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衰烏鴉女 第四章
    環亞飯店的洗手間裡隱約傳來交談的聲音,洗手台前就見辛雅忙碌地又是梳頭又補妝。

    「璇姬,你在發什麼愣啊?」辛雅放下粉撲轉頭睨著她,伸手關上她面前的水龍頭。「全台灣已經在缺水了,你還這麼浪費水,不怕竹科的人會恨死你。」

    瞪著鏡子怔忡失神的甄璇姬如夢初醒,她頓了頓,側轉螓首凝視她。「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辛雅望著她,垮下肩。「你今晚到底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瞥見她又舉起手腕看表,她好奇地揚起眉睫,「璇姬,你是不是跟別人有約?」

    甄璇姬像是被猜中心事似的大聲否認:「我沒有啊!」

    她睨了她一眼,拿起粉撲繼續補妝。「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怕你?」

    她一愣,不解她為何會突然這樣問。「為什麼?」

    很多人都怕她的。對,幾乎是所有人,當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張能夠輕易咒衰別人的嘴,她便再也沒有享受友情的一天,儘管擁有這種「霉力」根本不是她所願。

    從小時候的怨憤不平到如今的冷漠以對,她發現以這麼毫不在乎的心態反而比較輕鬆。

    不要冀望得到誰的友情或關懷,自己就不會有受到傷害的機會。這道理太簡單了,猴子都想得通,可是真要強迫自己佯裝出百分之百的冷漠卻又太難。

    她當然還是會難過。

    當所有的女模特兒感情融洽地聚在一起吃著零食、聊著八卦,她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處說不寂寞是騙人的,可除了冷沉著俏臉裝出冷漠與不在意的態度,她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因為不想受到別人的同情,所以她乾脆變得驕傲。而這種百轉千折的心態若不是當事人,恐怕很難理解吧?

    「璇姬,你是個很容易被誤解的人。」辛雅好整以暇地收拾粉撲、睫毛刷,「所以我不怕你。」

    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神好清澈、好單純,剎那間竟讓她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你的高傲跟難以相處都只是因為你想保護自己,或者說是別人,你的心地很善良,怕自己無心的一句話會給別人帶來霉運,對不對?因此你就乾脆繃著臉不跟人交談、不讓誰靠近。我就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才不怕你。」

    「胡……胡扯什麼!誰聽得懂?」

    她飛快轉身迴避辛雅的目光,倉皇地從皮包中掏出口紅補妝,想逃避這個話題與遮掩自己此刻心中的激動,卻發現自己握著口紅的手微微地在顫抖。

    辛雅看見了,瞭解的一笑。

    甄璇姬有些惱火,蓋上口紅盒蓋扔進皮包裡轉身面對她,「你到底要不要上去?對方已經在樓上等我們了。」

    話說完,她腳跟一旋就想往外走。

    這時辛雅突然爆出一串銀鈴般的清亮笑聲,不預警地撲到她的背上,整個人掛在她背後。「璇姬,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喜歡你?」

    甄璇姬霎時竟感到眼一濕、鼻頭一酸。

    從來沒有人這麼跟她說過,二十五年的歲月裡,沒有一個人這麼真誠而親暱地對她說過這樣充滿情誼的話。

    「你在哭什麼呀,傻瓜。」辛雅從她的頸子邊探出漂亮臉蛋。

    「誰哭啊!」她一邊吸著鼻子一邊低吼。

    「不就是你嘍。」

    「……你下來行不行?背著你很重耶。」

    「哈哈,惱羞成怒了。」

    「聽你在鬼扯啦!」

    辛雅築笑著放開她,「喂,眼淚鼻涕收一收,你該不會感動得愛上我了吧?」她朝她嬌媚地眨眨眼。

    「去照照鏡子吧,你憑哪一點要我愛上你?」

    「呵呵,這樣才是璇姬嘛,又嗆又辣!」她將她拉回鏡子前,掏出自己的梳妝盒。「補補妝吧,醜女人。」

    「哼!」她對她扮了個鬼臉,搖搖頭拒絕她的梳妝盒,翻出自己的蜜粉盒跟唇彩對著鏡子裝點起來。

    辛雅就這樣靜靜倚在鏡子旁看她。「唉,璇姬你老實說,你今晚是不是跟別人有約了?」

    她描繪唇彩的手停頓了幾秒鐘,「沒有。」

    「已經七點四十五分了哦!」

    明晚七點,我在SlavePUB等你……

    用力地抿抿唇,她檢視鏡中的自己。「你這麼想趕我走是不是?」

    「我哪有啊,是你自己整個晚上沒幾分鐘就看一次手錶的。」

    「那我不戴表了。」話畢,她當真取下手腕上的夏利豪,當著辛雅的面扔進皮包裡,「沒話說了吧?」

    「神經!」辛雅睨了她一眼,隨即雀躍上前挽住她的手肘,「我們快上去吧,不然那兩個男人還以為我們溜了呢!對了,璇姬,你喜不喜歡正哲帶來的朋友?我看他對你還蠻有意思的耶!」

    和辛雅說說笑笑的越過飯店大廳走向電梯口,甄璇姬的眼角不期然地瞥見牆上的掛鐘……八點零二分,他還在Slave

    PUB嗎?他真的有那個耐心等她嗎?

    眨眨眼收回飄遠的思緒,她昂起下頜,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和辛雅的交談上。

    理會那個有未婚妻的傢伙做什麼?

    比起那一段不該繼續發展的感情,她提醒自己,更該珍惜眼前這個生平第一次交到的好朋友。

    叩、叩!

    「對不起,齊醫師的看診時間已經結束了……」

    「Miss吳,是我啦!」一顆頭從門縫中探進來,大大地咧開嘴笑得燦爛。

    「是你啊,方醫師。」

    方正剛推門走了進來,「齊滕呢?」

    「還在裡頭看病歷報告。」

    他點點頭,「知道了,你下班吧!」揮手遺開護士小姐,他跨進看診室,果然看見齊滕正埋首在一疊的病歷資料中。「喂,齊滕,看了一整天你還不累啊!」

    齊滕仰起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揚起的嘴角仍是那完美的微笑。「你下班了?」

    「大家都下班了,先生,現在已經六點四十分了。」他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人家的辦公桌上,「聽那一班麻雀護士說,你連續五天每天晚上都到Sl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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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滕又推了推眼鏡,「……嗯。」

    「這麼喜歡那裡?」

    面對方正剛有意無意的探問,他合上病歷開始整理桌面準備離開,俊美臉龐上的溫和笑意始終不減。「也不是,只是習慣了每晚到那邊喝一瓶可樂娜才走。」

    「不是在那兒等女人嗎?」

    齊滕站定身形面對他,伸手扶了扶鏡框,此刻的他笑得更加溫和無欺。「你說我能等誰呢?」

    「誰知道。」他咕噥一聲,播播頭。

    「怎麼突然對我每晚的行蹤這麼有興趣?」

    「還不是那些護土,一直拜託我來跟你探聽一下,煩死了。」

    「既然是煩差事當初就別答應。」他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公事包越過他走出去。

    六點五十七分。

    齊滕坐在HONDA車子裡往後倚躺在駕駛座上,左手邊放著銀邊眼鏡,右手指節夾著一根淡煙。耙了耙額頭前的短髮,他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吐出,讓那淡嗆的煙味不但充塞整個肺部也充斥在整輛車子裡。

    他不懂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在這裡。

    五天了,她始終不曾出現,而他卻每天晚上七點準時出現。

    真詭異,因為他向來不是個執著的人。

    看來他輕忽了自己對她的莫名感情,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比他所以為的重得多。

    鈴……鈴……

    捻掉將滅的煙頭,他接起手機,「你好,我是齊滕。」

    「滕哥哥,我是柳柳!」

    「有事嗎?」說話的當口,他拿起眼鏡戴上,「我記得你今晚要和高中同學一起去跳舞。」

    「對啊!」柳凌喜不自勝的甜美聲音傳來,「就知道滕哥哥最關心我,我的事你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嗎。」平光鏡面閃了一下。

    「你現在在哪裡?我跟同學們還準備去KTV續攤哦!」

    「我在SlavePUB。」

    「呵呵,原來滕哥哥也會去PUB消遣啊!不跟你說了,我們要上計程車了,拜!」

    掛斷手機,齊滕打開車門跨出車外,緩步往SlavePUB門口走去。

    今晚她會不會來?

    他又要等待多久才能死心?

    這兩個答案皆是無解。

    八點零六分。

    他沒有來。

    甄璇姬坐在吧檯前,煩躁地仰頭一口飲盡杯子裡的血腥瑪麗,「砰」的一聲將罄盡的酒杯放在桌上,準備起身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今晚第六天了,齊滕怎麼可能還會等她,自己還傻傻地來到這兒做什麼?想知道他是不是會在這兒等她?呵,她太自作多情了,自己真蠢!好蠢。

    還蠢得讓那個已經有未婚妻的虛偽男人,這麼肆無忌憚的盤繞在腦海裡!

    「小姐,要走了嗎?」

    一個男聲在耳邊親暱響起,惹得她厭煩皺眉。「滾開!」這男人是怎麼回事?煩了她一整晚。

    「你醉了,不如讓我送你回家吧,我的車就停在外面。」他不由分說地環住她的腰就想將她攙起。他注意這個美麗的女人好半晌了,孤單一人沒伴,正巧,他也是,所以來個俊男配美女、銷魂享樂的一夜情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別碰我!」死男人!

    甄璇姬不算大的叱責聲在今晚抒情的Ladynight顯得突兀,當場讓那個糾纏的男子下不了台。「你、你這個臭女人……」

    「我勸你最好別得罪她。」

    忽地,一道低沉的嗓音插進來,當下讓甄璇姬心頭一震,僵直著纖細的身形不敢動,揪緊手中的皮包強壓下想回頭的衝動。

    「這裡沒你這個上班族說話的分。」

    那個教她苦心顫震的溫和噪音又響起:「我不是上班族,而是醫生,專攻胸腔科。這位先生,我看你臉色黃濁、兩眼血絲,身體可能不太好,如果有需要的話,歡迎來我們醫院坐坐。」

    「媽的,你咒我?!」

    「總比讓她開口咒你好。」齊滕不帶惡意地瞥了甄璇姬一眼,「相信我,等她開口,你的手腳可能就不保了。」他可沒忘了上一次那個斷手斷腳的流氓頭子。

    「你真他媽的欠揍!」

    眼看男子掄起拳頭就要往他身上揮去,甄璇姬擔憂地從椅子上跳起,直覺地想擋在他的面前。然而PUB裡的保鏢和酒保比她更快,一人一邊輕而易舉地將惹事的男子架住。「先生,大家都是來輕鬆娛樂的,請你自重。」

    驚魂未定地看著男子被保鏢們帶走,她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緊緊地揪住齊滕的衣袖悄悄顫抖。

    而他注意到了,心情大好地笑了笑,「怕嗎?」

    簡短的兩個字卻像雷擊似的打進甄璇姬的心坎裡!她神情怔忡地凝視他。是怎樣的安排,竟然真的讓她等到他的出現……

    怎麼辦?她對他是否會更加地難以死心?!

    「想什麼?」他低問,伸手覆住她揪握自己衣袖的小手。

    感覺到他熾熱的掌心溫度,她霍地抽回自己的手,轉過身不敢再看他,僵硬地坐回椅子上。

    「再給我一杯血腥瑪麗。」她力持平穩聲調,向吧檯裡的酒保道。

    「好的。」

    齊滕瞥了她生疏冷漠的側影一眼,挑了第三個位子坐下。

    「今晚也喝可樂娜嗎,齊先生?」酒系友善地湊上前。

    「嗯。」

    和齊滕隔了一個空位,甄璇姬緊緊握著新送上的酒,低下頭讓傾瀉的長髮遮掩自己的臉龐,想借此將他的聲音、他的影像阻絕在自己的心房外,但發現其實還是徒勞無功。

    今夜的酒保很有聊天的興致,一邊擦拭酒杯一邊開口:「你今晚遲了一些哦,齊先生,過去幾天你每天晚上固定七點都會到這兒報到的,今天是不是有事耽擱了?」

    他每晚都來?!乍然聽見這番話,甄璇姬竟不由得感到難以言喻的欣喜!她可以想成他是在等她嗎?可以這麼想嗎?

    齊滕只是微笑,啜了一口酒。

    「齊先生,抽根煙吧?」

    「不,我不抽煙,謝謝。」

    「啊,對哦!」酒保敲敲自己的頭,收回香煙盒。「你是胸腔科的醫生,肯定反對人抽煙的。」

    他點頭稱是,「香煙對身體不好,少碰為妙。」

    這種虛偽的話虧他說得出來!甄璇姬偷覷了他一眼,舉杯喝下一口血腥瑪麗。

    她突然間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他如此沒有把握了,除了他有了個未婚妻之外,讓她感到迷惑的便是他兩種極端的個性。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是那個會在她面前恣意抽煙、態度狂傲冷漠的他,還是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笑容溫和的他?

    皺了皺眉,她管有幾種他,她對自己在乎他的莫名情緒氣惱極了,霍地端起酒杯,狠狠灌下一口酒。

    也說不清是從何而生的怒氣,她扔下一張千元大鈔,抓起皮包就往門外走。

    見狀,齊滕也追了出去。

    漫無目的地走在喧鬧的大街上,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短短不到兩公尺的距離,卻像一條疏離的鴻溝阻隔在兩人之間。

    眼前,兩座巨幅的廣告看板矗立在大樓前。

    看板裡昂首自信的美麗模特兒就是甄璇姬,她穿著一件削肩無袖的短上衣,搭配著俏麗的中長裙和同一色系的手提包,光彩耀眼、閃亮無比。

    這時,街道上又有男子上前搭訕:「小姐,你一個人?」

    「滾開!」

    對方還不死心,「美麗的小姐,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獨自一人……」

    「閃一邊去!」煩。

    「小姐,你是不是模特兒啊?我朋友說你長得好像常常在知名雜誌上出現的模特兒,喏,大樓上面的巨幅廣告裡的美人兒是不是你?有沒有興趣認識新朋友啊,我叫……」

    「別煩我聽不懂啊!」

    「唉,你這女人很凶哦!」

    「就是這樣才可愛嘛,你說是不是啊這位小姐?」

    「滾開!」

    眼見那兩名男子越說越過分,齊滕這時邁開腳步上前想給予警告……

    「滕哥哥,原來你真的在這裡。」

    柳凌甜膩的嗓音突然傳來,不但叫齊滕吃驚更讓甄璇姬錯愕,她聽過這個聲音,那一天自己被壓在他身下的時候,電話答錄機裡傳來這個聲音。

    「柳柳,你怎麼在這裡?」齊滕壓住驚訝,轉身面對柳凌。

    巧笑盈盈的她立刻攀住他的手肘,「人家很好奇你喜歡什麼樣的PUB嘛,所以就過來看看嘍!誰知道你已經離開了,還好我及時追上。」

    這個青春洋溢的年輕女孩就是他的未婚妻?

    回眸的甄璇姬纖細的身軀突然變得僵硬,低垂著螓首,不抬頭的以一頭長髮掩去自己所有的表情,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將拳握得死緊。

    這時,那兩個痞子將注意力轉到柳凌身上。「這位小姐,你的聲音好好聽哦!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KTV唱歌啊?」

    柳凌直覺的搖頭,「我不要,我又不認識你們。」

    「哎呀,唱唱歌大家就認識了嘛!對了,這一位美麗的模特兒小姐也一起去吧!今晚就由我們這兩個帥哥來陪你們兩位美女。」

    「你說夠了沒有,死痞子!」甄璇姬真的火了,毫不客氣地甩開對方欲搭放上來的手。「滾開,誰准你碰我!」

    「喂,你這女人真的很囂張哦!讓別人搭一下肩會死啊,你竟然不給我面子……唔!」

    他的話驀地被齊滕揮出的一拳給截斷!

    「媽的,你敢動手打我兄弟?」另一個男子也衝上前對著齊滕揮拳。

    場面立刻陷入一片混亂!

    以一敵二的齊滕在兩人的夾攻下絲毫不顯懼意,出拳既利落又狠重,對方根本佔不到半點便宜。

    「不要打了,籐哥哥!」柳凌拔尖的呼喊聲響起,「你根本不會跟人打架,你會被打死的,滕哥哥!」

    甄璇姬愕然。

    怎麼她沒見過齊滕打架嗎?她可沒忘了六天前他一人獨戰五個流氓的英勇戰績呢。不過她還是暗自擔心,上回他受的傷好了嗎?

    這時伴隨著對方的哀號,齊滕飽含怒意的低啐斥罵:「誰准你們這樣騷擾她?」而且竟然敢在他面前伸手觸碰她?這些人都該死。

    「沒那麼嚴重啦,滕哥哥,」柳凌的聲音裡明顯有了恐懼的哭意,「他們才跟我說過一句話而已。」

    揮出最後一拳讓對方砰然倒地,齊滕微微喘吁著,隔著柳凌凝望甄璇姬。

    「滕哥哥,你有沒有怎麼樣?哪裡受傷了?」柳凌含淚要觀看他的傷勢。

    「……我沒事,柳柳。」輕輕推開她,齊滕又望了甄璇姬一眼,這才低頭捏握作疼的腕骨。

    「你不會打架就別跟人家打嘛,他們也不過才跟我說了一句話,你竟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他撥了撥亂髮,嚅動雙唇想說些什麼卻又沉默閉上。

    他不是為了柳凌才跟人打架的,是為了……算了!又望了甄璇姬一眼,他伸手扶正鼻樑上的眼鏡。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警笛刺耳的響聲,隨即三四名警察下了警車走過來。

    「剛剛鬧事打架的是哪些人?跟我們回警局。」

    「滕哥哥,怎麼辦?」

    柳凌手足無措地仰頭往視他,他不理會,看了甄璇姬一眼,他攬著柳凌的肩,轉頭對警察說:「人是我打的,他們騷擾我的……女人。」

    甄璇姬聞言一震,她知道這場架他為誰而打,可卻只能無言地望著他跟警察而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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