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米雅顫抖著雙手、咬著唇,拿起公共電話的話筒撥下一串號碼。
「排雲,怎麼辦?我闖禍了……」
電話的另一頭,一個精力十足的女聲困惑地響起。「米雅嗎?是你嗎,米雅?」
「嗯,是我。」哽了哽喉嚨、囈出一聲嗚咽,霍米雅的淚水又開始在哭紅的臉龐上奔流了。
傅排雲聽出好友的傷心,著實被她嚇了一跳。米雅雖然常常闖禍,可是她從來不哭,這一次怎麼……糟糕,肯定闖出大問題了!話筒裡,傅排雲著急的聲音再也隱藏不住。「你在哪裡,米雅?西門夏衣呢?他沒有幫你嗎?!」
「我不想讓夏衣知道……」霍米雅可憐地吸了吸鼻子。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弄丟了一個三克拉的鑽石戒指,夏衣恐怕會像碾螞蟻那樣碾死她!
「乖,米雅別哭,先把鼻涕擦一擦。」
「嗯,好。」左手拿著話筒、右手揪著衛生紙,霍米雅聽話地擦拭自己痛哭後的混亂。
傅排雲條理分明的聲音再度響起,「好了,你現在趕快跟我說你到底闖了什麼禍,我來想辦法幫你。」
霍米雅一邊抽噎一邊訴說辛赫安指控她偷竊鑽石戒指的事情,「老爺爺說,那只三克拉的鑽戒是他太太留給他的遺物,叫我一定要找出來還給他,不然的話,他不只要控告我偷竊,還要動用關係讓醫院關門倒閉。排雲,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沒有拿戒指,真的沒有!我連見都沒見過……嗚嗚……嗝!」
話筒另一端,傅排雲聽著好友泣聲泣調的說著甚至哭到打嗝,她著實感到心疼。米雅該是活潑純真的,她應該和笑容形影不離,怎麼現在卻被埋在淚海裡抽不出身……這個該死的西門夏衣!
當初還在她面前說得這麼好聽,說什麼米雅是他在罩的,叫她這個好友別多管閒事!
罩個屁!瞧米雅現在,哭得多可憐啊……真叫人心疼!「米雅,乖,你站在那裡不要動,我現在馬上抓幾個人過去幫你找戒指。」
掛斷電話之後,霍米雅絞著小手站在公共電話旁等待。
突然,她看見西門夏衣和那個叫明莉的女孩子相偕走出醫院大廳。
霍米雅趕緊縮身躲進角落的柱子後面。
何明莉美艷的臉龐上笑的好燦爛,那昭然若揭的幸福快樂深深扎痛霍米雅的心。哽了哽,淚又流了下來,她將它歸類在「為蒙受偷竊罪名」而流。
不是的,自己絕對不是因為看見夏衣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而哭的。
沒有,夏衣和哪個女子擁有親密關係真的沒有影響到她!嗚嗚……沒有啦,說沒有就是沒有嘛!嗚噫……王八蛋夏衣,你要跟她去哪裡?人家現在好擔心好害怕,你不待在人家身邊卻要去約會……嗚嗚,王八蛋!
「米雅?」
霍米雅驀地回過身,撲奔上前。「排雲!」
急忙趕來的傅排雲趕緊摟住她的身形,「怎麼又哭了呢?我不是說過會叫人來幫你找戒指的嗎?」
「我、我是因為……」嗚嗚……夏衣王八蛋、臭雞蛋!得愛滋病、死翹翹、買棺材、抬去葬起來!噫噫……
「乖,別哭,你跟這些人說一說那個戒指的特徵,我叫他們去幫你把它翻出來!」傅排雲輕輕拍撫好友的髮絲安撫。
霍米雅揩揩淚,退開好朋友的懷抱……果然看見她身後站了十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排雲,他們是?」
「哦,」傅排雲溫柔的神情倏地一變,換上不可一世的囂張模樣。她用拇指比了比身後那個唯一穿著休閒服的斯文男子,「是那傢伙的員工,反正這些人平時欠運動,現在剛好鍛煉一下他們的體力!」
「老闆,」一個身穿亞曼尼西裝的男子湊近主子唐自牧的耳邊嘀咕,「我們放下幾千萬的生意、丟下英美跨國連線的大交易,就為了來這裡替一個小護士找戒指?」
唐自牧的反應是回過頭,對著所有員工無奈地笑一笑。
「老闆!」男子又氣又急,可也不敢大聲地喊出心中的不滿,看樣子也是怕吃傅排雲的排頭吧!「你別忘了啊,你才是她的老闆,傅排雲只不過是在你身邊待命的特別護士啊!」
「既然如此,你幫我出頭吧?」唐自牧笑睇激昂的手下。
「這個,我……」男子搔搔頭,沒幾分鐘後就默默地退回人群中。
唐自牧搖頭,笑了笑。他能有什麼辦法呢?是「她」的旨意啊,他不能不遵從,不然的話……會被她踢呢!
果然,傅排雲抬起纖長的小腿踹了踹唐自牧的腿。「喂,叫你的員工罩子放亮點,米亞說的鑽石戒指你們一定要給我挖出來!」
「嗯,既然答應幫忙,自然會盡力去做。」溫文的笑容在唐自牧秀氣的臉龐上展現,足以讓女人自慚形穢的白皙肌膚更是叫人對他印象深刻。
「排雲,」好奇的霍米雅忘了哭泣,輕扯好友的衣裳,「他是誰?好像一個斯文的貴族哦!」
「他?」傅排雲提起唐自牧,她的神情可高傲了,簡直比老闆還大牌。「沒什麼啦,只是一個小公司的老闆,病懨懨的還要我當他的特別護士呢。好啦、好啦,你們大家別愣在那裡,快去找戒指啊!洗衣間、茶水間、浴室、廁所,這些地方通通都別放過呀!」
電子業界中的菁英貴族被傅排雲叫來浴室、廁所找戒指,大家雖然不悅但還是乖乖地聽命而行……有什麼辦法啊?連老闆都親自下海,呃,是親自前往廁所翻挖了,誰還敢閒著啊?
「米雅,走,我陪你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不要了,排雲,我還得趕快去找戒指。」
「說什麼呀,交給那些人就好啦!」
霍米雅搖搖頭,牽起好友的手。「謝謝你來幫我,可是我自己也得去找才行,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逃避的,排雲。」
「你還是這麼死腦筋!」傅排雲垮下肩,望了好友半晌,接著笑了,伸手輕撫她的頭。「好好加油吧,米雅!」
「嗯!」
霍米雅擤了擤哭紅的鼻頭,微笑著跑往換洗病房床單的衣物間。鑽石戒指可能隨著更換床單的時候不小心被一併帶走了,她得去找一找!
「霍米雅,你給我站住!」
走廊上爆出一記低吼。
她回頭,「劉姊!」
護士長劉芳氣沖沖的走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醫院裡為什麼會多出十幾個穿西裝的男人四處翻找高級病房的廁所跟浴室?」
「我、那是因為……」
「你是不是又闖禍了?」劉芳質疑地緊盯著她。
低垂螓首的霍米雅咬著唇、點點頭,揪絞雙手老實訴說辛赫安遺失的鑽戒和他的盛怒與威脅,「老爺爺說如果我不把戒指找出來,他不只要告我偷竊還要讓醫院關門倒閉。」
「哦!我的天吶……」
霍米雅急切地揚起小臉,「可是我真的沒有拿戒指!劉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小偷!」
劉芳搖搖欲墜,看起來就快要暈了!「我、我得趕快去跟院長報告這件事才行!你、米雅你!哦,我快被你給氣死了!去把戒指給我找出來!找到之後你就可以回家了,再也不用來上班!還不快去?!」
再度覺得委屈的想掉淚,霍米雅緊咬著上唇、頷首,「我知道了……對不起,劉姊。」
工作都快沒了,誰還有餘力聆聽她的道歉?「哼!」劉芳重重一哼扭頭就走!
站在走廊上,霍米雅吸吸鼻子、揩揩淚,緊握小拳叫自己振作一點!走吧,趕快去衣物間找看看。
「米雅!」又有一聲著急的呼喚響起。
一名護士朝她奔了過來,「你又闖了什麼禍嗎?高級病房的辛總裁他好生氣,一直在摔東西耶!嘴裡還罵著如果找不到,肯定要讓我們醫院關門倒閉!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啊?趕快去向辛總裁道歉啊!」
「我、我……」
委屈無措的淚水再度悄悄泛流在霍米雅那一張早已哭紅的小臉蛋上。
怎麼辦?她好害怕啊……夏衣,你在哪裡?嗚嗚……
得知消息的西門夏衣匆忙趕回醫院裡,他四處尋找霍米雅的身影卻始終找不著。
只見他高俊頎長的身形在各階層的走廊上、衣物間匆匆找尋著,原本梳理帥氣的中長髮因為奔跑而吹散開來,凌亂中另有一種率性的狂亂不羈。
終於,讓西門夏衣在最頂樓的床單換洗間找到了霍米雅的身影。
他站在陰暗的門口處,通風不良的燥熱空氣向西門夏衣迎面襲來。他左手按在起伏的胸口上、右手撐搭在門框的上方,頻頻告訴自己——
沒事了,她在這裡,米雅就在這個房間裡,哪兒也沒去!
深呼吸平復自己緊張的氣息,西門夏衣向裡頭望見霍米雅跪坐在一團骯髒待洗的被單海中不停地翻找。寂靜的小空間裡,他清晰地聽見她一聲聲的啜泣和抽哽。
「到底在哪裡……怎麼辦?還是找不到……該怎麼辦?嗚嗚……怎麼辦嘛!噫噫……」
唉,西門夏衣歎口氣,伸手撥了撥頭髮,她的哭聲經過這麼多年怎麼還是這麼幼稚?哭得像個小孩似的!
耳邊聆聽著霍米雅的抽泣,一聲比一聲傷心,他皺緊眉頭跨出了一步,「米雅。」
跪在被單海裡,她纖細的身形明顯地頓了頓。
「聽見我說話了沒有?」膽敢對他沒反應?西門夏衣又往裡頭跨進幾步。
「夏衣!」
霍米雅跌跌撞撞地從地上撐站起來,反身毫不猶豫地投入他的胸膛裡。
「嗚嗚……夏衣!」他在這裡,太好了,夏衣就在這裡!下意識地,霍米雅的雙手益發圈緊他的腰,淚水紛飛的小臉極度尋求慰藉地直往他的胸口鑽去。
西門夏衣緩緩低下頭,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撞入自己懷抱裡的溫暖……
他的胸膛棲息過不少女人豐滿的身軀,卻沒有人能像霍米雅這般深刻地撞進他的心坎底。
悸動地伸出手,他情不自禁地想撫觸偎在他懷中哭泣的霍米雅。想告訴她別哭,想跟她說一切有他,然而卻在距離她不到十公分的距離,西門夏衣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就讓伸出的雙手靜止在半空中。
倪浩也這麼抱過她嗎?
他的死黨,從小到大一起成長的好兄弟,倪浩,也曾經這樣擁抱過霍米雅嗎?
西門夏衣的手悄悄垂了下來。
那又如何?王子本來就有擁抱公主、安慰公主的權利。
那麼他這個惡魔王呢?
有哪一個童話故事的結局,是惡魔王摟著公主,坐著南瓜馬車迎向美滿幸福的未來?
「夏衣,怎麼辦?嗚嗚……我又闖禍了。」
委屈無措的淚水飛濺在西門夏衣的胸口上,溫熱而馨香的幽柔氣息縈繞在他的鼻翼間不肯退散。霍米雅的泣聲泣調讓西門夏衣倍感不捨,然而心底卻又為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而感到煩躁憤怒。
「你除了會闖禍之外就是哭嗎?」
他口吻中的冷硬悄悄刺痛霍米雅的心。「對不起。」越覺悲傷的她吸著鼻子、低頭往後退開他的懷抱。
「別亂動。」
那一雙鐵臂僵硬地將她的腰肢圈回原先貼偎的位置,「你要是踩到我的鞋子看我怎麼整治你!」
霍米雅著實困惑,忘了流淚。他到底要她怎麼做呢?粗魯的語氣像是在責備她,卻又伸手抱著不願讓她退開……仰起螓首,霍米雅凝望西門夏衣迴避的俊臉。
「看什麼!」
他的手緊緊鉗握她的纖腰,口氣卻惡劣的可以。「我才離開多久的時間,看你又給我搞出什麼飛機!」這丫頭是怎麼樣?不操死他不滿意是不是?
「我……」提起這件事,霍米雅委屈的淚水又流了下來,「我不是小偷,我沒有拿鑽石戒指。是真的,夏衣,我根本沒有看過什麼鑽石戒指……嗚嗚……噫噫……他怎麼可以說我是小偷?」
西門夏衣的下顎開始抽搐,「那個老龜蛋這樣說你?」
她在他的胸口點點頭。
該死的老傢伙,簡直欠人扁!西門夏衣左手圈著她的腰,右手已悄悄握緊拳頭怒不可遏。
「夏衣,我不是小偷……可是怎麼辦?我也找不到戒指……」不知道是哭得累了,還是西門夏衣的懷抱太溫暖了,霍米雅忘情地伸出小手圈繞他的頸脖,忍不住蜷縮在西門夏衣的氣息裡尋求無聲的保護。
他聞到了她髮絲間的馨香,那是淡淡的洋甘菊味道。
始終如一的,是西門夏衣從小到大只要回頭,就能尋著的甜甜味道。
「跟我走。」
感覺到腰際的大掌變得堅定而有力,霍米雅困惑地仰起螓首。「去哪裡?」
「找那隻老龜蛋討公道!」
「不行啊,我這裡還沒有找完,戒指也許就在這一堆被單裡,說不定我能夠把它找出來向老爺爺證明我不是小偷,我沒有拿他的鑽戒!」
霍米雅泛著淚光的瞳眸裡閃爍著希望的光彩,那星芒太耀眼讓西門夏衣不忍戳破她的期盼。只見他的嘴唇嚅了嚅,譏誚的話語盡數吞入喉嚨裡。「好吧,你繼續在這裡找。」
話說完,他鬆開她轉身就想走。
「夏衣!」
「幹麼?」他沒有回頭。
你要去哪裡?
霍米雅想問卻不敢。他……不陪在她身邊嗎?自己這樣盼望,太奢侈了嗎?
西門夏衣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凝視她,「你會一直待在這裡找戒指吧?」
「嗯,直到我找到為止。」霍米雅垮下肩。如果在這個衣物間裡還是一樣找不到,那麼就證明戒指真的不見了,因為能找的地方都已經被翻遍了。
西門夏衣沒再開口,筆直跨出衣物間的門口。
霍米雅望著他頎俊的背影,失望地扁扁嘴,又繼續跪在被單海裡努力翻找。
老天,拜託,讓我找到那個意義貴重的戒指!霍米雅咬著唇,強烈的委屈再度讓她鼻頭一酸,熱淚盈眶。
「阿恭啊,你這一回打算怎麼感謝我?」
高級病房裡,辛赫安精神奕奕的講著電話。
「我不但冒著生命危險在那個小護士的針孔下過活,還得跟你的惡劣孫子鬥智周旋,這個恩情肯定不會讓你請一頓飯就作罷……哈哈,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我是鼎鼎大名的商界巨人辛赫安啊,只要我親自出馬沒有不成功的道理!你看,我只不過花了幾天的時間就幫你測試出你孫子和那個小護士之間究竟有沒有感情……」
突然間,「砰」的一聲病房的房門被人狠狠踹開。
西門夏衣像一尊燃了怒火的戰神矗立在門口。
辛赫安愣呆了,拿著話筒,嚥了嚥口水。
他朝著病床上的辛赫安走進來,下顎隱隱抽搐。
「阿、阿恭,快來救我啊……」
西門夏衣一把搶下辛赫安手中的話筒,「爺爺,不,我該叫你院長,你給我待在辦公室裡不要動,你親愛的孫子等一下就過去教訓你!」
啪喳一聲,連接院長室的電話宣告斷線。
西門夏衣也不開口,只是緊盯著床上的老人,喀喀有聲的板動十指。
辛赫安被他恐嚇得快嚇爆腦血管了。「不、不可以打老人家,你、你這樣是不對的!中華民國的法律保護老人……」
「但是不保護『欠扁』的老人。」西門夏衣截斷他的話,「別說我這個年輕人欺負你,辛總裁,只是……」
辛赫安嚥了嚥口水,「怎麼樣?」
「她流了多少淚,我就叫你用多少血來償還!」
「不可以!」辛赫安雙眼緊閉,幾乎想跪在床上求饒。「我也是受你爺爺的拜託才來當病人的,欠揍的人是西門恭,不是我!」
「還有呢?」
西門夏衣扳動手指的聲響太恐怖,辛赫安簡直不敢想像這樣結實的拳頭擂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樣的下場,搞不好今天的財經晚報會以頭條的新聞寫出:辛氏集團總裁藉故裝病卻弄假成真,慘遭實習醫師惡揍一頓必須臥床三個月,導致辛氏企業的股票一夕狂跌……
「不要揍我!鑽石戒指的事情也是假的,全都是你爺爺想出來的詭計,因為他想知道你究竟會袒護霍米雅到什麼程度!無辜的我只是幫他而已。」
西門夏衣炯亮的雙眼眨也不眨,只見他大手一攫,緊緊扣住辛赫安的衣領。
他以為夏衣就要揮拳捧他,嚇得鼻涕都快噴出來了。
可是,拳頭沒有落下來!為什麼?!辛赫安顫巍巍地睜開雙眼。
「跟我走!」
「去哪裡?」此時此刻的辛赫安已經無暇去跟西門夏衣計較了。想他財大勢大的辛氏企業集團的總裁身份多麼尊貴,所有人攀附巴結合來不及了,這輩子哪曾有過被人揪著衣領走路的癟三下場?
偏偏他就遇上了,被這個叫做西門夏衣的年輕人給破了先例。
而西門夏衣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替霍米雅討回公道!
「她為了你的一句玩笑語流了多少淚,她從來不哭的你知不知道?就連倪浩出國,她在機場送別都沒流下半滴淚,結果卻因為你跟王八蛋爺爺的玩笑,她哭了一整天!我說過,她流多少淚就用你的血來償還!」
「年、年輕人……你開玩笑的吧?」
西門夏衣驀地將辛赫安揪到眼前,鼻子對鼻子,危險地瞇起眼睛跟他說話。「是笑話啊,怎麼樣,比你對她開的玩笑更有意思吧?」
「呵、呵呵……咕嚕。」辛赫安吞嚥口水的聲音明顯的像打嗝。
西門夏衣拖著他上了電梯坐到最頂樓,接著又揪著他的衣領走到角落的衣物間。
果然,霍米雅還跪在那一片被單海裡彎著身軀苦苦尋找那個不存在的三克拉鑽石戒指。「嗚嗚……噫噫……還是沒有啦,怎麼辦嘛!夏衣,人家該怎麼辦啊……嗚嗚……嗝、咳咳!」
聽見霍米雅哭到打嗚噎到,西門夏衣的俊臉霎時又冷了幾分。
辛赫安越看越驚。
突然,他緊緊揪起老人家的衣領。「你進去告訴她,說沒有戒指這回事,去跟米雅說你只是向她開個玩笑!我告訴你,如果你沒有在兩分鐘之內讓她停止哭泣,我保證你流的血會比她的淚還要多!」
辛赫安點點頭走進衣物間裡,通風不良的小空間有股窒悶的熱氣朝他迎面襲來,而這個地方霍米雅卻已待了好一陣子。直到這一刻,辛赫安終於感到愧疚。
「小護士——」他輕喊那抹跪在地上反覆翻找的纖細身影。
霍米雅匆忙轉身,「老爺爺!」嘴裡才喊著,她的淚又滾了下來。「對不起啦,我到現在還找不到戒指,可是我真的沒有拿,你一定要相信我!還有夏衣也沒有拿,他絕對不是手腳不乾淨的人!拜託你不要誤會我們,我再找找看,我現在就繼續找……」
「不、不要再哭了!」拜託拜託!「你聽我說,其實我根本沒有丟掉戒指,那是我跟你開玩笑來著。」
霍米雅太震驚了,當場忘記哭泣,跪在地上的她,手裡還揪著髒被單怔愣的無法反應。
辛赫安歉疚地看著她,試圖微笑。「是在跟你開玩笑啊,哈哈,你不覺得好笑嗎?」
「我……」她早已傻了,哪還知道要笑啊?!
外頭的西門夏衣沒再聽見霍米雅的哭聲,他緩緩跨了進來,雙手插放在口袋裡,居高臨下地凝睇她。
那慘兮兮的模樣輕輕揪動他的心坎。
「夏衣,老爺爺他……他說在跟我開玩笑……」
「對,是玩笑話!」西門夏衣心疼地走上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霍米雅。
跪太久了,她的雙腳既酸且麻,一時支撐不住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倒進西門夏衣的懷裡。
他攬臂將她抱個滿懷,屬於洋甘菊的清淡香甜再度佔據西門夏衣的嗅覺。
如此親密的距離,讓西門夏衣輕而易舉地看見霍米雅哭腫的雙眼和她哭紅的小鼻頭。這筆帳,他等會兒就去算!
「你也真是的,分不清楚別人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嗎?用點腦子行不行?瞧你,一句玩笑就把你搞得雞飛狗跳,蠢不蠢啊你!」
一旁,辛赫安聽著不由得瞪大了眼。這個西門夏衣的標準真奇怪,不許任何人欺負霍米雅,讓她流一滴淚,可他自己難聽的話倒是一句也不少。
「別那麼呆了可不可以!根本就沒有鑽石戒指,你在這裡翻什麼翻!老人家沒別的事做只有在等死,他無聊的時候跟你說個玩笑話你就嚇得撲撲跳,有沒有腦子啊你?」
霍米雅被他罵得好生羞赧,擦拭著淚水直往西門夏衣的胸膛裡鑽。「我、我也不知道啊,原來老爺爺在跟我開玩笑……對不起嘛,夏衣。」
「哼!把你的腦子拿出來用,雖然我知道它沒什麼功用,不過偶爾還是要拿出來使用一下!懂不懂?」
嘴巴裡盡吐一些狠毒的話,可他的鐵臂卻不曾從她的腰肢上退開。
「老爺爺,」霍米雅自西門夏衣的懷裡探出頭,「那麼你太太的遺物呢?真的有那個戒指嗎?」
「哦,其實……」
「沒有!」西門夏衣截斷辛赫安的話,「他老婆死的時候只留給他四個字,當心性病!」
「真的嗎?」
礙於惡魔王當前,辛赫安哪敢多放個屁。「唉,是啊,我老婆叫我小心性病……」媽的!他這個辛總裁一生最嘔的時光都發生在西門夏衣的面前,以後就算自己病得快死了,也絕不踏進這間醫院!
這時,西門夏衣舉起手看了看手錶。「喂,下班時間到了。」
「哦。」霍米雅退開他的胸膛,揩揩淚。
「鑰匙給你,今天載我回家!都怪你,被你氣得害我連騎腳踏車回家的力氣都沒有。」他從口袋掏出腳踏車的鎖匙,遞給她。「你把車子騎到後門口,我去辦點事情馬上就過去,要是我到的時候還沒看見你,看我怎麼惡整你!」
霍米雅揩揩淚、抿起一抹淺笑,柔順地頷首點頭。「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去換衣服。」
西門夏衣快步走出衣物間繼續扳動十指,再度發出恐怖的喀喀聲。
接下來,輪到他那個老而不知將死的爺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