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休息一下嗎?」
放一杯濃郁的咖啡在閻奎的面前,司以若心疼地看著他顯露疲憊的臉龐。
「你看你,連鬍髭都長出來了。」
青蔥般的小手溫柔摩挲他曲線剛毅的下顎,胡碴刺刺的感覺劃過柔嫩的指尖,卻在他臉上留下了她無言的愛戀。
「像個流浪漢嗎?」
抽空瞟她一眼,閻奎繼續振筆疾書將最後一張投影片給處理好。
看起來既滄桑又浪蕩,她喜歡!
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醜死了,你好像老了三四歲。」
他輕輕嗤笑,「看樣子熬夜果然是美容的大敵。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一來就再也不會有人說我們是姊弟戀了。」
「你一定要這麼拚嗎?連三餐睡眠都不正常了。」
「好了,搞定!」
閻奎顯然沒怎麼專心聽她說話,她也不在意,捧起剛才那杯咖啡送到他面前。
完成工作伸著懶腰的他,難得露出撒嬌耍賴的稚氣模樣。
「喂我。」
懶豬!她抿著唇將杯子移到他嘴邊。
他不開口,伸出修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唇。
笑得既曖昧又放肆。
司以若忽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再過不到半個小時就要舉行內部比稿了,你還有閒情逸致搞這些啊?」
「獎賞。你都說我很拚了,當然要給我一些獎勵嘍!」
閻奎像個大孩子似的輕扯她的衣裳催促。
司以若無可奈何地瞠他一眼,含住一口咖啡俯身餵進他的嘴裡……
甜蜜的任務完成,閻奎卻不想讓她離開,大手緊扣她的後頸,濡沫以對,吻得深切濃烈。
許久,才允許她嬌喘著離開他的唇。
當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坐趴在閻奎的懷抱裡,感受他瘖痖的嗓音在自己敏感的耳畔繾綣輕囈。
「你難道不知道你比咖啡更能提神嗎?」
傻瓜!
司以若抬頭難掩愛戀地啜吻他倦累的臉龐,忽然想起早上范靜章跟自己提到的事……
原來奶奶早就曉得閻奎在巖園集團?!
這麼一想,甚至連她進來應徵秘書職務其實都在奶奶的策畫中吧!
「總裁希望你能說服閻奎接掌犁風堂的營運大權。」
由她來說服他?
「你我都知道,巖園集團根本不可能給閻奎公平的待遇,在這裡,他只會得到打壓和委屈,你不心疼嗎?」
心疼!當然心疼啊!
「閻奎的能力我想就不用我多說了,憑你奶奶的精明與嚴格,閻奎能夠成為她認定的接班人,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想到范靜章的話,司以若就不由得心中狂喜。
雖然很沒有道理,雖然她非常渴望能夠得到奶奶的認同。
但是當她從好友口中得知,原來奶奶認為閻奎比她更適合接掌犁風堂時,她沒有生氣,完全沒有!
反而感到無比驕傲。
閻奎的能力備受奶奶的肯定,她覺得好驕傲!
「你在發什麼呆?」
司以若眨眨眼,揚眸瞅他。
閻奎抱著她站起來,伸手抽回椅背上的領帶放在她的手裡。「快幫我,該過去會議室準備了。」
司以若柔順地接下領帶,仰著小臉為他打點衣裝。
「閻。」
「嗯?」
你知道我們家也有個事業等待人繼承嗎?
正在做資料最後確認的閻奎對於他們的對話,其實有些心不在焉。
「為什麼你會這麼重視這一次的比稿?你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想得到巖園集團的繼承權嗎?」
他翻著資料夾,淡淡抿笑。
其實他知道自己獲得繼承權的機率是零!
這根本不需要懷疑。
那些幹部傾向哪一邊、嬸嬸私底下的小動作有多少,老實說他並不怎麼Care。
他做的這些努力,只針對一個人——
那就是閻諾!
閻奎只是想證明給堂哥看,有本事繼承巖園的並不只有堂哥一個人。
除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之外,他也希望堂哥能夠因此懂得惜福。提醒堂哥,從小被閻大少爺視為理所當然的繼承權,其實也是有可能被奪走的!所以要珍惜,要更謹慎的守住這份事業。
「等我有時間,再告訴你這些事好嗎?」
他微笑捏了捏她的臉頰。
「我只是想告訴你,其實你不需要這麼辛苦,因為……」
「對了,說到這個,你知道早上范靜章跟我說什麼嗎?」
司以若一陣緊張。「他說什麼?」
「他跟你講得一樣,他說我不必這麼累,因為有更輕鬆的選擇。」
「哦?」范靜章我愛你!
「那傢伙問我有沒有興趣入贅?」
她的表情活像瞬間吞了一顆恐龍蛋——
噎住了!
「那……你怎麼回答他?」
閻奎逕自笑得開心,「我說這個提議倒是挺吸引人的。」
太好了……
「我騙你的。」
司以若頓時愣住。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他漾著寵溺俊笑,溫柔輕捏她的鼻尖。
「我都有你了,還入贅什麼啊?范靜章那小子傻了!」
司以若此刻的表情彷彿剛塞進那顆恐龍蛋般的艱辛苦澀。
「再說我自己有本事,為什麼要入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為了什麼千金小姐而離開你的!」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一般在這個時候,都應該說些感動啊、感謝之類的話……對吧?
「快走吧,時間到了。」
「閻……」
他拿著資料夾,對她伸出手。
司以若歎口氣,抿起笑容走向他。
再說吧,一定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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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你爺爺臨死前為什麼還要把他們父子找回來?」
休息室裡,一身昂貴名牌襯托優雅貴氣的程方茵不耐煩地將手中的鑲鑽手機扔在沙發上,見兒子一副悠哉愜意的模樣,她顰了顰眉頭。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聽見了,只是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小型吧檯旁,只見氣定神閒的閻諾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悠閒淺酌。「爺爺已經去世一年多了,我實在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問答案。」
程方茵瞪了兒子一眼,伸手梳攏精緻的髮型。
「等會兒的內部比稿,你沒問題吧?」
「幹部他們都準備好了。」
「這次是徹底打敗閻奎的好機會,只要能夠當眾證明他的能力遠不及你,那麼他在巖園集團的地位肯定會被邊緣化,繼承人的頭銜就不可能落在他頭上。」她睨著兒子,「你可要給我準備好!」
「上場吧,母親。」
閻諾微彎身,態度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程方茵看看他,歎口氣起身。
「我為了讓你順利繼承,暗中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在替你鋪路。結果你看你,還是一副吊兒郎當、事不關己的模樣!」
「母親,有競爭才能展現真實力啊,不是嗎?」
「哼,說得倒簡單!你確定你有本事贏過那個平民王子?」
「如果他能力真的比我強,那麼我肩膀上的擔子不就輕鬆多了嗎?」
「他想得美!事到如今,巖園集團還有他插手的份嗎?」
程方茵取走兒子手中的酒杯,仰頭一口飲盡!放下杯子,她仔細補了口紅,旋即踩著高跟鞋優雅越過兒子的身邊?
「我的工作呢,就是確保你會百分之百的獲勝!」
閻諾微愣,皺眉。
「你做了什麼?」
走在公司的長廊上,她愜意回身,笑得自信滿滿。
「我何必特地做什麼?我的出現,就是你絕對會獲勝的保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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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若氣得幾乎全身顫抖。
這些人是怎麼了?
腦子死了嗎?
他們難道分辨不出哪個企畫案才是最出色、最優秀的嗎?!
她緊握粉拳,憤怒的視線將在座的十幾名高級幹部一一巡視,最後落在右前方的閻諾母子身上……
卑鄙!
對於他們,她此刻只想得到這兩個字。
前頭的閻諾似乎感覺到她的注目,調轉視線望向她。司以若鄙夷的目光太明顯,他不可能錯認。
但他卻笑了。
她一怔,不敢置信之餘,怒氣更是無法遏抑!
驀地,一隻手輕輕捏住她的手腕。
司以若轉頭一看,發現范靜章正在對她悄然搖頭,用眼神示意。
這是意料中的事,你別出聲,看閻奎怎麼做!
但是……
司以若幾乎不敢望向身旁的閻奎,她怕自己一看見他的臉,就會忍不住當場心疼得掉淚。
不行落淚,那好像在跟這群人示弱似的,她絕對不能給自己的男人丟臉!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閻奎獲勝的機會是零。
就算事實擺在眼前,他一個人的企畫案比眾人合力完成的還要出色,可是那又如何?不會有人說實話的!
尤其足在程方茵的面前。
現在究竟是哪一方得勢,結果明擺在那兒,沒有人會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
「所有參與比稿的人都將企畫案提出來了吧?」
程方茵神態優雅的環顧四周,笑容得宜。
「不錯,都滿有創意的,大家辛苦了。這一次我發現企畫部有幾個新人提出的想法滿出色的,企畫部長,你得要好好把握人才。」
座位上的閻奎靜靜聆聽,臉龐始終保持溫文微笑,自信優遊的目光瞟向會議室的角落……
視線落在低調現身的父親身上。
閻章彷彿也感受到兒子的眸光,隔著距離朝兒子露出慈藹—笑,接著坐在一旁小職員為他搬來的小椅凳,連連點頭向對方道謝。
原本坐姿悠哉的閻奎慢慢地挺直身。
會議室裡所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會感到意外,唯獨父親閻章的出現讓他困惑不解。
一個從來不曾干預過公司事務的老好人此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主席座上的程方茵戴著麥克風耳機優雅開講,幾乎將所有人都讚過了一遍,就是唯獨沒有提到最出色的閻奎。
讓努力按捺脾氣的司以若是越聽越生氣。
而一旁的范靜章臉色也益發陰沉起來。
「那麼,今天的內部比稿就到這裡結束。閻諾,起來跟大家說一說你獲勝的感言,也跟這些晚輩們分享一下你的創意感想吧!」
程方茵簡單的幾句話就讓眾人知道誰是優勝者,熱烈的鼓掌聲頓時響起。幹部們的表情沒有絲毫意外,倒是一旁出席的小職員們在拍手之前莫不同情地瞥了閻奎一眼。
閻諾噙著笑容推開椅子站起來。
掌聲在瞬間益發熱烈,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微笑吸了口氣——
「我贏了嗎?」
眾人錯愕。
「你們真的認為我提出來的企畫案是最優秀的嗎?」
「閻諾?!」程方茵瞪大眼。
「母親,老實說這一刻我實在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發現我們的身邊竟然沒有一個敢說真話的人!這對於一個領導者而言,是多麼可悲且危險的事情。」
眾人此刻不僅錯愕,而是完全無法反應。
閻奎不發一語,昂起下顎隔著距離凝視自己的堂哥。
你到底想幹麼?
閻諾回以一抹深意淺笑。
接著看,你會知道的。
「閻諾,不准你再胡言亂語!」
「母親,這樣的結果未免勝之不武。」
程方茵萬萬沒想到站出來反駁她的,竟然是自己的兒子!極度震驚的她忘了維持一貫的優雅,當場推開椅子,伸手指著不遠處的閻奎嚴厲叫囂。
「難道你打算將繼承權拱手讓給那個半路殺出來的毛頭小子嗎?!」
閻章始終像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似的坐在角落,卻選在這陣尖銳的叫喊聲中站起來。
一直暗中注意父親的閻奎也立刻起身。
程方茵馬上警戒地轉身看他,然後順著閻奎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大伯。
閻章在開口之前,甚至還不忘對自己的弟妹溫和地笑了笑。
「阿奎。」
「怎麼了,老爸?」
「你的事已經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
閻章再度露出心無城府的笑容,滿意點頭。「那我們回家吧!」
「好啊。」
又是一個教人錯愕的發展。
閻二少爺竟然瀟灑得連桌上的資料夾都不拿,推開椅子就想離開。
在眾人瞠目結舌的注目下,只見他俊颯地回過身,像是邀舞似的朝身後的司以若伸出手。
「不跟我一起?」
椅子上的司以若看看他,再瞟了瞟前頭正對著自己溫煦微笑的公公……心頭也沒來由的泛起一陣暖意。
「去哪兒?」
「老爸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回家。」
「還不快站起來?」
令人感到好笑的是,催促她的竟然是站在後頭的范靜章。
那畫面著實有點詭異,他們四人像散步似的並肩住會議室的門口走去,完全沒有落敗者的頹喪之情。
司以若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人對他們究竟有何觀感,目光始終落在閻奎牽握她的那一隻大手上——
好暖、好踏實!能夠重新握住他的手,此刻她的心裡只有滿懷的感激。
「我說親愛的堂弟,你是這樣報答自己的堂哥嗎?你甚至還沒聽我把得獎感言講完呢!」
閻奎停下腳步,歎口氣回過頭。
「你還沒玩完啊?」
閻諾笑嘻嘻的,「還沒盡興。」
他擺擺手,「那麼你盡量講,這裡多得是聽眾,不差我一個。」
「雖然不差你一個,但是爺爺給你的留言你至少要聽一下吧?」
爺爺?!
閻奎止住腳步,再回頭,俊颯的臉龐多了一分嚴肅。
閻諾挑眉,唇邊蒙著得意。
「你這下總算有興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