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陡地不寧,似有不測風雨即將降臨……
「啊!」龍雅倩輕呼一聲,善於精繡的她竟然被針刺紮了下。
「小姐!不好了!」貼身丫環鈿兒張惶得衝進閨房。
「我是不好,被針刺了。」龍雅倩自我調侃的苦笑著。
「啊,小姐……」鈿兒連忙扯下自己的衣袖為主子包紮纖纖玉指。
「你慌個什麼?小心讓娘見了又要罰你了。」
「三主母啊……」畏怕得縮著肩頭,鈿兒一想起三主母銳利似刀刃的眼光就禁不住牙齒打顫。
「說吧。何事不好了?」
喔對!她差點忘了來意,「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咱百花國來了一個頭牌丫環,她是中原皇帝下詔領旨的丫環大人唷。」
「丫環便是丫環,哪有『大人』之稱?」龍雅倩輕敲鈿兒一記。
「哎呀喂!小姐,你聽我把事情的奇異處一一道來啦!」於是她開始比比左手,指指右手,搖頭晃腦的把她在大街上所聽來的一一告知。
隨著她仔仔細細的一字一語,龍雅倩的姣美容顏染上一層愁色。
「能夠讓王君表哥欽點的丫環應該是姿色不俗……」
王后表嫂已是令人驚為天仙了。
「可聽說那個奉旨『出使』的丫環大人,是丫環奴女啦、聽說她是千里狐妖哩。」
「是人或是妖又如何?」即使沒有那獨領風騷的丫環存在,聖王爺對她亦是吝於一哂。
「哎,小姐!」鈿兒急了,「你不是一直愛著聖王爺?這會兒若讓那狐妖女日夜陪侍聖王爺,你不是要心碎死!」
微濕的美眸泛出晶瑩的亮光,龍雅倩淒楚萬分的低下眉目,「我是愛著他很多年了!這份愛自小就擱在心裡,流入血液裡,無法抽離了。」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逼她放棄她對金射孤的癡愛吧。
她心痛的低嘶道:「但是他根本是個沒有愛的男人啊!即使是如姐姐一般的天人他也捨得傷她,令她魂飛魄散,含恨而終。」
「大小姐的確是百花國的第一美色!而且除了王后娘娘得以相比一二之外,再也沒有姑娘能夠相較了。」連個腳指頭都比不上哩。
「庸脂俗粉如我又有何能耐蒙他一憐呢?」
微微昂首,她的眼光調向一旁尚未完成的比翼雙飛的繡畫,心口的痛更深、更沉了。
或許連下一輩子,他也棄她如泥呢。她好怨她自己,為何死心塌地的深愛著他?為何不能減少一點點的愛?
「倘若我能夠死在他的懷裡,我真的願意立即死去!倘若我的死,能夠讓他有一點點的心傷,我願意墮入幽冥,七世不投胎……
「啊,小小姐,萬萬不可以啊!大小姐的死已經夠恐怖了!」鈿兒驚駭得白了臉容……
「死丫頭!」一聲沉沉的嗓音飄入房中,鈿兒一嚇,忙不迭的跪下。
緩步走進房的梅品萱冷眼一凝,「還不去打個淨水來為小姐拭臉!」
「小的……」軟了身子的鈿兒乾脆用爬的爬出閨房。三主母的狠可是一等一的厲害。
「娘!您別又要責罰鈿兒了,是倩兒自己多愁善感,一抒傷懷。」
「不就是丫頭片子胡亂扯話!」回頭她一定給那小賤胚一頓好打!不打她個皮開肉綻她梅品萱就不配當這侯爺府的三主母。
「娘也聽聞那個被王君表哥欽點的中原……」
「丫環嘛!不就是端端洗腳水的賤胚,不必當她一回事,市井小民因為無知才會當她是個奇寶。」
「但是王君表哥這個舉止,擺明了是要讓那丫環……」
「陪寢是不?」哼,烏鴉能棲上風凰枝嗎,恐怕跌個粉身碎骨!
羞紅了面頰,龍雅倩臊赧不已,「畢竟聖王爺尚無枕畔人呀。父兄父兄,長兄如父,王君表哥為聖王爺挑一媳婦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哼哼!賤胚若是不自量力的爬上聖王爺的錦榻,聖王爺一定把她踹下榻去!」
「或許,可是日久……」
「便生情?!」梅晶萱嗤諷著,「湘丫頭做不到的事,哪個女人可以挑動他的鐵石心!」
「姐姐……唉,倩兒連姐姐的十分之一也不及……」
「胡扯!你敢妄自菲薄!」梅品萱的慈母心瞬間轉變,她瞇細了長長的鳳眼,「我所生的女兒會不及你那已在了一堆白骨的大娘所生的賤種?!」
「娘……」她微驚,娘親不是一直將姐姐視如己出嗎,往昔她甚至錯覺姐姐才是娘親的親生女兒。
「姐姐她其實是肝腸寸斷而死的……」情之傷人,莫此為甚!
「其實湘丫頭是死於……」差點露了餡!梅晶萱連忙暗咬一下舌尖,警惕自己。
「姐姐她好傻、好癡!」但是她自個兒呢,不也丟了心,癡傻得無藥可救!
人呀,若能不懂情、不涉愛,該是多麼的無憂無慮。
「湘丫頭自己福薄,怪不得命苦!」怪只怪侯爺在世之時偏心太過!她乃是為了自衛,逼於無奈,不得已之中的不得已啊!她微微一笑,「好歹為娘的地位不輕,這就上王宮一趟,為你討個正名!」
「不!」射孤會憎厭死她的……她受不了他對她的鄙夷。
「倩兒!你已經二十了,難不成你要一生孤零零的……」
這是她的宿命……「娘!求您,女兒求求您了。」她雙膝跪下,淚流滿腮。
「你——」不爭氣的女兒!一點兒也沒有她梅品萱的悍性。
「娘若要叫女兒難堪,女兒立刻一頭撞死!或者和姐姐一般,懸樑自盡,落了個旁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你!枉我把你生得如此標緻!」
莫說掌上明珠愛慘了金射孤,但憑他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聖王爺,她也務必要耗費心血把寶貝女兒送
入王宮,送上他的錦榻不可!
雖然眼中釘已除,雖然侯爺府的一切大權皆落於她手,然而她的野心可不止於這區區的小權小貴。
男人嘛,不都是血氣正盛的欲物嗎?
她得好好計量,想個萬全之策。
至於那個狐妖丫環,頂多落個承蒙主上狎玩的奴女罷了。
不足為懼。
必 必 幽
百花王宮內,莫鎖鎖的「特殊」丫環生涯於焉展開。
整座王宮的奴婢們個個投以好奇卻恭敬的眼光,這恭敬除了她是明皇帝聖旨所下的「出使」丫環,但仍有其他耐人尋味之處。
然她沒這思緒去費神,她已打好一盆清水,點上一室的花香油燈,等候她新主子的差遣。
「呼……」
是她敏感嗎,她怎麼覺得身後有長毛似的軟物正在搔弄她的垂腰髮絲。
「嘎!」
這聲音……
她大駭,忙回首,「小野畜!你怎麼在這兒?」
「嘎嘎。」小人猿開心不已的直對她手舞足蹈。
「丑!你別跳了!」陰魂不散呀它!
「嗚!」哀憐的眼神充滿控訴,它好委屈哦,王宮裡的人都讚美它是最有靈性的猿猴耶,而且它一身發亮的長金毛髮乃是萬中選一的極品,這美人兒太沒有眼光了。
「拜託。」莫鎖鎖大力的敲它一記額頭,它居然淚光燦燦的傷懷著。
「你叫『宮』對不?」她隨口問問,心上卻浮飄起一雙冷眸。
「呃呃嘎!」它直點頭,帶著淚意的猛笑。
「你的主人呢?」他也在百花王宮裡嗎?她莫名的揪了心。
小人猿仍是直笑不已。
她又敲它一記頭,「我真昏了神了,居然和你說起話來!」
呼,痛痛!它可憐兮兮的睇她……
「我輕輕的敲,痛個啥勁!」她好笑不已,這傢伙似乎很喜歡扮委屈。
「嗚!嘎嘎嗚啊!」它喜歡她!她是惟一敢對它無禮的人,除了主人之外!
雖然它是低等生動,但是主人的榮顯身份使得它可以橫著走,可也因如此,它找不著和它玩樂的伴。
每一個人類都對它多禮到拘謹、無趣!
嗯!它決定要和她成為友好的……心想的片刻它已經伸出手掌心,意欲和她握握手,討她歡心。
但它的動作太粗魯了,竟然不小心的觸碰到莫鎖鎖的胸襟。
「呀。」她輕呼,立即想躲開它的「攻擊」,但這一閃身的舉止反而使得她襟前的扣兒嘩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她的衣襟全開了!
幸好她穿了裡衣!
知道闖了大禍的宮手足無措得不知該怎麼辦,她好像決定討厭它了,嗚!
為了挽回局面它趕忙又伸出雙手,想為她把外衣拉攏妥當,然而莫鎖鎖以為它要對她第二次的攻擊,於是她也回擊過去!
「啊!嘎嘎嘎嘎嘎!」宮急了,雙手亂晃,與她「扭打」成一塊兒。
就這般地,沒幾下子莫鎖鎖的外衣掉了,素白的裡衣被宮的爪子給抓破得不成樣,甚至露出粉紅色的肚兜兒來。
更為悲慘的是她的髮絲也亂得……非常的像是瘋女十八年!
她真是氣嗆了!索性掄起粉拳,往它的圓肚子揍去。
「嗚嗚!」救、救命啊!小人猿發出泣吼,但出於本能的也不客氣的回「抓」回去!
「呲!」痛!她的左腮子傳來熱辣辣的疼痛感。
這潑猿好狠!想毀了她的花容月貌嗎?
外貌上已經挺像是瘋女的莫鎖鎖惱羞成怒的索性坐在宮的肚子上,擠命的捶打它的手臂。
「嗄!」主人,您在哪裡?快來救我啊?這個美人兒好凶!人家只是想跟她握握手而已嘛,為什麼要揍它呢。
「閉嘴!」除了嘎嘎嗚嗚,它還是嘎嘎嗚嗎。
明明是它無禮的抓破她的衣裳,居然還一副被虐待的小媳婦模樣!
她將它的嘴巴捂緊,拒絕聽它的悲嗚聲。
「起來。」
「不起!你……」嗯不對,小野畜不會開口說人話!
待她回神過來,她的身子已經被人揪提起來,並且丟往一旁。
跌坐於地的莫鎖鎖只覺得身子彷彿被摔成兩半似的,痛出清淚幾滴。
「宮!」
「嗚!嘎嘎!嘎!」小人猿一躍而起,迅速的窩進主人的胸膛,撒嬌的訴說它受人「凌虐」的過程。
「是你!」莫鎖鎖忽一低喊。
他回眸,冷淡的眼神仍是她夢中所見的……
「嘎!」小人猿突地對她一笑,十足十的仗勢欺人。
它的眼神所傳達的是,怎樣,我的主人把你丟在地上!我才是勝利者!
「臭猿!」她嬌斥,受不得它的示威。不知為何,他捨她而就它竟叫她心痛至極。
「你是北京城那個妓女嗎?」他沉聲問。
聞言,她氣得怒吼,「去你的臭蠻子!我不是窯姐!當時我是因為要追它才把裙衣捲起來的!」
「那麼你是良家婦女了?」
「廢話。」老天,這人還真懂得如何激發她的怒氣。
「為何擅闖?」
擅闖?「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質問我!」喔,她的臉兒好刺疼,現下的她一定是醜得不能再醜了。
可又如何,他對她的絕麗是惟一的免疫者,讓他見了她這羞人樣也無妨。
只聽得他淡道:「這是聖王爺的寢房……」
「我知道呀。」所以她才待著,預備伺候呀。
「你……」他沉吟了晌,瞬即明白,「你是王兄『要』來的漢女丫環?」
「聰明。我就是被一列軍隊所帶來的……嗯你方才說什麼來著,王兄?難道你是……」丞相大人說金射獨只有一個手足兄弟……
他冷著深眸,「我是金射孤!」意即她的新主子。
「聖王爺!」天!可以命令她做東做西的就是一直佔據她心房的他。
千想萬思也沒料到……說不出是驚喜或是慌惶,她的心好亂好亂。
「披上!」取下錦榻上的短貂毛衣,他丟過去。
恍惚著的莫鎖鎖一下羞紅了腮,天呀,她的肚兜抹胸兒全讓他瞧個仔細去了,還有她半露的肌膚!
他輕撇一抹嗤笑,「過來!」
「嗯?」披好短韶毛衣,她站起身走向他。
「脫靴。」他像個人間主宰似的傲岸。
她只有依言聽從的蹲下,為他卸去足靴子。
然而心裡頭深覺受辱,雖然她已經當了五年的丫環,可她從未做過這樣委屈的差事……
「淨足。」金射孤濃眉一斂,微微不快。
她不是個丫環奴胚嗎,為何楚楚之姿的無言控訴他的薄待。
但他是她的主子,即使他要她死,她也不得不從。
認命的莫鎖鎖只好以清水和絹布為他拭擦足踝和每一根腳指頭,說也好笑,這是她第一次深切的感到她的卑賤。
即使是皇帝陛下聖旨恩賜的特等丫環又如何呢,她仍是他的奴呀。
「還有吩咐嗎?」她起身,故作漠視的驕態。
他瞅著她,眼神深沉到使人呼吸紊亂。
「你……嗯聖王爺,你瞧個啥勁呢。」他的眼神彷彿是一團熱火,侵噬得她昏昏暈暈的。
金射孤忽地扯出一抹極淡的邪笑,「你的模樣更是狼狽,像個被糟蹋過的破布娃娃。」
他出此言,她應該生氣的,應該賞他一記白眼的,可她卻只怔怔的直瞪著他的冷俊美顏。
他的笑……好危險!
「去歇著吧,我可不想面對一張傷痕交錯的面孔,雖然你的醜樣徹底的取悅了我……」
她取悅了他?以她的醜樣?那麼她應該高興或是傷心呢。
「明早記得打水過來,許多活兒等著你做。」她是他專屬的丫環奴啊。
「是的,爺兒。」她只能如斯……這是她應守的分寸,不管她是討厭他或是對他動了情愫。
「嘎嘎!」金射孤懷中的宮舉起右手,對她揮動著,它還是想跟她做好朋友。
「嘎!」皺著鼻尖,莫鎖鎖對它展露敵意的氣笑。
宮好高興哦,她對它「嘎」了一聲耶,它連忙回以一串的嘎嘎嘎嘎。
瘋猿!莫鎖鎖回以更凶野的嘎嘎聲。
於是金猿和姑娘對吼了起來,嘎嘎聲不絕於耳。
金射孤倏地暢笑起來。
宮呆住,它從來不曾見過主人大笑,好新奇。
莫鎖鎖也呆了,他的翩翩神采非常強烈的重擊她的寸寸芳心。
完了。她很不爭氣的愛上她的主子了。
是福,是禍?
老天!救救她吧。
必 必 必
雞未啼,天未亮,莫鎖鎖已讓一陣吵鬧聲給吵醒了,推窗一望,原來是宮中的下僕忙著早膳的炊事。
因為她是特殊的丫環奴,所以她幸運的獨住一房,而且沒有頂頭的老嬤嬤對她頤指氣使。
一想及金射孤的冷芒酷色和丰神的俊笑她就不禁眸底生愁。
「唉。又得面對他了。」歎息之餘,她已簡單的梳理髮絲,著上下人的粗布衣裳。
打了淨水,她往金射孤的寢房走去。
不出意料的,她一路上所遇到的宮奴全對她投以驚艷的垂涎目光。
她自嘲的戲笑,普天之下就只有金射孤對她無動於衷,他甚至因為她昨日的狼狽而龍心大悅呢。
寢房的房門已開,討厭的小人猿正杵在玄關處對她傻笑。
她杏眼狠瞪一下,便走進玄關,將水盆置放桌几之上。
「爺。請淨面。」她冷著容顏,不卑不屈的道。
早已起身,並且已著朝服的金射孤深眸裡溢著一絲
玩味。
她這捧著明洪武聖旨的丫環果然不同凡響,不若一般的俗庸之女,儘是只求他一分一毫的歡心情動。
她不搔首弄姿,更無柔媚的做作表態,卻反而使他的心起了一絲波瀾。
「莫鎖鎖,你起得太晚,來不及為我戴冠、著衣!」
「奴婢的錯!」他沒有手嗎,連這小事也得她代勞。
丞相府中的兩年歲月她可是晌午才起,什麼事也不
必做,打水、梳發的差事全是其他丫環的勞役。
她的本分只是為蝶菲小姐磨磨墨,捉個小刀,畫畫山水圖或是人像描繪罷了。
她暗自咕噥的同時,金射孤已淨清面首,離開寢房往正宮大殿去上早朝了。
「嘎。」宮訝異的叫。這美人兒居然沒有恭送主人,太沒規矩了。
莫鎖鎖自恍惚中驚覺起來,「宮!你杵著做啥?」又要找她「打架」了是不?
「唔嘎!」它的圓眼睛往錦榻上一瞥,然後跳跳蹦蹦的離開了。
原來是「命令」她整理榻上的衣帶呀!
「休想。」一聲女高音自她身後斥吼起。
莫鎖鎖一邊摺衣,一邊眄上一眼,「為什麼對我凶?這是我應該做的卑賤事。」
「大膽!為聖王爺摺衣是一件極尊榮的事!」一個丫環裝扮的女孩上下打量著她。果然有著狐妖的媚色!
「你也是個丫環吧,我和你同一地位,你不該對我叫囂!」
「知道我是誰嗎?」竟不把她放在眼中!整個王宮的奴僕只她膽敢放肆!
莫鎖鎖失笑了,「我初來乍到,哪會知道你是哪一號的大人物?」
「聽著,本姑娘的大名是苗菁!是王后的貼身丫環。」她等著這漢女對她行大禮……
「哦。」莫鎖鎖繼續低首摺疊絲綢男衣……
這漢女奴胚竟然不巴結她這正宮裡的大丫環?「喂!你耳朵生繭了嗎?既已明白我的身份還不……」
「你我都是丫環,這種身份並不體面吧。」
「伶牙利齒。好!我就把你的牙全打掉。」苗菁伸手往她的腮頰使力一擰,另一手則預備將她的檀口打個血滿齒落。
然而莫鎖鎖以手中的絲帶帛條回擊,擊上苗菁的嘴唇。
苗菁往後連退幾步,她的牙竟然掉了一顆。
「賤婢!」王宮之內她可是首號地頭蛇!
莫鎖鎖輕笑,「如果你喜歡罵你自個兒,我不反對!」
是她先擰痛她的腮頰,她只是「必須」的自衛。
苗菁怒極,漢女奴的笑睨使她更是火氣中燒,但她陡地發出尖亢的刺笑,「唷!鎖妹妹是不,你不是剛當差不過一日,怎麼弄得臉上帶了傷,是不是聖王爺看不慣你的刁氣啊。」
「鎖鎖是個奴……」她可沒有必要對他人報告她的小傷因何而來。
「真是聖王爺傷了你啊!」苗菁喜上眉梢的笑開懷,懸吊一夜的心終於能夠稍稍放下了。
八歲進宮,早熟的她對於聖王爺可是暗暗迷愛著,癡想著能有一日得其一憐,做個姬奴也是她的天幸啊。
她努力的伺候王后,為的不就是巴望著王后把她賜給聖王爺,然而這個來自中原皇上的丫環卻是佔了先!
她妒,她恨,她還不服輸!
「鎖妹妹啊,你不知百花國的聖王爺可是個寡情寡恩的男人吧,曾經有一侯爺的千金女因為受不住他的當眾羞辱而上吊自盡唷。」
「哦。」
「咦呀!你不覺得害怕嗎?小心哪,聖王爺哪一天發起狂來也許會擰碎你的玉頸。」
「金射孤如此殘暴?」她不信,冷邪並不等同於噬血。
苗菁尖斥,「死婢!直呼主子的名諱可是大罪。」
「那麼你可以去稟告金射孤,讓他處置我的大不敬呀。」
驕傲的丫環奴!「我這就去敬稟王后!長嫂如母,王后娘娘若是鳳威一起,可有你受的!」
愈想愈是氣惱,苗菁抓起桌几上的臉盆水,一古腦的往莫鎖鎖的身上兜淋而去,閃避不及的莫鎖鎖立即成了濕透美人兒。
「呵呵……」總算扳回一城!苗菁愉快的步出寢房。
但她的愉快只維持片刻……
「呀!哪一個……」咦,不是雨、不是水,從天淋下的竟是尿液!
苗菁扭皺成一團的嘴臉抬頭望去,她非要痛斥對方一頓,太膽大妄為了,她可是王后娘娘身邊的人,誰敢這麼放肆?!
她正欲破口大罵,卻驚見樹幹上的「兇手」竟是宮!
「宮?你……」竟對她撒尿?
「嘎。」宮不但沒有愧色,甚至又撒下第二泡尿。
臭死她了。苗菁快氣瘋了,這樣的她如何服侍王后的早膳?一身濃濁的氣味怕不薰上半天……
但是她不能發怒啊,宮可是聖王爺的寵物,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奴婢惹得起的!
「呼!」嘎嘎,好好玩。宮雙手猛拍。
「呵……」勉扯一朵難看的笑,苗菁悻悻然的走了。
這一幕正落在捧著臉盆,走出寢房外的莫鎖鎖的眼中。
「小野畜,你真調皮。」它是為了她出一口氣而惡整苗菁的……
莫鎖鎖嬌甜的一笑,唇邊的小梨渦醉人心扉。
嘎嘎!她好可愛哦,它又更加、更加的喜歡她了。
「吁噶嘎呼!」它一連串的猿語,想表白它的友好心意。
「住口,你好吵。我不生你的氣了,化干戈為玉帛吧。」面上的輕微傷痕完全不打緊,她原諒它了。
「唔唔唔。」嘎!它決定了,它要她做它的女主人,然後和她一塊兒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