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歡大亨 第四章
    洪妍緩緩地睜開眼睛,卻因予擇從背後摟放在她腰問的手而興起一陣悸動。

    如果沒有記錯,打從她告訴他她懷孕的那一天起,兩人就沒有這麼親密的接觸了。

    強抑下內心的翻騰,苦澀滋味卻一直梗在喉間,下不去也上不來。

    多傻啊!她嘲笑著自己,竟然還如此眷戀著他的溫柔。

    一段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宣告結束的愛,她實在不該再讓自己有迷惘和深陷的機會。

    對他,她愛的辛苦、愛的坎坷,也愛的心碎泣血。糾葛在心中的愛恨情仇讓她背負的好累。

    早就跟自己說過,不該再對他存有任何迷戀,哪怕是一絲絲的愛意都不可留,為何再次見面卻依舊深情難消?

    他就像塊強力磁石一樣,緊緊的吸引住她的視線、充滿她的思緒,過去如此,現在依然沒變。

    感覺到她雙肩微動,予擇橫置在她腰問的手臂加重摟擁的力道,將她的身體翻轉過來,

    「啊!」洪妍下意識拉高被子,將一半的臉埋在底下,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不惹人愛憐。

    予擇凝視著她近乎孩子氣的行為,霎時,胸口被陣陣柔情給脹得鼓鼓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在第—次要了她之後的早晨,也是同一個姿勢,而她也是同樣這個表情。

    唉,往事歷歷,他對她的愛依舊,而她卻愛已成空。

    予擇的眼眸倏地閃過一抹苦澀,只不過快的幾乎令人難以察覺。

    若不是經過這幾年在商場上的磨練,已經養成了要仔細觀察對方言行舉止的習慣,她恐怕就會忽略了他這小小的、不經意的神情。

    那是她的錯覺嗎?他的眼神怎麼看起來好憂傷?他不應該有這樣的神情的。洪妍微蹙了蹙眉心,心中暗暗思索著。

    她突然的沉思表情,引起他的注意。

    「在想些什麼?”拉下幾乎遮住了洪妍俏臉的被單,予擇手指輕輕撫過她泛著紅暈的臉頰,關切的審視著她若有所思的眸子。

    「沒……沒事。」對於他親密的舉動,洪妍慌亂的別開臉。

    「沒事?」她又在敷衍他了,一陣心痛襲上了予擇的心,瞅著她的瞳眸瞬間沉了下來。

    半晌後,他才又輕喚著她:「妍妍。」

    「嗯?”聞聲,她下意識的揚起眉睫,但在接觸到他熾熱的眸光時,她又慌亂斂下。

    「回來我身邊好嗎?」

    再看到她,予擇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想放開她了,哪怕是將她鎖在身旁、哪怕她一點兒也不快樂,他都不想放她走。

    「我……」洪妍猶豫著。

    其實她好想答應,可是她好怕自己好不容易才黏合的心再次碎掉。

    「予擇,別逼我。」一記沉聲的喟歎後,洪妍鼓起勇氣抬起頭望著他,搖了搖頭。

    「什麼叫作逼你?」予擇有些動怒。

    「你現在這樣的生活不好嗎?」想到過去,心還是隱隱作疼。

    他的身旁已經有了琍盈,洪妍不想再卷入和過去一樣的紊亂之中,再說感情和商場畢竟不同,或許做生意她游刀有余,可是在感情方面她很笨,處理下來。

    「你是我的妻子。」他的語氣有著濃厚的憤怒,

    「你卻不是屬於我的。」洪妍自嘲地笑了笑。

    唉,他不該這麼貪心的,這樣只會讓她更加難過。

    「我和琍盈……」

    她搖了搖頭,用手搗住了他極欲辯駁的嘴。「予擇,過去了,什麼都過去了。」

    這個問題她不想再談,雖然他之前已經跟她說過了他和琍盈的關系,不過要她一下子就釋懷,她真的做不到。

    「不!沒有過去,只要你肯離開他。」他粗嘎地吼著。

    「你還不懂嗎?沒有別人,一直就沒有別人,是你自己不要我的。」洪妍生氣地反吼回去。

    「好,如果你沒有別人,那麼請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懷有娮娮?”予擇生氣地坐了起來。

    「娮娮,又是娮娮。」洪妍好不容易才修補好的心再度碎裂開來。「我不懂,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娮娮是你的女兒?」難道她在他眼底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胸口一陣抽痛,這幾年好不容易縫合起來的心再度嚴重泣血。

    「因為……」予擇雙手倏地握緊,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抽動著,他在猶豫是不是該將藏在心口那不為人知的痛全盤道出。

    「因為什麼?」她追問,「既然懷疑我,為什麼不說出原因?”

    「你別逼我!」予擇痛苦地抓扯著頭發,喉間發出受傷的動物才有的悲鳴聲。

    「好,要我別逼你可以,那麼也請你在判我的罪之前,先把證據拿出來。”莫須有的被他扣上紅杏出牆這個罪名,她不甘,也不願沉默以對。

    予擇還是說不出口,凝視著她的眼眸痛苦的轉向他處。

    洪妍的心再度嚴重的受創,她深深的凝視了他一眼,心痛無情的撕扯著她五髒六腑。

    好一會兒,她終於按捺不住即將崩潰的情緒,她用力推開他下床奔向浴室,心痛的關上那道象徵阻絕了她和他之間溝通的門。甫關上門,淚水隨即自淚角溢出。

    愛他,愛的心痛;恨他,恨的心泣血。這感情二字真的難懂!

    望著她的背影,予擇的心動搖了。

    他誤會她了嗎?醫院的檢查錯了嗎?否則為什麼洪妍一直強調娮娮是他們的女兒?為什麼一直強調她沒有另一個男人?

    或許他應該找個時間到洪妍的住所看一看,看看那個搶走她的男人、看看那個洪妍口口聲聲說是他們的女兒的娮娮,或許也該到當初檢查出他有不孕症的那家醫院再檢查一次,喔不,這次他要換一家醫院檢查!

    ***        ***        ***

    思往事,易成傷……

    浴室裡,洪妍痛苦的頹坐在地板上,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流滔滔不絕地奔流而        再次相逢,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再度撕裂她的心?

    也許,自己是該死心了。十年前,她輸了;而這次的相逢,只是證實自己輸的有多徹底而已。

    當年對他的愛,深到足以盲目的放棄一切,只為了能依偎在他身旁,與他長相廝守,只是最終她換來是的一身的傷痕累累。

    想到一生的深情盡傷在他無情的背叛下,一輩子的依戀盡毀於他無情的漠視中,洪妍的情緒再也忍不住崩潰了。

    恨,她恨過了,但對他的愛卻總是輕易的掩蓋深可見骨的傷口: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卻也是她今生唯一認定的男人,哪怕是離開了他,她依然不曾開啟心房接納其他的男人。

    洪妍哭的心碎、哭的哀慟,恨他,更恨自己的不爭氣。

    望著微微開啟的窗戶,哭泣的洪妍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十年前沒有遇見他、沒有愛上他、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她也就不會被傷得體無完膚,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相遇。

    這一切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要她甩今生的情,償還對他前世的債,所以才會有那段偶遇,才會有那段刻骨銘心的愛和血淋淋的傷?

    ***        ***        ***

    十年前

    「踽言、琍盈,恭喜你們做人成功。」

    「謝謝。」初為人父的莫踽言一手摟著愛妻末琍盈的肩膀,一手懷抱著剛滿月的女兒,一臉幸福又滿足地笑咧著嘴。

    「予擇,你也該收收心,定下來了吧?」琍盈笑著問。

    “還早呢!”方予擇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我八字還沒一撇呢!”

    「誰叫你眼光那麼高。」瑀言取笑著。

    「我才沒有,只是那些女人中沒有能吸引我的。」予擇抿唇一笑。

    「哇,你瞧他說的,這不是眼光高是什麼?」瑀言取笑道。

    他搖頭歎息。「行,那麼你們幫我找一個像琍盈這樣的好老婆,我馬上就結婚。」

    「少來了,像我有什麼好。”琍盈的臉紅了起來。「要嘛,也要找個才貌雙全的女孩子,要是真像我,出不了門、進不了房的,那可就糟了。」

    瑀言聞書,立刻抗議的朝妻子揚了揚眉梢,說:「欽,琍盈,你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吧。誰說你出不了門、進不了房的?至少你老公我就喜歡和你進房,」

    瑀言的這番話,立刻逗得琍盈當場羞紅了臉,「臭踽言,你……欽,討厭啦!I

    予擇忍不住搖頭竊笑,他趕忙為踽言打圓場,但仍不忘語帶恐嚇地說—下他:「踽言,你再這麼不正經,小心今天晚上琍盈不讓你進房睡覺、』

    “不會吧?」踽言的臉倏地垮了下來,趕忙求饒的說:「老婆,對不起啦,你如果不讓我進房,我們怎麼再生下一個寶貝?」

    “莫、踽、言!你再說,小心我不理你了。」瞧丈夫這麼不正經,琍盈羞得瞼色徘紅不斷,她一把將孩子抱了過來,低聲輕斥。

    妻子的恐嚇果然立刻得到嚇阻效用,踽言馬上在嘴邊用雙指打了個X。

    「這還差不多。」琍盈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孩子也該睡覺了,我就不跟你們聊了。」說著,她抱著孩子轉身就要走回房裡。

    “琍盈,等等。」方予擇喊住她,並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事先准備好的首飾盒,遞到他們面前。「這是給寶寶的見面禮。」

    琍盈一臉為難的看著丈夫,猶豫著該不該接下。

    「咱們之前就說好的,我要當寶寶的乾爹。」

    「好吧。」踽言接過首飾盒並打開它,他隨即被盒內發出璀璨光芒的珠寶給攫住了視線。「予擇,這太貴重了,我和琍盈不能收。”說著,他就要將首飾盒還給他。

    「欽,這又不是給你們的,這可是我給寶寶的見面禮呢,你們兩人可沒權利說不喔。』予擇輕斥了聲,接過首飾盒後將盒中的鑽石項鏈拿了出來,將它掛在寶寶的脖子上,並用食指輕逗著孩子的臉兒,輕聲說:「寶寶,乖,快叫聲乾爹給我聽聽。」

    寶寶像是聽得懂他的話似的,發出嘰咕的聲音,逗得予擇開心大笑。「你們瞧,寶寶叫我乾爹了,哈哈!」

    「真的耶!」踽言也高興的叫了起來,他將手搭在予擇的肩上,側著臉看著他,「看樣子,我想不答應都不行了。」女兒都叫了人,他這個做爸爸的還有什麼話說,只是這個禮物真的太貴重了。

    予擇也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大笑著點點頭說:「那是當然的羅。」

    突然,予擇想起他還不知道寶寶的名字,遂問:「對了,你們幫寶寶取好名字了嗎?」

    “還沒。」琍盈搖搖頭。

    “還沒?」

    「嗯,一直找不到喜歡的名字,所以就耽擱了下來。”踽言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傻笑著。

    予擇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真是被你們這對寶貝夫妻打敗了,已經一個月了,竟然還沒幫寶寶取好名字,你們這對父母是怎麼當的啊?”

    「要不然就由於擇這個乾爹幫寶寶取名字,琍盈你說好不好?」踽言提議。

    「好。」琍盈也贊成。「那就請予擇幫寶寶取個好名字羅,」

    「款,你們這是干什麼?不要忘了,你們才是寶寶的親生父母,哪有我這個做乾爹的幫她取名字的道理?」予擇說什麼也不肯。

    「不管了,總之我們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了。』踽言趕鴨子上架,非得他幫孩子取個名字不可。

    「款,你們這不是在為難我嗎?」予擇好生為難。

    「你就別推辭了,算是幫幫我們夫妻羅!」琍盈也幫忙丈夫說話。

    “這……好吧。等會兒記得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給我。」予擇知道自己推辭不了,只得勉強接下取名字這個艱巨的工作,不過他實在沒這能耐,還是請算命師傅取比較好些。

    「我這就寫給你。”踽言立刻將寶寶的出生年月日和時辰寫在紙上,交給他。

    予擇接過紙張,隨即將它折好放到西裝外套的內側口袋中。「過兩天名字取好了,我再拿過來給你們。」

    踽言笑著說:「你最近生意忙,就別再跑一趟了,打個電話告訴我們就行了。」

    就在這時,琍盈突然想起這兩個奸哥們一起去做健康檢查的事情,詢問道:「對了,予擇,你上次不是和踽言一起去做健康檢查嗎?踽言的檢查報告寄來了,你的呢?是不是也寄來了?」

    「嗯。」予擇原本笑得開懷的臉,倏地沉了下來。

    想起那天和踽言約好一起做健康檢查的情景,他就覺得好糗。由於他還未婚,在醫師和護士的慫恿下,他背著踽言偷偷多做了一項精子數量的檢查。

    大概因為當天檢查的項目很多,而這項檢查需要在醫院內取精,雖然在醫院精心准備色情書刊和色情影片的輔助下,順利取得精液,不過由於他太過緊張了,在檢驗字前的走廊上,他還不小心地和另一個男子撞在一起,幸好瓶蓋有蓋緊,否則就怕要再來一次了。

    「怎麼了?」踽言和琍盈發現他臉色有異,異口同聲關心的問。

    一想到那張報告單,予擇的心就像沉人無底深淵似的。

    他全部的健康檢查都很健康,唯獨那攸關他傳宗接代的重要項目,竟然,會有那樣的結果——不孕症。

    為此,他還特地回去醫院,請教那天幫他做檢查的醫生。

    誰知那個醫生一看檢查報告上的精子數量後,隨即搖了搖頭說:「男子體內精子數量如果嚴重不足,是無法有效的與女人體內的卵子結合,這正是醫學上所說的不孕症。”

    這簡直是青天霹靂,彷似狠狠的重轟了他一擊。

    雖然該醫生曾建議他重新做一次檢查,子擇卻再也提下起勇氣。

    閃為這樣的打擊—次就夠了,而且難道再檢查一次就會有奇跡出現嗎?不!這是不可能的。

    斂起憂傷的情緒,予擇趕忙搖搖頭。「沒事。」

    「真的?」踽言和琍盈還是不放心。

    「當然。」予擇隨即裝出不悅的表情。「欽,你們兩個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也不想想我當年是學校籃球校隊的隊長,像我這種人會不健康?!呿,少詛咒我,小心我翻臉喔!」

    「那你剛剛是怎麼了?」琍盈還是不放心。

    「沒事,只是覺得我這個身體這麼健康的男人,似乎也該找個女人結婚了。」予擇笑了笑,四兩撥千金的說。

    「那就趕快找個與自己心靈契合的女人結婚吧!」一想到好友也有了結婚的念頭,踽言高興的用力拍了一下予擇的肩膀,大笑著。

    結婚?不知怎地,琍盈總覺得予擇的話有問題,剛剛他才說不想這麼早就被婚姻和家庭綁住,怎麼這會兒又想結婚了?

    不過在這個快樂的時刻,一切都很容易被漠視掉的。

    「對了,予擇,我公司前些日子批了公文下來,兩個月後我要到美國受訓半年,只是琍盈剛生完產,孩子又小,我實在不放心,公司那兒我又推不掉,不知道可不可以拜托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幫我照顧她們母女倆?”

    踽言一想到自己得出國,心中就覺得好悶。

    予擇拍著胸脯保證。「那有什麼問題,兄弟當假的喔,一切交給我處理,我保證把她們母女兩人養得白白又胖胖。」

    不過,對於踽言畢業時說什麼也不肯到他公司上班的事,予擇還足忍不住抱怨了幾句:「要你到我公司來,你就不肯。」他將手搭在他的肩上,揚了揚眉,慫恿若:「要不要考慮一下,乾脆把工作辭了,到我公司幫忙,就不用出國了啊。」

    「不要。」踽言立即搖頭。「到你公司讓你管,你乾脆拿把刀殺了我算了。」

    「呿。」予擇假意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瞧你說的,好像我是專門打壓員工的惡老板似的。」

    「不是惡老板,是恐怖的頭家,哈哈!」根本不理會予擇橫眉豎眼的踽書,笑得更大聲了。

    「呿。”予擇輕啐了聲,說:「我上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競然會交到你這樣的朋友?」

    「我這樣的朋友有什麼不好?」他的話立刻惹來踽言的抗議。

    「損友有什麼好的,我才是眼睛被蛤仔肉糊住了呢。」好不容終於有機會報老鼠冤的予擇笑得好不開心。

    「對啊,損友對惡老板,你們兩人還真是絕配呢。』瞧他們兩個好朋友一瘋起來就像兩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琍盈忍不住搖頭歎息。

    笑過了,也鬧過了,踽言收斂起玩笑的心情,表情嚴肅的說:「那我不在這期問,就把她們母女兩人交給你照顧羅。」

    「沒問題,你要出門時別忘了通知一聲,我好去送行。」

    「那行什麼問題,我還得拜托你把琍盈她們母女從機場送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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