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般的紅色寶馬跑車在蜿蜒山路上快意奔馳,白色賓土轎車亦步亦趨相隨,不疾不徐,始終落後半個車身。
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別墅後面空地,夏盈玥打開車門走出來,笑靨如花,雙頰嫣紅似火,迎向後頭的男子。
「你技術不錯,居然跟得上我!」
「以女孩子來說,你開車的技術算是很高明。」很少女生開車這麼猛。
夏盈玥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對這種沙豬論調十分反感。「我的開車技術連男生都比不上。」
穆尚理也不爭辯,左看右瞧,欣賞美麗風光比較實際。
陽明山的風景,應該算這裡最清幽了。
這裡離陽明山國家公園有一段距離,平時罕有人車經過,只聽鳥聲啁啾,草木特有的清氣滌盡胸口煩悶,結束一天疲累的工作,上山放鬆一番,的確是人生莫大享受。
夏盈玥挽著他的手,「來,我泡咖啡給你喝。」
穆尚理隨她走到別墅正前方,只聽夏盈玥驚呼一聲,甩開他的手,三步並成兩步,咚咚咚衝向家門口。
「怎麼了?遭小偷嗎?」
穆尚理怕小偷還在附近沒走,連忙跟了上來。
「不是……」
家門口什麼時候多出一排日式木造長廊?
她上次來沒看到呀!夏盈玥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日式木造長廊頗為雅致,和白牆紅瓦的別墅襯起來一點也不突兀,利用弦月、嬰兒淚、長春籐等長綠楮物將建築物和滿山綠意作了巧妙的連結,清風送爽,在此讀書品茗,大發思古之幽情。
「很有特色的長廊。」穆尚理駐足觀賞,問道:「是哪個設計師的作品?二姐最近接收一棟別墅,正要裝潢,剛好介紹給她。」
夏盈玥也是大惑不解,「我也不知道是誰搭的。」
「莫非是山精靈閒來無事幫你蓋的?」
夏盈玥不理會他的嘲弄,深思的眼光落到地上木板參差不齊的釘孔,一個念頭如電光般在心中一閃,她知道是誰了!
「佑衡哥搭的,難怪他一直邀我來陽明山。」
穆尚理愉悅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說出來的話掩不住濃濃的醋意:「趙秘書的兒子?他可真閒啊!課不上書不念,跑來做木工。」
「你怎麼這樣說佑衡哥!」
穆尚理看法丕變。有人類以來,沒見過比這更醜的長廊了。
「你怎麼知道是他搭的?上面又沒註明設計師名字。」
夏盈玥指指地板,「摸這些木材就知道了。」
「長麻子的女人嫁不出去,坑坑疤疤的木材倒有人買,真沒眼光。」
康佑衡此舉足是要討好玥玥,穆尚理心裡乍然一陣酸溜溜的,講的話也就夾槍帶棍,沒一句好相與。
夏盈玥不明白他的心思,說道:「這些不是拼裝地板的實木條,表面沒經過處理,當然不夠光滑。佑衡哥從不做傷害地球的事,他是去工廠檢廢棄木箱,把釘子一一拔除,再裁切成合適的尺寸,這長廊一定花了他很多時間才完成。我真不知該怎麼謝他才好。」
「也許他想送你生日禮。」
穆尚理心知肚明,那不是生日禮,根本是定情物!不過,小丫頭沒想通,他才沒那麼呆替康佑衡製造機會。
「可是,我的生日在十二月,現在才七月,未免也太早送了吧?」
穆尚理一輩子沒喝過這麼多醋,粗聲粗氣說道:「下次遇見他再問就好了,現在想那麼多幹嗎?」
夏盈玥覺得有理,從口袋中摸出大門鑰匙,笑道:「我泡咖啡,你搬椅子,咱們在長廊上乘涼。」
穆尚理隨她走進屋內,從餐廳搬出椅子,平常都待在冷氣房,來陽明山就是想呼吸新鮮空氣,外面比較舒服。
他坐沒多久,夏盈玥端了圓托盤走出,上面擺兩套咖啡杯組、奶罐和糖罐,都是英國骨瓷品牌道爾頓的系列精品,十分講究。
「你真是一隻螞蟻!」
當穆尚理已經在咖啡中加了兩匙糖,卻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夏盈玥終於忍不住歎氣,好好的咖啡,哪是這樣糟蹋的!
對這句突如其來的評語,穆尚理先是愕然,而後失笑,「我吃苦已經吃得夠多了,咖啡喜歡喝甜的。」
嘴上說著,他仍自糖罐中挖起第三匙糖,放進頂多150c.c的咖啡裡。
夏盈玥也笑了,同樣的黑色飲料,她的是全無添加物的黑咖啡,而穆尚理的杯子裡,與其說是加糖的咖啡,還不如說是有咖啡味的糖水。
加了糖,咖啡已經淹到杯緣,穆尚理小心地攪動杯中的液體,直到杯底沒有任何殘餘的顆粒,他把湯匙放在一邊,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
杯底盤沒有任何液體溢出的痕跡,夏盈玥讚歎地拍拍手道:「你可以拿帽子收錢了!」簡直神乎其技。
穆尚理顯然也對自己調理出的飲料十分滿意,三兩口喝完,他放下杯子:「還是你沖的咖啡好喝。」
夏盈玥給他一個甜甜的笑,「你對多少女生說過這句話?」
穆尚理扳著十根手指數呀數的,似乎還不夠,接著雙腿一頓一頓的,竟是連腳趾頭也用上了。夏盈玥氣惱無比,正要罵他幾句,穆尚理噓了一口氣,宣告放棄,「數不完,實在太多了。」
太多了是幾個?夏盈玥驀地眼眶紅了。
爹地一再地警告她,尚理跟很多女星打得火熱,現在他親口承認,可見有關他的傳聞是真的!
愛戀所以令人心醉神馳,就在於它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是世界上最奇妙、也最令人感動的經驗,但如果愛上的人完全捉摸不定,根本不知道他想什麼,反而變成災難。
愛上穆尚理,絕對是災難中的災難。
穆尚理趕忙澄清道:「我和二姐都愛喝咖啡,台北咖啡店何其之多,禮貌上總要稱讚女老闆咖啡沖得好喝。」
他難得開開玩笑,小丫頭就急得快哭了。
夏盈玥眨回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小手如擂鼓般用力捶他胸膛。
「你欺負人!」
穆尚理握住她的粉拳,順勢將她往懷中一帶。
「我只欺負你。」
夏盈玥一張臉紅得像著火,輕輕昨了一口:「你就會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哄我的。」
穆尚理挑挑眉,「你不相信我?」
夏盈玥咬著嘴唇說道:「爹地說你有很多女朋友。」
「哪個三十歲的男人沒女朋友?」穆尚理沒好氣地哼道:「除非他不能人道,或喜歡男人。」
夏盈玥又捶一下他的胸膛,「可你未免也交過太多女朋友了!媽咪說你換女朋友的速度快得令人髮指。」
兩個老不死,一再挑撥他們的感情,存的什麼心!
看在小丫頭的份上,他已經很久沒找他們麻煩,兩隻死鬼再不識相,他就讓他們嘗嘗二姐的手段。
穆尚理懷中摟著佳人,滿腔怒火不便發作,「如果我冰清玉潔,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你要不要替我立一座貞節牌坊?」
男人可以用冰清玉潔來形容嗎?
「人家跟你講正經的!」
夏盈玥捶得手疼,改用捏的,她手勁雖然不大,但指甲很尖,倒也掐得穆尚理隱隱作疼。
忽然記起十五年前舊事,穆尚理不由得心生感慨。
「現世報啊!」
夏盈玥敲敲他的腦袋問道:「你在說什麼?」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二姐說過的一句話。」
她聽得出神,穆尚理逮著機會偷了個香。
她動手他動口,結果卻是他佔便宜!
夏盈玥捂著被偷襲的唇,卻掩不住臉上好奇神色。
「她說什麼讓你記這麼久?」
十五年前她才五歲,只記得金枝玉葉就是那一年爹地送她的耶誕禮物,現在都是鬍鬚盡白的老貓了。
「二姐說,惡人自有惡人磨。說不定你把心掏出來、把肉割下來,對方還嫌太血腥不肯接受呢。」原來二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此刻穆尚理真的願意把心掏出來、肉割下來給懷中精靈似的小人兒。
夏盈玥握住他的手,說道:「你不是惡人,我也不是惡人,何況我不會要你自己傷害出自己。」
她當然不是惡人,但他卻是。
「你是沒做過壞事,將來不是上天堂,就是去西天極樂世界,我卻是命中要下地獄的人。」
這些年來,為了和夏振剛夫婦分庭抗禮,他葷腥不忌,幫許多罪證確鑿的被告辯護。仗著辯才無礙,學問又好,他都能幫被告或多或少減免罪責,順便替自己撈點好處。
被害家屬的悲憤,他無力面對,只能漠視;他也問過自己,這種作法和夏振剛有什麼不同?他處心積慮要置夏振剛於死地,別人是不是也陰謀策劃讓他死得不會太好看?
本來,這條爛命死了也不算什麼,現在多了小丫頭,他就沒辦法那麼瀟灑了!真被老狐狸給說中了!
倘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小丫頭雖不至於動刀子抹脖子,尋死覓活,哭腫眼睛總是會的。
他又怎麼捨得讓她流淚!
穆尚理難得沉默,倒教夏盈玥惶懼難安。
他有很多事瞞著她、不跟她說,夏盈玥雖然心裡埋怨,但她素來溫婉,他不想講,她也不勉強。
看到小丫頭蹙著眉心不講話,穆尚理不願加重她的心事,她要對付家裡那兩隻怪物已經夠累人了,不必多加他一個。
「沒事,我只是發發牢騷,」穆尚理故作輕鬆說道:「地獄不敢收我,如果我一入地獄幫眾鬼辯護,閻王老爺判官大人就沒辦法順利進行審判,到最後一定會送我上天堂,免得我讓陰世裡千千萬萬的惡鬼無罪開釋,逃到人間來興風作浪,他豈不頭大?」
夏盈玥聽了,忍俊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這張嘴,全世界七十億人口加起來也說不過你。」
穆尚理輕攏她的秀髮,「老……老闆沒為難你吧?」
老狐狸叫慣了,一下子要改掉蠻難的。
夏盈玥在他懷中縮成一個小人球,搖了搖頭。
「沒有,爹地打我一巴掌,回家被媽咪狠狠數落一頓。」
「看不出來你媽咪這麼挺你。」
夏盈玥又搖搖頭,「媽咪不是挺我,而是她痛恨暴力,她認為打人就是不對,爹地打人和立法院那些浪費國家糧食的立委沒兩樣。媽咪最討厭立法院,她老是被立委削。」
穆尚理揚起一絲邪魅的冷笑,又帶了點得意。
沈晴尹因陞遷受阻,把立法院視為萬惡的淵藪,殊不知真正的兇手跟立法院一點關係也沒有。而是近在咫尺的他,每個月還領她老公不少薪餉呢。
「你笑什麼?」
夏盈玥覺得他笑得太過詭詐,實在可疑。
「不可說,不可說。」穆尚理沒有笨到坦誠以告的地步。
「不說就不說,你以為我稀罕聽嗎?」
他老是故弄玄虛,這個也不說、那個也不說!夏盈玥氣悶極了。
穆尚理兩點般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臉頰和秀髮上,成功地把夏盈玥的注意岔開了去。
「後來怎麼樣?你爹地不再逼你考律師了嗎?」
夏盈玥被吻得七葷八素,雖然已經和他是男女朋友,父母算是默許了,她還是會害羞。
「一人讓一步,妥協嘍!我會完成學業,說不定還會繼續深造,只是不攻傳統的訴訟法,選擇國際公法作為研究主軸。」
穆尚理一聽,點了點頭,「想要進國際組織從事人道救援,熟讀國際公法是有必要的。」
夏盈玥笑笑說道:「只要我繼續念法律,爹地雖不滿意,勉強可以接受,媽咪比較無所謂,她反而鼓勵我朝學術研究領域發展,畢竟國內律師市場已經飽和,有你這麼優秀的前輩在,我哪裡還有舞台?」
穆尚理擰了下她玫瑰色的粉頰,「你一直給我高帽子戴,該不會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吧?老老實實招出來!」
「我是說真的,」夏盈玥看穆尚理淘氣的手指頭直搔她腋下,連忙求饒:「你不要亂來唷!」
穆尚理輕輕摟著她,不再玩鬧。
「要論功力的話,二姐比我厲害多了。」
「你也不必太謙虛了,大小穆律師一般厲害,我們這群學弟學妹提起來,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夏盈玥靠著他的胸膛,漫笑說道。
「什麼時候讓我跟二姐吃飯?」
她和班上同學一樣,很期待一睹師母的廬山真面目。大穆律師是尚理的姐姐,是他僅存的親人,想跟她見面的心,又更加熱切了。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很樂意代勞!
二姐陰森森冷冰冰的話語在耳邊不斷迴響,穆尚理背上驚出一身冷汗,鐵臂收得更緊,似乎怕懷中的人兒遭遇不測。
「你不要見二姐!」
夏盈玥被他的鐵臂壓得胸腔的空氣全吐了出來,索性伏在他身上,像懶洋洋的無尾熊舒服地攀著樹枝。
「她是你姐姐,我為什麼不能見她?」
如果要長長久久在一起,怎麼能不見彼此的家人呢?爹地媽咪他都見過了,為什麼不讓她見惟一的姐姐?
彷彿感受到懷中人兒的愁悶,穆尚理安慰道:「二姐懷孕了,需要靜養,等她情況穩定了,我們再去看她。」
夏盈玥渾身一震,拍手歡呼道:
「怪不得刑法教授最近老是呵呵笑,期中考還讓我們open book,大家都拿了高分,原來是師母懷孕了!」
「老年得子,姐夫的心情我能理解。」
穆尚理輕聲一歎,只可惜二姐並不期待這個孩子。
懷孕的人需要臥床休養,她怎能為了不急之務去打擾人家。
夏盈玥很自責,「算我沒說,我們別去吵二姐。」
穆尚理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說道:「遲早大家都會見面,也不急於一時。對了!我沒開過寶馬跑車,剛剛看你開得那麼順手,害我的手也癢了,你借我幾天行不行?」
讓她在車禍「意外」受傷,對二姐而言,是再容易也不過的彫蟲小技,她只消動動指頭,小丫頭就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從今天起,他必須嚴加防範,小丫頭才能長命百歲。
夏盈玥沒第二句話,爽快地交出鑰匙,「想開就拿去,說那麼多做什麼?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穆尚理心中柔情無限,也摸出寶土轎車的鑰匙交給她,「我們交換,你有車子比較方便。」
「不用了,我搭捷運就行了。」捷運很方便,其實不必開車。
「你上來陽明山,還是有車比較自由。」穆尚理硬把鑰匙塞給她。
「都說不要了,我搭到捷運土林站,再轉公車上來就行了。」
讓人家看到她開尚理的車,那多難為情!
穆尚理計上心來,不怕小丫頭不上勾。
「我懂了,賓士車太大,你不敢開。」
夏盈玥被他一激,果然中計,「誰說我不敢開!」
穆尚理賊兮兮說道:「小車好停,賓士車可不好停,既然你害怕停不進去,那我還是別換好了。」夏盈玥不等他說完,劈手奪過賓士車鑰匙,拉著他往後頭走,「拿來!我停給你看!」
穆尚理好笑數聲,小丫頭真是太好騙了!
開完庭,穆尚理三兩下脫下律師袍,匆匆和當事人打個招呼,持了公事包快步走向律師停車場。
二十分鐘後在高等法院還有另一個庭要開,不趕不行。
來到律師停車場,卻哪有白色賓士車的蹤影?
穆尚理不相信自己的運氣背到這種程度!
法院到處都是條子,走兩步路會撞到三個檢察官,偷車偷到執法者地盤,簡直反了!
直到他看見車鑰匙環上的黑貓圖樣,滿腔怒火頓時化為烏有。
這當然不是因為黑貓非常卡哇伊,而是他想起自己和夏盈玥換車開,他的車現在應該停放在事務所地下室,他今天開的是寶馬跑車。
「穆尚理律師?」
清冷的聲音在他後頭響起。
穆尚理愈走愈快,不耐煩地說:「我不接受訪問!」
依然不死心,清冷的聲音再度揚起:「我也不是來訪問的。」
不是記者?那誰會來法院找他?
穆尚理回頭,映入眼簾的女子穿了一身黑,皮膚卻比電視廣告刷了十七八層粉底的女星更加嫩白柔皙,垂瀑般的黑髮長至腰際,一雙眸子冷若冰霜,美麗到了極點,卻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歡歡?」
穆尚理直覺地說出浮上腦海的名字。
天下沒幾個女人長得像黑色星期五病毒,並不難情。
葉離歡神色更冷,「我們之間並沒有直呼其名的交情。」
舉輕以明重,連直呼其名的交情都沒有,更何況暱稱。
穆尚理臉色一沉,笑容頓斂。
他難得對陌生人主動釋放善意,居然落得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下場!顯然好習慣是不需要改變的。
葉離歡眼神中有一抹深思的情緒,「我是葉離歡,有事找你談。」
穆尚理拋下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開,「我還有事,沒空。」
葉離歡冷笑不絕,撂下狠話:「你可不要後悔。」
穆尚理連回嘴都懶,逕自開了車門。
葉離歡從牛皮紙袋中掏出一張小紙片,擱在明亮如鏡的車窗上。
那只是一塊毫不起眼的報紙頭,約莫一八公分乘三公分大,都泛黃了,穆尚理只瞧了一眼,熱血直湧入腦,他感到一陣暈眩。
葉離歡冷冷的說:「你還有事嗎?」
警察持槍殺人,造成三死二重傷的慘劇——
穆尚理心神激盪,雙手微微發抖,如果說令當事人恨得牙癢癢的穆律師也會發抖,傳出去只怕誰也不會相信。
這位病毒小姐,顯然不是來聊天的。
他撥電話回事務所,「二姐,我是尚理,高院的庭你去幫我開好嗎?我臨時有事要辦!什麼事我回去再跟你說……拜託了……」
「上車吧。」他替葉離歡開了車門,「法院不是談事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