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彤只歇了一會兒,一早醒來便再也躺不住。
她僅著單衣坐在梳妝台旁,靜靜的等著紅珊她們來幫她梳頭、穿衣,發呆的望著鏡中的人影,她突然覺得陌生。
變成女人的第一天,她沒有欣喜,只有淡淡的落寞。
左煜一起來便看到她的背影,想不到她會早起,關心的話脫口而出,「怎麼不穿衣服,會著涼的。」
「相公,你起來了。」喜彤有一瞬間的慌亂,新婚一早,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左煜依以往的習慣自己穿衣梳洗。
喜彤有些訝異,「相公,你不等丫頭來幫你嗎?」
「啊?」左煜有半晌不解,明白她的話後,他淡淡地說:「這些事我習慣自己來。從小,大姨娘為了不讓他們兄弟養成好逸惡勞的習慣,要求他們能自己做的事絕不允許旁人幫忙,因此他們並沒有養成富有人家的習性。」
喜彤不解,「相公,需要的話,我可以將丫鬟分派給你。」左家有窮到這地步嗎?
「不用了,這點事我還做得來。」左煜有些不解的瞥她一眼,她是在想什麼啊?
不過,她竟然想到他的需要,這倒是跟他印象中的她不一樣,他還以為自視甚高的她,心中只有自己。
喜彤低頭看著身上的單衣 ,突然有種想跟他一樣的念頭,是什麼勾起她的愧疚,是他理所當然的模樣,還是他穿衣服時的自信?
扯了扯一旁那件複雜的衣物,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我不會自己穿衣服。」她覺得在他面前她好無用。
「你不用自己穿,有人會將你弄得好好的。」左煜穿好衣服,並未察覺她的侷促,開口交代他們再過不久要做的事,「待會兒等你打扮好,我會來接你,我們得去向爹和姨娘們請安。」
喜彤點頭。
左煜不再多留,走出房間。
喜彤看著那件衣服,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不知道穿衣服也要技巧的,以前紅珊幫她時,她總是以為這很簡單,她根本不需要自己來,但想要自己穿時,卻發現不知該從何下手。
「小姐,對不起,我們來晚了。」紅珊她們走了進來,不安的道歉。這是第一次小姐比她們早起,不曉得小姐會不會怪罪她們。
「不,是我醒得早了些。」她昨晚根本一夜未眠。
四個丫鬟馬上開始工作,沒三、兩下便將喜彤上上下下和整個床鋪整理好。
喜彤發現她的眼根本移不開她們工作時的模樣,以往從來不覺得她們做得怎麼樣,但是今天怎麼覺得她們很厲害,就因為相公的一句話嗎?
除了琴棋書畫和管賬,她是否什麼都不會呢?
「小姐?小姐?」
「什麼事?」她回過神問道。
「小姐,姑爺在外面等你了。」
喜彤望了望鏡子,確定一切妥當之後點點頭。
她站起來往外走去,第一眼看見他寬厚的背,她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誰說他冷漠無情?
是的,他對人總是面無表情,不苟言笑,但他從沒讓她一個人面對陌生的一切,遠遠超出她的認定。
左煜注意到她眼下的黑影,「你睡得不好?」是他昨晚累壞了她嗎?
「剛離開家,睡不慣新床吧。」她說著,避開他的視線。他銳利的目光像是能看出她內心的浮動。
「嗯……不然你再睡一會兒,我們晚一點再去見爹。」左煜提議,並不覺她的話傷了他的男性自尊,只是不喜歡看見她疲累的樣子。
「早晚都是要面對的。」喜彤拒絕他的好意。
「好吧。去請安時,小心四姨娘她們。」他提點道,不願讓她毫無心理準備的面對那幾個無理的女人。
喜彤不作聲,只是跟在他身後。拜堂前她已經見識過那女人的厲害,接下來應該不會超出她的預想之外。
踏進大廳,左老爺和三位姨娘們都在,還有一個她未見過的小男孩,依她猜測應是陸芳銖的兒子,左家最小的少爺左法,出乎她意料的是左翼並不在場。
二姨娘王梨媚瞧了喜彤片刻,語帶酸意的開口,「大少奶奶昨晚睡得好嗎?左家的新床可是花了大筆的錢做的。我們的大少爺可真是疼老婆啊,一反節省的作風不惜重金請師傅做軟床。」
「二姨娘的床也不錯啊,還是柳州送來的木材特製的。」左煜說得好聽,實則諷刺她睡的是棺材。
王梨媚臉色瞬變,旁邊的三姨娘木花幸趕忙換個話題,「哎呀,大少爺,我們的床好久沒換了,該做新的了。」
左煜面無表情,只有額頭上跳動的青筋顯示他內心的激動,他已經受夠她們的索求無度,要不是必須顧慮父親,他真想撤掉她們身邊多餘的人手,免得她們仗著人多在家中作威作福。
如果他能當著她的面說「床再新,爹也沒辦法睡」的話就好了,只可惜這種話不能在爹的面前說。
喜彤在一旁沒插話,對姨娘們冷嘲熱諷的態度,她沒有太過意外,她有三個哥哥,每個人都有好幾房妻妾,爭風比較是常有的事。
陸芳姝跟著明褒暗貶,不想教喜彤一進門就騎在她們頭上,「我們的大少奶奶不愧是鄱陽湖的才女,氣質非凡,才能又這麼高,不過要是生不出個孩子來,有再好的床,睡得再飽,也不過是供人欣賞的花,還是得和別人分享丈夫。」
左煜瞇眼,他難以忍受他們如此批評,生不生得出孩子,喜彤還是他的人,但他不能出口為喜彤辯解,與她們正面起衝突,因為他不想為了這些不入流的女人刺激生病的父親。
喜彤勾起嘴角,態度依舊從容,「四姨娘,我昨天才嫁進門,而且相公什麼話都沒說,我這新婦也不好多嘴,只不過我想再怎麼樣,相公選的小妾,應該不會比三位姨娘年紀大,應該不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左煜以訝異又讚歎的眼光瞧她,想不到她說起話來也可以毒得要命,他不用擔心她會被欺負了。
陸芳姝氣得臉色發白,「老爺,你也說句話,我只不過是想表達我對咱們左家香火的關心,他們全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裡。」
所有的人全看向靠在躺椅上的左老爺。
喜彤禮貌的向他一福身,「喜彤向爹請安。」
左訂文的病容宛如已死的屍體,慘白且僵硬,一雙眼直盯著喜彤看,「你還習慣左家嗎?」
「習慣。」
「我想抱孫子。」這句話表明了他的立場,要是她不能生,給左煜納妾是必要的事,他不會替她多說一句話。
「爹,喜彤才剛嫁進來,說這事太早。」左煜心中不悅,他們現在老提這件事,分明是想壓下喜彤的氣勢。
「老爺,你說這話就對了,咱們左家的香火可不要斷在這個千金大小姐身上才好。」
喜彤保持微笑,「我想不會,左家不是只有相公一個血脈,四姨娘難道也不看好自己的兒子嗎?」
聽到他們說到他,左法站了出來,「左法見過大嫂。」
「小叔你好。」喜彤遞給他一塊玉珮當見面禮。左法往左煜瞧去,見左煜點頭,他才敢伸手接過,喜滋滋的把玩那塊上好的玉。
「哎呀,我還以為是什麼大禮,想不到竟是這點小玩意。」陸芳姝嘲弄道。
喜彤不以為意,四兩撥千斤,「喜彤初來乍到,不如在左家待了許久的人,還不懂家中的規矩,請姨娘們多擔待。」
三位姨娘臉色全變了,因為她們連見面禮都沒有準備。
左煜壓下嘴邊的笑意,很滿意喜彤臨危不亂的表現,她有能力壓住她們這群無法無天的女人,他沒有娶錯人。
左訂文吩咐,「芳姝,到我房裡取紫玉鐲來。」
「老爺!」另外兩位姨娘都大為吃味。
「是。」陸芳姝雖不滿,但不敢出口抱怨。不一會兒,她便拿著一隻紫玉鐲出來交給喜彤。喜彤沒有拒絕的接過,「謝謝爹。」
左訂文咳嗽幾聲,揮揮手打發他們,「好了,我累了,你們下去吧,不要來煩我。」
「是。」左煜與喜彤不再逗留。
大廳裡的氣氛實在太沉重,要不是為了禮儀,不讓姨娘們有理由挑他們的毛病,他們根本不想多待。
在回房的路上,左煜對她說:「你表現得很好。」她沒讓他失望,但他還要多觀察一段日子,才能決定是否放手讓她去做。
「謝謝相公讚美,我受之有愧。」喜彤淡然地道。
「不用對我講客套話,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我不會多說什麼。」
「相公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樣嗎?」他不在意一個女人在家裡把持權力,或者明目張膽的欺壓自家人?
「你認為我是怎麼想的?」左煜反問她,想知道她觀察到什麼。」相公似乎看不慣姨娘們的作風。」喜彤乾脆挑明了說。
「要用,可以用好的,我沒有意見,但不必要的不應該太浪費。」他的確是看不慣爹和姨娘她們奢侈的作風,更對她們不懂得體諒他,不能共體時艱的舉動感到寒心。
「相公……也看不慣我的習慣?」她輕聲問。
他覷她一眼,「你知道你全身上下的行頭值多少嗎?」
「足夠一個普通四口人家活一年。」喜彤照實說。她管過家中一、兩年生意,不是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要不是她生意做得太好讓哥哥們抬不起頭來,使得父親左右為難,她真想繼續做下去。
左煜對她明白這一點並不驚訝,倒是對她話中的理所當然感到有些有趣,「你會憐惜他們嗎?」她真是那個他印象中應該自我、自私的人嗎?接下來這段日子,他該好好的觀察她的態度,要是證明她不是,左家以後都要由她來擔待。
「啊?」』
左煜沒再多說,陪她回到房門外便轉頭走了,留喜彤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他的話有什麼含意?他在試探她什麼呢?
喜彤還來不及深思,忽地聽見房內傳來四個丫頭的談話。
「綠蘋,你昨晚怎麼會跟左家二少爺在草地上摟抱在一起?」紅珊氣急敗壞地問。這事要是被小姐知道,怕是逃不過嚴厲的責罰。
「那是誤會。」綠蘋的語調充滿委屈,她只是要勸勸他,不想讓叔叔愛上嫂嫂的悲劇發生,可是誰知道那個討厭的二少爺會失去風度呵她癢。她不怕罵,不怕打,就怕搔癢。
「你知不知道其他人說得多難聽?!說小姐放縱我們這些下人勾引二少爺。」她們聽到全都氣憤極了,為小姐和綠蘋抱不平。綠蘋低著頭,不置一詞,她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別人的認定。
「綠蘋,以後離二少爺遠一點,有多遠就多遠。」她們好心的勸戒著,這事不能一再發生。
「我知道。」綠蘋點頭,她明白要是流言再傳開來,小姐在左家會難做人,而她更躲不過小姐的怒火。
綠蘋與左翼有了牽扯?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一點都不知情?
如果他們之間真有其事,那麼她該如何處理才妥當?
喜彤抿著嘴,心中因為聽到這個錯愕的消息而晦暗。
ぼ ぼ ぼ
喜彤端著一張怒容,紅珊、紫寶和藍煙全著急的待在她身後,不知她會怎麼處罰綠蘋。
她看著綠蘋,心中一陣掙扎,她不想處罰綠蘋,但是她說不上來為什麼對這個跟了她好幾年的丫鬟突然覺得好礙眼。
想到她與左翼的暖昧情事在這兩個月內傳得幾乎眾人皆知,真有其事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她不能不再對此事做出反應,不然他人一定會認為是她有心縱容綠蘋去勾搭二少爺,姨娘們更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修理她,綠蘋不能再待在她身旁。
「我才嫁過來不久,你就不知羞的做出這等醜事,人家還以為我管教不嚴,你教我拿何顏面面對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人?」
「小姐,綠蘋沒有。」她與二少爺的事根本是無中生有。
「人家親眼所見,你說沒有就沒有嗎?」喜彤冷然道。
三個丫頭見喜彤已經定了綠蘋的罪,慌得趕忙開口替綠蘋辯解,「小姐,綠蘋不是那種人。」
喜彤橫了她們一眼,「你們想造反是吧,連這種大事也敢瞞騙我,現在還幫她說話。」
綠蘋不忍見姐妹們因她的事而受到喜彤的怪罪,於是道:「小姐,這全是綠蘋一個人的錯,綠蘋願受小姐責罰。」
「從明天起,你不用來服侍我,我把你交給總管發落。」
「小姐!」紅珊她們驚叫,將綠蘋交給左家總管發落,就表示小姐再也不管綠蘋的死活了。
「是。」綠蘋二話不說,轉身走出去。
「小姐……」她們想為綠蘋求情,這個懲罰太重了,綠蘋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
喜彤毫不留情的斥道:「再講一句話,連你們也同罪。」
為綠蘋的處境擔憂的她們,全然不知喜彤內心翻滾的情緒。
將綠蘋遣離她身旁,不單是為了處罰,更是為了綠蘋好,她怕要是再讓綠蘋留下來,自己可能會做出教人驚訝的事來。
對綠蘋是嫉妒還是羨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再見到綠蘋了。
她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得這般狼狽?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便教她難以忍受,以往的冷靜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因為綠蘋得到她想得到的嗎?
喜彤一個人獨坐到晚,她對自己的心態感到迷惘,想著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事。
是因為她處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所以才會胡思亂想?
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算什麼。
她一出嫁便是潑出去的水了,不再是藍家的大小姐,現在的她是左家的大少奶奶,可是這是她要的嗎?
她只覺得好空虛。
「小姐,天色已晚,要不要用膳了?」
紅珊的話喚回喜彤的心神,想不到她已經發呆這麼久。
「我不餓,你們都下去吧。」她們也陪了她一整天,該讓她們休息了。
她們還想說話,但看她臉色不佳,她們根本開不了口,「是。」
喜彤又陷入沉思,直到左煜推門進來的聲音驚醒了她。
「相公,你怎麼這麼早回來?」喜彤迎向他。他通常不到打更是不會回房的。
「我聽說你午、晚膳都沒吃?」左煜問道。
「沒胃口。」
「請大夫看過嗎?」左煜瞇眼。她可是有孕了?
「沒事的。」喜彤淡笑。她沒胃口的理由恐怕要讓他失望。
「不可以不吃飯。」他向房外喚了一聲,「紅珊。」
喜彤訝然的看著紅珊她們把飯菜端進來。
等她們離去,左煜對她說:「你身邊有三個好丫頭。」她們的確忠於喜彤,並且知進退,實在難得。
她微微蹙眉,「她們麻煩相公了嗎?」
「她們擔心你。」他淡淡地道。
她低下頭,對紅珊她們的舉動感到窩心,但對她們打擾左煜又覺得抱歉,「我不會再讓她們麻煩相公。」
他並不以為意,因此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道:「吃飯吧。」他肚子也餓了。
喜彤在桌前坐下,捧起碗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左煜夾菜給她。「芳閣的菜不是山珍海味,但還能入口。」為了一改爹之前奢侈的作風,他首先在飲食上作改變。
「我會習慣。」喜彤簡單的回應。
聽到她的回答,突然有種失落閃過他心頭,她不是喜歡,只是試著習慣,這對他還是不夠的。
他要的是能欣賞他作風的女人。
她說錯話了嗎?他的臉色比剛進門時還難看。喜彤悄然的觀察,心想,她是不是該學著也夾菜給他?
她還來不及細想這樣做的後果,便已動手做了。
左煜直盯著她看。
喜彤被他看得有些退縮。她做錯了嗎?可是他做得那麼自忽然左煜嗆咳著放下筷子。
「相公?」喜彤緊張地喚道。
「沒……事。」他只是被口水噎到。
喜彤放下碗筷,來到他身邊輕拍他的背。
左煜無聲無息的摟住她的腰,將她攪在腿上,吻上她的櫻唇,任由對彼此的需要淹沒他們之間說不出口的距離……
ぼ ぼ ぼ
書房裡,左煜閱過最後一本賬目,抬頭望向喜彤。她坐在一旁,紅珊、紫寶和藍煙則站在她身後。
「喜彤,姨娘們還有浪費的情形嗎?」左煜提出他最在意的事。說到這個,就連喜彤這個習慣吃好住好的千金小姐都不由得想歎氣,姨娘她們的浪費真的是太過分了,三天兩頭便要求做新衣、換新鞋,花錢似流水,一點都不顧念左煜主事的艱辛,甚至老要求更換一些才使用幾個月仍完好如初的東西,稍一不如她們的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全使出來,煩得她想殺人,看著她們吵了十幾年的左煜想必早已受不了了。
「爹那邊不好說話,怕是……」她已經盡量將家中花用減少,但起的作用不大,為了不讓她們拿瑣事去煩相公,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
左煜深思,「如果我們的手段要再強硬,得再等一段時間,等我在事業上更穩固後,這些事就可以用壓逼的方式做到,這段日子,你再擋著她們來煩我。」不這樣做,他賺的錢根本不夠她們一個月的開銷。
「相公,你那邊還有人反對?」
左煜扯動嘴角冷笑一聲,「怎麼沒有,我還是太年輕,份量不夠。」一些商行的大老們仍看他不起,隨時等著他出錯。
喜彤望著他,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她搖頭。她還是不要提出建議好了,不知他不是個能聽女人說話的男人。
他們的關係已夠脆弱,她不想破壞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默契;還是讓他主外,她主內。
何況做太多只不過是惹人嫌,在藍家她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她不想再被任何人羞辱。
「喜彤,左家的作風你真的已經習慣了嗎?」左煜怕她無法適應,想在事業上全力衝刺的他需要她放膽管理家中事務,讓他無後顧之憂。
雖然左煜的話中有著對她的在乎,但他淡然的語氣總像是隔著一道冷冷的氣息,教被問的人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我知道我該怎麼做。」喜彤嚥下不該有的渴望。
她好想問他是在意她能不能做到他期望的,還是真的關心她的感受,但她問不出口。
「那麼以後家中的事就拜託你多擔待。」左煜直視著她,他可以對她的能力放心了,這段日子姨娘們來煩他的次數越來越少,讓他可以專注處裡生意上的事,對這種改變,他該感謝她的努力。
「相公,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喜彤含羞的笑了,他直接的注視總教她不知所措。
她是自己的丈夫,這樣看她並沒有不安之處,可是她還是會感到難為情,她總無法確定他的眼神代表什麼意義。
他的目光會騷動她的心,使她不由得扭捏起來。
左煜滿意的點點頭,對一個懂得替他分擔身上重擔的女人,他該好好珍惜。
未來的日子,他會好好的呵護她、尊重她。
左翼來得不是時候,貿然闖進他們曖昧的氣氛裡。
他的聲音驚醒了喜彤的心,下一瞬間為他所吸引,差點忘了左煜的存在。她垂下眼瞼,掩飾不該有的悸動。
「大哥、大嫂都在,那太好了,免得我一個個找。」左翼笑著說,渾然不覺他們之間的情愫因他的出現而破壞。
「什麼事?」左煜疑惑地問。
「大哥,我決定幫你打點生意。」
左煜不禁挑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喜彤和紅珊她們不由得掩嘴而笑。
「是我打賭輸了。」左翼沮喪的歎一聲。
「跟誰打賭?」左煜不解,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教他們左家的二少爺吃虧?
「我自己。」撫著手心被綠蘋咬出的齒印,左翼笑得神秘。
左煜拿他沒辦法,只好搖搖頭,「既然要幫忙,不許你偷懶。」
「當然。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問問大嫂,我想把綠蘋帶在身邊,不知道可不可以?」
喜彤對左翼出人意料的要求一愣,「我已經把她交給總管發落,二叔可找總管要人。」
「是嗎?那麼多謝了。」
「為什麼想把綠蘋帶在身邊?」左煜不懂,左翼老嫌他人在旁礙事又麻煩,這時怎會想要攪一個麻煩在身邊?
「因為我被欺負成癮了!」左翼哈哈大笑著走出去,想到綠蘋的嬌嗔,他笑得更加開心。
「相公,二叔行事一向如此嗎?」喜彤看著左翼的背影遠去。
「不,這次比較特別。」左煜沉思道。
喜彤心中微酸,對左翼這麼護著綠蘋的舉動,她好不舒服,希望有人也能這樣對她。
這個人會是她的相公嗎?
想到自己竟如此癡心妄想,她低頭苦笑,這是不可能的事啊,他們之間連朋友都稱不上。
「嗯……可能不久後家裡又要辦喜事了。」左煜揚起嘴角。他的預感一向很準,尤其左翼的行為已不像平常的他。
「啊?相公,你是說二叔跟綠蘋之間嗎?」一個少爺娶丫頭進門?
左煜笑笑,對喜彤的想法略知一二,他和左翼不會以身份評定一個人的好壞,因為他們的母親是個不平凡的女人,把他們教育得不像人們認知的富家公子。
「相公似乎不反對?」
「娶誰不重要,左翼快樂便行,左家還沒有窮到硬是要他去娶一個有錢人回來。」左煜沒有多想的回答。
那麼我們呢?是不是因為我們犧牲了自己,所以你才不希望再犧牲別人的幸福?
她想問,可她還是問不出口。
他們的關係算什麼?只不過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只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不過是情勢所逼?
她為何對這個事實如此心痛?這不是早已知道的事?
喜彤思緒翻湧,思索著她會不滿的原因,但她找不到答案。
不管如何,她都會心乎氣和的接受綠蘋與左翼的婚事,縱然她不幸福,不表示她也不想讓別人幸福。
只是想掉淚的衝動是這麼強烈,她已經搞不清楚是因為她羨慕綠蘋,還是因為和綠蘋的遭遇相比,她是如此的悲哀。
夫妻倆各懷心思,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