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女王妃 第一章
    公元一00四年

    北宋真宗

    天子腳下的首都汴京大城一片繁華榮景,處處是酒肆與店家。

    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突地響起——

    禁軍統領下馬,恭候報傳。

    頃刻,他被請進文和王府。

    甫進廳堂,身著鐵衣盔甲的他立時單膝下跪,自行請罪。

    「統領大人。我兒呢?」若不是僕奴左右攙扶,文和老王爺恐怕已難支撐。

    「小的該死。」禁軍統領不敢抬頭。

    「我的節兒……」

    「小王爺他……」怕是凶多吉少,但若是他據實稟告,深恐愛子心切的文和老王爺受不住。  

    「說!」文和老王爺閉了閉眼睛,努力的調勻氣息。

    「隨侍小王爺的護衛已經全部遭難,無一倖存。但是尚有一線生機,因為小王爺的……」屍首尚未見著。禁軍統領不敢將話說完。

    文和老王爺冷抽一口氣,「聖上知情了?」

    「敬稟過了,皇帝爺已下口諭,不分日夜,即使是翻遍整個兩湖地域也必須找到小王爺的人。」或是屍首。

    「啊!」簾後一聲哀嚎悲哭之後是沉重的落地撞擊聲。

    然後是婢奴的驚呼惶駭——

    「王妃!王妃!」

    廳堂之內的僕奴連忙衝向珠簾後,或急著傳喚大夫,霎時一片慌亂不堪。  

    坐於大位上的文和老王爺已是無力關照老妻的傷心了。

    老淚縱橫的他頻頻泣喚,「節兒……我的獨子啊!你不能丟下為父,不能讓為父白髮人送黑髮人,不肖子啊,節兒!」

    「老王爺請勿哀痛,小王爺他福大命長,定能脫劫平安歸來。」禁軍統領說得心虛,因為事實是殘酷的,手無寸鐵的儒雅小王爺如何突破困圍,獲得逃生機會?

    唉,如果當真尋找到小王爺的屍身,恐怕文和王府將慘哭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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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書府邸的偏間閣樓之內哀歎連連,沉鬱的氣息壓得眾人不敢喘呼。

    檀木香炷已經燃燒完了,哀歎聲卻仍舊持續著。

    尚書千金顏映柔再也忍受不了了。顰眉低道:「爹爹,反正女兒尚未過門,仍是顏家的人,不是他們趙家媳呵。」應該慶幸的,不是嗎?

    「女人家不懂事!老父我難過的是這一門姻親眼看就要攀上了,卻是美夢空做。」

    唉,枉費他心機用盡,枉費他散盡千萬黃金。

    「女兒不解,皇親國戚多得是,他們文和王府既無兵權在握,也不是京城首富,爹爹為什麼要耗去一年半載的談妥親事呢?」

    「蠢才!」斥喝了聲,尚書大人顏存祿極其不悅的擰起兩道疏眉。

    「若是你能夠進得了文和王府,即使不是元配正室也好過給皇上的親兒子封大做小。」

    顏映柔心下一嚇,不禁睜突了美目,「難道爹爹打的主意是,只要把女兒送進文和王府做

    一名侍妾?」

    「只要巴得上就行,妻或妾都是求之不得的榮寵。」

    「爹爹怎麼可以委屈女兒的終身呢,好歹女兒是汴京第一美人,而且是尚書千金,難道爹爹不怕文武百官笑話嗎?」

    「妾婢又如何不妥,倘若是受封為貴妃之流,誰人膽敢笑話我這堂堂的國丈大人。」老謀深算的他看的是長久的無上富貴。

    「爹爹……」心高氣傲的顏映柔根本不甘做人小妾。

    「在你們眼中,節王爺只是趙皇氏的親戚,在我眼中,那位十七歲的小王爺將來可是黃袍加身的天子。」顏存祿撫著長鬚,精目爍爍。

    「皇帝爺又不是沒有子嗣……」

    「但全是昏庸之輩,而且個個身虛體弱,坐不了龍位的。真宗皇為什麼遲至今日仍不下詔封令太子?因為他心中屬意的繼位者就是他的親侄子趙甫節。」

    「這……這怎麼可能?」

    「錯不了的,否則為父的我怎會使盡招數急欲攀上這樁姻親,憑柔兒你的姣好艷姿,為父的應該是設法送你進宮才是。」

    「難怪爹爹一心一意要與文和王府攀親結緣。」但是她卻不願,她的心裡已經有人了。

    「眼看就要下聘了,真宗皇帝即將恩賜天緣,誰知……唉。」難不成是他顏存祿沒那個國丈命嗎?

    「聽聞文和王府的小王爺俊俏得不似凡人,好些個郡主都想下嫁。」

    「豈止,真宗皇帝的原意是要把他的公主嫁給那位小王爺。」若不是他舌粲蓮花的勸止住了,柔兒的王妃之位想都不用想。

    但是人有旦夕禍福,「究竟是哪一道上的惡人戮殺一列的士兵?小王爺一行人的行蹤應該隱密不宣的啊。」

    「會不會是劫財之後的滅口?又或者是契丹人的殘暴?」猜測的同時,顏映柔的心狂跳不已,彷彿要喘不過氣。她暗暗揣測,迫害小王爺的首腦該不會是子鵬吧?

    假設真是子鵬所為,那她不就成為幫兇了?

    不!不會的!

    殺害士兵已是死罪,何況是尊極、貴極的趙小王爺?

    一定是她多慮了,子鵬不是莽撞的魯人才是。

    「柔兒,你也別難受了,做不成文和王府的人,爹親再為你探探別的……」嘴巴上說著勸。顏存祿心裡卻是怨念不休。

    他的夜光明珠、他的古寶珍藏、他的心血鋪陳,全是枉然。

    「但願小王爺得遇貴人,能平安回京。」他發自肺腑的祈禱著。

    一旁低垂眼瞼的顏映柔心緒複雜,不論趙小王爺的生死為何,她所牽念的是已和她有了夫妻之實的男子。

    但這已破之身萬萬不能讓爹爹知悉。否則她惟有出家為尼,長伴木魚與青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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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驚人的哭喊響徹雲霄。

    但是沒人理睬。

    「沒良心!」燦亮的圓瞳被淚水染浸得楚楚動人。

    依然沒人吭氣。

    「嗚……你們好壞!」她好可憐。

    安靜了半晌,總算有人出聲響應了。

    「我們是山賊,是惡寇,當然不識良心為何物。」

    「欺負人……」她哭得好累,想回房休憩一會,可是這群山賊是不可能放過她的。她忘了

    她自小在山寨裡長大,算起來也是山賊之一。

    三寨主范光磊的耐性已用盡,他搖頭戲嘲道:「朽木難雕!二哥,我們別把時間浪費在兵漾漾的身上了。」

    滿臉泥漿的兵漾漾深覺受辱,她抗議著,「誰是朽木?你、很、惡、劣!」

    「你、很、不、受、教!」這娃兒羞是不羞,一招半式的行蹤飄影學了大半年,仍是三腳貓的功夫。

    「哼。」他才不受教,不然怎會幹下打家劫舍的勾當。

    「唉,漾漾!」一身衣衫飄飄,手拿白金描扇的沈天從以寵溺卻無奈的眼神睇著她。

    「二哥,饒了我啦,我是山寨裡的當家之一。有得是上千個兄弟保護,不用習武學劍。」

    「當家之一?原來你挺有自知之明嘛。」范光磊的嘴角抽搐了下,倘使讓人知曉龍鳳幫的第

    四當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肯定要笑掉大牙。

    兵漾漾氣煞,從一窪泥漿中站起身的她狼狽極了。

    紅顏薄命,嗚嗚,為什麼讓她在山寨裡長大呢?

    「你去歇歇吧。」沈天從在心底暗歎,即使再練幾個時辰也是白白耗費,漾漾根本不是練武的料。

    「但是她這麼『沒用』不成啊,如果遇到登徒子如何自保?」雖然他很想娶她做范家媳婦,一生護守她的安危。

    「哪一個笨蛋敢打我的壞心眼,想和閻王老爺喝酒下棋的儘管來。」叉起玉手,兵漾漾非常神氣的說。

    翻了翻白眼,范光磊皮笑肉不笑的吭聲,「你就仗著寨裡的兄弟可以為你做牛做馬、赴湯蹈火。」所以無恐無懼。

    「唔!」他突然悶叫一聲。這娃兒……竟然抓了一大球泥漿往他的嘴巴砸過來。

    「兵漾……」咒罵聲不得不停,因為范光磊吃進了半口泥,而且他的鼻孔也塞進泥漿,差一點就要氣絕。

    最讓他惱火的是,左右跟隨的兄弟個個低頭掩面,隱忍不了的謔笑傷害了他的尊嚴。

    再怎麼說他也是這座山寨的三寨主,太沒面子了。

    「三弟,漾漾只有十六歲,別和她鬧意氣。」搖著扇子,沈天從微微輕笑。

    年紀小就是籌碼,年紀小便能無法無天?

    去!「和她一般年歲的女子有的已經做娘了。」

    「別忘了。漾漾是大寨主的心肝寶貝,也是整個龍風幫的小公主。」

    「所以我只好認栽了。」垂下雙肩,范光磊以失敗者的口吻自我調侃。

    不過……

    如果他成為兵漾漾的夫君,形勢是否能夠扭轉?

    女子以夫為天,是吧。

    「決定了!」他大喝。

    「決定什麼?」身邊的小嘍囉不禁好奇的開口。

    范光磊的眼底浮上精算的光芒。

    他決定明年初春把兵漾漾娶來當范夫人,哈,到時候她可得對他惟命是從,不得違逆,也不能再欺虐他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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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真壞!

    什麼行蹤飄影嘛,居然必須窩在泥漿裡練習。害她淨身了兩次仍覺不舒暢。

    夜沉了,山寨裡的賊大概都已睡下,正是她的「美女時光」。

    抓緊小包袱,兵漾漾躡手躡腳的往山後的香翠湖行去。

    起霧了。

    湖畔四周白茫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夜色正濃,加上霧氣氤氳,簡直是她淨身兼玩水的最佳掩飾。

    她以極快速之態,三兩下便將衣袍衫子和單衣褻兜給卸除。

    「呼。」一下湖水,冰冰涼涼的感覺使她好想哼首小曲自娛。

    可是不能呀,要是惹來淺寐中的幫裡兄弟就不好玩了。

    委屆一下,安安靜靜的優遊於清涼的湖水。

    拍弄著水花的她忽而瞇眼——

    大石塊後似乎有什麼在「蠕動」著。

    急慌慌的游水過去,兵漾漾疑惑的探看。

    一隻手臂憑空而出,她驚喘一聲,差一點就來個倒栽蔥。

    手臂垂落下來後,她細瞧,似乎是血淋淋的膀子。

    禁不住好奇心的蠢動,她大著膽子依著岸邊,探頭探腦。

    「咦,頭髮?」非常的詭異。

    再靠近一點……

    赫!一雙幽深的眸子對住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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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垮她了!

    瞪著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兵漾漾覺得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快拆了。

    這人至少高她一個半頭,重得不像話,她一路用拖的把他「弄」到她的房間。

    「喂!」怎麼還不醒?

    這人很討厭,睜眼看了她一眼便暈過去。

    幸好她兵漾漾是個勇敢的人,否則驚見一身傷口的他大概要嚇昏了。

    「你一定是和人結下樑子,被仇家追殺。」可憐。  

    「可是你也一定不得閻王老爺的歡心,被砍成這樣居然還沒死。」或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等你的傷勢好了,我一定要狠敲你的竹槓。」她的回魂丹藥可是萬金難買,世上只這一顆。

    倘使沒有回魂丹藥讓他服下,恐怕他見不著明日的炙陽,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可是我為什麼糊里糊塗的割捨丹藥呢?」兵漾漾偏著頭,想不透。

    「你是好看的人,雖然臉上都是泥濘。」

    難道就因為他長得好看,她就莫名其妙的把回魂丹藥塞進他的嘴裡?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是善良沒錯啦,但也不用善良到這個地步吧。

    「我可是山賊女,龍鳳幫的第四當家。」意思就是她不該太善良才對得起她的身份。

    「小姐,你怎麼自己跟自己說話?」起身上茅房的莊小蘋揉著惺忪睡眼杵在房門口,見到榻上的男人。她張大嘴巴,預備發出驚然駭叫……

    坐在床沿的兵漾漾一跳而起,衝向房門口,一手摀住她的嘴巴,一手把她拉扯進房,然後用腳踢上啟開的木門。

    「……嗯嗚。」莊小蘋企圖掙開。

    「不許出聲。」兵漾漾用警告的眼神瞪著。

    莊小蘋連連點頭。

    鬆開手,兵漾漾壓低聲,「天要亮白了,你不能大聲嚷嚷,否則吵醒了那些個山賊,我便責罰你去煮大鍋飯。」上千人的飯食準備起來,可是要酸疼死兩隻臂膀子的。

    面對狠心小姐的威脅,她這被買來的小小婢奴哪敢反抗?

    何況小姐對她的養父母施捨過救命大恩,而且給了一大筆銀兩讓兩老安養天年,就算小姐要她做牛做馬她也不可說不。

    但是莊小蘋眼光一掃,見到床榻上的男人又忍不住大叫,「啊——」

    慘烈的叫聲嘎然停止,因為兵漾漾在情急之下,把自己的右手塞進莊小蘋的嘴裡。

    「痛!」兵漾漾哀叫。

    莊小蘋慌忙把嘴巴張大,好讓兵漾漾將手抽出。

    「你是狼狽投胎轉世嗎?」牙齒好利,她的手真是倒霉。

    「對不住。」是小姐自己要把手放進她的嘴巴裡,怎麼反而罵她是狼狽呢。

    揉捏著倒大楣的手,兵漾漾噘著嘴沒好氣的道:「閉起你的嘴巴,如果引來三位寨主的探視,我就把你丟下油鍋,炸成肉塊。」

    殘忍!果然是從小在賊窩裡長大的第四當家。

    莊小蘋縮了縮脖子,低著聲問:「這男人是誰?」怎麼一臉的泥巴和一身血漬?

    「天曉得。」他用深邃的眸子睨她一眼便暈死過去,她哪曉得他姓啥名啥?

    「小姐,你怎麼能夠讓一個陌生的男人躺在你的床榻上,呃不,就算是認識的男人也不行。

    「如果傳了出去,小姐的名節不就毀了。雖然你也是山賊之一,但是女子的名節何等……」

    「停!」兵漾漾敲了下莊小蘋的頭,「你很吵,記住,我才是小姐,哪有婢女對著小姐教訓的。」

    「但是……」未完的話語硬生生的梗在喉嚨裡,被兵漾漾的眼神一嚇,莊小蘋不敢造次,免得被整。

    「你下山一趟,買些傷藥和補品,還有幾套男人的衣服。」

    「小姐,你該不是……」真的要把這男人藏在閨房裡吧?  

    「廢話。」她就是要當這無名男子的救命恩人。

    「買了衣服要怎麼幫他換穿?這個任務該不會落在我的……」

    「休想!才不讓你碰到他。」兵漾漾衝口而出。

    「人家也不要碰。」小姐的遣詞用字挺嚇人。她可是未嫁的閨女。

    「先打盆清水來。」她要好好的看清楚他的面貌。

    「小姐要親自替他淨臉?」男女有別耶,只有妻妾或是丫環才能做這差事,小姐真是太隨性了。

    「我才是小姐,你別管我。」

    「是是,小蘋多嘴,失敬了。」

    兵漾漾像想起什麼的交代,「還有,別讓范光磊那傢伙上我這兒來閒嗑牙。」

    「三寨主的行動我怎麼管得著?而且我又沒有半點武功,怎麼阻擋?」

    「這是你的事,正好給你一個用腦的機會。」

    噢,原來還是用心良苦,難不成她還得感謝小姐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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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好美!

    兵漾漾呆呆的瞪著床榻上的男子。

    她這一呆望至少已是半個時辰。

    沒想到洗淨髒污的他竟是如此迷人,她曉得他肯定是好看極的人,可沒想到這世上竟有美成這樣叫她嫉妒的皮相。

    他、真、的、是、美、到、不、像、話!

    哪有男子長成這樣的。

    雖然她兵漾漾是頂尖的可人兒,但是若和他相比較,似乎要失色了。

    最疼她的馬龍生大寨主偉岸挺拔,英武之氣令人傾倒。

    二寨主沈天從風采翩翩,面若冠玉,唇若胭脂,眸似燦星,任誰見了也不會相信是盜寇之流。

    至於三寨主范光磊,俊是俊,成天招引姑娘家的芳心迷醉。

    他們三人皆可算極品,可是若和這美極的男人相比,她敢跟老天爺打賭,絕對比不上他,

    這世上肯定沒有比他還要美的人了。

    咦,她怎麼覺得渾身不對勁?

    怔忡了會,兵漾漾撫住心口,驚訝自己的心跳又急又猛,她幾乎要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摸摸臉龐,怎麼又熱又燙?會不會是染了風寒?她生病了嗎?

    「我不能生病,我得照顧他,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可以半途而廢。」待會兒再叫小蘋去抓些治風寒的藥吧。

    「你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莊小蘋一臉扭曲。

    她快要受不了了。

    打從小姐把這男子的臉洗淨,小姐就開始發呆。她說了老半天的話小姐連睬都不睬。

    更惱人的是,從不抹紅塗粉的小姐,腮畔居然紅得好像牡丹花。

    小姐大概是中邪了,雖然她也被床榻上的男子迷眩了好半晌,但是小姐也未免太誇張了,居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陌生男子的俊顏將近一個時辰。

    「你又進來了啊。」兵漾漾頭沒回的說,視線依然盯著榻上的美男。

    歪著嘴巴,莊小蘋低叫,「我不是『又』進來,我一直、一直待著。」

    「喔。」應了聲,兵漾漾的心全放在美男身上。

    「看夠了嗎?」莊小蘋非常壓抑的悄聲嘲謔。  

    「他好好看。」也許看一輩子也嫌不夠呢,可是她怎麼愈看,心跳愈不規律?

    「沒瞎的人都知道他非常的英俊。」但是也不必神魂顛倒成這般。

    兵漾漾沒接話,因為她忙著把男子的容貌烙印在心坎裡。

    「小姐的眼珠子不累嗎?現在應該設法看要如何替他換下沾染污血的衣裳。」莊小蘋不得不提點,否則兵漾漾不知要發呆到何時。

    「嗯。」兵漾漾停止發呆,立刻動手欲解美男的衣服。

    「且慢。」她真會被小姐給嚇破膽,「如果你替他脫衣又穿衣,你這輩子便不能嫁人了。」除非是嫁給昏迷的他。

    「為什麼?換衣服跟嫁不嫁人怎麼扯得上干係?」兵漾漾眨巴著眼。

    「這……」哎,她忘了小姐的親娘是難產而死,整個賊窩裡頭又沒有人能夠教導小姐什麼是貞操,什麼是三從四德。

    「會壞了閨譽。」

    圓亮亮的瞳眸轉呀轉,兵漾漾好笑地瞅著一臉煩愁的莊小蘋。

    「你好笨,我是龍鳳幫的第四當家,也就是賊婆子,哪有閨譽可言。」

    第四當家?又來了,這是小姐自封的,沒人真把她認作當家。

    莊小蘋不禁感到頭痛。

    跟了這種小姐,是幸抑或不幸?唉!

    「你別歎氣了,拿把剪刀來。」

    啊!怎麼一轉眼的時間,小姐便將他的衣扣全解了。

    莊小蘋愣愣地從木櫃裡取出剪刀,遞傳過去。「小姐要剪刀做什……」

    喔。她明白要做什麼了,因為小姐一下子就用剪刀剪開他的衣裳和……絲綢長褲。

    「小姐!」誰來扶她,她要暈倒了。

    「別鬼哭神號。」兵漾漾輕斥。

    「你、找、不、著、婆、家、了!」嗚,她的小姐會被罵得很難聽。

    婆家?她只有十六歲,況且她從未想過嫁人的事。

    兵漾漾嘿笑兩聲。「如果要嫁,就嫁這個人。」這樣迷人的容貌百看、千看都不厭倦。

    「嫁……嫁他?」莊小蘋的兩道秀眉緊緊蹙起,尖著嗓子嚷著,「他不知是打哪裡冒出來的傢伙,你不能嫁他,何況他傷重得也許隨時會斷氣。」  

    「我是小姐,你是奴婢,難道我要嫁誰做媳婦也得你同意?」

    「大寨主不會肯的。」床榻上的美男子來歷可疑,怎能讓小姐輕許終身。

    兵漾漾揚起燦笑,凝視著美男癡癡地說:「等他醒過來,我要向他求婚,怎麼說我都是他的大恩人,他應該願意娶我才對。」況且人人都說她是人見人愛的俏佳人,應該足以匹配他吧。

    「求、求……求婚……」莊小蘋沒法子出聲了,因為她的舌頭和牙齒正不斷打架,她受了太大的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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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響起。

    兩主僕對看一眼,半晌,兵漾漾扯開嗓音,緊張的喊問:「我在梳洗,不許打擾。」幸好她已拴上門栓。

    「兵小姐,小的端膳過來。」山寨裡的小嘍囉回答。

    「擱在外頭就好,別廢話。」  

    「是。」  

    直到腳步聲遠去,莊小蘋的身子一軟,跌倒在地。

    「小姐……還是把這美男子偷偷送走吧。」

    「你很沒用。」

    「是。小蘋怕死啊,如果大寨主知道小姐的閨房裡藏著男人,小蘋的小命便得結束。」

    「有我保你。」這美男可是老天爺的精心安排,她和他有緣呢。

    「你怎樣使壞撒潑也沒人敢傷你一根頭髮啊。」莊小蘋氣嘟囔地埋怨不已。「我要日夜待著,才不會壞你閨譽。」孤男寡女絕不能共處一室,這點她非常堅持。

    「只有一張床……」

    「奴婢可以就地而眠。」

    「隨你。」笑了笑,兵漾漾爬上床榻。

    「小姐,你幹什麼?」要嚇破她的膽啊。

    「睡覺。」回身睇了她一下,兵漾漾理直氣壯的道:「忙了一晚,我想睡了。」

    光是動手脫卸美男子的絲綢外衣、外褲就耗掉她大半的力氣了。

    「不!」莊小蘋站直身子,猛力地用雙手抱住兵漾漾的細腰,硬是把她給拉下床榻。

    「我不睡床,難道要和你一塊打地鋪?」她的婢女怎麼老愛管她。

    「你是閨女,閨女不可以和男人同榻而眠。」擺出晚娘面孔,莊小蘋氣得想捶打她的腦袋瓜。

    「我已經替他換上新衣,和他衣著整齊的擠同一床榻,有何要緊?」

    「不行就是不行,如果小姐不允,奴婢立刻去和二寨主打小報告,讓二寨主來處理這個來歷可疑的男人。」

    「好嘛!」敢威脅她這主子,氣壞她了。「那我睡哪兒?」

    莊小蘋的食指指向桌几和小椅凳.「委屈小姐了。」

    委屈?哼!

    兵漾漾的嬌俏美顏鼓得圓圓的,她很不開心地狠瞪莊小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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