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姑娘,你不是想退房嗎?」
「是啊、是啊!我是打算退房沒錯,不過那是等一下的事,我打算看完熱鬧再退房。」雲硝說完便望向店小二,「還不快帶這位華佗去找你們掌櫃,再慢說不足掌櫃的整個背都爛掉了。」
「是、是。」店小二連忙領著幾人朝掌櫃的廂房而去。
「哎喲喂啊!怎麼會這麼痛啊……我的肩膀」,他們四人才剛踏入掌櫃廂房的花廳,還沒走到內室就聽到林掌櫃的哀嚎聲。
「你們到底有沒有再去請大夫啊?還是要等到我整隻手都爛掉才甘心啊……」
「老爺,你忍著點!我又叫大牛去請大夫了。」
「請大夫、請大夫……都請了四五個大夫了,卻沒有半個會醫我的怪病……」
「他們說這是毒紅蠍下的毒!不敢亂醫啊!還說你一定又得罪毒紅蠍了!」
「我何時得罪毒紅蠍?!我真的是太冤枉了。」
「掌櫃的,我來了。」店小二說道。
「阿豬,你來了啊……有沒有看到大牛?我叫他去請大夫了……」
「沒有。」店小二搖頭,「掌櫃的,來我們客棧投宿的薛公子說他略懂一點醫術,所以我就帶他來了。」
「好、好,什麼人都好,快叫他進來幫我看看。」掌櫃連忙說道。
在得到掌櫃的允許之後,薛媛、左參、雲硝三人才踏人內室裡。
掌櫃坐起身,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中衣,「拜託薛公子幫我看一下肩膀,從昨夜開始便疼得很。」
「有吃到什麼不潔的東西嗎?」薛媛拉開掌櫃的中衣,看到他的肩頭整片紅腫潰爛,挺嚇人了。
雲硝沒說話,只是搬了張椅凳坐在薛媛面前,她倒要看看他要怎麼醫治掌櫃,她不相信薛媛有能力可以解她下的毒。
「沒有啊!薛公子,我一向吃得很簡單,而且昨晚我也只是查房就變成這樣了。」
「查房?」是啊!他那時還沒有任何異樣,莫非是之後被下毒? 「左參,將我的銀針拿過來。
「是的,少爺。」左參遞上了銀針。
真是新鮮了,要用銀針解她所下的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下只會用銀針治療而已,若是無法解毒還請掌櫃見諒。」他插了幾支銀針在掌櫃的肩頭上,等到再度拔起時,銀針變成了黑色。
「這……少爺……」
薛媛搖了搖頭。「很抱歉,掌櫃。」
掌櫃搖了搖頭,一副絕望的樣子。「薛公子也是一番好心。」
「走吧、走吧!真的是沒戲唱了。雲硝嚷著,沒什麼興趣看下去了。
果然,她就知道她所下的毒是獨一無二,天下間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人可以解得了,呵呵……
「你不擔心掌櫃嗎?」
薛媛感到有些不解,為何雲硝在看到掌櫃肩頭潰爛時沒有半點驚嚇,一般的姑娘家不是應該會掩面躲避嗎?
就連掌櫃的妻子也不敢去掀開掌櫃的中衣,她一個弱女子竟然什麼都不怕,就像早巳見慣這種場面一般。
「擔心?我需要擔心嗎?」難不成薛媛是想要她多照顧掌櫃嗎?若是她多照顧他的話,他真的得一命嗚呼了。
「我們雖然都不算認識,不過出門在外,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這就是他的原則。
「哦哦……我就沒有你這種胸襟了,我這個人呢……」她玩著自己的髮辮,「不認識的人是絕對不理睬,要幫別人的忙,除非對方是我的恩人。」
「許姑娘,你萬萬不能這麼想——」
「我本來就應該要這麼想了啊!」想了想,「就像我,可以出手救掌櫃,不過我還是坐在一旁默不吭氣。」
「你可以救掌櫃?」雲硝的話讓薛嬡及左參兩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你為什麼有能力可以救他?」
薛媛感到不可思議,既然她有自信可以救掌櫃,為何又眼睜睜的看著他受苦!
「我們非親非故,我沒必要救他。」她走到涼亭裡坐下,「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我是真的可以救他。」
「你——」
「呵呵!別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看我,其實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我爹曾經救過毒紅蠍一命,她為了感謝我爹,所以送了他兩顆丹藥,並且告訴他這藥可以解她所下的任何毒,而當我爹知道我要出來找毒紅蠍時,就將這兩顆丹藥給了我……」她真的是太會編故事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她瞧了薛媛一眼,不僅為何他會這麼激動,「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我爹見到的毒紅蠍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婆,當然了……我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真面目。」
「你有將丹藥帶在身上嗎?」
「當然有啦!就在這裡咩。」她從腰帶裡拿出兩顆鮮紅色的丹藥,「就是這個。」
「把丹藥給我。」
「給你?為什麼?」
他一定是想拿它去救那個該死的掌櫃!才不要。
「我要拿去救掌櫃。」
「不要。」她嘟著嘴,「這可是寶,我爹千交代、萬囑咐,絕對不能隨便交給別人。」
「許姑娘,你就當救掌櫃一命……」左參也跟著勸道。
「救他一命我有什麼好處嗎?只是白白損失一顆寶貴的丹藥,這可是千金難求啊!之前有許多武林中人重金向我爹買這兩顆丹藥,我爹都沒有賣了,叫我現在白白的送給掌櫃,豈不是虧大了?」她從來不做吃虧的事。
「就算拜託你也不行?」
「很抱歉。」
他又不是她什麼人,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你欠我一個恩情。」
薛媛其實不想利用她欠他的恩情向她要丹藥,不過人命關天,縱使那顆藥再怎麼寶貴,也比不上一條人命。
聽到薛媛的話,雲硝的小臉皺起來:「你在向我索討人情嗎?」
「如果許姑娘你要這麼想的話。」
「可惡。」
雲硝氣極的握緊小拳頭!只是一顆藥而已,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反正她在煉毒的同時也會提煉解毒丹,不過她就是不甘願她的解毒丹用在掌櫃身上。
「你應該會信守承諾才是。」
「沒錯。」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雲硝從懷裡掏出那本「恩怨記錄簿」,在薛媛簽名的底下寫下「清」這個字,然後又收回懷裡。
「欠你的恩情已經還完了,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她將一顆丹藥遞給薛媛,「吃了之後大約半個時辰就會好了。」
「謝謝。」
「哼……別替那個掌櫃的道謝,我不接受。」雲硝氣呼呼的走出涼亭。
好!她與掌櫃的過往恩怨全都一筆勾銷,若是掌櫃再得罪她的話,她就讓他下半輩子都得在床榻上度過。
「少爺,你相信這顆解藥有效嗎?」
「當然有。」薛媛點點頭,「要是沒有,許姑娘不會這麼捨不得。」
「少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 。
「我覺得許姑娘非常可疑,她知道的事情似乎很多,甚至比我們知道的還多,身上好像背負了許多秘密一樣。」
「我也這麼覺得。」
在雲硝告訴他她有能力解掌櫃身上的毒時,他就猜想她很可能就是毒紅蠍。
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又完全洗脫了她的嫌疑,有可能嗎?一個年僅十八九歲的姑娘可能是讓武林風雲變色的毒紅蠍嗎?
「少爺,你覺得她是毒紅蠍的可能性大不大?」
薛熳搖了搖頭,「實在很難令人相信,不過還是有可能。」他看著遠去的背影,仔細思索,「走吧!得快點將這顆丹藥拿去給掌櫃。」
「師父、師父……我回來了……」
雲硝笑嘻嘻的回到了天山,出外兩年多,她總算想起她的兩位師父,真的是太了不得了。
推開竹門,她走進了木屋裡。
武林間對於她的身世頗多臆測,其實對於雲硝來說,她只是個很平凡的平凡人而已。
她襁褓時就被狼給叨走,進而被兩位師父給撿到。
說起那兩位師父,他們可真是寶一對,明明是對恩愛極了的夫妻,卻總是在她面前爭得面紅耳赤,讓她覺得無聊透頂了。
「喲喲……是誰回來了啊!」
「老伴、老伴,讓我看看到底是誰回來了!」
「是不是硝丫頭回採了?」
「得看看才知道嘛,別吵了……」
兩老從內室衝了出來,爭著要第一個見到雲硝。
「師父,是啊,就是我回來了。」
雲硝覺得很奇怪,明明年紀都六七十歲了,為何看起來還像三四十歲的人一樣,她還記得從小見到的兩位師父就是長這個模樣,多年來都沒變過,而且臉上連半點皺紋都沒有。
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他們兩人原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佬,在二十年前撿到她之後乾脆退隱,而她一身的使毒本領就是得自於他們。
他們一個教她使毒、一個教她解毒,她才會變成這麼了不起的毒紅蠍。
「喲……硝丫頭,你總算想到要回來見師父了。」毒女酸酸的說道,「下山兩年多,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師父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要下山可以,不過得定期返鄉探親,別讓我們煩惱。」
「這我當然知道了,不過路途實在太遙遠了。」
而且,在外頭待了兩年再回到天山,她真的覺得天山好冷喲,她不禁懷疑師父為何要住在天山山頂啊!
「一個姑娘家不能這麼懶惰,快讓師父看看你有沒有變醜了!」毒男興奮的說道。
「什麼變醜?」毒女哼了毒男一聲,「姑娘家要說變美了。」
「好、好。」毒男連忙審視雲硝,「果然變美了。」
「謝謝啦……」
她一屁股坐上椅子,並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天山怎麼會這麼冷啊?說不定就是因為這麼冷,她的兩位師父才能逃過仇家的追殺。
「外頭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雲硝用力的點著頭,「有許多新奇的東西我都沒見過耶……」
「這就是你兩年沒回來的原因是嗎?」毒男敲了敲雲磅的頭說。
「師父,你在打我的同時有沒有下毒?」她懶懶的問道。
「呃……」雲硝被他們訓練得變聰明了。
「雲硝,別理你那個古怪的師父!快將我這顆解藥給吃下去……剛剛我們兩個還在房裡揀藥,還不知要找誰試毒你就回來了。」
「所以我就變成試毒的倒霉鬼了?」
就是有這種師父她才得自己小心一點。
「你這趟回來就不再下山了嗎?」他們兩老雙眼眨巴眨巴的望著她,有雲硝在的日子生活可是充滿了樂趣,她一下山可真是無聊極了,若是可以的話,他們希望雲硝別再下山了。
「不、不,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去。師父,我告訴你們,我出名了耶!」
「出名?那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二十幾年前就已經名震扛湖了。」他們不認為出名是多麼偉大的事。
「師父,你們別這麼說嘛!我可是名震江湖的毒紅蠍耶!」
「聽起來好像好偉大啊!」
「是啊,老伴——毒紅蠍的名號不知道有沒有比我們毒佬響亮!」
「師父——」
「好、好,你高興就好了。」
「哼!你們一點都不會為我高興嗎!你們真的是太可惡了!」
「硝丫頭,你別這麼說啊!我們也很為你高興,你看不出來嗎?」他們露出了笑容。
「笑得好勉強、好醜。」
「硝丫頭,你是皮在癢是不是?你這趟回來沒有待下一個月,我們是不會准你下山的。」
「一個月?」
雲硝的聲音揚了起來,要在這裡待一個月她豈不是要悶死了?!
原本叫她在這裡待個十七年都沒有問題,不過,現在她已經下過山,知道外頭的世界是多麼多采多姿,與其叫她在這裡待一個月,她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能不能再短一點?」
「什麼?硝丫頭,你竟然和我們討價還價,你……你……我們可是苦心養育你十九年啊!」
震耳的哭聲響起,令雲硝的耳朵痛得不得了。
「好、好,一個月就一個月。」
早知道就別回家探什麼親了,反正一個月一到,她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到時可別再說她不孝了。
「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毒男突然叫道。年紀大了,記得的事得趕緊說,免得待會兒又忘記。
「咦……還有什麼事啊?」
「沒有,我們兩個前幾日聊天,才想到你也已經十九歲了。」
「是啊,我是十九歲了沒錯。」她點點頭不懂自己的年齡有什麼好拿來做文章的?
「十九歲都是個老姑娘了,我們前天還在說你就是一直跟我們待在天山,所以沒什麼機會認識外頭的男子。」
「哦?」
「人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而我們因為膝下無子,也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有責任幫你選個好良人。」毒女說道,「說不定一兩年後你就可以生出小雲硝給我們兩個玩玩了。」
「什麼?」她揚起聲音,「我不要。」
「不准反對!」毒男拿出當師父的威嚴,「你要是聰明的話,下次下山就給我綁一個你認為不錯的男人回來當押寨郎君,否則我們就自己下山幫你找。」
「師父——」
「你就別吵別叫了,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呀!而且以你的姿色,要找一個相公一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