出女兒此刻的心境不對。
「不,我非去不可。」而且一定要相成功。
翻著一大堆的報表,司聖威焦躁的猛看表,一夜未眠的他,愈到天亮愈心煩氣躁。
「阿聖,你怎麼了?」從報表堆裡鑽出一顆頭,是馮彥谷,他不解的問:「我想我們就快找出問題的癥結點了,你再幫我撐一下。」
「嗯∼∼」
「是她惹你心煩嗎?」馮彥谷心知肚明的問。
「嗯--」
「如果你需要我的建議的話,」馮彥谷忍不住好心的提醒,「我會忠心苦勸你,姿態別擺那麼高。」
「我有說需要你雞婆嗎?」
「隨你,不過,我相信先跟她道歉絕對是必要的。」馮彥谷自顧自的說:「從我一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道歉,所以後面她雖然不理我,可沒像仇視你那麼嚴重。」
「她那是愛我。」解釋。
呃∼∼就知道忠言逆耳,「好吧!既然你這麼認為,那就是囉!」
「囉唆。」司聖威繼續忙碌的看著成疊的財務報表,據說這些資料一直都被鎖藏著,直到昨晚馮彥谷意外發現,才驚覺這才是曲風企業真正的營運狀況。
而公司裡的卻是做出來故佈疑陣的。
看來,覬覦曲風企業的人是真的很用心,一點一點的蠶食鯨吞。
而他們現在所做的工作,就是揪出兩份報表中的差異,以明白曲風企業目前的實際情況,以便司聖威做下一步的動作。
可……一想到梁詠徠今天要去跟別的男人相親,他的心就感到很悶。
「剩下的你可以獨立完成嗎?」沒辦法,他忍不下那口氣,一心只想去梁詠徠相親的場所搞破壞。
但馮彥谷哪肯放人,「怎麼可能!」他一臉的驚詫,「你不就是專程回台來協助我整頓公司的嗎?」
哪有在正事還沒做一半,就先去交女朋友的。
再說,「你真想重新追求她?」不太好吧!
「當年她絕對受創滿深的,我記得她很快就搬走了,」馮彥谷發表著彷如名偵探柯南般的推論,「而再見到她,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死氣沉沉,一點都沒年輕女人該有的朝氣,那一定是因為她有心病。」
多嘴!「心病當然得靠心藥醫。」而他,絕對是她的心藥。
「可有病的女人可能滿恐怖的!」
「你才恐怖。」司聖威一點都不在意馮彥谷的規勸,對他而言,他決定做什麼就非做不可,沒人能改變他的心意。
「對了,」順便提出重點,「等你這邊狀況稍微上軌道,我會帶她回美國幾周。」
「做什麼?」明明答應幫他一整年的,「私奔嗎?」
也是可以啦!如果到那時,梁詠徠已經認命接受他是她的真命天子的話,畢竟,她媽那關應是很難過的,私奔倒不失為良策。「去工作。」
「工作?你家老頭不是已經同意放你一年大假。」
「我另有打算。」司聖威一想到能帶著梁詠徠遠走高飛,心情就莫名的轉好起來。
「什麼打算?」馮彥谷願聞其詳。
「關你什麼事!」可司聖威卻堅不肯露口風。
「算了,做事。」馮彥谷也不追根究柢,對他來說,曲風的事勝於任何事,只要他能趁司聖威協助他的這一年裡將曲風的聲勢再創,那他就成功了。
其它的都不關他的事。
司聖威了然自己是無法去參加梁詠徠的相親大會了,只好繼續埋首於工作中……
梁詠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有出運的一天。
但她也很努力的謹言慎行,深怕自己一多話,那帶塞的情況就會再度發生,所以整個相親宴上,她簡直可以媲美啞巴一族了。
可她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對她的「沉默寡言」印象深刻,甚至欣賞得不得了。
「媽∼∼妳是說真的?他想跟我進一步談論婚嫁之事?」梁詠徠也不懂,明明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為何她的內心卻是亂糟糟的。
但她還是得強顏歡笑,畢竟,是她堅持在週日下午,直接要她媽去電詢問對方對她的印象。
若是不佳,她還能及時再進行下一周的相親之旅。
反正她就是要一直相到有人肯娶她,且能立刻讓她脫離目前的工作環境就對了。
梁母開心的說:「嗯∼∼聽介紹人說,對方對妳昨天端莊嫻淑、矜持不多話的表現讚譽有加,那位景先生還一直追問,能不能盡快跟我們討論未來呢!」
人家是一心想娶老婆的單身漢,既然雙方看似在相親宴上對彼此都滿意,那當然就可以進行接下來的嫁娶事宜了。
「那……」梁詠徠用力摒棄掉那個突然浮現在她腦海裡的壞人影像,「能不能跟他提一下我的離職金--」
「提過,景先生願意幫妳負擔。」
「這真是太好了。」梁詠徠知道自己就要如願以償了,但她的心口為何感到很沉重,像是有塊大石頭壓住似的,讓她呼吸都覺得有點困難。
「我……出去一下。」就在難受的同時,她突然憶起原本該幫忙司聖威加班的事。
那天她氣急敗壞的逃開,這兩天也沒去幫他……不知他是否忙得過來?
「去哪?」梁母此刻一心想著女兒風光的未來,「萬一景先生來電約妳出去怎麼辦?」
「我不會出去太久。」逃也似的衝出家門,梁詠徠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直朝公司的方向前進。
而她的心……也在愈靠近公司時,跳得都亂了節拍。
踏進凌亂的辦公室,她一眼就看到司聖威疲累得躺靠在堆滿報表紙的長沙發
「這兩天你一直都在加班嗎?」將他掉在地上的西裝外套撿起,替他蓋好,她蹲在他身旁,看著一本以手寫做滿筆記的數據夾。
「這是什麼啊?」都是數字,密密麻麻的。
司聖威聽到窸窣的聲響,霎時驚醒過來。
一看到是她,沒什麼好臉色的說:「不是不肯幫忙加班嗎?幹嘛還來?妳現在不是該和跟妳相親的最佳男主角一起去約會嗎?」他一副老婆想偷人被他抓包似的嫉妒樣。
梁詠徠都還沒來得及開口,皮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沒空理會司聖威下禮貌的對待,她接起手機,「喂!嗯∼∼是我。」
看她「一臉嬌羞」的模樣,司聖威的心裡像是打翻醋罈子般酸澀得難受,忿忿的起身定到落地窗旁,遠眺窗外的風景。
他寧可她不來,也勝過像現在這樣,居然跟其它男人聊得笑語晏晏的。
她……當他是什麼?
雖然--對她而言,他什麼都不是,但他卻視她為他的啊!
掛斷電話,梁詠徠臉紅紅的看著司聖威的背影,「有什麼要我幫忙做的嗎?」
有,他想她陪他。
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那般的沖,「妳大可去陪妳的男人約會,少在我這裡虛情假意的。」
後悔!
話才脫口的當下,他就後悔得要死,可他控制不住啊!
心底氾濫的酸澀讓他連思緒都變得渾沌,他一直對自己是這麼的有自信的啊!他不該為這麼一點小事而亂了心緒。
趕快改變戰術,他的心這麼警告著他。
但還是稍微遲了一點,梁詠徠已被他不客氣的態度氣到,「那算了。」她就如他所願去約會吧!
才走到門邊,門已被司聖威的身影一個箭步衝過來擋住,手也直搔著頭髮,「嘿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說話這麼沖。」
梁詠徠將頭偏開,不想看他。
「還好妳過來幫我,」他繼續說,以他知道她心軟的弱點加以攻擊,「我已經兩夜沒闔眼了呢!如果妳現在撒手不幫我……」
怎樣?梁詠徠還是不肯看他,誰教他剛才那麼過分。
「我當然只能再繼續熬夜囉!」他故意指指自己的黑眼圈,「用我的一指神功將那些資料key進計算機檔案裡囉!」說著,還押寶似的選擇偏開身子,讓她能離開。
但他內心卻在這一秒鐘激戰著,期望她能選擇留下來陪他,而不是去跟她相親的對象約會。
而他,幸運的獲勝了。
梁詠徠看向剛才那個資料夾,終於將目光挪移到他的身上,「什麼時候要?」
他就知道她是愛自己的,霎時司聖威有著莫名的喜悅,趕緊好言好語的說:「妳什麼時候能做出來,就什麼時候給我。」
「哦∼∼」她是不懂他為何突然流露出那麼欣喜的模樣,但……看到他開心,她的心也神奇的變得比較開朗起來。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梁詠徠任他叫出檔案,開始將手中的資料一一輸入,而他則是將堆滿整間辦公室的報表胡亂搓揉著。
「那個我等一下整理吧!」哪有人這樣收拾報表的?
「那就靠妳囉!」他是真的累了。
司聖威這才面露倦容的將椅子拉靠近她,開始與她東家長、西家短的,「看妳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是相親很順利嗎?」
「嗯∼∼」專心輸入資料。
「帥嗎?」假裝無意的問。
「誰?」專心看數字,用心輸入。
跟他裝蒜!好,算她狠。再假裝更無心的問:「家世好嗎?」能跟他比嗎?
「嗯--」老聽他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自言自語什麼,他不知道她在輸計算機時需要很專心嗎?梁詠徠忍不住想抗議,倏地抬起頭。
卻適巧跟他的目光相接觸,當下兩人四目相望。
照說該是梁詠徠先低下頭,迴避他的目光才對;但卻不是,他竟先她一步移開視線,俊顏還出現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咦?她是看錯了嗎?
梁詠徠一時忘了低頭,拿直勾勾的眼神直視著他。
「呃∼∼兩天沒睡,我有點累。」他誇張的打了個呵欠,回到長沙發前,「辛苦妳囉!我就先打個盹。」
連看她都沒,已經假裝打起呼來。
梁詠徠不禁狐疑的思忖著,他……剛才是在不好意思嗎?
但怎麼可能?他可是個鴨霸到不行的男人耶!她剛才一定是眼花看錯了,於是,她繼續低下頭認真加班。
直到將手中的資料輸入大部分,背脊都開始酸疼,梁詠徠這才停了下來,微微伸了個懶腰。
算算大概再花個一小時多,應該就能將所有工作結束,她決定先去替自己倒杯水潤潤喉,站起身,經過躺在沙發上的他的身邊,像是心底有人在呼喚她似的,她莫名的回頭低望著他的睡顏。
熟睡中的他看起來威脅性少了許多,也親切不少。
她竟看癡了似的,忍不住低下身俯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好長的睫毛。」輕聲喃語道,好像有種說法,睫毛長的男人較花心是吧?
但,就算他花心也不關她的事,她……只是想多看看他好看的容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畢竟,她已找到能與她攜手共度未來的男人,那人長相體面,身材適中,再加上頗有經濟基礎,她該滿足了。
至於他,算起來他算是她的初戀情人--雖然對他而言,她只是他年少輕狂時戲弄的對象,但,一切都過去了。
梁詠徠是這麼的告訴自己,她要自己的心不要再隨便悸動。對著他沉睡的臉,她輕聲說:「再見了。」
本來她該立刻離開的。
但不知為何,她就是走不開,她的雙腳像是被固定住,雙手像是突然生出了自主意識,竟忍不住輕撫上他的臉。
而摸了一下,她像是上癮般的更想再摸一下、再摸兩下……
她整個人因而蹲跪在他身旁,近距離的盯視著他,原來,他長得這麼好看,就跟她記憶中的那個壞人一模一樣。
「真希望我沒見到你……」她輕喃,「那我的心就不會變得這麼雜亂無緒……」
當年深藏在心底對他的愛戀全都在此時潰散開來,她愈看他,愈覺得自己以前暗自喜歡他的那種感覺愈濃。
「雖然不應該……」但,就讓她勇敢的做吧!
將自己曾經最癡心妄想的事化為實質行動,梁詠徠生平第一次這麼大瞻的俯身親吻著沉睡中的睡美男。
她心裡想的是,反正他睡得這麼熟,還偶爾打著呼,那她偷吻他一下,應該是不會驚擾到他才對。
而她也不過是想藉著吻他一個,止住自己對他不當的綺念。
她就要跟他劃清界線了啊!就讓她趁他未知時,偷點值得留念的回憶吧!
雖然先前他曾吻過她,但那是在她毫無心理準備下進行的,她不想藏在心底;她想要的是溫柔的、無負擔的與他好好接吻一次。
就算他熟睡不知亦可。
所以,她將柔軟的唇瓣輕貼上他的。
吻完就將她心底對他的感情畫上休止符,她這麼警告自己,並輕撫著他的臉。
這本該是天知、地知、她知而已的私事,但可恨的就是命運很愛捉弄人--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突然無預警的被推開,伴隨著一聲,「阿聖你搞什麼,還沒趕出來……」
當下,來人正巧成了她梁詠徠「偷襲」司聖威的目擊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