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各式武學的匯流之地,人多是非多,但芸芸眾生依舊傾巢而出,只為在這地大物博的天地裡佔有一方權勢、盡情揮灑自己的人生;而每五年舉行一次的武林大會就成為後起之秀最快功成名就的捷徑了。
武林大會,數以百計頂尖學武之人交會出的光耀,像個無底洞不斷的吸入為它而死的精萃。會規規定每五年舉行一次比試,勝利的人將擁有「武林盟主」的名聲,更擁有號令整個武林的權力。
各派、各門因此精英盡出,只為在這次的比試中不失面子,更可以藉此發揚自己學派的名聲,確立武林的地位。
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決蘭朔衣衫飄飄的立在比武擂台上,今年像上一屆一樣,他一個人獨撐全場,令其他武者為之失色。
雖然決蘭朔依舊是被眾人看好的人選,但還是出現許多想與之抗衡的人。
微風吹過,在場的人士沒有也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打擾此刻緊繃的氣氛,每個人都在注意今天的比賽結果。
決蘭朔冷靜的面對所有的挑戰者,為了爭奪這次的武林盟主之位,他已經養精蓄銳了好久,一樣是勢在必得。
他銳利的眼掃向其他位子,目光在「戰兵山莊」的莊主鐵問豪身上多停留了一下,隨即轉到人稱「巧劍女」卜心桐身上。
他冷笑,想到為了他們兩人,他付出多少,就沒辦法什麼都不做。
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母親,他一生中最親的兩個人,卻讓他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不想承認他嗎?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會任他們主宰他的生命,終有一天,他會逼得他們不得不承認。
他會讓他們為拋棄他而悔不當初的。
這是他第二次尋求武林盟主的連任,他篤定這次一樣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但他不會輕易將自信顯露在外,他布下的餌要有人咬,他要藉此讓他的父母知道,他再也不會任他們欺騙。
「盟主,時間已經到了。」有人宣告比武即將開始。
決蘭朔點點頭,他走到場中央,神目炯然的姿態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
他昂首朗聲說道:「各位前輩、後進,決某在此恭候各位指教。」他狀若謙虛,但大有人不表贊同。
縱然以前的挑戰者全敗在他手上,卻還是有許多初生之犢不畏事實,想試試自己的身手,盡力—搏。
決蘭朔不把不值—提的雜音放在心上,他會讓所有人都沒有話說,一樣捧他當武林第一人。他有自信,更有決心,武林盟主依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不會把到手的權力、地位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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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流逝,正如決蘭朔所料,賽程到最後,還是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隱隱覺得失望,難道地大人多的中原已經沒有人能與他抗衡?他決定刺激一下眾人,說不定他還會另有收穫。
他環顧眾人,眉間略帶傲慢,語氣嘲弄,「已經沒有人想要再試試嗎?想不到與我年齡相仿的人竟沒有一個有膽子上來挑戰。」
一激之下果然有愚夫強行上陣。
鐵問豪的兒子鐵佛山不顧實力之差衝上台,沒有看見自家老父白了臉,卻又拉不下面子叫他回來。
叫自己兒子回來,他以後如何在江湖上大聲說話、樹立威望?
鐵問豪又氣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在心中斥道:這小子實在是不知死活,也不想想自己有幾兩重,敢上擂台?!
鐵佛山指著決蘭朔大聲嚷嚷:「決盟主,『戰兵山莊』的鐵佛山特來討教,還望盟主手下留情。」他等這機會等太久了,決蘭朔已經對決多人,想必真力耗弱,那他就有可乘之機。
決蘭朔正視他,心想,對他的異母弟弟,他該怎麼做?放手?他不想;要鐵佛山的命?事後牽扯太大,麻煩。
決蘭朔在遲疑時覷見鐵問豪憂心的臉,不禁冷笑起來,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他要讓鐵佛山顏面無存,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頭來。
「決盟主,看招!」
場上的鐵佛山使出自家拿手絕活,虎虎生風的掌風如千手觀音,連綿不絕的襲向決蘭朔。
決蘭朔在掌陣下只閃不出拳,身形游刃有餘,存心戲弄鐵佛山的意味明顯。
鐵佛山漲紅臉,受到藐視的挫折感深重,掌風急切,久之沒了章法,額頭冒出冷汗,身形漸趨遲鈍。
過了幾百招,決蘭朔的雙手一樣背在身後,動都沒動。
「這人怎麼這麼差勁,還敢上擂台挑戰?決盟主連—手都沒有出,真是太自大了。這人是誰啊?」
旁人交頭接球的討論聲聽到鐵佛山的耳中極端刺耳,他嘶吼、咆哮,無法忍受決蘭朔將他玩弄在手掌心,他顧不得江湖道義,使出下流的招式。
決蘭朔的目光森寒,冷嗤一聲,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傢伙死不足惜!
他像是不小心使出—個絆腳,鐵佛山收勢不及的跌了個狗吃屎,噗哧的聲音再也隱忍不住,此起彼落地響起。
決蘭朔面無表情,落井下石讓鐵佛山更無顏見人,在中原的名望一落千丈。「鐵少俠,多謝你的指教,讓我的腳能夠活動活動。」
決蘭朔此話一出,徹底羞辱了鐵佛山一番。為了鐵問豪的面子,有名望的江湖人物不太敢像小輩一樣明目張膽的嘲笑不自量力的鐵佛山,但心中卻對鐵佛山的印象大打折扣,他竟然連拳風都沒有掃到決蘭朔身上。
出乎意料的大笑聲從地下冒了出來。
「誰?!出來!」決蘭朔警覺,電光石火間拔出腰間的劍,用力往出聲地戳下,絲毫不見剛才的優閒,出手更是狠辣。
這人竟在他毫無察覺之際躲在離他如此之近的地方,還躲過他毫不留情的一擊,他心中一驚,更是出言相激,要來人現身,「閣下像隻老鼠,見不得人嗎?」
「別生氣,別生氣。我其他人不見都沒關係,只要見到我想見的人就行了。不過你也真狠啊,一出手就要我的命。」
一顆髒兮兮的頭顱從擂台下冒了出來,一雙細小的眼睛在劉海的掩蓋下,幾乎看不見,一身污黑的破布衫像討食的乞丐。
岳蘿看見決蘭朔,漾開了笑容,她真的好久沒見他,好想念他,可是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一點也不想念她耶。
哇,他生氣了,她要不要溜啊?
決蘭朔瞇眼,心突然跳了一下,好熟悉的話、好熟悉的臉,難道真的會是她?她來這裡做什麼?
岳蘿鼓起勇氣跳出來,見決蘭朔一臉不信,她笑開嘴,「你可別叫錯我的名字,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對這次見面,她期待好久,他可別頭一句話就把她冷到極地去。
「岳蘿?」真的是她!
「答對了,香吻一個。」她跳到決蘭朔的身上抱住他,在他頰上狠狠的印下一吻,不顧這裡還有其他人在場。
她真的真的太想念他了,顧不了矜持,況且有這種豆腐可以吃時,她才不會傻傻的放過太好機會。
以後要靠近他肯能就又要大費工夫。
倒抽一口氣的驚嚇出現在每一個人瞼上,沒有人想得到這世上竟還有人近得了決蘭朔的身。
這人的武藝不下於傲笑江湖多年的決蘭朔,她到底是誰?
每個人都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岳蘿,下來。」決蘭朔一臉青白,冷聲低喝。她是背後靈嗎?對他愛摸就摸,連問一聲都不必。
岳蘿沒多做掙扎的跳下,她可不想挑戰大師兄的忍耐限度,他凶起來可是不顧她是個嬌滴滴的女生,一樣動手痛扁她。
「你來是要向我挑戰嗎?」他沉著聲音問。
岳蘿死命的搖頭,她才沒有這種膽,想讓大師兄有機會殺了她。
決蘭朔沒再理會她,轉頭將武林大會做個總結,「謝謝各位前輩、後進撥空前來參加這次大會,對決某不吝賜教,如果沒有人再向我挑戰,那麼這一屆的盟主之位一樣由在下擔下,接下來五年,還請各位多加關照。」
他說得謙虛,但沒有人敢質疑決蘭朔的實力,這個人文武兼備,強大得令他們不得不俯首稱臣。
岳蘿的雙眼一刻都沒有離開決蘭朔,她掩住自己心疼的情緒,她這個大師兄還在虐待自己啊?
他還是執意要向他最愛的父母報復,他真的認為這樣出氣後,他會快樂?
岳蘿還是沒辦法將無情、邪惡的印象完全套在決蘭朔身上,即使他曾經殘忍的利用她後絕然離去,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而來。
在大多數人散去後,兩個女孩興奮的跑到決蘭朔面前,恭喜他獲得了這次的勝利。
「決大哥,決大哥——」鐵櫻瑟和王琴瑜用著她們最美的容顏面對心目中的英雄,笑臉瑩瑩,燦爛如花。
決蘭朔眼中的不耐煩一閃而過,對她們兩人,他一向親切多於客氣,為了他的目的,他不會拒絕她們的靠近。
「決大哥,你好厲害,又當上武林盟主,大家都不是你的對手。」她們崇拜的稱讚,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意。
她們崇拜他、仰慕他,更想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而且也積極的接近他,要他動心。
決蘭朔大方的接受她們的道賀,「謝謝。」
岳蘿走到他身邊,熱情的挽起了他的手臂,笑著跟鐵櫻瑟和王琴瑜打招呼。
她的舉動明白的顯示她與決蘭朔的關係匪淺,更有示威的意圖。這男人她還不想放手,鐵櫻瑟和王琴瑜更不能碰。
「決大哥,她是誰?」她們的眼中充滿敵意,第—次看見決蘭朔任由一個女人如此靠近,而且沒有阻止她亂來。
決蘭朔略微遲疑,不知為何,他總是排斥別人知道她是誰,他們師兄妹已經十幾年,他卻還搞不懂這個人在想什麼。
那年,他得知父母拋棄他的真相,毅然離開孤島,她便不再跟著他,而他更將她置諸腦後,一向像黏皮糖的她竟然一反往常的無聲無息。
這幾年不見她蹤影給他一種她不會來搗蛋的錯覺,而今她突然出現,他措手不及,彷彿他已經沒辦法控制她。
這次她來做什麼?他再一次浮上這個疑問。
「大師兄,兩位大美女還在等你的答案喔!」岳蘿提醒他,她也好想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她下意識的伸出另一隻手,在耳後撩出一綹髮絲搓揉,安定自己狂跳的心。
他的答案會出乎她意料之外嗎?她好期待。
「大師兄?」她們不敢相信玉樹臨風的決大哥竟然有這般不愛乾淨又古里古怪的師妹?
「對啊,他是我最敬仰的大師兄,我是他最疼愛的小師妹,請多多指教。」
岳蘿話一說完,馬上想到剛才的鐵佛山也是說了「請多多指教」這句話後,被決蘭朔狠狠的修理一頓。
回想起鐵佛山剛才狼狽的模樣,她自顧自的笑了出來,希望她不會像鐵佛山那麼淒慘。
鐵櫻瑟和王琴瑜露出嫌惡的表情,這女人好奇怪,不知道在笑什麼?笑得讓人心裡毛毛的。
聽到她的話,決蘭朔暗驚,最疼愛?她是頭腦壞了嗎?他什麼時候疼愛過她了?他倒是暗地裡修理過她好幾次。
「你要留下來?」他問。
岳蘿不懷好意的瞥他,「大師兄,你不歡迎我來拜訪你?」她要是淪落街頭,他良好的名聲可是岌岌可危。
她不信他會趕地出門。
決蘭朔想說「是」,但考慮到現實因素,他嚥下這股街動,「當然歡迎。」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
謊言本來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沒有遲疑,更不愧疚,說得像吃飯那樣自然。
岳蘿當作沒看見他眸子裡的陰鬱,她來是有要事待辦,即使他趕她,她也不能走,不然她以後一定會後悔。
鐵櫻瑟有了危機意識,她馬上接著說:「決大哥,我也可以到你府上打擾嗎?」她好想跟自己心儀的人多接近,製造機會在一起。
決蘭朔漾開笑容,「當然可以,隨時歡迎你過來。」他沒有理由反對,鐵櫻瑟來打擾,自然有人會睡不安寢。
「決大哥,我也要去。」王琴瑜連忙跟進。
「我不准你去。」卜心桐在她身後否定王琴瑜的請求。她陰狠的覷了決蘭朔一眼,她對他有所愧疚,但她不想犧牲自己多年來在江湖努力的成果。
這個世界對女人太過嚴苛,容不得一點瑕疵。
王琴瑜不滿的回過頭,對卜心桐嗔道:「娘,為什麼我不可以去決大哥的家裡?」她不能讓鐵櫻瑟跟決大哥獨處。
卜心桐僵著芙蓉臉,隱藏內心的害怕,使盡辦法都要阻止女兒與他太過接近。「決盟主,不好意思,小女常麻煩你照顧。」
「卜女俠,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很樂意照顧琴瑜,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決蘭朔大方的在卜心桐面前讚美她的女兒,但卜心桐沒有任何喜色,反而白了臉,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他真想利用自己的妹妹來威脅自己的母親?
對決蘭朔的稱讚,王琴瑜紅了臉,喜不自勝,她沒瞧見自己母親已經是強力在壓制內心的害怕和怒氣,硬著聲音說:「小女已有婚配,不好去府上打擾,怕會被有心人造謠,有損名節。」
「娘,我不要嫁給林本文,他根本——」跟決大哥不能比。
卜心桐截斷她的抱怨,不讓她再說出不得體的話,「婚事已定,容不得你說不要。回家了!」
卜心恫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王琴瑜離開。
決蘭朔保持風度,沒有變臉,他轉向鐵櫻瑟,「鐵姑娘,你要到我家的事問過父親了嗎?他同意了嗎?」鐵問豪會緊張嗎?
鐵櫻瑟肯定的回答:「我不用問,爹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決大哥,改天我一定會去找你,你要等我喔!」
「我等你來。」他親切的笑著。
鐵櫻瑟羞赧的跑開。
決蘭朔保持微笑目送鐵櫻瑟,他的計畫慢慢在實現當中,有了鐵櫻瑟和王琴瑜這兩張籌碼,鐵問豪和卜心桐絕對是坐立難安。
「大師兄,你真是害死人不償命。」岳蘿已經大約知道大師兄在搞什麼鬼,可憐兩個思春少女,就這樣被人利用。
沒有外人在場,決蘭朔卸下斯文的面具,冷煞之氣在他眼中展現。
「岳蘿,管好你的嘴,最好別礙了我的事。」他對她的行為難以掌控,但她最好不要明知故犯,他絕不會因為她是他師妹而手下留情。
看見決蘭朔的凶狠,岳蘿反倒笑出來,「你這一面,怕只有我有幸看見吧?」她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別看她大師兄長得一副得道高人的斯文俊俏,除了那張迷死人的臉外,他骨子裡可是個叛逆小子、是個雙面人,心狠手辣不輸任何綠林人士。
「你來中原做什麼?」
「來給你慶生。」她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之外。
「慶生?」
「你忘了,再過十五天就是你三十歲的生日了。」他倒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一年一次的大日子啊!
「沒意義。」他大步走開。
岳蘿主動跟上去。「我覺得很有意義,三十而立,不好好慶祝,太對不起自己了,況且一年一次,有好理由可以大肆瘋狂,不過生日太浪費。」
「你把禮物放下就可以走人了。」
「你太沒良心了,我千里迢迢趕來這裡為你慶生,你就這樣對待我,連一杯水酒都沒招待,就要趕我回去?」岳蘿嘟囔抱怨,「真是差別待遇。」看見他對待鐵櫻瑟和王琴瑜的親切態度,她的心底直冒酸意;要不是明白她們是他親生的妹妹,她早發飆了,才不會在這裡生悶氣。
氣死了自己,他也不會心疼。
決蘭朔沒有回應她的不滿,逕自走進人群,和其他與會的人說話、套交情,建立屬於自己的人脈,而且他深知要是多說一句不對的話,她就有得吵了,絲毫不會顧慮他們是在哪一種場所。
在外人面前,他其實不想暴露他與她之間真正的關係,那只會被在旁邊虎視眈眈的敵人窺伺、利用。
岳蘿像沒看見他的不悅,跟在他身後,對別人說明他們是師兄妹的關係,聽別人讚美她有一個好師兄,心裡跟著吐糟。她明白在別人面前,他是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只是要小心,待會兒獨處時她有得受了。
「決。」有人喚住了決蘭朔。
決蘭朔望向來人,勾起笑,有人等不及要行動了,而他就來個守株待兔,得來全不費功夫。
汪休介挑眉,直接問:「這個小不點是誰啊?」場上的那一幕可是被人指指點點,令他好奇不已。
「不用理她。」決蘭朔面無表情的說出驚人之語,在平常他根本不會用這種僵硬的態度對人。
「決?」他是吃壞肚子嗎?怎麼一肚子火?
岳蘿冷哼,一樣口氣地對汪休介說:「不用理他。」
汪休介哈哈大笑,「我喜歡你。你是我見過唯一敢對決蘭朔不禮貌的人。」她大膽得令人瞠目,不曉得她是不是命太多,才敢這樣玩?
「多謝,不過汪大俠喜歡的人也未免太多了,我不想成為你的名單之一。」岳蘿不以為然,他這個人背景不單純,人際脈絡更是複雜,還是不要與他扯上關係比較好。
「你知道我是誰?」他愈來愈好奇。
岳蘿大力誇讚,「汪大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更是熱心助人,仗義執言,江湖上首屈一指。」
孤島不是蠻荒之地,一些武林大事還是有人注意,而這個人她不想知道都不行,因為他與大師兄接觸得太頻繁,她特別打聽了下,知道愈多,她愈是嘖嘖稱奇。不過,他再奇特,只要他不傷害大師兄,也不關她的事啦!
汪休介被岳蘿稱讚得有點尷尬,想起來找決蘭朔的事,便轉了話題,「決,這幾天我可以上府上打擾一下嗎?」
「隨時歡迎你來。」決蘭朔沒反對。
汪休介滿意的離開,他再待下去,不曉得決蘭朔那個怪異的小師妹又會說出什麼讓他不知所措的話來。
岳蘿挑眉,「大師兄,你家什麼時候變成善堂了,還大發慈悲的來者不拒?這邊招待一個、那邊又迎上一個,還有自己上門來的。」他就沒對她那麼好過,害她好吃味。要是他能這樣對她,要她付出生命她都願意。
決蘭朔冷笑,所有人都心懷不軌,連他也是,但最後的獵人一定是他,他們一個個全逃不掉。
岳蘿看不慣他這種陰險的表情,她這個大師兄變得令她覺得好陌生。
從他離開孤島那一晚開始,她就不再認為自己真正瞭解過他了,只是她還是沒辦法適應他不同於以往的那一面。
現在的他已經拋開那溫文和善的好師兄假面,成為江湖稱雄的決盟主,不曉得這樣的轉變是好還是壞?
她只知道她對他無法輕易的死心,所以她來了。
「大師兄,醒來喔,再不醒來會流口水,很難看,一代英雄的形象壞掉,你可是欲哭無淚。」岳蘿笑著嘲諷他,要他注意一下場合,別露了自己的餡,白費了這麼多年來打好的名聲。
決蘭朔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他還有一堆事要忙,沒空理她。
岳蘿哀怨的聲音如影隨形,「人家難得來找你,你就這樣對待客人啊?」他對她還真的一點客套都不用。
決蘭朔停下腳步,回望她,「你不需要我招待,自己自然會找到樂趣。」她絕不會無事來找他。
岳蘿再一次抱住他的手臂,沒讓他躲過。「可是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啊,你不理我,我來就沒有用了啊!」
她的目標是他啊,其他事都不在她眼裡。
「我不理你,你還是會賴著不走。」決蘭朔太瞭解她了,沒有得到她要的東西之前,她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知我者,大師兄耶。」岳蘿笑出聲,她的確是不會輕易走人,但是想到他的嫌惡,她不免有話要說,「但是大師兄,我們五年沒見,你對我的態度就不能好—點嗎?」真是讓她傷心。
多年不見,他難道一點都不想念她?
「你不來最好。」他根本不願意她來,她來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麻煩,接二連二的麻煩,他避都避不掉。
岳蘿嘟嘴,「師兄,你太差勁了,難得我親自來為你慶生,你一點都不捧場。」她可是很用心的準備了禮物要送給他。
決蘭朔瞥她,「你來的目的只有慶生嗎?」他無法相信。
岳蘿無辜的回看他,「不然還有什麼呢?」
「如果只有這樣,我這裡就隨你住到高興為止。」他不討厭她,只是每一次她用溫柔的眼光看他,他心中就有說不出來的煩躁。
岳蘿高興的跳起來,「哇,還是大師兄對我最好。」
決蘭朔看著她,想起其他師弟妹怎麼對她,他不由得皺眉。
她剛來孤島前幾年,他一樣跟著師弟妹耍著她玩,更喜歡看她哭得淒慘的模樣。可是一年一年過去,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個性,使他失去捉弄的興趣,有時候心情好時還會幫她解圍。
他這幾年都沒辦法在她身邊,她過得好嗎?
想到她的善良、任由自家人欺負的弱點,他不得不搖頭,這女人的個性是永遠都改不了了。
他對她不是沒有感覺,可惜他不會讓她知道他的心情。
「大師兄,恭喜你再次得到武林盟主之位。」
岳蘿真誠的向他道喜,她可以想見他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只是如果他真的喜歡這種生活,那她要怎麼辦?
他武林盟主之位坐得愈好,愈表示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瞭解過他,那麼她愛上的人是誰呢?
聽見她的道賀,決蘭朔吐出一口氣,奇異的放鬆了緊張的心情,挪開她黏在他臂上的手。「別再纏著我,我還有事要做,自己看著辦。」
「是,大師兄。」
岳蘿不再跟上去,眼神悲傷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露山淡淡的愁容。來這一趟是對?是錯?她不知道,但她—定會找到她要的答案。
而且她還得先安置好她準備要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要是禮物提早曝光,她怎麼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事情會照她想的那樣走嗎?
唉!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在看著辦吧!
先住進大師兄的家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