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知憂愁的情況下,悄然經過五年。
季節到了最炎熱的艷夏。
樹林裡傳來一陣陣哀求的聲音。
「哥,等等我,別走那麼快。"日濃喘著氣叫道。
「快一點,不然我們就躲不過娘的詢問了。」日剛抱著日菲回頭說道。
他們今天偷跑到城裡去玩的事絕不能讓娘知道,不然娘又要生氣了。
「我知道,但是我跑不動了嘛。"他們已經施展輕功走了一個時辰,都沒有休息。
「日濃。"日剛的聲音加入警告意味。
日菲則在日剛的懷中賊笑,對日濃扮了一個鬼臉。
日濃無奈的嘟起嘴,"來了。」他真的好羨慕日菲,可以被大哥抱著,都不用花任何力氣。
日濃才趕上日剛,就發現他停下了身子。"哥,怎麼了?」
「有人。"日剛冷靜的看著不遠處的物體,不喜歡有人侵入他們家四周。
日濃雙眼大睜,"我去看看。」
「日濃!"日剛來不及阻止日濃,只好跟著上前去。
日濃來到一個受傷的男人面前,對方黯沉的眼眸緊盯著他們。
日濃好奇的開口問道:「你是誰?」他們家在深山裡,很少有人會經過,更別提會在這裡受傷。
日剛放下日菲,來到日濃的身邊,警戒的望著那男人。這黑衣叔叔看起來傷得不輕,但應該沒有生命的危險。
胸前繡著銀色"殺"字的黑衣男人一看見日剛,雙眼突然睜大,他抓住日剛的手臂,驚訝的說:「你……"終於被他找到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你做什麼?!放開我!"日剛喝道,急忙要掙脫他的掌握。
「放開我哥!"日濃察覺不對勁的上前打他。
日菲跟著拿起地上的石頭丟向眼前的陌生人。
「該死!"男人被日濃和日菲打中受傷的地方,痛得鬆了手。
「我們馬上回家去。"日剛抱起日菲轉身就跑。
「好。"日濃立即跟上。
「等等……"男人喊道,苦於無法起身追趕。
一直到看不見那名詭異的男人,日剛才對日濃和日菲說:「這件事千萬不可以告訴爹和娘,知不知道?"他不喜歡那男人噬人的眼光,那會勾起令他害怕的事,他一點都不想記起來。
日濃和日菲點頭,明白這件事要是讓娘知道,他們又要被關在家裡不能外出。
「哥,我們是不是要從秘道回家去?"日濃詢問著。
「嗯。"日剛點頭。從秘道回去,娘才不會發現他們又偷跑出去玩。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那名男人眼中閃過誓在必得的陰冷眸光。
這一次,絕對不能再錯失目標了!
☆ ☆ ☆
深夜時分杳無人聲,只有蟲鳴唧唧,房間內正睡著一對夫妻。
藍天日突然被夜秀搖醒。
「怎麼了?」他睜開迷濛的眼,關心問道。
「我也不知道。"夜秀搖頭,滿臉的擔憂。
藍天日將她摟進懷中,他被她的表情嚇到了。
聽著藍天日的心跳聲,夜秀依舊不得安寧,她忍不住詢問:「你有發現奇怪的人在附近徘徊嗎?」
「沒有。"藍天日肯定的說。
「那你去城裡買賣物品時,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在找我們吧?」夜秀不放棄的問。
「沒有。"藍天日回答夜秀,同時在心中忖道,除了十幾天前他出手教訓一個欺人太甚的地痞流氓外,他並沒有跟人有任何過節。
況且他不認為那個不長眼的壞蛋敢再來招惹他,所以他也就沒對夜秀提起。
「那……也許是我多心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我和剛兒明天不去田里,留下來陪你可好?"藍天日建議道,他不放心留他們母子三人在家。
「不,我沒事。」
「你最近一直睡不好。"藍天日心疼的說。夜秀已經連著幾天失眠了,她本來就淺眠,現在更沒有辦法好好的睡覺。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感覺好煩躁。"夜秀也說不上原因,只知道她的心一直很不安穩。
「明天我去摘一些有定神效用的藥草回來。」
「嗯。"夜秀在他懷中點點頭,緊緊的抱住他。
藍天日順著她的髮絲,安撫著她。
「天日,我們離開這裡,帶孩子們到城裡玩幾天。"夜秀低低的說,她不想再待在家裡。
「我們明天就走。"藍天日眼神深沉的說道。
夜秀抬頭看他。
「不好?"藍天日輕柔的問。
「沒有。"他是否也察覺到有哪裡不對了?
「再睡一下。"藍天日低沉的說。
「陪我。"心中不知所以的慌張,讓夜秀開口要求。
「我等你睡了,我再睡。"他保證道。
「嗯。"夜秀窩在藍天日懷中,沉沉的睡去。
藍天日卻沒有再合眼,他戀慕的看著熟睡的夜秀,同時極力注意外面的動靜。
夜秀異樣的緊張感染了他,他巡視過家裡附近,並沒有發現陌生人出現的蹤跡,卻仍舊覺得不妥。夜秀不是那種大驚小怪的人,連他也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藍天日突然回頭往房門外看,夜秀在同時驚醒坐起。
「天日。"她驚慌的喊道。有人正逼近他們,這次她感覺強烈得再也沒有辦法忽視。
「你把孩子帶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我去阻擋他們好爭取時間。"他交代著,下了床拿起劍就要衝出門。
「你自己小心。"夜秀跟著下床。
藍天日看了夜秀一眼,攬過她緊緊的擁抱一下,用臉頰摩挲著她的臉頰,"我太粗心了。」都是他不好,敵人靠得那麼近了還不自覺。
「不是你的錯。"夜秀搖頭,緊緊的回抱他。是她太輕忽了直覺,可是她想不透,他們怎會找到這個地方?
「照顧好孩子,照顧好你自己。"藍天日放開她,再一次叮嚀。
「你也是。」
他們夫妻倆再次緊擁之後就出了房間,分別往兩頭奔去。
夜秀搖醒日剛、日濃和日菲。
「娘?怎麼了?」他們睡眼惺忪的齊聲問。
「噓,不要出聲。下床穿好衣服,我們到秘道去。"夜秀幫著日菲穿衣服,低聲吩咐。
他們看見夜秀異於平常的凝著神情,也不再多問,聽話的趕緊穿上衣服。
「日剛,你已經長大了,如果爹和娘發生什麼事,你要好好照顧弟弟們,知不知道?"夜秀半蹲下身來直視著日剛,嚴肅的交代他。
「娘,我知道。"日剛點頭,十二歲的他儼然是個小大人。
「日濃,你要多幫著哥哥照顧弟弟,不要給哥哥添麻煩,知道嗎?」夜秀看向日濃,不捨的摸著他的臉頰。
「娘,我知道。"日濃點頭。
「日菲,要聽哥哥們的話。"夜秀也不忘交代日菲。她多心疼孩子們又要面臨殘酷與血腥。
「娘,抱抱。"日菲伸出雙手,要夜秀抱他。
夜秀不捨的抱起他,"走吧。"她領著孩子朝秘道走去,希望他們一家人能夠躲過這個劫數。
「娘,爹呢?」日剛四處張望,卻找不到藍天日的身影。
「你爹處理完他的事,就會趕過來跟我們會合。"夜秀邊回答邊打開密室的門,帶著他們小心翼翼的走入秘道中。
陰黑的秘道中,只有他們急促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等到夜秀他們走出秘道後,才知道這裡也已經被敵人包圍了。
夜秀把日剛和日濃拉到身後,一臉的漠然。
「你們是震宗門的人?"她驚訝的是,他們怎麼會來得如此不知不覺,甚至知道秘道的出口?
一個胸前繡有銀色"殺"字的黑衣人站在出口處,他身後站了八、九名殺手。"把孩子交出來。」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夜秀不解,她自認沒露出任何的破綻,她也不相信柏圓洋會出賣她。
「把孩子交出來。"他再著申一遍。
跟他們說再多都是多餘的了,夜秀緊盯著他們的舉動,腦筋快速的運轉,想要設法讓自己一家人能夠脫離險境。
就在黑衣人下令動手搶人之際,藍天日神色凝重的趕過來,阻止了殺手們的妄動。
「你們沒事吧?」看到他們毫髮未傷,他才放下一顆焦慮的心。
正當此時,他們身後不遠的屋子竟在瞬間成了一片火海,火光照亮了夜色,卻顯得魅影深重。
另一群震宗門的殺手悄然出現,圍堵在夜秀一家人身後,將他們團團包圍住,要他們插翅也難飛。
夜秀看向失火的房子,心痛又無法置信的問:「是誰?是誰放的火?」
「還會有誰。"藍天日咬牙道。就是因為他們放火,他擔心妻兒的安危,才匆匆趕到他們身邊,豈料黑衣人已經早一步封了他們的退路。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夜秀愣愣的低喃道。他們毀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切,毀了她用盡心力才構築完整的窩。
藍天日沉著一張臉。豈只不可原諒,他們全都該死。
「把孩子交出來。"黑衣人再重複一遍他的目的。
「不可能!"夜秀和藍天日同時回答。
「不要為難他們,我跟你們走。"日剛從夜秀的身後走出來。
他知道他們是衝著他來的,因為他們跟那一天受傷的男人穿得一模一樣。
「剛兒!"夜秀夫妻倆怒不可抑,卻又痛恨自己無力阻止。
日剛直挺挺的站在他們面前,不讓自己轉頭去看夜秀與藍天日,他怕自己會怯儒,無法承擔自己犯下的錯誤。
「只要你們不為難我的家人,我就跟你們走。"要不是他瞞著父母親帶弟弟們去城裡玩,也不會惹出這場大禍,他好後悔。
黑衣人不語的伸出手,日剛則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剛兒,就算你犧牲,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夜秀痛心的說。依照過去的情形,震宗門的殺手絕對是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難道他們什麼都沒有辦法做了嗎?她不甘心!
「哥!"日濃和日菲紅著眼眶叫道。
藍天日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卻無法出聲,他必須考慮到其他的家人,夜秀不會武功,他一個人難敵眾人的包圍。
可是他痛恨必須犧牲大兒子的局面!
黑衣人捉住日剛的同時,也毫不留情的命令道:「殺!」
「走!"藍天日推開夜秀,為他們阻隔最近的殺手。
夜秀咬緊牙關,狠下心,帶著日濃和日菲離開藍天日。
「不!不!"著急的日剛在黑衣人手中強力掙扎著,卻逃脫不了,只能仰天悲憤的大叫。都是他的錯,都是他不好,要是他聽娘的話,乖乖的待在家裡,就不會連累他最重要的家人。
看見藍天日被殺手們所傷,日剛再也承受不住,激動得昏厥過去。
藍天日逼退一些人,但另一群黑衣人又蜂擁而上,他失去理智的大開殺戒,要這些掠奪殘害他家人的惡徒付出代價!
夜秀抱著日菲,拉著日濃,看著藍天日為了保護他們深陷敵人之手,她卻只能跑……眼淚不爭氣的落下,她不想留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可是只要有一絲機會,她絕不能讓天日和日剛白白為他們犧牲,他們要活下去。
只要她還活著,奪子之仇,殺夫之恨,她絕不會忘記!
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踏平震宗門!
藍天日和夜秀他們越離越遠。
另一批殺手迅速的追上沒有人保護的夜秀他們。
藍天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妻兒被仇人包夾。
一把亮晃晃的刀從夜秀的背部砍下,鮮血飛濺而出,她和孩子們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不!"漫天的悲憤從口而出,藍天日手中的劍更加凌厲的揮動著,黑衣人倒下的更多、更快,卻依舊無法殲滅。
陷入殺手群的藍天日心急手更亂,他破綻百出的身中數刀、體力不濟,眼看就要命喪震宗門殺手的刀下。
正當危急存亡之際,三道人影縱身加入了戰圈,帶他遠離刀光劍影的包圍。
藍天日終於無法支撐下去的喪失了意識,昏厥前他只記得,他絕不會忘記這件事!
老天爺,他藍天日發誓,就是耗盡他的一生,他也絕對要了結這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不遠處,他們的家正熊熊燃燒著。
所有甜蜜過往都將化為灰燼,不復存在。
☆ ☆ ☆
震宗門分舵
「門主,人帶回來了。」黑衣殺手拎著日剛走進來,雖然他們沒有真正完成任務,但最重要的血子已經抓回。
「我看看。"震宗門門主審視著日剛,"沒錯。"這個小孩就是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祭品,他的模樣可是一點都沒變。
日剛瞪著讓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以祭親人在天之靈。
「你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吧?我看你這次還能逃到哪裡去!"震宗門門主得意的嘲弄道。
日剛氣憤的對他吐了口口水。
「該死!"震宗門門主一巴掌甩向日剛,臉上殺氣大盛。
日剛的臉馬上腫得像個饅頭,血絲溢出嘴角。
「門主!"黑衣殺手急忙叫道,"千萬不可衝動。"當年他們失去了血子,沒有按時舉行血祭,導致天神降下災難,鬧得門內雞犬不寧;如今尋回血子,在血祭前絕不能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震宗門門主冷哼一聲停下了手,吩咐道:「把他帶下去,明天我們就起程回總舵。」
「是。"黑衣殺手恭敬的答道。
☆ ☆ ☆
就在離震宗門分舵不遠處的客棧中,有人正焦急的來回踱步,在見到從廂房出來的老人時才停下腳步。
「怎麼樣了?」柏圓洋著急的問著宇伯。
「小姐她傷得太重,能不能活下來還是一個問題。"宇伯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悲傷。
他們想都沒想到,本來是去探訪小姐過得好不好,卻遇上這樣的大事,若非看到火光,察覺不對勁,恐怕就來不及救小姐了。
「她會活下來,她必須活下來,恨會讓她活下來,她的孩子也會讓她活下來。"柏圓洋衝動的把話說完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她輕聲問宇伯:「那兩個小傢伙呢?」
「受了驚嚇,一直不肯離開小姐的身旁,也不開口說話。"不管他再怎麼表示善意,兩個小少爺就是不肯對他放下戒心,只是緊挨在小姐身邊,眼神空茫得讓人好心疼。
「要不是我們去晚了一步,她也不會傷得那麼嚴重。該死!"柏圓洋悔恨的說。如果他們早一點趕到,就幫得上忙了。
「柏小姐,這筆帳我們一定要向震宗門討回來。"宇伯冷絕的說。
「這是一定的。"柏圓洋寒下臉。傷了會龍幫的二當家,他們定要震宗門悔不當初。
☆ ☆ ☆
另一處的客棧中。
「怎麼樣了?」溫禎禮剛送走大夫,一踏進房門就著急的問。
「傷口都包紮好了,幸好只是些皮肉傷,可是他卻一直昏迷不醒。"秦宇慕搖著頭回答。
「天殺的震宗門,竟敢傷了天日,我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我們這幾個名捕可不是在江湖上混假的。"溫禎禮難忍怒意的道。
「為了找天日,我們都辭去公職了。」秦宇慕提醒衝動的他。
「那又如何?就因為已經不是公差,做起事來更不會礙手礙腳。"溫禎禮哼道。身為捕頭,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但那不妨礙他想為藍天日報仇的心。
「找個人就花了五年的時間,要毀個深不見底的門派,可能要花上你們一輩子。"在一旁看顧藍天日的鍾蘭湘諷刺道,一臉的不屑。
「會花那麼多時間的原因,你是知道的。誰想得到堂堂的大捕頭居然會變成一個道地的農夫,還瞞過探子的耳目;要不是路經那城裡的探子,在天日去買賣物品又打抱不平時,看見他施展的功夫,我們還真找不到他。"溫禎禮怒怨的說完,接著他又想起另一個問題,"他到底躲在那個深山野地裡做什麼?」
藍天日失蹤的這幾年,他們擔心得都快要得內傷,豈料在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他後,正想去興師問罪,卻變成救到他的一條小命。
溫禎禮越想越不甘願,他這一口鳥氣都憋得快捉狂了。
「不知道。倒是要向震宗門討回這筆帳,真的很不容易。"秦宇慕考量著各種情況,他們人單勢孤,跟震宗門的恩怨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難道天日就這樣白白被震宗門欺負嗎?!"溫禎禮氣不過,非得要替好友討回一個公道不可。
「當然不是。不過事情沒有那麼單純,總要等天日醒過來,問清原由再來打算。"鍾蘭湘就事論事的說。
一道呻吟聲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齊往藍天日躺的地方靠攏。
「你總算醒了。」秦宇慕欣慰的說。
藍天日睜開眼,訝然卻顯得虛弱的問道:「宇慕,禎禮,蘭湘,你們怎麼都在?」
「你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嗎?」鍾蘭湘不解藍天日怎麼會一副沒事的樣子。
「發生什麼事了?」藍天日愕然不已的望著他們凝重的表情。
「你不知道這五年裡發生了什麼事嗎?」秦宇慕小心翼翼的問。
「五年?我不是才要回關外去,卻在路上碰到無果和她師妹,一不小心著了她們的道,昏迷在半路上。難道不是你們救了我?」
「天日,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溫禎禮呆滯的說。天日的腦袋壞了嗎?講話怎麼不清不楚的?
藍天日滿心的不解。禎禮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那明明就是之前才發生的事,怎麼會是五年前的事?
☆ ☆ ☆
兩個月後都坊小築
這原本應該是個鳥語花香的好日子,卻有一股沉重的氣氛圍繞著,讓人快樂不起來。
一個嬌俏的身影端著煎熬好的藥進到廂房內。
「夜,喝藥的時間到了。」柏圓洋捧著碗,萬分同情的看著夜秀蒼白無神的面容。
夜秀靠在床上,她的手輕輕撥弄著孩子們的頭髮,沒有注意柏圓洋。
「需要談談嗎?」柏圓洋淡淡的開口問。
夜秀搖搖頭,她不想說話。
「你打算怎麼做?」
夜秀緩緩的抬頭看向柏圓洋,"先救出我的另外一個孩子。」
失去藍天日已經讓她痛不欲生,她絕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孩子,他們全是她心上的一塊肉,只要還有機會,她絕不會放棄。
「宇伯和宇嫂已經去辦了。」從那一晚開始,他們就在打算要怎麼做,只是再怎麼彌補,也回不到最初了。」還有一件事,我們沒有找到你說的那個人的屍體,留下的訊號也沒有人動過。"柏圓洋憂慮的審視夜秀的臉色。她一直在勉強自己,讓她這個做朋友的只能歎氣。
夜秀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對這樣的消息,她應該早就要麻木不仁,但還是免不了再心痛一次。
他應該已經死了,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來找她跟孩子,他不會拋下他們母子不管。可是已經兩個月了,都坊小築並沒有這樣的人出現。
她真的該死心了。
夜秀看向沉睡的日濃和日菲,他們的手還緊捉著她不放,看來這會是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的夢魘。
「你會怪我嗎?」柏圓洋輕聲問。
剛到夜秀老家時,他們僅看到漫天的大火和一群圍殺夜秀母子的震宗門殺手,根本就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以致救出受傷的夜秀和她的兩個孩子後,就急忙找地方治療重傷的她,錯失了救出她丈夫和大兒子最好的時機。
夜秀搖頭。
柏圓洋無語。
過了好久,夜秀輕輕的吐出話來:「我不知道我要付出的代價,竟是如此的巨大。」
柏圓洋痛心極了,她知道夜秀在這一場災難中,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一部分,她的人還活著,可是她永遠都不會再是原來的她了。
從另一方面來說,夜秀已經死了。
柏圓洋好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去探訪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