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連霄躺在床上沒有睡意,他冷凝的幽眸固定在某一處。
不久前發生的事——茉依狂放野艷的舞姿中藏著一股放縱的寂寞,還深深縈繞在他腦海中。
有不對的地方,而他毫不知情,尤其茉依的眼光避他避得厲害,他問了半天,重點都沒問出來,只能確定她徘徊舞廳那種地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是他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還是她真的故意瞞他?
記憶回到從前,在她十六歲,升高一那一年,他出外留學,然後忙於接掌海外的生意,一直沒能與她親近,似乎從那時候起,他們兄妹的關係便逐漸疏遠。偶爾的電話聯絡和信件往返總是簡短几句,如此回想起來,才發現不對的地方,愛纏他的小女孩已經變得既陌生又遙遠。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不解的疑問深深困擾他,讓他在深夜裡難以成眠。他離開床,走到她的房門口,想敲門,但不知要問什麼才能切人重點?
突然間,他有種無措的失落,他有預感他與茉依間再也找不回過往的親密感,他們不會再如同以往那樣沒有負擔的談心,這種轉變教他空虛不已。
察覺這種久未出現的寂寞心情,他露出嘲弄的笑,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產生這種在乎的波動了,茉依還是他最關心的人。況且直接問茉依,她不但不會說,還會避重就輕,問了,只不過是白搭,徒惹他發火,又使她防他,讓找不到答案的他心情更糟糕。
白費工夫的事,他不悄做。茉依在他走到她房門口時已經醒了。其實她一樣睡不好,反反覆覆想著他回來的事實、他會帶給她怎樣的影響……她有太多事不能說。
「太久了,他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靠近。時間、距離給了她機會藏住自己的秘密,他對她的放心不過問,更讓她不用擔心事情曝光,而這樣的安全感將被他的歸來打破嗎?
她沒有答案,但她已經感受到他帶給她的壓力。躺在床上的茉依等了好久,期待的敲門聲沒有響起。她按捺不住的下床開門,不滿的對著韓連霄低咆:「你就是不讓我好過是不是?」討厭,明天還要上班,這下子一定成熊貓眼。
韓連霄表情變都沒變,「我睡不著。」
「我去泡牛奶白蘭地給你喝。」她不想跟他說,打死都不說。
「這主意好像不錯。」
他跟著茉依走到廚房;看著她熟練的倒酒、加溫牛奶,若有所思的問:「你常睡不著嗎?」
茉依一僵,拿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的眼透著恐懼,心狂跳,手盜汗,但下一瞬間,她已經若無其事的回過頭來面對韓連霄。絕不能讓他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一滴點都不行,不然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韓連霄沒錯過她的凝滯,疑雲加深,執意要得到答案,但他更知道這不是好時機,強逼得不到他要的結果。
他與茉依生疏太久,她的心靈不斷的防衛他的探究,這點使他不悅,更想知道她藏了什麼秘密不說。
探究的衝動強力突破他以往對茉依謹守的安全防線。
「你的。」茉依疲軟的坐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眼神不敢與他相交,整個人心虛異常。她在心中哀鳴,再這樣下去,她的壽命一定縮短。
「好喝。」韓連霄讚道,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回桌上沒再動,開口問:「你明天要上班嗎?」
「嗯。」她悲歎,有這麼一位聰明的哥哥,她的秘密還能瞞多久?她完全沒了把握,只能過一天算一天。
「我記得是家出版社。」
「對。」她點頭,沒有精力詳細說明她的工作內容。韓連霄不耐她的不肯鬆口,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跳舞?我記得你千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她瞧了他一眼,又縮了回來,低下頭,黑色頭覷下傳出她的聲音,「老哥,你忘了是你強迫我接觸人群,不停的學什麼空手道、柔道、劍道,還都考到上段。現在我要工作,已經沒時間去道館活動,只好退而求其次,去舞廳動動身子,免得僵化,變得癡肥會交不到男朋友。」
茉依嘟囔著,快要把自己的臉埋入杯中。說謊不是她的專長,但說實話非她所願,只好折衷,一半一半。
「我好久沒有這麼悠閒了。」韓連霄一笑,繼續喝著手中溫熱的液體,看不出來他信不信茉依說的話。
茉依低喃:「只怕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不信他不會追根究底,他們相遇的地點不對,重逢的時間更是錯誤,她到底是得罪哪方牛鬼蛇神,得這樣整她不可!
他們好不容易達成停戰協議,大門卻在此時被人打開。
「茉依,你在家嗎?」
一道男聲在門口處響起,看見廚房的燈火,推斷她還沒有睡覺,便提著行李往裡頭走去。
韓連霄皺眉,「是誰?」
茉依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神情驚慌的望向廚房門口,有股大難臨頭的恐懼感。她注定要死了,午棠隸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這種敏感的時刻來,她會被他給害死!
午棠隸見到她,立刻頓了腳步,他發現不止茉依一個人在家,而且敏銳的感受到韓連霄和茉依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午,你怎麼來了?沒有通知一聲,客房已經被人佔了。」她拚命對他使眼色,要他見機行事。
「茉依,抱歉,不曉得你有客人在。介紹一下吧。」午棠隸率性的臉不露一絲驚訝,保持應有的禮貌。
「午,我老哥。老哥,午棠隸,我朋友。」她的介紹詞簡單得內容,一點背景都不透露,但她愈這樣,韓連霄的好奇心愈重。
韓連霄自行打量眼前的男人,兩人眼光交會,蕩出一絲不容錯會的敵意。
這男人有股氣息讓他不高興,是他的桀驁不馴刺激到他的戰鬥性,還是他那副可以自由來去茉依住處的理所當然激怒了他?
「午棠隸。」
「韓連霄。」
他們伸手與對方交握,在正常的禮節下偷偷測量對方的實力,他們都關心同一個女人,容不得她被人欺負。
放開手,午棠隸對茉依說:「你家裡有客人,我不便打擾,我去住旅館。」他提了行李又走出去。
茉依送他到門口,回來時,韓連霄正對著她。
「他為什麼會有你住處的鑰匙?」
茉依舔舔乾燥的嘴唇艱澀的吐著話,只說她能說的部分。
「他是我的好朋友,因為生意的關係常出外。在台灣買下房子怕沒人顧,還要繳稅,礙事;租房子住回來的日子太短又太浪費,剛好我住的地方有空房,就給他鑰匙,叫他偶爾回來可以過來這裡住,省錢又方便,順便讓我盡盡做朋友的責任和義務,一舉兩得啊!」
韓連霄瞇眼,「我在客房裡沒看見他的物品。」
「拜託,老哥,他一年到不了我這裡一天,他都隨身帶走,這裡當然不會有他的東西。」她再解釋。
韓連霄沒有回應,沉重的氣壓壓得茉依無力,她什麼都不會透露,但老天爺卻不肯放過她。
一天兩次讓他逮個正著,茉依實在叫苦連天,本來還可理直氣壯,現在變成過街老鼠,沒被打死已是萬幸,頭抬不起來算小case。
「我不記得你曾跟我提過他?」韓連霄慢慢的再問。茉依翻白眼,「只是朋友,有什麼好說的?況且你的朋友你也不會一個個向我報備吧?」講這話,太沒常識。
「茉依,希望你說的這些話是真的。」不然他絕不輕饒她,「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韓連霄轉身上樓,打定主意要弄清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終,他會知道茉依瞞了他什麼。
茉依見韓連霄不再逼問,鬆了一口氣,她堂堂保鏢界數一數二的「西蘿」一員,怎麼會淪落到這種窘迫的局面?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包準他們笑掉大牙。
◆ ◆ ◆ ◆ ◆
韓連霄坐在寬敞的辦公室內,他的眼神陰沉,腦中不停徘徊著茉依的不同,在舞廳內的她比平常多了一份毀滅的漆暗。
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敲門聲驚擾他的思維。「進來。」
郝千承走進來,將手中的信放在桌上。「總裁,我們又收到一封恐嚇信。」
韓連霄臉色變都不變,冷冷地命令道:「放進碎紙機。」
「總裁,不看似乎不安。」至少能從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查出到底是誰有這麼天大的膽子做這種事。
韓連霄冷笑,「老套了。」對於這種恐嚇,他早不以為意,幾乎是擴展自家企業以來,他常面臨的問題,恐嚇者通常不出新意,他早有因應對之策。
「總裁,那找保鏢的事,是不是還要繼續?」郝千承問。
「不用了。」他沒時間再去管這種事。
「總裁,西蘿是保鏢界的第一把交椅。」郝千承不願這樣放棄,總栽要是出了錯,對整個公司會影響甚巨。
「如果你不放心,你去找,不要來煩我。」
「但是他的,條件就是總裁必須去見他,直接商談契約的內容。」郝千承為難。
「你一直要找西蘿到底是什麼原因?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嗎?」韓連霄不耐的瞥視郝千承。
「如果總裁執意不要,那麼我也不好再堅持。」郝千承對於他的堅決只能退而求其次,「那麼總裁,這件事需要到警局備案嗎?」
「不用,警察一介入,會引來一窩蜂的媒體追逐,對企業的形象反倒不好。」韓連霄拒絕郝千承的提議。
「是。那我去忙了。」郝千承無力勸服韓連霄去見西蘿,只好加強公司的安檢,再去找其他保鏢來保護總裁。
韓連霄無心再辦公,他斷然拿起西裝外套,走出辦公室,對秘書說:「胡秘書,下午的行程全幫我取消。」他想見茉依。
也許再一次,他會發現線索,知道她到底哪裡不對。
◆ ◆ ◆ ◆ ◆
茉依午休,走出公司門口,馬上見到韓連霄,她不禁訝然,接著漾出開心的笑容,「老哥,你怎麼來這裡?」
「陪我吃午餐。」韓連霄笑著邀請她。
茉依浮起笑容,爽快的答應,「當然好,這可是我天大的榮幸,能讓企業金童空出寶貴的時間來陪這上不了檯面的小女子吃飯,那些名門淑嬡可是要嫉妒我的好運。」她打趣的說。
她想念有他在的日子,只要不涉及她的秘密,一切好說。
韓連霄打開車門,請她入座。
「想去哪裡吃?」
「我要去吃思日園的壽司大拼盤。」茉依坐上車,迫不及待的說道,「我太想念那家的料理,可是都找不到人陪我去。」
「午棠隸呢?」他吃素!」茉依生氣的說。她討厭這樣話中另有所圖的老哥,好不容易他們的氣氛不再緊繃,他卻偏偏要破壞。
「他是貿易公司的外商業務員,常往來各國。」
「老哥,你竟然調查他?!」茉依氣急敗壞,老哥這次太過分了,背著她調查她的朋友。
「我要下車,我不要跟你去吃午餐了。」她大力的想推開車門。韓連霄按住她亂動的手,沉聲解釋,「他讓我不舒服。」
「啊?!」茉依不解,
「為什麼?」
「不知道。」
韓連霄的答案出乎茉依的預想,「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可是超級行動派,思慮一向清楚、直覺敏銳,不然不會將自家的生意在短短時間內做得那麼大。
「茉依,我很抱歉調查你的朋友,但我必須知道他為什麼讓我不舒服。」他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你可以問我。」茉依壓下下車的衝動。
「你會告訴我嗎?」韓連霄瞥她。
「當然,我希望你們成為朋友。」茉依不疑有他的說,單純的希望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快樂。
韓連霄扯扯嘴角,他想他很難跟午棠隸成為朋友,他對他沒好感,午棠隸對他想必也充滿敵意。
「老哥,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茉依傾身在他耳旁叫著。
「盡量。」
茉依嘟著嘴,一直噘到坐在餐廳的椅子上,她還是臭著一張臉。
「老哥,他是我朋友耶!」她抱怨他的盡量,而不是一定。
「你的朋友不千定要成為我的朋友。」
茉依瞄他,他是真的很不喜歡午棠隸,那也不要勉強他,反正他們交不交朋友沒她的事。
「那以後你遇到他,你會維持應有的禮貌?」
「只要他不要惹到我。」韓連霄下了但書,順便把點餐單給了服務生,他叫了壽司拼盤和串烤。
「可是大哥,你們第一次見面就用眼神殺對方,不努力維持和平,我好怕會爆發世界大戰。」她非常不想見到那種血流滿他的場面,到時候她都不知道該為誰加油,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朋友,好為難。
「你不用擔心,沒有你的事。」韓連霄冷聲回答。
「我實在是討厭這句話。」
「我是說你可以隔山觀虎鬥,不是更有意思?」
「怕是我還未察覺,你們已經戰完了。」茉依低喃。
「那不是很好?你也不用左右為難。」韓連霄戳破她的心思。
茉依乾笑,還是不能在他面前裝瘋賣傻。
「明天晚上回家一趟嗎?」韓連霄與其說是在問她,倒不如說是在對她下命令。
「喔。」茉依出聲表示她有聽到。會這樣早巳是意料中的事,老哥是那種很容易讓人討厭的親人,老是喜歡強迫她做些她不喜歡做的事,她會成為功夫高手,都是他壓逼出來的成果。
即使他是對的,她也不承認。
「工作順利嗎?」韓連霄問。」SO,SO。」茉依不想深談的敷衍。
韓連霄瞥視她,對她刻意保持距離感到氣憤,這女人什麼時候防他像在防賊一樣?他只不過是想盡盡兄長的責任,她卻一點都不買帳。
她不把他當哥哥看,那他也不用客氣。
茉依不知大難臨頭,對著美味的食物流口水,她雀躍的塞滿嘴,吞下肚。
「茉依。」韓連霄輕喚。
「什麼事?」她含糊的問。
韓連霄支著下顎,一副無害的表情,「可以幫大哥一個忙嗎?」
「什麼忙?」
「我們上賓館吧。」
茉依梗住的直咳嗽,她的臉色一下紅、一下白,「上賓館?做什麼子!」她錯愕的低叫。
韓連霄含笑,似故意似正經,「我突然慾火焚身,想跟你發生關係。」
茉依震驚,霍然站起身來,她身後的椅子「砰」的一聲往後倒,製造出龐大的噪音。
餐廳的人都往他們這方看,服務生趕忙過來扶起椅子,小心的問臉色青筍的茉依:「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食物有問題?」
茉依僵硬的瞥向服務生,「沒……事。」有事的是她老哥。等服務生離開她,不動聲色地穩住自己跳得雜亂無章的脈動,臉色異樣的坐了下來,清清梗住的喉嚨,小聲的問:「你在開玩笑?」
韓連霄笑著,「嗯哼。」不承認也不否認。茉依鬆了一口氣,
「原來你在開玩笑。」
「憑哪一點說我在開玩笑?」他好奇她的依據。
「老哥,我們已經相看快三十年,在衝動的青少年時期我們都沒看對眼,現在當然更不可能。」
茉依沒好氣的說。
她快被他嚇死。
「怎麼不可能?現在看對眼?」韓連霄還不想放過她的繼續問。
「因為你看過的女人已經太多了啊,眼光變得非常高。不是你老妹我喜歡妄自菲薄,只是我不是你要的類型。」茉依理所當然的說。她不認為她那個挑剔成性的大哥會看上她這個沒有波霸身材,又孩子氣重的小妹。
「說不定我突然發現你的好。」
茉依不解,「在二十九年之後?」她不相信。
「不可能嗎?」
「我覺得你在戲弄我比較可能。」
韓連霄一笑,純然不夾雜惡意和捉弄。
見狀,茉依放心的跟著笑開,「就說嘛,要是會愛上,早愛上了,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說不出心情的複雜程度,最明顯的是她沒有感受到任何從韓連霄身上而來的危險性,她放鬆自己繼續享受美食,不再理會他的怪裡怪氣。
有他陪伴是令人愉快的,只要他不涉及太敏感的話題,她非常享受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只是他會這麼容易放過她嗎?她很懷疑。
「好吃嗎?」韓連霄看著她滿足的吃相。為了生意他來去匆匆,喪失太多樂趣,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嗯。」茉依口不停,她早已經在享受這些食物。
「多久沒來過了?」韓連霄隨口問。
茉依抬眼,「你出外讀書後就沒來了。」
「怎麼不自己來?或跟別人來?」韓連霄擰眉,深思她沒來的緣故,是沒時間,還是沒心情?
茉依不語,只是一笑後又埋頭苦吃。該怎麼對他說?說她不喜歡別人侵入他們之間美好的回憶?這會不會太變態?他們只是兄妹啊!
「哥,你怎麼不吃?」她突然發現他沒有動手。
「不是很餓。」
茉依蹙眉,把手中的壽司遞到他盤子上。
「這裡的東西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好吃,只是醬料變酸了一點。」
「你吃得一點淑女樣都沒有。」韓連霄伸手捏去她嘴邊的飯粒。
茉依憨然,「只有你在嘛。」他又不是外人,不需要太做作,況且她太想念這裡的料理了,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問題。
韓連霄挑眉,「我不是男人嗎?」
茉依搖頭,甜蜜的說:「你是老哥,永遠不變。」
韓連霄瞇眼,對她的答案心中漫出一股說不出來的鬱悶,這異樣的心情告訴他,他不喜歡茉依這們認為,但她神情的依賴讓他只能嚥下這錯亂的感覺。
茉依不疑有他,一樣橫掃眼前的串烤。
韓連霄不動,他只是看著,等她吃完。
「哇!」茉依停下來,拍著自己的小腹,她太滿足,滿臉都是幸福樣。
「吃飽了?」韓連霄問。
茉依點頭,「嗯。可是你都沒吃。」
「看你吃,我都飽了。」
茉依一驚,「我的吃相真的有那麼難看嗎?」
韓連霄不回答她,拉起她的身子,推她到結帳處。
「我請嗎?」茉依試探的問。
「我請。」
她裝模作樣的嘟嚷:「可是你難得回來一次。」
韓連霄瞅她,「這點錢你在跟我計較什麼?」
茉依假仙的裝無辜,「沒有啊。」她只是突然不想佔他便宜而已。
他要請客,她當然在心裡竊笑,只是他理所當然的態度讓她突然覺得很怪,心情彆扭得不舒坦,好似她不知道該怎麼界定他們之間的關係?
請與不請霍然間都不對勁,這代表她對他的心態在轉變嗎?
她還未來得及深思,韓連霄已經結好帳,推她出門。他們一走出去,熱浪立即朝面襲來。
「晤,好熱。」她用手遮住陽光。
韓連霄繼續推著她往停車場去,路上行人寥寥無幾。
茉依不肯進去。「不要,車子裡一定更熱。」
「進去。」韓連霄命令道。她的慢吞讓他不悅,他一樣不喜歡大太陽。
茉依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你只有這一招?」太貧乏了。
茉依不悅,「等車子裡的冷氣冷了,我再進去。」
「外面太陽很大,等冷氣冷了再進去會容易感冒。」
「可是裡面更熱,會流汗。」茉依死不進去。
衝突可能導致吵架,但他們卻相視而笑。
「我還記得喔。」茉依挽著他的手臂撒嬌。
韓連霄摸摸她的頭,表示他也記得那件事。
茉依嘻嘻笑,那年天氣比現在更熱,他們泡在水池中想要消暑,只是太陽太大,他們一沒注意曬掉了一層皮,最後還中暑,然後又得了感冒,躺在床上差點去掉半條命,從那以後他們都不喜歡大太陽和過冷的冷氣。
沉浸在回憶的甜蜜裡,分神的兩人沒注意到有人靠近他們身後。
「別動。」一道陰冷的聲音喝道。
在大熱天中,冰涼的觸感使得韓連霄和茉依全身緊繃。
太大意了!
「你要什麼?」韓連霄冷靜地問。
男人嘿笑,沒有說話,恐嚇的意味明顯。
「你要什麼?」韓連霄再問一次,依舊得不到回應。他們馬上知道來人的動機不單純,想必背後還有人在。
「老兄,有話好說,不要這樣嘛!」茉依微微轉過頭,想看清他的真面目,以後查起來,會容易找到人。
「別動!」男人緊張的將手中的槍移往茉依。韓連霄察覺男人的動靜,快速的一轉身,打掉男人的武器,痛下毒手。
「哇!」痛叫與茉依佩服的驚歎同時響起。老哥不愧是她師父,身手了得,難怪傲視世人,不把恐嚇者,放在眼裡。
但他們沒發覺男人還有同夥,一陣槍響破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