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香港的銀行多過米鋪,大約有一百多家,其中又以坐落在皇后大道上,羅馬式雄偉壯麗建築的老牌銀行匯強最為知名,至今仍掌握著香港的金融命脈。而沈從聲就是匯強銀行的大股東之一。
沈從聲的產業不僅在香港,觸角更遍及台灣和大陸,只是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經營方式,常常遊走法律邊緣而備受爭議。
沈從聲娶了四個老婆,生了六個兒子,直到不惑之年才得到一個女兒——沈婕汝,因此對她十分縱容寵溺。
他一心期待將這個獨生女培養成高貴典雅、溫柔婉約的名媛淑女,然後再匹配給豪門公子,為他們沈家更添勢力,奈何天不從人願。沈捷汝非但不像一般富家千金,整天除了保養、美容,就是上街購買名牌服飾,或到五星級飯店喝下午茶,然後等著家裡的父母幫忙找一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嫁進去當少奶奶,繼續過著奢華的生活,直至一生終了。
她其實也不是太糟糕,只不過行徑非常狂野豪放跟溫婉根本搭不上邊。終日一套牛仔裝,騎著重型機車,三不五時就呼朋引伴飆車或賽馬去,完全沒把她老爹再三叮嚀的家教放在心上,因此常搞得父女倆火爆衝突。若非沈婕汝的母親是沈從聲最寵幸的三姨太,她恐怕早就不能那麼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了。
「報告董事長,今明兩天在跑馬地將舉行一年一度的馬術比賽。」沈從聲的助理趙湯尼,行色匆匆的走進他奢華氣派的辦公室。
正低著頭,聚精會神批改公文的沈從聲,驀地抬起頭,望向趙湯尼。
「婕汝那丫頭也參加了?」對地那個天生反骨的叛逆女兒,他除了頭疼還有一肚子的火。
「是的。」
「媒體都知道了?」人怕出名,豬怕肥。越是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傳得越快。
「應該是。」
「媽的!什麼叫應該?」沈從聲的火爆脾氣,一下子就發作起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白癡啊?!立刻去查出這次比賽的評審,去跟他們關切一下,我沈從聲的女兒只能贏不能輸。」
「您不是一向不贊成小姐參加那些活動的?」
「不贊成是一回事,她已經參加了又是一回事,你們這些飯桶,為什麼事前不想辦法阻止她!」
「我們……」唉,他們要是阻止得了,還需要硬著頭皮來稟報他嗎?「我馬上去辦。」
「記得不准把事情搞砸不准花太多錢,最重要的是,不准扯上我。」
標準的,既要馬兒肥,又要馬兒不吃草。這種事也只有他沈從聲做得出來。
「是的,董事長。」趙湯尼只能如是回答。
「那就快去做呀,還排在那兒幹嘛,白癡嗎?」
「是那個……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該怎麼措詞才好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沒時間聽你婆婆媽媽。」他越是催,趙湯尼就越是嚇得不敢直言。
「那個……公關部的饒經理,他得到一個小道消息,不知可不可靠,他說,國際唱片業協會(IFPI)將派人到香港調查我們旗下喬虹唱片公司連著三年獲得暢銷排行榜前三名的真相。」
沈從聲聞言微愕了下,「給我叫饒經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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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義馬場上熱鬧非凡,上百匹馬以及與賽的騎士正在熱身,並做最後的檢查。
看台上坐了滿場的觀眾,是近年來最多的一次。再過十分鐘比賽就要正式開始,左手邊的裁判席已陸續走進主辦單位香港馬術協會、中華民國馬術協會、和東南亞其他國家馬術協會的會長及副會長。而最後人場的三個人,則正是此次大會請來的裁判。
「白副會長,今年令叔確定不能來了嗎?」香港馬術協會秘書管佑年為白皓勻端來一杯冰涼的柳樓原汁。
「是的,月初我叔叔的腳傷又復發了,醫生特別交代他需要臥床靜養一到兩個月。」白皓勻不但是中華民國馬術協會的副會長,更從十六歲那年起,連續三年拿下馬術比賽的總冠軍。
「這樣啊,希望他能早日康復。」管佑年接著說:「不過能由你來擔任這次比賽的評審,相信是再適合不過了。」
「那還用說。」坐在一旁,長得和白皓勻一樣人高馬大,雖五十開外了,依然氣色紅潤的陳會長附和道:「要不是皓勻把大部分的精力轉移到他的另一項事業去,哪有這些後生之輩逞威風的機會。」
「瞧你,把白副會長說得好像已經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一樣,人家三十都不到呢!」大會的助理小姐周敏珠衝著白皓句甜甜一笑.眉眼儘是無限的情意。
白皓勻只淡淡地頷首,很快的把目光調往場上的各家菁英和駿馬。
「今年哪幾家比較有冠軍相?」他低聲間管信年。
「周氏馬場的周家華、風馳馬場的王以卓和青青馬場的沈婕汝。」
「沈婕汝?」白皓勻濃密的眉頭輕輕一蹙,「以前沒聽過這名字。」
「沒錯,據說她是去年才剛加人,雖然經驗不足卻相當有潛力。」
「但……這與規定不符。」根據比賽規則,所有的選手和馬匹,都必須先參加地方性的比賽,並且榮獲前三名,技術達到一定水準後,才准予參加國際性的竟賽。
任何人,即使騎術再超凡入聖,一路過關斬將,至少也要耗費兩年到三年的時間。
「是的,」管佑年臉色尷尬的說:「她是會長特別通融的,因為……
聽他吞吞吐吐,白皓勻犀利的黑瞳斜睨過去,嚇得管佑年不得不把他拉到角落和盤招供。
「白副會長是知道的,這幾年因為景氣低落,一般民眾對比賽的反應都很冷淡,各家馬場的生意更是慘不忍睹,為了拉抬人氣,製造新聞話題,所以……」
「沈婕汝是歌星、演員?」就算是,也太沒名氣了吧,聽都沒聽過。
「她本人倒沒什麼名氣,但她的來頭可就新聞性十足。」管信年繼續說:「她是沈從聲的獨生女。」
「噢?」那個聲名狼藉的沈從聲?
白皓勻臉上出現異樣的神情,冷冷一笑,似乎若有所思。
「白先生,」接待人員彎著腰走進來,「有位趙先生找你。」
白皓勻瞥了一眼他遞上來的名片,趙湯尼?他不記得有認識這個人。
「那位趙先生說有很緊急的事情找你談,只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
「叫他進來。」開賽在即,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該等比賽完之後再說。
「呃……對不起,他說,請你出去。」接待人員為難地陪著笑臉,希望白皓勻大人大量,別跟他計較。「他還說,他是沈先生派來的。」
一聽到是沈從聲的手下,白皓勻下意識的和管佑年交換了下眼神,使昂首闊步的走出評審席。
趙湯尼站在司令台外的樑柱下,悠閒地抽著雪茄。見到白皓勻玉樹臨風的走來,先是詫異地愣了一下,之後立即裝出副不屑的表情,不但沒有表示該有的尊重,還態度傲慢的高抬著下巴。
「你就是今天的主審裁判?趙湯尼賊眼往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注意到他,才移步走到白皓勻身畔,壓著嗓門道:「那你應該知道,今天參加比賽的選手當中,有一個叫沈婕汝的是我們老董的女兒。」
白皓句冷眼瞅著他,等著他快快說出重點。
「按我們老董的意思,就算不能讓我們大小姐抱回大獎,至少也不能讓她屈居三名以外。」
白皓勻依然不語,可,臉色已非常難看。
趙湯尼卻視而不見,兀自從襯衫口袋取出一張面額不知多少的支票。
「拿去吧,夠你吃一頓大餐買頭等艙回台灣了。」
白皓勻接過支票,看都不看就直接撕成碎片,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嘿!你……」趙湯尼張大牛眼,咬著牙原本要破口大罵的,但一轉念,他馬上皮笑肉不笑的說:「嫌少就早說嘛,開個價,只要別太過分,都好商量。」
白皓勻抿嘴低笑,「你們集團今年花了多少錢,才讓喬虹唱片公司旗下的歌星,得到上半年度總排名的冠軍?」
「你什麼意思?」趙湯尼臉色倏地大變。
白皓勻只是一徑地低笑,「明人不說暗話。我要那個數的三分之一。」
「開什麼玩笑!那不就是三百萬——嘎!」驚覺漏了口風,趙湯尼嚇得忙摀住嘴巴,「呃,我什麼都沒說哦,我警告你,我什麼都沒說,你要是敢到處亂講,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白皓勻臉上的笑容較之先前燦爛許多。「三百萬?五十分鐘後送交我的秘書,少一個子兒沈婕汝就等著拿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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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名!」沈婕汝火冒三丈的從馬背上跳下來,咬牙切齒的指著裁判席大罵,「那些王八蛋居然給我最低分,天殺的!」
「的確不合理,再怎麼樣我們都有資格拿前三名。」教練蔡重毅也是滿臉的失望和不解。
青青馬場在香港已是頗富盛名的馬術訓練場,每年的參賽者都有水準以上的演出,今年派出三名騎士參賽,一個得到第四名,一個得第六名,被視為黑馬的沈婕汝居然敬陪未座,難怪大夥一片錯愕和憤慨。
「那三個評審一定有問題。」
「呃,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助手小鄭欲言又止地。
「不說打爛你的嘴!」沈婕汝正在氣頭上,見他支支吾吾更是火上澆油。
「有人在開賽前,看到你爸爸的助理那個姓趙的傢伙來過。」
一提到她老爸,沈婕汝的臉色就更灰暗了。她爸爸最愛多管閒事,而且壞事做上癮,什麼勾當都要參一腳。從她小學二年級第一次參加演講比賽,她老爸就以捐款做為誘餌,要求學校給她第一名,然後是作文比賽、朗讀比賽、躲避球賽、……乃至賽車、賽馬、選美……他無一不在背後耍詐。
天下父母心原本無可厚非,但她爸爸凡事都要她搶第一的心態實在要不得。
她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不願到他旗下的任何一家公司任職,寧願靠自己的力量養活自己,儘管換不到財富,卻能夠活得心安理得、自由自在。
沒想到,她的我行我素竟使她老爸覺得顏面盡失,三不五時就要插手攪和攪和她的生活,展現他無遠弗屆的影響力。
「趙湯尼到這兒跟誰接頭?」沈婕汝沒好氣的問。
「白皓勻。」
「那個白馬王子?!」一旁兩個年輕小妹,不約而同的尖聲低呼。
白馬王子是很多女性馬迷們給白皓勻的尊稱,不僅是因為他英姿煥發、俊逸飛揚,主要是因為他的騎術精湛,幾年前所創下的優異紀錄,至今沒人有能力打破。
沈婕汝鄙夷地睨了兩人一眼,女孩子家就算再仰慕人家,也不該這樣大刺刺的表現出來。矜持懂不懂?
「他找白皓勻做什麼?」
「不清楚。我想,跟今天的比賽應該有關。」小鄭邊說邊望著蔡重毅,生怕說錯什麼話。
「你是在暗示我,我爸爸派了他的手下去賄賂白皓勻,請他搞黑箱作業,給我弄個最後一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是的,」小鄭很清楚她的火爆脾氣,一句話聽不順耳她很可能當場發飆,為此他刻意把話盡量說得婉轉一點。「呃,你知道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肯接受今尊的,呃……我是說,也許白皓勻他剛正不阿,不肯接受,所以就……」
如果人家講得這麼明白,她若還有聽沒有懂,那就真的是白癡加三級了。
沈婕汝非常老實不客氣的賞給小鄭一記超大號白眼後,即陷人類似慘嚎的沉思中。
「別太難過,」蔡教練安慰她,「事情也許並非我們想像的那樣,走吧,一起吃飯去。」
「不了,你們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從投胎做人至今二十三個年頭,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灰頭土臉過,她哪還吃得下飯。
把自己塞進紅色蓮花跑車裡,她立刻踩足油門,令整部車子像火箭一樣拔地而起,朝前飛奔出去。
參加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賽車活動,她已經習慣將車速維持在九十英里以上,連警車也常追不上,反正交通罰單有人幫忙付。像她這種錢多到花不完的千金大小姐,只要負責吃喝玩樂兼敗家就行了。
但金錢永遠買不到快樂。沒有像她這樣在錢堆裡混大,又擁有一個超富有卻超沒品老爸的人,是很難有如此深人的體會。
沈婕汝一面狂飆,心裡一面不斷揣想,待會見了老爸應該怎麼跟他攤牌?是單刀直人,指著他的鼻子興師問罪;還是旁敲側擊,先聽聽口風再評量著要不要來個義正辭嚴的警告加恐嚇,教他從今爾後不要再自作主張,胡亂干涉她的事情。
想著、想著,竟沒留意到十字路口的交通號志已經轉變成紅燈,一部黑色轎車正快速自左側駛來,眼看就要和她迎面撞上——
「呵!」沈婕汝猛抽一口冷氣,立即重踩煞車再調轉方向盤,當街來個一百八十度的甩尾,免去了與來車正面衝撞的危險,但巨大的慣性力量,卻讓她的車子無可避免的迎上另一輛逆駛過來的休旅車,萬不得已,她再次逆轉方向盤,希望能避開接下來可能的擦撞,但這次她的運氣可沒那麼好了,砰砰連續兩聲,車頭先撞到休旅車的後輪,然後再不偏不倚的撞上路燈,引擎驟熄,引擎蓋正中央凹陷一個大窟隆,原先帥氣蓮花跑車殘破的卡在紅磚道上。
許多路人紛紛過來圍觀,以為坐在車裡面的她必然因為強力碰撞而受了重傷,怎知,三、五秒鐘後,她大小姐居然平安無恙的走了出來。
「小姐,你沒事吧?」趕來處理事故的交通警察做夢也沒想到,他剛剛還在咒罵是誰竟敢把馬路當賽車場,沒想到這個混蛋加三級的惡棍竟是一個長得如花似玉,漂亮到不行的韻妹,害他滿肚子的難聽話,一時之間不知怎麼開口才好。
「沒事。」今天一定是她的大衰日,才會倒霉事連著來。「幫忙打個電話給拖吊公司,我手機壞了。」
她邊「指揮」交警處理善後,並為她湮滅罪證,邊走往被她擦撞到正怒氣沖沖跳下車的休旅車司機旁。
「喂!你會不會開車啊?」司機是一名四十歲左右,塊頭挺大的男人。
沈婕汝只淡淡的瞄他一眼,順便瞟向他僅受擦撞的休旅車,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掏出五張千元港幣,塞進他手裡。
「凶什麼?我還沒輾死你呢。」語畢,即囂張的轉頭往回走。
「站住。」這時休旅車到駕駛座的車窗被按下來,從裡頭探出一張英氣逼人,目光灼灼的臉龐。
沈婕汝驀然回眸,咦!那人好面熟,在哪兒見過他呢?卻怎地想不起來。
「車子撞都撞了,我錢也賠了,你還想怎樣?」從小耳濡目染她老爹的惡形惡狀,她對地趾高氣昂,狗眼看人低,這些基本嘴臉已經可以靈活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給張名片。」那帥得令人眼睛捨不得眨一下的男人如是說。
給就給,誰怕誰?難不成還怕你挾怨報復?反正從來就只有她欺負人,她幾時被人家欺負過了。
沈婕汝毫不以為意的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頭龍飛鳳舞的寫上資料,遞上去給他,還很阿沙力的說:「車子修好以後,把賬單寄過來,我會加倍賠償你的。」說完即拍拍屁股,大搖大擺的走到馬路邊,招了一部計程車,揚長而去。留下滿場錯愕的交警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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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婕汝在中環下了車,一路來到喬虹唱片公司六樓,沈從聲的辦公室。秘書小姐告訴她她老爸正在開會,她馬上直奔會議室。
「現在各位手上拿到的資料是明年銷售量的預估,關地——」
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推開,打斷了行銷經理的報告,所有與會的高階主管無不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一大跳。
「臭丫頭,你這時候不在跑馬地,到這兒來做什麼?」沈從聲吹鬍子瞪眼睛的問。
她完全無視地其他人的存在,衝著她老爸問:「趙湯尼呢?」
「我叫他到業務部調一份資料,你找他什麼事?」
沈婕汝二話不說,重新將會議室的門甩上,轉身前往位地五樓的業務部。
走到樓梯口,她猶豫了下,料想以趙湯尼那只懶惰蟲的個性,就算只有一層樓也絕不肯走樓梯的,想逮他還是搭電梯保險。
果然,電梯一開,那小癟三就在裡頭。
「小、小姐。」見到沈婕汝,他原本已經跨出電梯的腳竟又縮了回去。
「出來!」沈婕汝按住電梯門,讓他無所遁形。
「呃,我還有急事;那個,董事長等著我送這份重要的公文到會議室。」趙湯尼邊側著身體從她面前穿過,邊膽顫心驚的陪著笑臉。
「站住!」她一個箭步躍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犀利的問:「你今天到馬場找白皓勻了?」
「呃……」趙湯尼尚在考慮要不要據實回答,她已經撂下狠話。
「敢說一句假話,我就讓你下十八層地獄。」膘悍狠戾可是她的優良家族遺傳,外人或許不明白其中的恐怖,趙湯尼卻是深受其害。
「是的。」橫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和盤托出,省得遭到凌遲逼供。
「你去找他做什麼?」
「董事長說……」
「廢話!我問你去找他做什麼?說重點!」沈婕汝握著從小妹桌上摸來的美工刀,架在趙湯尼的脖子上,恐嚇他。
「去………去賄賂他。」他斜眼瞄著那把連老鼠都殺不死的美工刀,哭笑不得。「請他高抬貴手,讓大小姐順利進人前三名,怎知那傢伙敬酒不吃吃罰酒,還獅子大開口,想趁機敲詐一筆,所以就……」
「就怎樣?」混賬,有話不一口氣說完,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
「董事長說,」擔心沈婕汝又要吼他,趙湯尼忙用手勢請她耐心把話聽完。「白皓勻肯定不知道他有多不好惹,才敢在老虎嘴邊拔毛,像這種人不給點顏色瞧瞧,他永遠學不乖。於是我就派華仔和阿堂去教他一點江湖規矩。」
「結果呢?」瞧趙湯尼的臉色就曉得踢到鐵板了。
「結果,華仔已經躺進醫院,阿堂則到接骨肺那兒報到,十天半個月怕下不了床了。」
該死的東西!沈婕汝臉上頓時冒出三條又粗又大的黑線。難怪她會受此奇恥大辱,原來全拜她老爸和這群飯桶所賜。
哼,嚴格說起來,那個白皓勻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否則又怎會開口議價。
「大小姐你也別太生氣,董事長說,他已經想到萬全之策來對付那姓白的了。」趙湯尼狗仗人勢的說。
「住口!把白皓勻的電話給我。」
「我……沒有」
「拿來!」沒有才怪,誰不知道他老爸身邊的每一個助理都是「專業人士」,趙湯尼最拿手的就是身家調查,只要是她老爸要找的人,他都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清對方的祖宗八代。
「好、好,給你、給你,但你可別——」
他小記事本才掏出一半來,沈婕汝已整本奪了過去,快速翻到寫著白皓勻資料的那一頁,涮的一聲就撕下來。
「我警告你,不准再動歪腦筋,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她一腳踩進電梯裡,忽又道:「去告訴我老爸,再敢亂插手我的事,當心我將他登報作廢。」
「什麼?」電梯門已然合上,趙湯尼卻還在為她最後的那句話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