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從寬已經有半個月沒回家了,瑞敏是詭計使盡,不管她做什麼都撼動不了他的絕情,看來,他是真的不願意再給她一個機會。難道她真的就這樣算了?
不!她不能這麼做。而且他母親不也說了,嚴從寬在外頭那些花心浪性的行為,純粹只是為了要激怒她,事實上,他沒那個心的,既然這樣,她是不是可以更厚臉皮一點,再賴著他,要他愛她。
可是他不回家,她能怎麼辦?
瑞敏都快把頭想破了,還想不出一個好法子。第二天她回到娘家,靳大哥好不容易盼到妹妹回來,馬上就要上市場去買菜。
「不了,我不在家吃飯,所以你不用忙。」瑞敏馬上潑了她哥一大盆冷水。
瑞敏是不是還不願意原諒他?靳大哥頹著兩肩,臉上的表情可憐兮兮的。
但瑞敏現在沒空理會她哥的情緒,她把家人全找來,問他們嚴從寬不理她怎麼辦?
「不理你最好啊!你乾脆跟他離婚算了,反正你又不愛他。」聽到嚴從寬跟瑞敏鬧僵了,靳大哥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拍拍手、放鞭炮。
瑞敏橫了她大哥一眼,大聲問他:「誰跟你說我不愛嚴從寬的,我很愛很愛他。」
「很愛很愛他!」靳大哥都傻眼了,他跌坐在沙發上,兩個眼睛沒有焦距,「怎麼會引」
「怎麼不會?你沒聽過日久生情嗎?更何況嚴從寬長得那麼像方慶睿,要我愛上他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所以你是移情作用?」一定是這樣,他就知道。
「不是,畢竟他們兩個除了相貌長得像之外,個性、習慣沒一樣有雷同之處,不同的兩個個體,沒有所謂的移情作用。」所以說,她是真的喜歡上嚴從寬了。「因此你們要幫我,尤其是你,還有你。」手指頭指上大哥跟小弟。「你們兩個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所以我的不幸你們得負責。」
「那……我們兩個該怎麼負責?」
「幫我把嚴從寬追回來。」
「我不要。」靳大哥頭一個就不願意,他討厭嚴從寬,幹嘛幫瑞敏撮合這段姻緣?
「那我就一輩子不理你、不吃你煮的菜、不跟你說話……」
「不要啦!這樣很殘忍的啦。」
「那你幫不幫我?」瑞敏頤指氣使的,態度驕傲得不得了,她是吃定她大哥根本受不了跟她冷戰。
果不其然,靳大哥堅持了沒兩分鐘,便垂頭喪氣地點頭,「好啦!幫你就是了。」
瑞敏一家人今天全都守在客廳裡研究作戰計劃。但大家提出來的主意被她一一否決掉,因為那些策略她全用過了,沒用啊!
「啊——我有了。」靳鐵章突然拍桌大叫。
「幾個月了?」靳老大很自然的接下去。
「大哥,這笑話已經不好笑了,現在只剩下小學生會這麼接。」啊——死了,他剛剛是在跟他大哥講話嗎?
一時不察,一時得意之下,竟然忘了要小心提防口舌之災,因為靳大哥現在的心情極為不爽,他又這麼頂撞他——吾命休矣、吾命休矣——
靳鐵章趕緊轉移話題,「姐,你可以假裝出車禍被車撞,姐夫情急之下就會忘了矜持,跑到醫院大聲的跟你告白說:瑞敏你不要死,我愛你,請你原諒我——你快醒醒……」
靳鐵章邊說還邊演,演得聲淚俱下;而靳家四口全拿看妖怪的表情看著他,因為——鐵章好變態喲!
「你是不是又在看言情小說?」
「這跟我以前常看的小說內容很像呢!」
瑞敏跟母親提起當年偷看小說時的情節,簡直就跟靳鐵章演得一模一樣。
「你好變態喲——」母女倆還異口同聲指著靳鐵章說他娘娘腔。
「不是啦、不是啦!那小說是我女朋友借的,我閒來無事拿起來瞄一眼,真的只有瞄一眼而已啦!」靳鐵章趕緊撇清,不讓家人知道他其實不只看一眼,而是看了好幾本,他甚至覺得,原來言情小說有些作者寫得還真是不錯看。
他常常跟女朋友約在租書店,兩個人包個包廂,可以在裡頭看小說、看漫畫,還有玩親親……
「靳鐵章——」靳媽媽立刻氣得河東獅吼。
靳鐵章嚇了一大跳。「干、幹嘛啦?」他拍拍胸脯,安穩情緒。
「你才幾歲,又給我交女朋友,你那天不是才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證,說你絕對沒有偷交女朋友嗎?現在怎麼又冒出個會租小說來看的女朋友?你說!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靳姆姆的怒
火一直朝著靳鐵章的方向噴過去。
靳鐵章害怕地直把脖子縮進領口,他一邊躲著母親的口水大戰,一邊還得含淚飲泣,他怎麼會這麼「口連」,隨隨便便提個意見都會被炮轟,他這是招誰惹誰來著?要不——要不他從今以後都不要講話好了。
瑞敏垂頭喪氣的拿著大堆筆記回家,這些都是她家人想出來的餿主意,要她依章行事,把嚴從寬拐回她身邊,讓他繼續愛著她;但這些意見她看看,覺得有些蠢耶!
但她已經沒法可想了,算了,她還有什麼蠢事沒做過,因此第一天,她照著母親的辦法,學她以前常用那一招,跑去嚴從寬的公司告訴他,她懷孕了,孩子是他的。
但嚴從寬沒理她,因為她忘了他已經結紮了。除非他「解套」,要不然她懷的孩子肯定不是他的。
可恨!一時失察,所以鎩羽而歸。
第二招是她阿爸的絕招,找個人來追她,想當初他阿爸就是這;樣追到女朋友的。但隨後他們家鬧起家庭革命,因為阿爸沒把這招用在她媽的身上,所以她媽那天哭死哭活的,說她活得真沒價值。
而瑞敏也用了,但嚴從寬還沒心生妒意,她就先受不了——原來是因為那個男的好討人厭,一直叫她親愛的、親愛的,她聽了就雞皮疙瘩掉滿地,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不是她喜歡的男人,她連人家說的甜言蜜語聽了都覺得噁心,所以這計劃不成功。
於是她又用了第三招——第三招是她大哥在心不甘、情不願下所貢獻出來的計謀。她收買嚴從寬身邊所有的人,讓他們幫她說好話,她甚至每天買報紙版面刊登道歉啟事,但嚴從寬卻視而不見,他根本就無動於衷。
唉——怎麼辦?她什麼法子都用過了,但嚴從寬卻還是不肯原諒她,或者是……他根本不像他母親講的那樣那麼在乎她。
會是這樣嗎?
瑞敏覺得好累,她趴在桌上,盯著桌上那一疊資料,閉上眼睛睡覺前還在想著,下一招該用什麼比較好呢?
嚴從寬回來就看到她趴在梳妝台前睡著的模樣,而且口水還流了一桌子,真是骯髒死了。
她的睡相怎麼這麼難看?
嚴從寬本來是不想理瑞敏的,但這時外頭吹起一陣涼風,他們的窗於是開著的,而他竟然該死的想到她會不會感冒、受涼的問題。可惡!他才不想關心她。
嚴從寬硬要自己別理她,他回來是為了收拾行李,可不是為了要幫她蓋被子叨,他要幫她蓋被子的手硬生生的收回去。
這時,風吹了進來,她桌上的東西飄了一地。一張紙被他踩在腳底下,他彎下腰撿來看。
這是什麼?!
他愈看臉愈皺,活像上頭寫的是外星文字。
什麼追夫奇招一、追夫奇招二——
她在搞什麼啊?!不懂。
嚴從寬覺得上頭的文字很無聊,他將它們收好後,打算將它們放回原處,陪它們的主人一起躺回桌上;可這個時候睡著的瑞敏痛苦的嚶嚀一聲。
她在說什麼?嚴從寬非常好奇,還湊過耳朵去偷聽。
他聽她叫了一聲,「從寬……嗚嗚……不要走……」
搞什麼啊!嚴從寬像是被雷打到一樣,猛然站直身子,拿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瞪著瑞敏看。
她睡著的眼角還泛著晶瑩淚光——
嚴從寬看了好一會兒,又把他剛剛放在桌上的那疊資料拿起來看。
這一次他看得很仔細,逐字細讀完後,他還把那疊資料捲成筒狀,當成棒子往瑞敏的頭上敲去。「起來,不要再演戲了。」
他剛剛看過她的資料,知道她現在正在演追夫奇招第四招裡的車禍篇,她雖沒出意外,但她剛剛演的就是女主角被車撞,男主角趕去醫院後,女主角佯裝還沒醒過來,正痛苦的呻吟、呼喚著男主角的名字——
她當他是白癡啊!「你還不快醒來,還在那裝模作樣幹嘛?」真是氣死他了,嚴從寬氣得大吼。
他怎麼知道她在演戲?瑞敏偷偷的睜開眼縫,看到他手中正拿著她從娘家帶回來的資料。
哎呀!死了!「你不能看啦——」他看了,她就沒轍了啦!
瑞敏跳起來,伸手要搶她的東西。
嚴從寬隨她去搶,反正那些東西他全都看完了,只是他警告她,「不要再玩這種蠢把戲了。」
「為什麼?」
「因為你的計劃我全看光了,我才不會那麼笨,真上你的當。」還含著淚呼喚男主角的名字,真是噁心死了。
嚴從寬拿起他先前收拾好的行李,轉身便要走。
瑞敏也不留他,但她告訴他一件事實。「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的計劃,這上頭所寫的每一個提案我都會試,直到你回來為止。」
不理她,他繼續往外頭走。
他以為她會追上來,但她沒有,該死的——
嚴從寬咒罵一句,又折回來,伸手搶走瑞敏手中的資料,「不准你再做這種蠢事。」
「那你愛不愛我?」
「你敢做這裡面的任何一件事,你就試試看。」
「那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
「那答案呢?」他要她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讓他知道她不會真的那麼蠢,真去演什麼撞車計劃。
「你要我答應你別做那些蠢事。」
「對。」
「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上當,所以,你做了也沒用。」
可惡!這不是她要的答案。
「你沒有誠意。」氣死她了,瑞敏拿起外套就往外頭走。
該死的!「你要去哪?」嚴從寬拉住瑞敏的手腕,不讓她走,心中卻忍不住想,他有多久沒碰她了呢?
他愣愣地看著他大掌中的纖細手腕,不明白同樣是女人,為什麼他單單只是握著瑞敏的手,就已經讓他心悸不已。
瑞敏不明白嚴從寬內心裡的波濤洶湧,氣得甩掉嚴從寬的手,負氣地回答他說,她要去給車撞!
他瞪著她說:「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如果他篤定了她在演戲,或是她不敢,那他不妨試試看,看她敢不敢?
瑞敏衝了出去,嚴從寬則在屋子裡不停的深呼吸,告訴自己別上了那奸詐小女人的當。
從他認識她到現在,她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謊,如果現在他連她把詭計都已經大刺刺的攤在他面前,他都還會受騙上當的話,那他就不是普通的蠢了。
嚴從寬打定主意硬著心腸不理瑞敏,但下一秒鐘,他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緊急煞車的聲音,他的腦子都還沒消化好那是怎麼一回事,接下來便傳來車子撞擊的聲音。
嚴從寬心臟猛然一抽,他想都沒想的便衝出去——
「瑞敏——」他大叫且奪門而出。
而大門才剛打開,一個小人兒便蹲在地上揚起小臉,涎著笑問他:「幹嘛?」
嚴從寬有點傻了,他還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等他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他才明白他剛剛又幹了什麼傻事。「該死的,你又騙我!這次你又是怎麼騙的?」
她的追夫奇招裡根本沒有剛剛那一招,她是怎麼製造假車禍的?他凶巴巴的問她。
瑞敏揚起手中的小型收錄音機,再放一次她錄的「音樂」給他聽——
緊急煞車聲、兩輛車撞在一起的慘狀!
砰、砰——
再聽一次,嚴從寬還是覺得膽戰心驚,他剛剛甚至忘了呼吸,以為死神奪走了她的性命,她真該死!
「我真想掐死你。」
「我知道。」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她真的惹毛他了,「我本來是真的想去撞車的,但是撞車好痛哦。」她很怕痛,所以想想還是覺得不要好了。
「但如果你一定要逼我走到那個地步,才肯原諒我,那麼為了你,一點點的痛我還是願意為你忍受的。」瑞敏扮可憐,把自己講得好委屈、好委屈。
而嚴從寬明知道她又在作假、又在演戲,但他該死的還真不願意再讓自己體會一次剛剛那種椎心泣血的滋味。
他捨不得她受到一丁點的痛。
他不要她那麼作賤自己。
「該死!」嚴從寬伸手將瑞敏拉過來,摟進自己的懷裡,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緊。
他這樣算是原諒她了嗎?「從寬——」
「別說話。」他的唇吻上她的,他覺得她好吵,覺得她實在不適合談戀愛,因為,她老是在最不適宜的時候說些掃興的話。
「所以你喜歡我很久了,你根本從沒拿我當方慶睿的替身看待是不是?」
「沒錯。」其實事實上——才怪!她一開始是真的拿他當慶睿的替身,後來因為兩人相像而對他產生了移情作用,但這種話她哪敢跟他講啊?
講了他們豈不是還要再冷戰一陣子,所以,她說了個小小的謊話,只是,這是善意的謊言,應該不要緊吧?
瑞敏這麼安慰自己,但嚴從寬還是懷疑她,因為她是「有案在身」的人,從他認識她到現在,她沒一件事沒瞞著他。
他眼瞇細,再問她詳實一點。「可是,你家人怎麼都認為我只是方慶睿的替身,不是你的真愛?」
「那是我告訴他們的。」
「你為什麼要騙他們?」
「也不是騙他們,只是,你不覺得我若在那時移情別戀,對方慶睿豈不是很不公平嗎?更何況慶睿是我大哥的好朋友,而我們家人早就拿我們兩個當成是一對在看待。」
「就因為那樣,所以你騙他們說你不愛我,你只是愛上我的外表?」
「沒錯。」瑞敏點頭。
嚴從寬突覺天旋地轉,他頭暈、哀嚎。「那我這段日子是在吃什麼醋啊?」
「我哪知道。」瑞敏聳聳肩,她沒跟他說她也覺得他這樣挺白癡、挺笨的。哦——對了,她還想起一件事。「從寬。」
「嗯?」
「我問你一件事喔!」
「我讓你問。」
「你說你結紮了,但我這個月的月經沒來耶,我去給醫生檢查,他說我懷孕了,怎麼會這樣?」她的心中一直有點小忐忑,要她相信處女懷孕……嗯——有點難說。
「因為我根本就沒結紮啊!」
「什麼?!」
「當初我是騙你的,順便跟醫生買了張假證明,也瞞過秦芳芩。」沒想到一張假病歷就讓秦芳芩那隻小狐狸精露出狐狸尾巴,真是太值得了,哈哈哈……
「可是,我還不想這麼早就懷孕耶。」
「可是你已經懷孕了。」
「可是……」
「別可是啦!乖,咱們睡覺。」嚴從寬抱著瑞敏,頭就枕在她的胸間睡,這是他最愛的位置,誰都不能跟他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