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謙默默開著車,眼珠不動聲色地瞥視身旁的柯薔薇。柯氏企業董事長的千金小姐,剛從紐西蘭留學歸國,目前正在家族企業的廣告公司擔任主管。
當然,也是他父親企圖政策聯姻的對象。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柯薔薇望著他,笑了笑。
他尷尬一笑,「抱歉。」
她搖搖頭。「我想,你可能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和你出來吃飯吧?」
「不,我一點也不好奇。」
話匣子一開,車上的沉滯氣氛緩和了些,兩人初次見面的陌生感也慢慢轉淡。
「是嗎?」她眨眨眼。
「我並不意外你今天的出席,應該是柯董『要求』你來的吧?」
「嗯,而且是強烈要求!」
裴若謙和柯薔薇默契地相視一笑,友誼在彼此心底淡淡傳開。
柯薔薇扯掉頭頂上的髮夾,打散梳理整齊的髮辮。「我媽媽說剛剛那樣的打扮比較像淑女。」
「哦?」他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應聲。
「可是天知道我受夠了當淑女!」她一記淘氣的鬼臉逗得裴若謙呵呵大笑。
「我們可以當好朋友。」他說。
「我也這麼認為,好朋友!」
談笑間,車子已停在一家高級俱樂部的門口。裴若謙大手搭放在方向盤上,側身笑問:「那麼,好朋友,我們今天中午是依照長輩們的計劃到這裡吃相親宴呢,還是我們自己去找一個輕鬆的地方用午餐?」
柯薔薇望了望高級俱樂部。「訂位了嗎?」
「我父親已經訂好位子。」
她眉開眼笑,伸手開車門。「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進去吧!多吃一點,反正是裴氏企業付錢!」
裴若謙搖頭下車。「我不知道原來柯氏企業這麼小氣。」
「不是小氣,有便宜不佔是傻瓜,我才不當傻瓜呢!」
將車鑰匙交給泊車人員,兩人在侍應生的帶領下來到俱樂部裡的餐廳。這個只准許會員進入的高級俱樂部,在台北市區內可是數一數二的高級場所,參與的會員不是政界名流就是商場大亨。
而裴若謙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看到尹鳳儀!
他當場怔愣,佇立在原地。
柯薔薇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一個身穿雪白套裝的女子也和他有著同樣侷促難安的反應。「你認識?」
裴若謙點頭……又搖頭。
她皺眉。「認識,還是不認識?」
「我的內心認識她,可是我的印象僅見過她一面。」
「你哲學系出來的啊?說得真玄!唉,先到位子上吧。」
硬是將怔忡的他拖到預訂的位子上坐下,柯薔薇瞥了瞥距離五張桌子遠的尹鳳儀。「其實我調查過你。」
「哦……嗄?你說什麼?!」裴若謙不明所以的問她。
她感到好笑。「你別這樣盯著人家看,你知不知道你看她的眼神像什麼?」
「像什麼?」
「像在看自己的戀人,深情款款的。」
裴若謙聞言苦笑。
是啊,戀人,她可是表弟喜歡的女孩啊,可為什麼他會對她有著一種異樣的情愫?
「可是我的調查報告告訴我,你已經有一個音樂家女友,還是個金髮美女呢!」
「你說的是琳達,的確。」他舉起水杯搖晃,透過波瀾輕動的杯子觀看另一頭的尹鳳儀。是的,他確定她叫作尹鳳儀,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確定!「琳達是我理智上的女朋友。」
柯薔薇輕笑。「理智上的?」她眨眨眼,努了努下巴,「那麼坐在十二號桌的那位女子,該不會是你內心裡的女友吧?」
「……對、對!」有股莫名的衝動在心底喧擾催促著,讓裴若謙這般堅定地確認。
正在喝水的柯薔薇差點兒就把嘴裡的白開水噴在他的身上。「抱歉,失態、失態!」她連忙為自己的行為道歉。轉了轉眼珠,她轉了話題。「我聽說你無緣無故昏迷了將近兩個月?」
「嗯……服務生,麻煩給我一客香橙鮭魚套餐和一瓶紅酒。柯小姐,紅酒好嗎?」見到侍應生過來,他先點了餐。
「隨便。」
這時侍應生遞上Menu。「請問小姐點些什麼?」
「隨便!」
「這……」侍應生微微一愕。
柯薔薇睇了他一服。「最貴的送上來就對了!」
「好的。」
侍應生才轉身,她又出聲叫住他。「唉,紅酒也一樣,最貴的才拿過來,我們這一桌不收次級品!」
「是的,立刻為你通知酒保。」侍應生再次轉身要走。
「唉!還有啦,我的話還沒說完!」柯薔薇又出聲,逗笑了裴若謙。
「你還有什麼昂貴的要求?」他知道她是刻意要讓他父親大大破費一番,卻也不想阻止,反而微笑默許。
她朝他眨眨眼,轉頭叮囑侍應生。「另外再挑一瓶昂貴的葡萄酒,替我送給十二號桌那位白衣小姐,就說是一個戀慕她的無聊男子送的。」
侍應生走開後,她繼續方纔的話題。「我曾經看過一部電影,電影裡的男主角和你有著類似的際遇,他也莫名其妙地昏迷了好長一段時間。」
「哦?」他挑了挑眉。
「你聽過靈魂出竅嗎?」
他溫煦微笑。「抱歉,靈魂這東西太虛無縹緲,凡是沒有科學根據的東西我一向不……」
「不信也沒關係,反正是電影小說才會有的情節,你就當是故事聽聽嘍!」在裴若謙頷首點頭之後,她又繼續說下去。「在男主角昏迷的這段期間,他化為宇宙中的一縷遊魂四處飄蕩,過著沒有人看得見他的透明生活。」
這時,侍應生送上前菜和沙拉盤。裴若謙拿起銀叉想開動,卻被柯薔薇拍掉。「聽我說!重點是男主角在這時碰到了女主角,甚至愛上了對方。」
一抹微小的火簇在裴若謙的腦海中亮起,又啪喳地消失。
「有語病,你方才分明說沒有人能夠看見男主角。」
「陰陽眼嘛!不這麼說,電影和小說的情節怎麼演下去?」
男人就是這麼沒情調,和她那口子一樣,滿口理論根據、科學研究。嗟!悶死,莫怪乎愛情小說在男人圈裡比狗屎還沒有存在感。
狗屎至少還會污了他們的鞋,惹來他們一句Shit,而愛情小說根本讓他們連踐踏過都沒有任何感覺。
「你到底想說什麼?」裴若謙乾脆挑明了問。
「我說,你對那位白衣小姐……」
「她叫尹鳳儀。」
「哦,尹小姐、鳳儀女士!」龜毛!柯薔薇翻了翻白眼。「你對尹小姐的異樣情愫,可能就是在你昏迷的時候認識她,甚至愛上她的。」
有這個可能性嗎?下意識地瞥望尹鳳儀,裴若謙默默凝視一身雪白套裝的她。
今天她的長髮沒有綁起來,詭異的是,他彷彿見過她嘴裡咬著橡皮筋,雙手忙扎馬尾巴的嬌俏模樣!越是看著她,他就越覺得自己見識過她的多種面貌。
而此刻,她正和另一個陌生的男子同桌吃飯。看著侍應生送上紅酒,她只是朝他微點個頭,然後堅持退掉不接受。裴若謙的俊臉黯淡了,只能苦笑。
也見著此景的柯薔薇無奈地一笑,拍拍他的手背,「繼續加油吧!」
「還有我加油的餘地嗎?」他低問。
「別灰心——」她豪氣地拍了下他的背。「男人嘛,追女孩子還不簡單?裝呆耍賤啊,這對你們男人來說絕對不難!」
裴若謙好氣又好笑。「你是在褒我還是在貶我?」
「當然是褒獎啦,出錢的人可是老大呢!」說完,她粗魯地叉起一塊鮭魚排放進嘴裡大嚼特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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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古跡收藏館的副館長丁緯狐疑地看著對面的尹鳳儀。
她眨眨眼,如夢初醒。「抱歉,我……」慘了,他剛剛所說的鬧鬼事跡她完全沒聽進耳裡。
「沒關係,我這個人本來就比較乏味,很多人都這麼說。」
「不,不是這樣。」她是因為太在意裴若謙,所以才……
「大家常常嫌我無趣,說我只會跟那些不會說話的歷史古跡混在一起,面對活生生的人反而變得手足無措。」
「不會啊。」尹鳳儀優雅地笑笑,強迫自己慢慢咀嚼嘴巴裡那一塊跟超合金有得拼的牛排。
「別安慰我了,你大概也認為我不適合跟人接觸吧?」丁緯的神情落寞。
「沒的事,丁先生,你別這樣貶低自己。」……該殺千刀的色胚,他居然跟那個女人聊天聊得這麼愉快?那金髮美女呢?被他扔到一邊去了?王八烏龜蛋,他不只做鬼的時候色,連當人了還是這麼不改本性!
大色狼!
「尹小姐,你在喃喃自語些什麼啊?」
回過神來,她溫婉地笑了。「沒有,我說這牛排真嫩。」裝鋼牙的人可能咬得動。
「你甚至認為,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都比和我說話還要有趣,我這個人真失敗啊!」丁緯又開始自憐自艾。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唉,這個丁緯真是夠了!這輩子長這麼大,她還沒見過比他更奇葩的人。
她低頭佯裝專注於盤子裡的牛排,卻無法克制以陰惻惻的眼角瞥向裴若謙。
可惡,他們聊得真愉悅,竟然還開一瓶紅酒?幹嘛,慶祝他又找到一個禁臠了嗎?還有,這塊牛排到底是怎麼回事?放在爐子上煎了三十六小時是不是?要是整塊拿起來啃,搞不好還會留下一排牙齒在上面!來這裡的人個個都裝了鋼牙嗎?
這時,侍應生走了過來。「小姐,八號桌的先生送你這瓶紅酒,請你慢慢品嚐。」
紅酒?尹鳳儀向裴若謙禮貌性的微點了下頭示意。幹嘛,她又不是他的禁蠻,喝什麼紅酒?
「真羨慕你啊,尹小姐。你真受歡迎,跟我完全不一樣,我這輩子還沒有接受過哪個女子送的禮物……」丁緯見狀苦笑著。
「丁先生,你別這麼說。」這傢伙又來了!
侍應生說:「小姐,讓我為你打開它。」
「不,請你退回去,謝謝。」她婉拒道。
「尹小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從小到大還沒有機會拒絕別人的好意呢,唉!」
侍應生為難地開口,「可是小姐,你這樣我很難處理……」
「真是抱歉,我不能接受。」
夠了,吃這頓飯她真是受夠了。超合金牛排、枯燥無聊的話題,她不只要忍受這些,還要聽這個跟古跡一樣,早該打包起來保存的男人的自怨自艾。
「對不起,貴收藏館鬧鬼的事,我會派分部的掌權人去處理。失禮了!」拽起皮包、推開椅子,她起身就往洗手間走去。
她並沒有注意到裴若謙在柯薔薇的鼓舞下,也跟著起身尾隨。
他隨尹鳳儀來到洗手間門口,看著她進去的背影,他開始思索著該怎麼裝呆耍賤靠近她。
當尹鳳儀出來時,她瞥見牆角邊蹲著一個人。「先生,你還好嗎?」
「我身體不舒服。」
這個聲音?!她驀地頓住!走近一看,她發現蹲在地上的人正是一臉痛苦,用手搗著心口的裴若謙。
「你怎麼了?」她著急的問。
「我的頭好痛……」
他的聲音怎麼有氣無力的樣子?尹鳳儀忍不住皺眉擔心。「真的很不舒服嗎?」
「扶我好嗎?」裴若謙仰頭凝視她的眼,那一雙貓兒般璀璨的眸子,再度深深牽動她的心。
就是現在這個具有實體的男人體內的靈魂,帶走了她所有的愛戀。
眼角沒來由的一濕,她不想讓他看見淚意,於是驀地轉身跑開,留下莫名其妙的裴若謙。
他望著空蕩蕩的四周,搔搔頭,「唉……我說我頭痛啊……」
是不是他裝得太不像了?沒戲可唱的裴若謙這才站起身拍拍西裝上的塵屑,誰知尹鳳儀又跑回來了。
再怎麼說,她就是不忍心丟下他。
他只得趕緊蹲下繼續裝痛。「你,如果你不想管我也不要緊,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老天保佑他的孤注一擲能夠奏效!他想認識她,接近她,想證實心中蠢蠢欲動的不安與情愫。
已經收拾好情緒的尹鳳儀居高臨下地睇著他。「這可是你說的哦。」
他暗自淒苦,一顆頭搖得像個博浪鼓。
她冷漠地伸出一隻手。「到底要不要我幫忙?不然我要走了!」
他笑開,立刻將右手放在她的掌心上。
像一隻訓練有素的狗。她暗笑,沒有發現低著頭的裴若謙也在偷笑。
裴若謙突然想起柯薔薇跟自己提過的那個超科學故事……他偷偷瞥了尹鳳儀一眼,情不自禁地將他的長臂搭放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尹鳳儀渾身一震,兩人的貼近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喂!你不要……」
「我覺得好虛弱,靈魂彷彿要脫離身體一般。」
她聞言,震驚不已!
莫非當時她送回他的靈魂在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問題?
「帶我回去,鳳儀。」
她猛地仰頭凝視他。
低沉嗓音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蠱惑磁性,裴若謙貓兒般的眼眸好深邃,像幽幽的寒水,以最真摯的感情將她深深牽引進他的世界裡。
她望著他不語,淚水卻悄悄盈滿眼眶。
將尹鳳儀的動搖看在眼裡,更將她眼眸中一閃而逝的脆弱放在心底,裴若謙伸手撥開她的發,輕掠她的烏絲,在嘴角徐緩揚起的笑意中,他俯身吻上她馨香的髮鬢。
「帶我回去吧,鳳儀。」
是的,是「回去」。
回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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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隨便坐。」將皮包和鑰匙放在桌上,尹鳳儀異常地沉默。
她已經不懂得自己了。為什麼會把他帶回家?為什麼他簡單的一句「帶我回去」,她便將他帶回鈴靈堂?或許他的意思是要回裴家啊!
她到底著了什麼魔啊?
裴若謙跟隨著她纖細的身影緩緩走進屋裡。「我來過這裡。」
她的背影明顯一僵,轉身看他。
他更加堅定地頷首,「是的,我確定我曾經來過這裡。」
她的眼眸開始慌亂地閃爍。「你對這裡有印象並不稀奇,電視新聞跟媒體雜誌都報導過我們鈴靈堂,你應該是在報導上看過。」
他慢慢接近她。「我才回來台灣就因為車禍陷入昏迷了。」
「那、那又怎麼樣!你可能是在某個時候、某個地點驚鴻一瞥,又或者是在……」尹鳳儀漸漸收聲,因為裴若謙那張俊美無儔的容顏,正逐漸貼近她驚惶無措的臉。
「為什麼要對我說謊?」他欺近她,低喃。
「我……我沒有……」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裴若謙惡意地逗弄,卻也深深心折於她難得的不安之中。她一定不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深刻勾動他的心,激起他想憐惜、嬌寵她的衝動。
他是不是要吻她?
尹鳳儀迷亂的腦海裡躍入這個念頭,她屏住呼吸,張大眼瞳瞪著裴若謙的一舉一動。
當裴若謙音樂家般修長的指尖觸摸到她的唇瓣,她閉上眼不爭氣地哽咽。
他終於觸碰到她了!
在過去那麼多次的嘗試中,他始終因為是靈魂而無法觸及她,她也懊惱自己竟然會對一個縹緲的靈魂動情!
可是現在不同了,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她嚥了嚥口水,閉上眼想眨掉眼眶裡的濕意。
「我做了什麼讓你想掉眼淚?把真相全告訴我好嗎?我知道我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
她終於告知了所有事實。
裴若謙溫柔的俯首吻上她的額,炙熱的嘴唇循著她臉的曲線輕吻她的眉骨、輕顰的眉心,不算高挺的鼻尖,與那一雙微微濕潤的眼。
他默默聽完,細細凝視著她。
她在顫抖嗎?她的唇瓣在他的親暱鼻息間輕顫著,顯得嬌艷欲滴……
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可他此刻卻只想逗弄她,「我以為我這輩子只會吻絕世美女。」
尹鳳儀驀地睜開雙眼。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種暗示她貌不驚人的話語,過去也曾出自他口中,新仇舊恨浮上心頭,帶著對自己些微惱怒的情緒,她恨恨地瞪著他。
喔哦!她真的生氣了?
裴若謙惆儻地笑著,才想開口說「我是開玩笑的啦」,但這還沒來得及講,尹鳳儀的拳頭已經送到他的右眼上。
「哎唷!」他頂著一隻黑輪,像一隻翻肚的青蛙整個人往後倒在沙發上。這種畫面他似曾相識,以前的自己肯定也這麼被她扁過!
尹鳳儀的心情登時大好。
哼,她都忘了扁這傢伙具有明目清神的效用,現在記住了,以後可以常常把這個色胚當沙包打!
她雙手叉腰,走到沙發旁居高臨下地睥睨他。「王八蛋,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躺在沙發上的裴若謙睇了傲氣的她一眼,無預警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扯進自己敞開的懷抱裡。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偎在他的胸膛上。「你幹嘛?你要做什麼……」
「我要吻一個不漂亮的暴力女!」帶著些許懲罰的怒氣,他大手一攫緊緊鉗住她的雙臂,反身將她覆壓在身下,俯首猛然吻住她抗議不休的唇。
果然如想像中的甜美!
氣息好炙熱,身軀好貼近,他的強勢、他的綿密攻擊就像罌粟一般具有致命的魅力,蠱惑她的理智與身心。
當空氣在彼此的熱吻中燃燒殆盡,裴若謙輕輕退開,讓兩人不因窒息而送急診……他笑了,飛快俯身印下另一記親吻。
尹鳳儀忍不住羞澀,赫然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竟已攀上他的頸項,她嬌羞而尷尬地想抽回。
「別放開,繼續抱著我。」裴若謙低喃,毫不收斂地讓自己火熱的氣息全數吹吐在她緋紅的臉頰上。
「你誰啊?憑什麼要我抱你!」嘴上不饒人,可她的雙手卻聽話地沒有收回。
他咋舌,頻搖頭。「嘴巴一點也不甜,你這樣要我怎麼愛你?」不知為何,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已遺落在她身上。
「抱歉,不希罕!」她嘴硬地繃起小臉,推開他。
裴若謙跟著她坐起身,看見她想站起來,他立刻扣住她的手腕將她鉗回自己身邊。
「當真不希罕我愛你?」
「……說不希罕就不希罕!你要問幾遍?」
他裝模作樣地捧心皺眉,做出哀痛的表情。「傷心,我看我還是走好了!」
「再見,不送。」
糟!這丫頭嘴巴真的這麼硬?離開的話是自己講的,裴若謙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
尹鳳儀看著他,眼神有些哀怨,卻依舊嘴硬地不開口留人。「哼,還說你的愛情要跳樓大拍賣?根本就是騙人的!」這麼輕易就收回他的感情轉身離開她,當初他求她買下的愛情她也不要了。
「你在嘀咕什麼?」他狐疑的望著她。
「沒、有!」
其實又怎麼怪他呢?過去那個愛情跳樓大拍賣的裴若謙是個虛無的靈魂,而如今眼前的他卻是個有真實肉體的鑽石級男人,他忘了過去也是意料中的事。
只是,她仍忘不了過去兩人曾發生過的一切。
「客人要離開了也不送一下?」他硬是將她自沙發上拖起。
她被動地跟著他走到門口。「喂,有沒有錢坐計程車回去?」
裴若謙驀地露出一抹笑容,旋即反身整個擁住她,飛快俯首攫吻她的唇。
「唔!唔……」她掄起粉拳捶打他。
他緩緩退開,溫柔的啄吻她的發。「你的嘴不能甜一點嗎?」
「你不能不要這麼色嗎?」
他皺皺鼻子。「這可能是與生俱來的。」
她聳聳肩膀。「好巧,我也是。」
裴若謙笑意擴大,將她纖細的身軀緊緊摟在懷中,歎氣,「看樣子我可能注定愛上一個嘴巴不甜的女人了。」
「是啊,真悲慘。」她在他懷裡學他歎氣。「我注定愛上一個大色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