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難測。
黑幕籠罩整個大地,岳蘿在屋簷上如履平地,腳步飛躍的趕往她的目的地。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了結過去—切,她的心情、她的恨全都要有個結束,不然她會一直沉淪在愛他的執迷中不肯醒來。
她已經打消原本來找他的想法,她本來以為給了他生日禮物,他就會跟她在一起,跟她回孤島,但事情卻不如她想像中的美好。
難怪他會說她盲目,說她不懂,原來她搞錯情況。他除了來報復他父母,更是因為他喜歡中原的生活,他不愛她,也不會為她留在孤島。
她再也不會一相情願了,做了這事,確定他真正的心意,她便走人。
她來到郊外一處不起眼的破廟,在暗處靜候著。
不久,破廟來了兩個不速之客,那是岳蘿在等的人,也是她使計邀來的人。
卜心桐來到山神廟,她四處張望,心懷疑慮,不解是誰用過去的秘密約她來這,卻又不露面?
鐵問豪的來到解答了她的疑問。
「是你。」她沉下臉,對這個冤家,她能避則避。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容他們有太多的牽扯。
鐵問豪一見到卜心桐馬上變臉,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地面對她,「你有事找我?不要是談過去。」她邀他做什麼?過去早已經過去,不用再多說。
他們一見面便陷入過往的恩怨中,沒有發現邀他們來這兒的人不是彼此。
卜心桐被他毫不在乎的態度氣到,對他的問題不疑有他的駁道:「當然有事,你欠我的,我還沒有要回來呢!」他的無動於衷令她心酸難當,畢竟她還替他生下一個兒子,他卻狠心棄之不顧,如今還有臉問她有沒有事。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原諒?你不配我原諒你。」卜心桐激動難忍,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
她的癡、她的傻只換來情郎他娶的難堪。
「那麼久了,我們都各自嫁娶,以後更要在各種場合見面,再這樣怨恨下去,也只是徒增尷尬。」他語重心長的勸道。以為卜心桐約他來此,只是為了談過去的事,存心要他不好過。
卜心桐撇嘴,「你要我把過去恩怨一筆勾銷?那麼我們那個孩子該怎麼辦?」他們全沒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落得孩子來討債的下場。
「他……」鐵問豪為難,想到他對決蘭朔的虧欠,又想到決蘭朔在擂台上對他另一個兒子的奚落,他不知該如何選擇?
卜心桐歎氣,「那孩子不可能原諒我們的。」
鐵問豪終於下定決心,聲音轉為低沉,「我們現在的名聲、地位容不得他來破壞。」他沒辦法失去好個容易得到的一切。
「決蘭朔要破壞是輕而易舉的事,他的存在就是不容我們辯駁的證據。」他們誰都逃不開血脈的束縛。
「那麼就讓他不存在。」
卜心桐一驚,「你想做什麼?」
「我兒子已經派了殺手去殺他。」
卜心桐抽氣,「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她脫口責備鐵問豪的狠心無情。
但之後,她鎮定下來,如果殺手真的成功,那是多大的消息,她不可能沒聽說。「你兒子的行動失敗了,對吧?」決蘭朔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讓那些不入流的殺手得逞?
鐵問豪不語,但已經默認。
「他要是知道是誰做的,那人得小心自己的命了。」她輕笑出聲,樂見鐵問豪不得好過。
「那麼你呢?你不也一樣恨不得他不存在。」
卜心桐不停咬唇,臉色變化異常,她沒這樣想過,但她不能承認他,的確有她的顧慮,一個女人要承受比男人更多的道德批判,所以她無法認他。
「你唯一的女兒可與他走得非常近,難道你不怕他會轉而傷害她,將氣出在她身上嗎?」
「你不也一樣?」他跟她半斤八兩,誰也好不到哪裡去。
「沒錯,所以我們可以聯手剷除他。」
「不。」她畢竟是決蘭朔的生母,雖沒養過他,但還有一份情在,她怎麼可以如此狠毒?她做不到。
「心桐,他不再是我們的孩子,早在我們遺棄他,他就恨我們了,現在的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看他打壓我們的手法,就可窺知一二。他逼得我們四處借貸,在江湖失了面子,又空了底子,接下來又刻意接近我們的女兒,教我們心驚膽戰,讓我們連睡覺都不得安穩,你還對他抱著感情的話就太愚蠢了。」
「但是——」
「而且他近期內還打算舉行武林排名,一舉壓下我們在江湖上苦心經營的名望。」一旦讓決蘭朔舉辦成功,那「戰兵山莊」和她「巧劍女」的名號都會一落千丈,他們前半輩子汲汲營營的辛勞都會成為泡沫。
「真的嗎?他真的不顧我們是他的父母,真要趕盡殺絕?」他們的年紀已大,小輩又不堪委以重任,如果真舉行這種比武,那麼他們將失去現在擁有的優勢。
「心桐,如果真讓他得逞,我們不用在武林上混下去了。」
「他真的不再顧忌我們是他的親生父母?」
「看他的作法就知道了,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不然他真的會使盡手段,一步步逼我們走上絕路;我們費了好大的心血才走到今天的地位,都將前功盡棄,而且還會落得被人恥笑的地步,你甘願嗎?」
卜心桐無法馬上下定決心,決蘭朔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也是她丟下的小孩,她已經枉為人母,愧對他一輩子,現在反過來要他的命,她怎麼能這樣做?她不能,但是想到她多年的努力將因他而煙消雲散,她更是不捨。
她臉色蒼白,低頭不語。
鐵問豪見她三心兩意,更是猛下重藥,「你別傻了,你想他會手下留情嗎?他不可能原諒我們,是我們丟下他,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讓我們身敗名裂。」
卜心桐心神恍惚,她能不認同鐵問豪的論點嗎?這幾年她睡不安寢、食不知味,就怕秘密有一天會攤在陽光下。
「你想怎麼做?」她同意了他的決定,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都不存在。
躲在暗處的岳蘿以為會聽到一對父母對兒子的懺悔;沒想到出乎她的意料,竟聽到他們達成共識,想要謀殺自己遺棄多年的兒子,她不由得一愣。
她從來沒想過這世上有這種父母,拋下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是罪大惡極,現在不思彌補,竟然還打算想辦法除掉他。
她真是開了眼界!
突然,一隻手搭上她的肩,她愕然的瞪向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決蘭朔,更不知道他聽到多少。
「大師兄。」她囁嚅,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尷尬的場面,裡頭的父母正在設計謀殺在外面偷聽的兒子,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決蘭朔似乎不吃驚,他冷眼看著、聽著他們的談話,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也許早在五年前知道事實的真相後,他對他們的感情就已經用光了。
讓他真正發現這一點的人是她。
岳蘿不解,「大師兄,為什麼你還能這麼平靜?」他實在是平靜得過了頭,讓她感到不對勁。
決蘭朔瞧她,「你在為我抱不平?」
岳蘿握緊拳頭,義憤填膺,「不管什麼人聽到都會很生氣的。」
她不敢相信大師兄這個當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而她這個不相干的人早激動難耐,恨不得能衝出去教訓他們一頓。
「不用浪費你的精力,他們不值得。」
「大師兄!」她為他心疼,心疼他多年的期望落得如今難堪的情況,心疼他不得不狠下心來報復他的父母這樣虧待他。
決蘭朔不以為意的笑笑,「他們要不是這樣的人,也生不出我這種會去設計陷害父母的兒子。」
岳蘿眼眶泛紅,「別這樣說。你不是像他們那樣的人,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她轉而憤恨的瞪著裡頭毫不知情的兩人,他們可知道自己傷了大師兄多深,深得連最後對人性的一點信任都沒有了。
這樣的他根本不期待愛上任何人,也不期待被人所愛,最後為了填補心中的空虛,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從一個仁慈君子變成邪殘惡漢,只為了平衡自己的痛苦。
她不能讓他真的變成無心無情的人,否則他會永遠以為他的本性就是如此。
罪魁禍首是他們,是他們造成師兄的轉變,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師兄真的成為奸邪之徒,不留一絲情意。
可是她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莽撞造成的後果?她著急,卻想不出來兩全的辦法。
全是他們不好!
她把事全怪到鐵問豪和卜心桐他們身上去。
對他們喪失天良的話,她再也聽不下去,按捺不住的衝到鐵問豪和卜心桐面前,阻止他們冒出更傷人的話。
師兄會變成這樣,都是他們的錯!
「住口!不准你們再說下去。」大師兄都被他們傷得體無完膚了。
「岳蘿!」決蘭朔來不及阻止她,他低咒,卻沒有逃避的跟過去,們他還是不由得嘀咕:「這女人存心來替我找麻煩的。」
鐵問豪和卜心桐大吃一驚,齊望向衝進來的岳蘿,和隨後而至的決蘭朔,他們全都愣住了。
「你們……怎麼會?」
岳蘿激動地叫道:「是我約你們來這裡的。想不到你們一開口不是要怎麼懺悔補償,而是想要怎麼除掉你們的兒子。」
鐵問豪和卜心桐被斥責得顏面無光,漲紅著瞼不知祈措,但他們畢竟是見過世面的江湖人,一會兒之後便鎮定下來,若無其事的面對岳蘿和決蘭朔。
鐵問豪首先發難,「既然事情被你們知道,我們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一次說清楚,省得以後大家心裡有疙瘩。」他也不用再擔心卜心桐會三心兩意,心軟的出賣他。
「虧你們還為人父母,你們真的太過分了。」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處理他們親子之間的糾葛,只能將心中的憤怒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
她從沒想過世間有這般涼薄的父母。
「是他逼得我們不得不這樣對他。」明明心有愧疚,鐵問豪一樣說得正氣凜然,事情已到這種地步,他不能再顧著對決蘭朔的內疚。
嘗過權力的滋味、被人擁戴的快感,他再也禁不起被人看不起的下場。
「是你們先拋棄他,甚至連一點關心都吝於付出,最後還想要他的命,你們到底還配不配為人父母啊?」
「如果他有當兒子的自覺,不會逼得我們走投無路,況且他的命是我們給的。」
岳蘿愈聽愈難以忍受,「你們太可惡了。」
「是他逼人太甚。」
「那也是你們造成的。你們不能因為看不慣自己種的果,就理直氣壯的使出惡毒計策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是什麼世界?什麼親情?是她太孤陋寡聞,還是他們跟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他能收手不再為難我們的話,我們不會做得這麼絕。」鐵問豪想試著與決蘭朔談條件。
岳蘿回望決蘭朔,也許他們之間還有和緩的空間。「大師兄,你會退一步嗎?畢竟他們是你的父母、你從小仰望的人。」他真的已經不留一絲悔恨?
決蘭朔一笑,摸摸岳蘿的頭,他總算知道他為什麼不能對她狠心無情,為什麼對她既在乎又氣憤,她是他僅剩的良心。
不管事情怎麼變化,或他做了什麼事,她總是會第—個跳出來,為他出頭;如果他做錯了,她也會義正辭嚴的告誡他做人的大道理。
即使他真的不是她認為的那種光明磊落的好人,他還是為她的行為感到掙扎。他想成為她口中那樣的人,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達到她的期望,所以他才無法接受她的評論。
她維護他的行為迷惑了他,也蠱惑了他的感情,讓他無法撇下她不管,無法對她置之不理。
她給他一種不管世界或未來怎樣,她都會與他同在的震撼。
「事情說開了,我也不會再感到內疚。」對他們,他只當是遇上兩個陌生人。
她約他們相見,讓他終於可以放開心中的不甘,不再想要他們承認他的存在,也不再想要他們為不要他付出代價。
他真的完全輕鬆,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
「大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岳蘿害怕聽見他下一句話,但那卻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對他們,我不可能鬆手的。事情已經進行了一半,哪有撤退的道理?」
他是武林盟主,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比武排名還是會照常舉行,但已經不是當初想要為難他們的原因,而是為了使自己的話符合自己的身份,只是這樣說他們一定會誤會他的意思。
這樣也好,總不能讓這種想殺自己兒子的父母太好過不是嗎?
岳蘿瞪他,「你說真的?!」她問出鐵問豪和卜心桐一樣想問的問題,他真的下得了手?
「在我知道事實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父母了。」他釋放了自己,再也不執意,他們的不仁不義成了他做自己的最佳理由,他只希望他在乎的人能夠接受這樣的他。
「那麼你也不要怪我們做父母的狠心。」鐵問豪毫無顧忌,他不用再對這孩子有任何的讓步。
「隨便你們想怎麼做,我會等著接招。」決蘭朔根本不當一回事,他們不過是強弩之末,使不上什麼力了。
岳蘿訥訥地吐著話,「大師兄,你真的不後悔?」雖然他都已經這樣說,她還是不相信他真的不期望再與父母團圓,共享天倫之樂。
在她的觀念裡,父母就是父母,他們的親子反目令她手足無措,不禁懷疑的想,以後她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對她?
老人,她真的可以把小寶貝送給他嗎?
這樣子是對的嗎?
「蘭朔……」一直不說話的卜心桐按撩不住內心的激盪,呼喚了一聲,這是她的親生兒子啊,他們母子竟走上決裂之路。
決蘭朔直視地,「在你丟下我的那刻起,就不應該後悔;要是會後悔,就不該丟下我,咬著牙也要親自將我撫養長大,我相信師父會照顧你的,在孤島你更不會受到唾棄,但是你沒有,還動了邪念想毀滅我,那麼就不要回頭,不要叫我。」他對她已經心灰意冷。
卜心桐倒抽一口氣,剛才她是做了什麼?她是真的不想認他這個兒子?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老天,她是怎樣的喪心病狂?!她是怎樣的母親?!
不自覺的,她已經淚流滿面。
「大師兄,你真的想報復他們?」岳蘿認真且嚴肅的再問一遍,她需要確定自己這一次沒做錯。
她再也禁不起隨便去猜測他心意的挫敗。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很煩耶!
岳蘿雙眼大睜,他是認真的,認真想要鐵問豪和卜心桐為以前的事付出代價。
那麼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她不能讓他親手毀滅自己的父母,成為弒親的罪人,她改變不了他的決心,那麼就幫他完成心願吧!
岳蘿看向鐵問豪和卜心桐,如果她不想讓師兄成為被人譴責的兇手,就必須由她動手了結這兩個人。
想到這裡,她動作極快的撲向鐵問豪,先解決這個男人,卜心桐不會是個大問題。
決蘭朔臉色一變,在千鈞一髮之際,擋住岳蘿的手,解救了鐵問豪的小命。他嚇出一身汗,冷聲斥喝:「岳蘿,你做什麼?!」她真的嚇了他一大跳,心臟都快停了。
岳蘿殺氣至盛,眼神不移的緊盯鐵問豪他們兩人,冷聲回道:「殺了他們。」這是她唯一能替大師兄做的事了。
決蘭朔一愣,「你在想什麼啊?!」她誤會他的意思了嗎?
岳蘿緩慢的解釋:「不能讓他們毀了你,如果你想繼續當武林盟主,那麼你就不能當弒親的罪人,這個罪我來擔。」
殺了他們,她會回孤島上,一輩子不踏入中原一步。
決蘭朔驚得無以復加,她是真的在為他著想,即使認定他是個連自己父母都不放過的大壞蛋,她還是想要保護他?
她真的愛他愛得太盲目,愛到已經確認他這個人的本性,還是愛他。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決閔朔呆滯之際,鐵問豪和卜心桐交換了眼神,他們再待下去會有生命危險,得先走人,以後的事以後再做打算。
「等一下。」岳蘿發現他們的行蹤,想追上去,但決蘭朔抓住她不肯放人。
「大師兄?!」岳蘿震驚,根本無法瞭解他在想什麼,說要報復的人是他,現在阻止的人也是他。
他在搞什麼鬼?!
「這不是你的願望,為什麼阻止我?」
「對他們的事,我白有主張,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是無知小童,需要你替我動手。」
他不想讓她背負殺他父母的這種罪惡,像她這種人要是做了這事,未來的日子一定每天都作噩夢,以後睡在她旁邊,受罪的不也是他?
岳蘿懷疑他的動機,「你還愛他們?」
決蘭朔一笑,「你太會聯想。」
「那麼這樣的舉動代表什麼?」
決蘭朔勾著嘴角,睨著她,「我不需要跟你解釋。」她的腦袋跟他完全不一樣,再解釋下去,她還是只能依自己的想法去行動,而他就得為她收拾爛攤子,太麻煩了,一想到她會闖出來的禍,他更是不想開口。
「那我受的苦對你來說算什麼?」她好痛苦,她壓抑的疑問和安慰自己的理由全數破滅,她該怎麼面對未來的路?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他突如其來的問。
岳蘿停了呼吸,他又要傷她嗎?
上一次是拋棄,這一次則是語言諷刺,她何苦要承受這樣無情的對待?她只是愛他而已啊!
決蘭朔不是沒有看見她受傷的表情,只是他不能忍受她將自己的意念一再加諸他的身上,忘了他真正的需要,然後要他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她荒唐的行為。
她能不能換個方式愛他?
這樣子他不知道有多幸福。
岳蘿心酸的出聲抱怨,「你從來沒想過你的話對我的傷害?」她只不過是普通的女子,想要獲得她所愛的人的珍愛而已。
「我說過那是你咎由自取。」再來一次,也許他還是會這樣對地,以為她不懂他,卻讓他動了心。
他因她所受的苦,當然也得要她嘗。
岳蘿哽咽,「我做了什麼?你這樣對我?」
「哼,如果你還不知道,我對你的期望還真是過高了。」
他再也不會對她犯同樣的錯。
既然明白自己動心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得認命接受她的全部,連她不同於他的觀念都要一併接納。
只有這樣她才能是他的。
岳蘿不敢置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何嘗不是用你愛我的方式傷害我?」決蘭朔不再隱瞞自己的心情,他與她早該講開,那樣他們不會多走五年的冤枉路。
「我不懂,我哪有傷害你?!」岳蘿慌亂地為自己辯護,她是那麼的愛他啊!
決蘭朔冷笑,「你當然不懂,因為你忽略了我的感受,只是一味的對我好,而那些好卻不見得是我要的。」
「我只是去做我認為你會幸福的事。」岳蘿不解的囁嚅。
決蘭朔不客氣的嘲笑她的說法,「幸福?那是你以為我想要的東西?」她以為他是安於平穩的男人嗎?
那是她要的吧?卻也強迫他過那樣的生活。
「我想錯了嗎?」
「這麼多年,你的眼睛到底在看什麼?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決蘭朔無力,難怪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還是得不到交集。
岳蘿抿著嘴,「因為你的願望不是一家團圓嗎?」
「為了自己的恨,我可以利用自己的妹妹威脅自己的父母,你想我還奢望一家團圓嗎?」決蘭朔搖頭,她未免把他想得太好。
岳蘿低頭,「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錯了,可是我真的想彌補我的錯。」
也許她總是不對的時候做不對的事,從小知道該怎麼去愛他,她做的一切對他而言那是白費,他永遠都不是她的,而他也不可能被她感動。
她想哭,但是她發現自己早已沒有淚,那淚水已經在五年前蒸發,她只不過是想試最後—次,最後的結果也讓她不得不放棄。她已經累了,再也不要去猜想他的心思,再也不要將自己置於如此悲慘的地步。
現在唯一的牽掛是要送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