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音在總栽辦公室中埋首速記辛原煒交代的事。
辛原煒口沫橫飛的說明今天他要做的事,說著說著,突然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楊秘書,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他的秘書面對他總是一臉的平靜,讓他非常不能適應她這樣的反應。
曉音慢慢的抬起頭來,瞇眼看著他。
「怎麼樣?」辛原煒迫不及待的問。
望著辛原煒一臉要她讚美的表情,她就覺得他真的很像她家那一群雞婆,如果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她會不得安寧。
「一表人才。」曉音給了他她的評論,這句話她並沒有昧著良心說,但看到總裁表情的轉變,她知道沒有那麼簡單善了,她給的答案不能滿足他的好奇。
「那麼為什麼你對我沒有興趣呢?」辛原煒疑惑的問,對於自己的條件,他可不是在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可是為什麼他的新任秘書對他無動於衷,這就讓他非常疑惑。
事關尊嚴,所以不恥下問。
曉音放下筆,坐正身子,辛原煒也隨著她的嚴肅而變得小心翼翼。
「總裁。」
「是。」辛原煒覺得他好像從一個大總裁變成一個做了壞事被老師逮到,而不得不乖乖聽訓話的小學生,難怪他們之間不會迸出愛的火花來。
「你有沒有聽過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曉音慢條斯理的說。
「聽過。」
「你知不知道情人眼裡出西施?」
「知道。」
「那麼你就不該問我這句話。」曉音正經八百的說。
辛原煒一臉受教的點點頭。
一陣大笑聲從門口傳了進來,宮靜翔一手抵著敞開的門扉,一手捂著肚子喊痛。想不到每次來都有笑話可以讓他聽。
看到精明的原煒被嚴肅的曉音變成一個聽話的乖小孩,他就覺得好玩。
辛原煒和曉音轉頭看向門口。
辛原煒不悅的眼光射向杵在門旁的宮靜翔,他老羞成怒的叫:「靜翔!」靜翔老是喜歡不敲門就闖進來,害他總是來不及遮掩他的糗樣。
「宮總。」
曉音起身打了個招呼,正想離開卻被宮靜翔攔了下來,他在她耳邊低語,「花在你桌上。」
曉音睹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的與他擦身而過,心中已經有點明了他為什麼送花給她,尤其她早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了。
「你們在說什麼?」辛原煒一臉的好奇。
「沒事,我來跟你商量……」
宮靜翔的話被合上的大門阻隔開來,曉音回到自己的座位,就看到一束纖美的滿天星已經插在瓶子裡,沒有任何的包裝,沒有其他的花朵交雜,只有潔白的滿天星正盛開著小小的花苞。
他送花給她已經好幾次了,每次都是滿天星,改天她該查查看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麼,不然哪天被他暗地裡偷罵了,她還傻傻的不知道。
曉音抿著嘴,手輕撫過那些潔白的花苞,倏地,她突然像觸電般的縮回手。
她表情無動的走到皮椅內坐下,開始辦公。
☆ ☆ ☆
宮靜翔跟辛原煒商量完事,克制不住自己雙腳走到秘書室,他沒敲門就打開門。
「嗨!曉音。」
正在辦公的曉音穩住自己被他驚嚇而狂跳的心臟後才抬頭。
他的腳步聲好輕,但也不該他出了聲,她才發現他的存在,專心辦公的她越來越少了份警覺心。
「宮總。」曉音有禮的打著招呼。「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需要,跟我約會去吧。」宮靜翔佯裝流里流氣的說。
「我要工作。」曉音淡漠的回道。
面對曉音這一個月來的無動於衷,宮靜翔終於有了點受傷的感覺。
「曉音,你一點都不對我的追求心動嗎?我的追求有這麼拙劣到能讓你忽視嗎?」虧他還這麼明顯的讓她知曉,想看到她激烈的反應。
「宮總,你心動了嗎?」她反問。
「你真傷我的心。」宮靜翔捂著心口悲傷的說。
「那麼我真想知道你有沒有心。」他以為她是個笨蛋嗎?還是他以為她蠢到看不出來他根本就不是認真的。
他只是為了好玩才捉弄她。
他卑劣到想看她會不會對他的慇勤舉動,像懷春少女一樣,再次露出第一次見到他的癡迷表情而已。
她早該看出來這男人眼中的興味,要不是他那張臉讓她心律不整,她也不會在第一次他送花給她時慌亂不安,給了他不用言語的鼓勵。
「你真的知道?這就不有趣了。」宮靜翔愕然的眨眼,俊美的臉龐上浮出複雜而不願相信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這樣對曉音的舉動真的很無聊,甚至可稱得上是惡劣的,但也許是他知道曉音聰明得不會因為他故作的追求,就失去理智的陷入作戲般的愛戀中,他才會有那麼大膽的行為吧。
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再看到她那家做夢般幸福的笑容。
曉音的心知肚明只會讓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放手去做,他還不想放棄這項誘人的娛樂呢。
「可是我真的有心,只希望你能看見。」他挑逗的說。
曉音穩下吞不下去的氣,「我有眼睛,只希望你能適可而止。」她咬牙道。
「好吧,今天到此為止。」對曉音的怒火,宮靜翔只是笑著,他灑脫的走出秘書室,不想讓曉音對他的印象一落千丈,成了她眼中不屑一顧的混帳。
曉音看著他背影遠離,再度埋入公事中。
把事情說清楚,這次他該懂得知難而退了吧。
☆ ☆ ☆
就在曉音認為自己可以清閒時,宮靜翔又按時出現在秘書室裡。
「嗨!曉音。」他的一隻手上又拿著一大把雪白的滿天星,毫不遲疑的把盛開的花遞給她。
曉音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對這個一向不敲門就擅闖她辦公室的男子已由原先的驚艷、驚嚇,轉變到現在完全的無動於衷。她冷漠的態度阻止不了這個男人想做的事。
那麼該怎麼做才能阻止他的行為?難不成要她開口威脅他不成?可是他一定又會取笑她的反應。為什麼他就是不會知難而退?她已經做絕了任何拒絕之事,只差對他破口大罵,怒顏相對。
「午安,宮總。」曉音語調平順的打著招呼,沒透露心中的怒意。
「曉音小姐,我可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度今晚的晚餐?」宮靜翔沒有理會曉音依舊冷淡的態度,將手中的滿天星遞到她的眼前,以媚得讓人想沉淪其中的眼神直望著她。
「捉弄我真的那麼好玩嗎?怎麼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好玩?」她有點反應遲鈍的眨著眼,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無趣的人,以前想追她的男人,都會因她這樣冷淡的態度而打退堂鼓,為什麼他不會呢?
為什麼他能夠保持熱情?在她不給他好臉色看的情況,一連兩個月持續不斷的送她花,甚至有時候只為了拿花給她,而特地從隔了好幾條街的碟穎集團跑來宏曜集團。
他從未叫別人代替他送花給她,身為碟穎集團總經理的他應該很忙的。
但別以為她會為他這樣的行為感動,甭想!
她絕不會蠢蠢的上了他的當,因為他不是真心的。
「我是誠心的想邀你共度一晚,你答應好嗎?」宮靜翔一臉期盼的表情,拋給她一個媚眼,他真的盼望曉音能夠答應他的邀約,即使他們都知道他不是真的想放下感情追求她。
「不,我不想陪你玩無聊的遊戲。」因為那真的很無聊,她的未來已經夠無聊了,實在毋需再添上這很無聊的回憶。
「真傷我的心。」宮靜翔聽到曉音那一百零一次同樣否定的回答,無法再去分析心中那小小的失落是什麼,他只是依舊很「正常」的誇張他那心碎的模樣。
曉音再次對宮靜翔故作誇張的心碎表情視而不見,這男人已經打碎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印象,現在的他浮誇到讓人覺得他不實在。
她拿走他送給她的滿天星低下身去,在最底下的抽屜裡翻找著她已經收起來的瓶子,她本來以為跟他講開之後,他不會再送花來了。
「你的動作還真快。」他取笑她,在她看不見他時,他的表情和眼神都變了,變得不再吊兒郎當,一絲絲溫柔的笑意逸出了他的嘴角。
看不見宮靜翔表情的曉音卻聽出了他口氣中那微小的轉變。
他的口氣好正經,充滿著說不出來的感情,他怎麼了?生病了嗎?不然怎麼突然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就像她第一次看見他那時一樣。
曉音出神的想著這個問題,她不自覺的抬起頭,全然沒有想到她現在正在桌子底下,抬起頭來的她下場當然可想而知。
「痛!」曉音捂著被撞痛的後腦勺從桌子底探頭出來,皺著一張臉,氣憤的質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她為什麼會那麼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看見宮靜翔忍俊的表情,曉音就覺得無奈。她為什麼老是會在他面前出錯呢?她一向就不是容易慌亂、常常出神的人。
她在他面前就像個剛學走路的小孩。
「我想我這個問題沒有這麼驚天動地吧?不過,改天我一定得去藥房一趟買個傷藥,以備下回用得上。」宮靜翔忍著笑意,沒有多加思考的走到曉音的旁邊,他拿掉曉音放在頭上的小手,輕柔的幫她揉著撞到的地方。
第一次遇見她,她也是撞到頭,真不知道這麼迷糊的她,是怎麼安然無恙活到現在的。
曉音像傻的盯著宮靜翔的腰,任由他溫柔的揉著她撞疼的地方,聞著他身上特殊的古龍水味道,她被這樣的氣氛弄得迷迷糊糊的,連他什麼時候離開都有點搞不清楚。
她對他的反應異常了,她是不是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他誘惑了?
曉音頭痛的揉著太陽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 ☆ ☆
離開秘書室的宮靜翔按照以往慣例,不敲門就闖進辛原煒的辦公室,他當作沒看見辛原煒不贊同的表情走進辦公室內,非常自動的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就不能敲了門再進來嗎?」辛原煒瞪著在沙發上顯得非常自得的宮靜翔。有一天他要是被宮靜翔嚇得心臟病發作,他會找他索命去。
辛原煒的隨口抱怨讓宮靜翔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樣的話他都已經不知聽了幾萬遍了,原煒什麼都好,就是口才不好。
辛原煒看見宮靜翔嘴邊的笑容問道:「又去戲弄我的秘書了?」他最近才知道靜翔常送花給曉音,送的卻不是熱情的紅玫瑰,害他想連想都不能。
想讓曉音對他有點反應,幾乎已經成為宮靜翔來宏曜集團的樂趣之一。
「你有一個好秘書。」宮靜翔動了動身子,為自己找到舒服的姿勢。
「我知道,還用你說。」辛原煒合上手上的卷宗,知道無法再辦公了,約他們的金語彬想必也要到了。
宮靜翔倒在柔軟的沙發椅上,想起剛才的情形,他的嘴角就有掩不住的笑意。
「聽說你最近過得很拚命。」辛原煒有意的探問。
「什麼時候你也成了三姑六婆,專門打聽別人的是非?」宮靜翔的眼中閃過一抹傷痛,卻快得不讓辛原煒發現。
「這次三姑六婆的人是我不是他。」一道低沉的男聲在辦公室的門口響起。
「你來了。」宮靜翔懶懶的抬頭。
金語彬關上門,對著辛原煒說:「她是個好秘書,不愧你跳脫衣舞請來,值得。」
「別再提那件事,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提到他跳脫衣舞的事,辛原煒就一臉郁卒。幸虧曉音的確比他以前的秘書要好太多,不然他不是白白犧牲色相了?
「如果有一天她要辭職,記得通知我。」金語彬步伐穩重的往沙發走去。
「不會有那一天。」辛原煒用眼神警告他別想打他秘書的主意。
他說什麼都會留住這個難得的人才,雖然曉音對他沒興趣傷了他一點小小的自尊,但比起面對那種被人用眼光扒掉衣服的困窘,他就覺得他的自尊不算什麼。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宮靜翔問。
「你托我調查的事,很抱歉,跟丟了。」金語彬臉上青白交錯,來見他們就是為了這件事。
「跟丟了?」宮靜翔馬上坐直身。
辛原煒的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本來我的手下已經盯到一名可疑的人物,可是他在昨天慘遭殺害,我的線民也跟著被殺,兩人的死亡時間相差不到三個小時。」金語彬的臉上有著肅殺之氣。「靜翔,碟穎集團內部還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嗎?」他掌握到的線索在一夕之間全斷,他們必須另外再找個方向出擊。
「沒有,公司內部沒有再發現任何的不對勁。可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我曾再查過登記錯誤的帳本,卻沒有再發現以前出錯的地方。本來我以為這是一件很單純的虧空公款事件,所以我也來不及將出錯的帳本影印一份。」
「這不是一件單純的虧空公款事件嗎?怎麼會嚴重到弄出人命?」辛原煒眉頭微皺,銀框眼鏡後的銳利眼神深沉起來。
「這已經不再是一件單純的案件。」金語彬森冷的說,死了兩個人這件事絕不是如此簡單,背後一定還有人在主導。
「一件原本單純的事件演變成一件大陰謀,又是一件麻煩事。」辛原煒喃道,只要他們三個人聚在一起就好像很容易陷入麻煩裡。
「靜翔,你再查查碟穎集團內部是否還有其他可疑的線索?」金語彬不放棄,他的一世英名全毀在這件事上,他絕對要扳回一城。
「我會的。」宮靜翔垂下眼,「不過很難,現下我們只能等了。」
「又要等?」辛原煒不由得苦著一張臉,他們都知道等待是必須的,但不表示他們就喜歡等待。面對辛原煒的抱怨,宮靜翔和金語彬一副不打算理會的表情,有時候辛原煒真的像是會碎碎念的三姑六婆。
☆ ☆ ☆
午後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投射在辛原煒的身上,他以為今天又如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是個一成不變的日子,但似乎有人不這麼認為。
「曉音?」辛原煒走到曉音的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但還是沒反應。
「曉音!」他大吼,這已是她今天第二次面對著他發呆了。
「總裁,有什麼事?」曉音眨眨眼問,就連被人當場抓包,她的表情依舊變都不變,她以前的職業可不是做假的。
「難得看你會失神,是不是因為靜翔已經好久沒來的關係?」辛原煒竊笑的問。
曉音的臉冷下幾分,「總裁如果沒事,我出去了。」她最討厭自己成為別人注意的目標。
得不到曉音的回應,辛原煒只好摸摸鼻子,收起想知道他們八卦的念頭,想起要吩咐她去做的事。
「我需要你幫公司送一份事關一億元的合作契約給碟穎集團的總經理。」他將手上的合約遞給她,故意不提宮靜翔的名字。
她伸手接過,「是,我馬上去辦。」因為辛原煒交代的工作,曉音心頭悄悄的漫出一股甜味,她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看到他了。
「我總覺得你很適合靜翔。」他還是不放棄的試探。
「總裁,什麼事都要適可而止,不然我可是會請辭的。」
他尷尬的勾起嘴角,不再無聊的探問,「去吧。」
她對辛原煒點了個頭,走出總裁辦公室,拿起皮包放進合約,就往碟穎集團而去。
☆ ☆ ☆
「總經理,宏曜集團的總裁秘書到了。你要見她嗎?」宮靜翔的秘書打了內線電話進來通報。
「馬上請她進來。」宮靜翔應道,他正在研究手上最新一筆的土地開發案,頭抬也沒抬。
曉音打開門,沒有看見她熟悉的笑臉,她停下腳步,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扯了扯,略微僵硬起來。她輕輕的關上門,抹去她突生的失落感受,那是不該有的。
她走到宮靜翔的桌前交上一份資料,這是她來的目的,「這是兩家合作的契約,請過目。」
「辛苦你了。」他還埋首在公文裡。
「這是我應該做的。」曉音的語氣不自覺的冷了幾分。
「請坐,我再等一下就好了。」他的眼睛還直盯著計劃書,沒有察覺到異樣。
「我站著等就可以了。」她的聲音變得低冷。
「你請坐好嗎?」宮靜翔從辦公桌上的公文內抬頭。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聲音中隱含著怒意?曉音依舊站著。
「你為什麼生氣?」他視她為朋友,不喜歡她如此的客套、疏遠。她明知道他送花給她的目的也沒見她不悅,為什麼現在他沒做什麼她卻生氣了?
「你怎麼會認為我在生氣?」曉音平靜的問,她不認為自己在生氣,她絕對沒有生氣,況且她也沒有生氣的理由。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要虐待自己的腳?」
「我喜歡站著。」她的表情平淡。
宮靜翔不再說話,也許是他的感覺錯了,他看了曉音一眼又埋首公事中,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
「真的沒有事?」他不放心的問。奇怪,曉音都說沒事了,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安心?
「你看我像有事嗎?」她不是完整無缺的站在他面前,他有眼睛不會自己看?
「告訴我好嗎?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他要求道。
「我沒事。」
「真的?」他不相信,一點都不相信。
她神情平靜的看著他,「你要我說幾遍?」
「好,我相信。」宮靜翔壓下擔心,埋首工作中。
曉音看著他快速的評下報表的優缺點,也瀏覽過她帶過來的合約,簽下自己的名字,「好了,離開前別忘了將另一份交給我的秘書。」
「我知道了。」曉音接過合約就要離開。
「曉音。」宮靜翔叫住她。
她回過頭看著他。
「花。你忘了的。」他漾著笑,不曉得從哪裡變出一束滿天星遞給她。「對不起,最近很忙才會那麼多天沒去找你。」
曉音伸手接過,看著手中的花,她迷失在宮靜翔帶著似有若無情愫的眼眸和燦爛的笑意下。
他竟然連她來碟穎集團也不放過,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卑鄙了!
可是她為什麼就是不把花砸到他頭上算了?
曉音就這樣捧著花呆呆的一步步走離宮靜翔的辦公室,心裡想著,她應該生氣的,但為什麼就是找不到被他戲弄的感覺?
「曉音,別忘了期待下一次喔。」宮靜翔皮皮的說。等忙完了手頭上的事,他很快就會去找她的。曉音聞言皺下眉,十分的迷惑。她真的完全沒有生氣?這怎麼可能?
她不知道她的嘴角已經悄然的勾了起來。
☆ ☆ ☆
「曉音,午安,你的滿天星。」宮靜翔又悄然的闖入秘書室,順手將他所帶來的滿天星插入曉音早已準備好的花瓶中。
「宮總,午安。」曉音見怪不怪的抬起頭來,看向這三個月來以捉弄她為樂的男人。
她還是想不透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宮靜翔感到有趣,還讓他送了三個月的花給她,而且都只送滿天星?
她相信她對宮靜翔的態度已經冷到不能再冷,但他為什麼還不打算停手?
難道他不怕有一天如果她真的對他的假追求動心,她會很難纏嗎?
他真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宮靜翔對她的無動於衷只是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面對她,他的臉皮是被她鍛煉得越來越厚了。
「曉音,知道我為什麼送你滿天星嗎?」他的媚眼依舊散發出八百萬伏特的電壓包圍著她。
「因為你無聊。」她力圖掙脫他散發出來的魅力,因為她是如此的意識到他的存在,她不要成為他遊樂下的犧牲品。
她承擔不起。
聽到曉音有別於這三個月來,千篇一律以「不知道」來回答的答案,宮靜翔不禁開心的大笑出聲,「總有一天等到你。」
他望著曉音在他大笑中依舊不變的神色,他漸漸收回笑聲,「你真是一點好奇心也沒有。」他無奈的話語中帶著溫暖的笑意,「因為我覺得滿天星很像你,你的笑容像嬰兒的微笑。」
他望著她驚訝的笑了起來,「你臉紅了!」他記得她只在他送花給她的第一次有反應,等了那麼久還是讓他等到了。
這一刻,他覺得之前所受到的拒絕都得到平復。
宮靜翔像發現實物一般興奮的語氣,讓已經無措的曉音更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不說話的任自己的臉紅了又紅。
她對他越來越不能無動於衷。
「你臉紅時真的很漂亮。」他非常喜歡看見曉音有表情的模樣,那比完成一件艱巨的工作,更讓他感到滿足和快樂。
尤其偶爾在她會突如其來的慌亂後,努力維持她一貫的冷靜,更讓他的心中有種暖暖的感覺產生。
宮靜翔好整以暇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我們去吃午餐吧?」他鍥而不捨的要求。
「不要!」曉音嗔怒道,再次惹得他大笑。
曉音對他的表情越來越豐富,不再冷冰冰的不見波動,不曉得為什麼他為此感到快樂。
「好傷我的心。」他含笑又故意的抱怨著。
「你沒有心。」曉音冷冷的望向他。
「我投降。」宮靜翔的雙手半舉著。
「我真的希望你到此為止。」不然她不保證接下來的後果。
「我只是想交你這個朋友。」說完這話,不等曉音回應,宮靜翔帶著心滿意足和捉弄成功的笑容走入總裁辦公室。
對宮靜翔的話,曉音愣了一下,隨即在心中啐道:無聊的人,哪有人這樣交朋友,簡直像在追女朋友!
雖然她真的在心中犯嘀咕,但良久之後,她才成功的抓回自制力,重新埋入工作裡,選擇遺忘剛才的悸動。
她心裡很清楚,宮靜翔並不是真的對她動了感情,純粹只是因為好玩才會捉弄著她玩。
但為何知道歸知道,心還是依舊亂得讓她無法忽視?
她真的不想失落的。
☆ ☆ ☆
宮靜翔含笑走進辛原煒的辦公室,金語彬也正等著他。
「你們找我來到底有什麼要事?」面對好友陰霾的臉色,他還有心情說笑。
「別這麼笑好嗎?」辛原煒不忍的說。
「為什麼,到底怎麼了?」他剛對曉音大有斬獲,怎麼能不高興,但他們的表情幹嘛那麼凝重?
「靜翔,什麼時候搬出宮家?」金語彬對著一臉笑意的宮靜翔問道,他太清楚快樂一向與他這個朋友無緣,即使宮靜翔總是笑得那樣的開心。
望著宮靜翔表面的快樂只會讓他更加感到心酸。
金語彬此話一出,宮靜翔不著痕跡的關上門,不讓他們的談話被曉音知道。
「還沒那個打算。」宮靜翔雖然笑著,但笑意卻未達眼中。
「為什麼還要繼續待著?你對那個家早已仁至義盡。」辛原煒為宮靜翔抱屈,他為碟穎集團盡心盡力,卻絲毫不見他的父親有任何的表示。
「那是我的家。」宮靜翔知道,但他卻無力也不想去擺脫。
因為只要他一想要離開宮家,他的腦中就馬上浮現母親悲傷的容顏,他向母親發過誓他不會離開宮家。
「看見宮辭宏對你的態度,我會以為他是你的仇人,而不是你的父親。」辛原煒含怒的說。他一直想點醒靜翔的執著,但好像說了也是白說。
自從靜翔的母親死後,都已經過了快二十年,他的父親變本加厲的對他,而他卻還沒能從他母親的遺言中解脫。
「他是我的父親。」宮靜翔的笑容裡多出了無奈,他永遠也不能去否認這件事,即使他的父親對他早已無情也無義。
「你!」辛原煒氣得無話可說。說了那麼久,靜翔卻依舊執意如此,不知道他的口才是不是真的那麼差?
「我聽到一個壞消息,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金語彬點起煙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煙霧。
宮靜翔不說話。
「打算如你父親所願?」金語彬知道自己說什麼也不能改變即將成為事實的事情,但他真的期望這件事能讓宮靜翔搬出宮家那間對他而言有如人間地獄的牢房。
宮靜翔沒有回答,眼光飄向遠方,瞧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樂。
望著宮靜翔的靜默,辛原煒對他的父親宮辭宏就有滿肚子的氣。
「為什麼你就得從碟穎集團的基層職員做起,而你的弟弟靜武一留學回來卻可以一躍為副總經理?你知道這樣對你來說是何其不公平!」辛原煒為好友抱不平。
靜翔從留學時就在碟穎集團海外分公司從一個小小的職員做起,他付出的努力不知比別人多出了多少倍才爬上現在的地位!
他知道宮靜武升副總這件事恐怕也改變不了靜翔那有如超合金固執的心,但不說他憋在心裡真的很難過。
「最近喝酒喝得凶是因為這件事?」金語彬的話讓宮靜翔回過頭來。
「我一向都很偏好酒精類的飲料,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宮靜翔又恢復了原本的笑臉。
辛原煒眼金語彬對看了一眼,他們知道宮靜翔心中已有了打算,但那個主意想必是他們不樂見的。
「你們約我來這裡,不是要來討論我的嗜好吧?」宮靜翔瞭解他們的擔心,但他總得等到靜武能獨當一面後,才能毫無牽掛的離開碟穎集團。
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碟穎,不然他就不會背著父親跟著原煒和語彬加入宏曜集團。
辛原煒和金語彬相視一眼,感到心中有一股相同的憤怒竄起。
他們眼看靜翔在虐待自己卻無力可施,那種感覺真他媽的窩囊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