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汝正要走進電梯,忽見白皓勻匆匆踅回,詫異又驚喜地問:「忘了什麼嗎?」
「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面對令尊。」他伸手按下十六樓的按鈕。
「這麼關心我呀?」沈婕汝開心極了,大刺刺地抱住他,踮起腳尖在他額頭啵了一下。「這份情,小女子我將永銘五內,畢生難忘。」
「阿汝。」
短促的男中音在電梯門剛剛開啟時揚起。
沈婕汝趕緊放開白皓勻循聲望去。是沈婕華,她大媽的第二個兒子。她大媽非常神勇,一連生了三個兒子,老大沈捷安,老三沈捷佑。三個兒子都分別在沈氏企業裡擔任要職,其中又以沈捷華最受沈從聲信賴和倚重。
「你怎麼也到台灣來了?」她鬆開擁抱白皓勻的雙手,忙堆起假笑,狀似熱情的和她老哥寒暄,說役兩句,才注意到她兄長的眼睛像被釘子釘住,直愣愣的瞪著她身旁的白皓勻。
「怎麼這樣看著人家,沒禮貌。」
「哼!看看現在幾點了,你還在外頭跟男人鬼混,原來你在台灣過得比在香港還要頹廢!」
「我哪有!」沈婕汝才想為他倆介紹,怎知沈捷華竟抓著她的手,亂沒風度地轉頭就走,害她連一聲再見都來不及跟白皓勻說,就被他推進洪小慧寓所的大門。
「唉,你總算回來了。」洪小意從一大群人中站起來,飛快走到她身旁,低聲叮嚀她,「忍著點啊,讓你老爸罵兩句就沒事了。」
原來今兒個陪同她老爸一起來的除了大媽的三個兒子,還有她二媽呂素娥。
「幹嘛呀!」趁她老爸尚未發作之前,她先嗆聲,企圖以火爆制火爆。「三堂會審?想將我斬首示眾,永絕後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阿汝,你誤會了。」沈捷安的脾氣是眾兄弟裡面最好的,不過也是最懦弱最不得沈從聲歡心的。
「不必跟她解釋那麼多!」沈從聲一肚子火已經隱忍了一整個晚上,這會兒正準備醞釀成災呢。
「爸。」沈捷華趨前跟他咬了一下耳朵,居然莫名其妙的令他臉色大變。
「你跟白皓勻在一起?」聲音還有點發顫耶,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我老闆,因為太晚了,所以人家就順路送我一程,很單純的。二哥,你別在那裡嚼舌根,當心禍從口出。」關於他的事,最好別讓沈家任何人知道,否則包準三天之內一切全毀。
「是嗎?」沈捷華詭詐地歪著嘴笑,「我看內情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單純。」
「怎麼沒有?」洪小慧很是看不慣沈捷華那副嘴臉,「你看到什麼,又聽到了什麼?阿汝是你妹妹耶,你當她是什麼?敢再胡說八道,我趕你出去!」
「何必氣成這樣,阿華又沒說什麼。一個女孩子家,三更半夜才回家,是很不應該的嘛。」呂素娥向來就嫉妒沈婕汝母女倆極得沈從聲的寵愛,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看好戲,卻被洪小慧給cut掉,當然是很不樂意嘍。
「回家總比出門好吧,有些女人專靠三更半夜出門和男人鬼混賺大錢呢?」洪小慧很清楚呂素娥是酒國名花,故意挖苦她。
「你——」
呂素娥一怒,霍地站了起來。
「夠了,都少說一句行不行?」沈從聲厲聲一吼,她馬上像只小綿羊地窩回沙發上。
「從聲,你看她欺負我。」呂素俄還不忘裝可憐。
「我有重要事情問阿汝,你給我安靜點。」呂素娥並不是他最寵幸的妻妾,這回要不是她大哥過世,禮貌上必須來上個香,他才不會帶著她出門。
「工作了一天,我累死了,有話明天再說行吧。」跟這群感情淡薄的家人,沈婕汝啥話都不想說,只想趕快去沖個澡,上床好好睡個大頭覺。
「我沒準你去睡覺。」沈從聲火氣仍舊很大,但口氣已經好多了,「過來這邊坐下。」
沈婕汝不情不願的晃到他一旁的沙發,真接跌坐進去。
「吊兒郎當,一點都沒變。」責備中有著疼愛的縱容。沈從聲湊到女兒面前,盯著她的臉看,「瘦了,白得不像話,你在這兒過得很不好?」
「喂,姐夫,你想說我虐待你女兒就明講,不必含沙射影。」洪小慧很敏感的說。
「不是你虐待她,是聚陽的老闆。」沈從聲拍拍女兒美麗依舊,但難掩憔悴的臉,「回香港去吧,你想當歌星還不容易,爸爸馬上安排,三個月之後就讓你成為暢銷排行榜的冠軍天後。」
沈婕汝震驚地睜大水眸,「怎麼可能?我一點知名度都沒有,而且大眾喜不喜歡我的歌還是個問題,你憑什麼說得這麼有把握,難道……」你作弊?!
沈從聲莫測高深地一笑,「商場上爾虞我詐在所難免,你用不著大驚小怪。」
哼!她老爸這麼一說,她立即想到他一慣的陰險手段,滿心的不屑油然而生。
「你的事我管不著,我的事呢你也毋需操心。」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她真的累到快不行了。
「你這是什麼話?」沈從聲一句話聽不順耳,火氣立刻就竄上來。
「爸,」沈捷華難得的為她說話,「很晚了,阿汝工作了一天,就讓她先去休息吧。」
這還像句人話。「多謝啦,老哥。」拍了下沈捷華的肩膀,她開溜似地鑽回房裡。
「等等,我還有話——」沈從聲非常不高興的白了沈捷華一眼,「你怎麼不趁機幫我勸她離開聚陽傳播?」
「不,阿汝留在聚陽對我們反而有好處。」沈捷華是六個兄弟之中,最工於心計的一個。
「什麼好處?聚陽和我們是死對頭,她是去為人作嫁,為虎作悵吶,你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沈捷華陰陰地一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說清楚。」
沈捷華欲言又止的使了一下眼色,目光瞟往洪小慧。他們都知道,洪小慧的男朋友莊以旭是聚陽的人,因此得防著她一點。
「見不得人的事,才怕別人聽。」在她的屋櫓下,居然還當她是賊,真是狗咬呂洞賓。洪小慧憤憤地走進房間,砰一聲關上房門。
沈捷華不悅地瞪著她的背影沒人房裡,才壓著嗓門繼續說:「聚陽這幾年挖到好幾個可造之才,又成功的把他們推上實力派歌星的寶座,對我們造成相當大的威脅。我們正愁沒門路可以打探他們整個運作過程的機密,倒是可以加以利用阿汝。」
「你要阿汝臥底,去搜集聚陽內部的商業機密?」
「不可能。」沈捷安肯定的說:「阿汝的個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得知我們想利用她,說不定當場就翻臉。」
「所以呢,我們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告訴她。」沈捷華老謀深算的說:「阿汝個性耿直,只要稍微用點手段,保證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也許白皓勻之所以簽下她,也正是包藏著和我們一樣的禍心?」
「那當然,正因算準了這一點,我才要來個將計就計。」沈捷華得意揚揚的向沈從聲獻計,「其實方法很簡單,我們只要想個法子讓阿汝努力去勾引白皓勻,一旦那小子愛上了阿汝,還怕他不對我們言聽計從?」
「聽說白皓勻並非泛泛之輩。」
「英雄難過美人關,問題在於阿汝的手段高不高明。」沈捷華轉頭跟呂素娥說:「這就要勞煩二媽指教她兩招。」
「我說的話那丫頭未必肯聽。」呂素娥可不願攬事,沈婕汝的脾氣有多壞,她不是不清楚,幹嘛去自討沒趣。「萬一白皓勻沒上勾,反而是阿汝把持不住,不更慘。」
「他也有可能是覬覦我們家的財產,而故意接近阿汝的。」一旁沉默的沈捷信終於開口。
「那更好,我們於脆對外放話,就說爸爸願意把百分之五十的財產過繼到阿汝名下,讓阿汝一夕之間成為億萬富婆。」
「你想害她不成?」沈捷安怒道:「阿汝不是笨蛋,她不會猜不到你的陰謀,但黑道分子呢?萬一她慘遭綁架可如何是好?」
「怕什麼?我們有阿叔可以幫忙呀。」
「不,我還是不贊成章阿汝的安危當籌碼,太卑鄙了。」
「唷,幹嘛呀,你跟阿汝幾時感情變得這麼好了?」沈捷華狠狠的瞪了沈捷安一眼。
「她總是我們的妹妹,總不能為達目的連自己人都不顧。」
「捷安說得有理。」沈從聲老眼凜然地睇了沈捷華一眼,「我是可以把百分之五十的財產轉到阿汝名下,但消息絕對不能走漏。」
「爸!」沈捷華和沈捷佑大驚失色。
「從聲!」呂素娥也一陣低呼。「你不是認真的吧?」
「把財產留給阿汝,總比留給你們這些互相勾心鬥角,不惜自相殘殺的兒子要好多了。」
「爸,如果你嫌這個方法不好,我們可以另外再想別的法子。」以前他老爸對他總是言聽計從,沒想到為了阿汝,居然當場讓他顏面無光。沈捷華嘴裡恭順,心裡卻十分不滿。
「不必了,我相信阿汝自有本事讓白皓勻愛上她,如果他們兩人真能好事成雙,那我們沈氏企業無異將如虎添翼。」
「萬一不能呢?」沈捷華早認定他那寶貝妹妹,是標準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阿汝書念得沒有你好,不代表她的腦袋也沒你聰明。」沈從聲不耐煩的對沈捷華揮揮手,「去睡覺吧,從現在開始不准你再過問阿汝的事。捷安,去打聽看看,聚陽究竟有沒有打算幫阿汝出片?製作人是誰?詞曲的作者有沒有名氣?我的女兒可不能太委屈。必要的時候,唔……適時的,給點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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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婕汝和劉正傑合唱的兩首情歌收錄完成後,緊接著MTV的腳本也設計好了。
這天應常瑞帶著非常雀躍的心情來到白皓勻的辦公室「有件事我想跟你討論一下。」
「請說。」白皓勻從一大堆的公文裡抬起頭來。
「我想在MTV正式播出的同時,為劉正傑舉辦一個記者會,屆時希望沈婕汝也能一道參加,讓媒體認識認識她。」
「很好啊。」白皓勻百分之百贊成。「你想把她塑造成什麼風格的歌手?」
「依她清新出塵的外形和纖細瘦長的身材,當以不食人間煙火的青春玉女最為合適。」
聽到不食人間煙火六個字,白皓勻險些岔了氣。沈婕汝可以冷艷、可以帥氣,就是絕對和溫婉賢淑的玉女沾不上邊。
「何不先聽聽她本人的意見?」沈婕汝對什麼都有異於常人的看法,尤其此事與她有切身關係,不先知會她就擅自做主,恐將後患無窮。
「也好。」應常瑞吩咐秘書,當下就把沈婕汝叫進來。
穿著一條破破牛仔褲,上面搭著一件快脫線毛衣的沈婕汝,長腳闊步,搖搖晃晃的走進來,先是衝著白皓勻燦然一笑,然後歪著頭望向應常瑞。
「呃,」應常瑞瞧她這副德行,霎時竟不知怎麼開口才好。「坐下再談吧。」
「哦。」沈婕汝一坐下來自然而然的滑下半個身子,兩手抱胸,蹺起修長美腿。一副十足十古感女的壞模樣。
當了一輩子正人君子,品德高尚的白皓勻絲毫不以為件,但同樣是浪子半途轉性的應常瑞卻看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這女子到聚陽傳播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怎地到今兒才發現她如此這般的教養欠佳?
「坐好。」他忍不住糾正她的坐姿。「腰背挺直,兩腿併攏,雙手自然垂放在兩膝之上。」
「這樣坐很累耶。」她從來只有在做壞事被教官逮到時,才會噁心兮兮的坐成那副鳥樣。
「哪裡累?」應常瑞有些光火了。
「背啊、腰啊,到處都嘛很累。」不到三分鐘,她骨頭就快散了。
「胡扯,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這樣坐,我會幫你找個美姿老師。」
「做什麼?」她憤憤的目光斜膘向袖手旁觀的白皓勻。虧他還笑得出來!
「教你怎麼坐、怎麼站,怎麼走路、吃飯和說話。」應常瑞摸著額頭,覺得目已肯定是發燒過度,才會妄想把這個麻雀古惑女變成氣質優雅的黑天鵝。
「有沒有搞錯。」怎麼講的話跟她小阿姨一模一樣?全當她是三歲小孩?她走了二十幾年的路,吃了四分之一輩子的飯,還會不知該怎麼做?簡直是污辱。
「除非你不想當歌星,否則就乖乖照做。下個星期二有個記者會,你陪劉正傑一道出席。」
應常瑞回頭詢問白皓勻的意見,沈婕汝原指望他能為她說兩句話,沒想到,他竟然見死不救。
「一切就由你來拿主意,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有白皓勻這句話,應常瑞就像吃了定心丸,高高興興吹著口哨走了,留下沈婕汝像個小呆子一樣的站在那兒。
「連你也認為我需要脫胎換骨,徹底改造一番?」沒等白皓勻表示意見,她又立即把話搶回來,「說,你到底是喜歡我的直率無邪,還是希望我跟那些矯柔造作的女星一樣假仙?」
「我懷裡的你不必是鎂光燈下的你,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另一種無奈。」白皓勻用食指和中指撩起她一綹長髮,愛憐地輕撫著。
「虛偽。」沈婕汝氣呼呼的打掉他的手,「我先把話說在前頭,小改變可以,大改變免談。還有我是不穿高跟鞋和低胸禮服的,違反我的禁忌,休怪我當場走人。」
話聲甫落,一轉身應常瑞已領著一名穿著十分摩登的中年女子進來。
「來來來,我來為你們介紹,她就是演藝圈中相當有名的美姿專家謝老師。」
「白先生,我們以前見過。」年紀那麼大了,望著白皓勻的眼神居然還猛放電。
「你就是沈小姐吧。幸會,幸會!」口氣非常熱絡,眉頭卻飛快的皺了一下,伸出的手似有若無的在沈婕汝手上碰了一下立即縮回去。「我的美姿美儀教室就在貴公司樓下,應大製作人一通電話,我馬上就上來了,呵呵呵!」笑得好假。
難怪那麼快。
沈婕汝皮笑肉不笑的想虛應了事,不料這位謝老師花枝亂顫的笑完,接著就從手提大包包裡拿出一件亮晶晶的晚禮服,和一雙銀色的高跟鞋。
天哪!殺了我吧。她二話不說立即拔腿奪門而出,直接奔回她的辦公桌,準備提著包包走人。
「婕汝,你二哥電話。」陳慧華及時叫住她。
「告訴他我沒空聽。」
「他說很急。」陳慧華已經把話筒送到她面前了。
唉,早不打晚不打,偏選這時候來湊熱鬧。「喂!」
「阿汝,」是她老爸!該死的沈捷華,看她回去不拆掉他的骨頭。「今天請一天假,陪爸爸到處走走。」
「有二媽和哥哥們陪你還不夠?」慘了,應常瑞和那個謝老師追出來了。
白皓勻呢?奸詐的傢伙,以為躲起來就能把一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阿汝,我在跟你講話聽到沒?」
「啊?」一下閃神去了,「哦,聽到了,我現在很忙沒空陪你去玩。」
「不是去玩,是去見一個人。」
「我不要見人!」她現在跟全世界的人都有仇。
「你想當歌星就得來見見這位阿叔。」沈從聲口氣越來越不耐煩了。
「我說了,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完了,應常瑞吹鬍子瞪眼睛的站在她面前,大有不惜動用武力,將她押回去痛打一頓的架式。
「沒有我,你什麼也搞不成,白皓勻只是想跟你玩玩,你以為他真的會幫你出片?」沈從聲以小人之心合理揣度,憑他得罪過無數同行認識與不認識的人,就猜想他女兒留在台灣,前途絕對是一片灰暗。
「你就這麼瞧我不起?」氣死人,被外人欺負已經夠慘了,連自己的老爸都要來軋一腳。
「唉,你有幾兩重,做爸爸的我還會不清楚?你大哥已經去打聽過了,這幾個月,你在聚陽跟個小妹差不多。」
「爸!」沈捷安一定沒打聽出她在劉正傑的新專輯中已經錄了兩首情歌,才會以為她白熬了幾個月,還一事無成。
「回來吧,這輩子除了靠我,你不可能星夢成真的。」
「你……」沈婕汝相信她的頭頂不只冒煙,而且篤定已開始噴火了。「我就偏不回去,我就要讓你瞧瞧即使不靠你我也一樣可以揚名立萬。」
掛掉電話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嚥下一口氣,她暗暗告訴自己,小不忍則永遠教人看扁。
「很抱歉,我不該鬧小孩脾氣。」衝著她老爸那句話,再大的委屈她也得忍。
「這才像話,」應常瑞開心的說,「走,到樓下去,我們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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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擺正,兩眼平視前方,肩膀放輕鬆,腰桿打直,雙腳成一直線……」沈婕汝默念著謝老師教她的口訣,一遍又一遍的在四面都是鏡子的教室裡,反覆練習,直到兩條腿走得快僵硬抽筋了。
真懷疑她究竟是要登台唱歌呢?還是去走秀?
香港那票朋友要是知道她到台灣來,非但沒有把吃喝玩樂那套本事發揚光大,還超沒出息的任人擺佈,不知要怎樣嘲笑她哩。
看看鏡中的自己,真是有夠不倫不類的,濃妝艷抹,長裙曳地,踩著顫巍巍的步伐,還要賣弄風情,顧盼生姿。唉!
她到底是麻雀變鳳凰,還是虎落平陽?突然之間,她迷失了,找不到原來的自己。
連和劉正傑合拍的那支MTV裡的她,都那麼的陌生。陳導演說原先的腳本裡,有一場他兩人的激情戲,但被白皓勻堅持給刪掉了。假使沒有他,她會被糟蹋到什麼程度?可,她就是為他才答應拍那支MTV的呀,不,是因為有白皓勻她才有機會拍那支MTV的,可……
老天!她的思緒呈現空前混亂,從來不曾這樣不瞭解自己過。
靜一靜,她得坐下來好好想想,這條路是否真的是她想走的。
伸手關掉教室裡的電燈,在黑暗中那個心無雜質、特立獨行的沈捷汝才慢慢的現出原形。兩行淚水不爭氣地悄悄自眼角流出。
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動不動就淌淚?以前她可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勇妹,一來到台灣就全走樣了,真令人洩氣。
她的犧牲能感動白皓勻嗎?答案顯然是不確定的。
陡地,教室裡的燈光不知被誰打開,突如其來的強光,令她一下子睜不開眼睛。
「就知道你在這裡。」輕佻的嗓音,來者竟是一臉色相的劉正傑。
這厚臉皮的傢伙,大步走進來,一把環住她的腰,就往她臉頰偷香。
「你幹什麼?」沈婕汝揮拳想格開他的狼爪,怎知腳上那雙可恨的高跟鞋竟讓她嚴重的重心不穩,摔到地板上。
「哇!」劉正傑興奮的大叫,「連姿勢都擺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說著便整個人欺了上去。
「你這寡廉鮮恥的三八蛋!」沈婕汝氣得手腳齊發,卻無法擺脫他的糾纏。
「閉嘴,今晚可是沒有人會來救你,你給我安分一點。」劉正傑唰地拉開她禮服上的拉鏈,魔掌跟著長驅直人,襲向她的胸脯。
沈婕汝才想起今晚公司請吃尾牙,所有的員工不到六點就全部移師到飯店狂歡去了,想必白皓勻也不會留在辦公室裡加班。
完了,莫非她真的要毀在這個急色鬼的手中?
不甘心吶,守了那麼久的清白身子,豈能教這色鬼給輕易奪去。
使盡吃奶的力氣,全力掙扎,也只能阻止得了一時。情急之下,她抓起混亂中脫落的高跟鞋,往劉正傑的頭上砸去
「啊!」這聲哀叫聲,震動了整個教室。
劉正傑禁不住強烈的疼痛,憤而放開她,雙手摀住額頭,跪伏在地。
「你這狗娘養的臭婊子、賤女人!我絕不饒你,你給我記住!」
沈婕汝也被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嚇壞了,堂堂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大男人,居然這麼不堪一擊。嗄!有血絲從他指縫中流出來了耶。
「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傷你呀。」誰知道你會這麼不中用!
「哼!你給我住日。」劉正傑忽地搶過她手中的鞋子,面色猙獰的朝她節節逼近。「我要以牙還牙,讓你嘗嘗頭破血流的滋味。」
「劉正傑!」一聲暴喝,劉正傑和沈婕汝同時錯愕地望向門口。
那俊逸挺立的身形,不是白皓勻又是誰。
「白皓勻,救我!」沈婕汝驚呼一聲,尚來不及奔到他身邊尋找庇護,手臂已被劉正傑給鉗住。
「放開她。」白皓勻的語氣帶著濃重的火藥味。
「休想。」劉正傑怒火攻心,惡向膽邊生。「除非她也讓我毀容。」
「你是咎由自取。」用膝蓋也能猜到這混亂的局面十之八九是劉正傑挑起的。
「是又怎樣?」劉正傑的笑臉異常難看,「你想英雄救美就先想想聚陽傳播失去我,將造成多大的損失。」
「聚陽不需要你這種人渣。」白皓勻絲毫不受威脅。「放開她,否則我今晚就放出消息,將你的惡形惡狀公諸於世,看看你的歌迷將怎樣唾棄你。」
劉正傑一口氣提上來,「毀了我,對聚陽一樣沒好處。」
「留下你,遲早也是個禍害。」
「你、你為了這個小歌女,居然不惜跟我扯破臉?」
「你還有臉嗎?」白皓勻緩步走近,眼中凜凜生光,十分駭人。「你還要臉嗎?聚陽沒有你,頂多是少賺一點,而你沒有了聚陽這塊福田寶地,就什麼都不是。我能捧你上枝頭,也能讓你一敗塗地,要不要試試?」
「停!」怯於他的氣勢,劉正傑頹然地垂下頭。「不要再靠近了,我、我放了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