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放浪端著高腳鬱金香酒杯飲用Rieslin!,他將杯腳傾斜四十五度,緩緩轉動一圈,以舌尖品嚐酒液瓊漿。
標準的雅痞大亨。岳泊為自己傾了一杯Point!ris,他大口喝著。呃!好酒。
「夥伴!你的酒櫃裡全是賀加爾酒坊所出產的AOC等級的白酒,連一年只供應四千瓶的貴腐酒也收藏了一百二十瓶。未免太懂得享受人生。
「這馥郁甘甜的酒存放的溫度是十至十五度,飲啜的最佳溫度則是八度。」他笑,並不吝嗇和好友一同今朝有酒,今朝醉。
岳泊自動再斟上意大利的國寶酒Antinori,摸著他剛剛蓄留的克拉克蓋博士的小鬍子。
「全世界大概只有你這一個優雅慵懶的黑道人物。」還是能夠影響恐怖聯盟的梟雄級老大。
辛放浪似笑非笑,「我不是黑道中人。」只是個紈褲子弟。
「買賣大宗槍支的交易,這不算是黑道人物?」難道還是優秀青年楷模?
「如果你有時間和我廢話,我想,你也應該精力充沛,足以應付愛斯集團。」岳泊捧頭,輕呻低嚎。
愛斯本人已經和吸血鬼無異,其麾下的人組織更是縱橫整個歐洲,搞不好連北極的企鵝都得聽命於他的。
「老大,我不想英年早逝。」
「驚人的大筆生意需要冒險犯難。」他對他所隱匿的「本業」一向以經營生意看待,只不過是——生與死的界線!流血和流汗一般是家常便飯的芝麻小事。
撇開無味的話題,岳泊詭異地笑,「浪少,客房裡頭的東方小女孩,你預備如何處置?」
「按照你所建言的……」
「女傭?呃,NO!晚上因為黑暗,因為人群躁動,所以沒看仔細小女孩的樣貌,但是,嘿嘿!」
辛放浪無所在乎的文風不興。只消一瞥,撿回來的小女孩的亮麗姿容已是叫人驚為王母娘娘的女兒。但是又如何,再美的女人也不過如此,他的情婦們哪一個不是風姿綽約到使男人們震懾魂魄。他已免疫。
岳泊舉起右手食指,搖了搖。「東方妹妹剪的是龐克式的長羽毛飛發和五色挑染,穿的是草莓圖案的日本T恤和超低腰牛仔褲。」那腰可真纖細。
「你很喜歡說廢話。」他有眼睛瞧,何況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的穿著裝扮值得討論嗎?他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挑錯合作夥伴。岳泊不理睬老大的諷刺,他再接再厲的繼續著,「她穿著GUCCI經典的涼鞋,腰上的珍珠鏈子是CHANNEL的叛逆新款。」不僅是廢話,還是沒有營養的廢話。辛放浪點上煙,考慮著是否把岳小子丟出去。
「我翻了她的大包包,裡面有一件PRADA的短大衣和LV的娃娃裝以及……」
「岳泊!你可以改行當流行大師。」沒事研究女人的服裝品味?
「浪少!她是名門淑嬡,要不,也是小富婆。」結論完畢。
「那又如何?」名嬡就不是人類?小富婆難道長了翅膀。
「讓一個出身高貴或是顯赫的小妮子卑躬屈膝的當一名伺候人的女傭有些不人道哦。」這是他廢話一堆之後的重點提示。辛放浪連眼睫都沒掀,可見得他根本懶得理會這個問題,以及客房裡仍然昏迷不醒的陌生女郎。
「辛小星。喂,她護照裡的名字和你同姓唷。」大驚小怪。即使她姓苦,也沒什麼好喳呼的吧。
岳泊繼續 「獨白」,他一頭熱的呱呱啦啦,「假設她嫁你做親親老婆,嘿,不必冠上夫姓耶。」真便利。
「岳泊,你和女人一樣的吵!」投錯胎了。
「嘖!本帥哥是熱情對人,精彩生活。」
「明天的『交手』由你獨扛大局,相信更加『精彩』!」
「啊——」牙齒咬到舌頭了。長舌公的下場果然悲壯。
假裝昏倒的泠星站在落地大窗前,連聲暗歎。
這棟大屋佔地一、兩千平米,不但建造涼亭和游泳池,池內大概加設了新穎的過濾系統,池水清澈透藍到不可思議。
客房的兩面牆全打掉,所以她看清楚這大屋的前後景觀。一大片的青綠竹林和人工湖泊,還有一大片的山巒相連,峰峰接向天邊。依山傍水。「如果在T省,我家前面有小河,後面有山坡,哈,小心土石流攻擊。」
辛放浪旋開房門聽見的,即是這番幸災樂禍。「辛小星。」低沉的性感聲音。她挑挑右眉,意外他的聲調和外貌一樣的有味道。皺皺眉眼鼻唇,她擠出史上無敵超絕之最的純真羞笑,緩緩地轉過身去。*
辛放浪略一掀睫,她在顫抖?因為羞澀?或者是恐懼?胸臆間竄流過莫測的激流,他從沒見過像她這種神韻的小女人。女人們對他通常是沉迷狂熱,巴不得獲得他的青睞,不是希望脫下他的衣褲,即是渴盼把光裸的自己奉獻給他。而她居然睜著小鹿班比的眼神瞅著他……
難以相信竟有女人視他如豺狼虎豹!
「你是T省人?」方才是他的錯覺嗎?那個嘲笑?遲疑的,她點點頭。她把自己緊緊地貼在落地窗前,並且攢握雙拳。哈,這當然是做作出來的嘛,她當她是奧斯卡的最佳女演員嘍。
「我不會打你,更不會對你怎麼樣!」
泠星顫抖得更厲害了——
不是怕他哦,只是憋笑憋到腸子糾結。改天可以考慮當個女明星,原來她有演戲的天賦。喏,辛放浪不是被她耍弄了嗎?她就是要他對她「怎麼樣」才費盡心力!為了加強戲劇效果,她把自己發抖得彷彿是風中小花朵。
「你、你是誰?」膽怯的,像是無依無靠的棄兒。壬泠星,真有你的!波兒棒。
「你叫我浪少就可以了。」
「嗯,」她咬咬下唇,「你好,浪少。」少個屁,他真以為她是他的下人?
「為什麼突然撲向我?」他直截了當地問。
小綿羊惡撲大野狼嘍,她在心中噗噗亂笑,然而她卻端著瑟縮的模樣,誠惶誠恐地答話
「我不是故意的,有人要抓我,我找不到救援。」 他想起她在賴向他的時候所呢喃的「救我」二字,「有人要抓你?你是逃家的反骨女孩?」她是逃家啦,也反骨得理直氣壯,可是她當然要遮掩——
「不、是。是壞人,他們是人蛇集團,他們把我從T省偷渡出來,他們逼……逼我接客。」人口販賣?他冷笑了一下,他賣的是黑槍,算是頗有良心。
「你的大皮包中的名牌服飾也是人蛇頭子為你所購買?」*
「嗯對、對,因為壞人要逼我接的男客都是大富豪,所以不能不打扮。」
「你接客了?」莫名的他感到怒氣陡升,但是他又不以為然,萍水相逢的他和她惟一的連繫是他們同在地球上。管她是不是娼妓!
「我沒……沒有。」他幹嘛!更年期失調啊,還是便秘一個月。
又是一個莫名其妙!他竟然鬆了一口氣。
「辛小星是你的名字?」
「嗯。」假護照上的名字有真實的嗎?
「幾歲?」他惡狠狠地怒紅著俊美的容貌。
「十九。」不需要隱瞞這個,少報一歲和多加一歲沒啥意思。
「明天我送你回去T省。」小瘟疫。他非常不喜歡她那無邪的神韻,他是邪氣的花花公子。
「我沒有家,沒有家人。」好可憐的呢,不過是她編的劇啦。 他揚眉,「你是孤女?」
「嗯。」有沒有打動他的鐵石心腸?壬泠星,你可以考慮寫小說嘍。
「哪一個孤兒院了
「啊?」啥米?
「你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或者是寄養家庭?難道你是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喝空氣長大?」她弄懂了,他迫不及待想把她送走,眼不見為淨?先是嗚咽兩聲給他聽聽,然後依照冬幽所教導的對他眨巴眨巴著她引以為豪的濃密長睫毛。
「我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爹地和媽咪,叔叔和嬸嬸收養了我,可是他們說我是掃把星,會帶衰,所以……」滴幾滴眼淚給他瞧,她哭泣的時候應該是美如天仙,雖然記憶中她好像從來沒有哭過的樣子。
通常是她欺負人,別人哭得丑不拉幾的。 她的一哭使得辛放浪冷冽了神色,他知道一定是她的叔叔虐待她,令她吃苦受罪。該死的,如同黑心後母拿著毒蘋果給白雪公主!辛小星即是那惹人心疼的白雪公主。
心疼?他握緊拳頭,久久,放了開來。這紊亂的脫軌情緒必須調整。
原本是預備掉一下珍珠淚啦,可是哭著哭著她好像上癮,於是更加賣力的哭成小紅帽。
「因為叔叔和嬸嬸時常打我,有好幾次我被打得昏死,掛急診才救回小命,家暴中心和善心社工怕我被折磨死……」
「所以你的叔嬸把你賣給人蛇集團?」第一次他有殺人的念頭。
「嗯。」
「他們在哪裡?我把他們……」他瞇眼,危險地冷笑著。大帥哥的臉上寫著「私刑處理」的意氣,原來他也有嗜血的一面。可是,糟!她要去哪兒找一對沒心少肺的叔嬸給他凌遲呀。總不能叫小賀堂主被他挑手筋或是削鼻子的吧。
乾脆……「叔叔和嬸嬸死了,人蛇集團的頭子放一把火燒了他們和老家。」
「那麼你打算如何自處?」他雙手環胸,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他是冷血的男人,怎能不扶弱助貧?
「我……我……」媽的!她好想咬他!他應是無限憐憫的收留她才對,就像撿到一隻流浪狗一樣呀。沒有同情心的傢伙。扣一分,九十九分的情夫人選。她的結巴和紅撲撲的小臉蛋被他解讀為她正非常非常的無助無依。心頭一窒,陌生的奇異波動襲擊著他——
「留下來……」說完,他立時懊悔。錯誤的憐惜心會害慘一個男人。他辛放浪應該是蹂躪女人、摧殘女人,視女人為玩物的浪蕩子。他的惡劣花名會栽在她的手上……
「你是說我可以留在這間大房子裡?」或者是留在他身邊,然後成為首席,第一把交椅的紅、牌、情、婦!
「你的身份是我的……」情婦二字差點脫口而出,幸虧強大的理智控掌得宜。他的情婦陣容已經夠龐大了,每一年 「清理」一次仍嫌多不勝數。
泠星努力在盡量不露出得逞笑容,她低俯著臉,只讓頭頂給他瞧。她的頭頂吹拂過一陣涼風,他的不悅嗓音從上面響起——「辛小星,從今天起,我收留你!你是我專屬的……女傭。」
專屬的……哈哈,她準備好咧開比玫瑰花還要嬌美的笑容,可、可是他說什麼來著?女傭?她是他的專屬女傭!今天是四月一日嗎?女傭還有專屬的?搞個屁啦,像她這麼柔弱兮兮,這樣美目盼兮的小美女居然要替人拿拖鞋,端牛奶? 這是什麼鬼世界!天地不仁,天道不公。
她抬眼,想要用她的美麗雙眸瞪死他,最好把他瞪得脫一層皮。可是她只是目送他的傲冷背影,來不及「回報」他的沒心肝。她想要用枕頭砸死辛放浪。
X K. X
這一夜泠星是在捶枕頭捶到沒有力氣後才睡著的。一早,她睜著睡不飽的紅眼睛走出房間。辛放浪看她一眼,自惱著,她一定是哭了一整夜才會像只小兔子。小女生!十九歲的,困擾他的小女生。
「不准你再哭。」他提高音調,不掩火氣的斥喝她。咦,這傢伙是不是自律神經失調?她又沒有要哭。
辛放浪煩躁極了,他十分厭棄她這麼 「無辜」的睜圓眼睛!她太不乖,難道她不知道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愈是加深他的罪惡感嗎?但是***!他不必因為她而產生見鬼的罪惡感。他又不是出售她的人蛇頭子,也不是殘虐她的叔嬸!這種莫須有的罪惡感,他痛恨欲狂。
他凶她, 「既然你是死命逃出來的小人販,你應該沒有一塊半毛的錢吧。」
「嗯。」好險。虧得她在上飛機前就天才的把信用卡和美金「偷藏」在她自製的衛生棉包裡,所以就算她的皮包被翻遍也是萬無破綻。***。辛放浪再一次破例的在心裡罵著粗話。
她竟然低著頭,雙肩顫抖!他不過是口氣壞了些。她已是他的人……女傭!
難道法律規定老闆不能對女傭說話大聲嗎?他轉向身邊的女管事,吩咐,「帶她到女裝店內買幾套簡單的便服。」
「是的。」新進的小傭人當然不能再一身的名牌,打掃房子或是端捧餐盤,那多麼不協調。
「還有,把她的頭髮也弄『妥』!」龐克式的叛逆風騷和小可憐的天真神情太不搭襯,最要命的是那所形成的對比強烈的別緻風格使人迷惑。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心生迷惑,常是沉淪的兆端……
廚子準備好豐富的晚餐,上了菜以後便告假,女管事姬蘇達和幾個傭僕園丁也紛紛告假,因為今晚城中心舉辦吃西紅柿大賽,並且每個參賽者均可得到一百塊美金的打賞和大手筆的摸彩獎品。
辛放浪一向是慷慨的主人,沒有不允許小假的道理。何況他全球各地擁有六十處私人農莊和住宅,將近千人的僕從哪一個不是悠哉過日,畢竟他有一大半的時間待在T省。
他瞪著一桌美味已有好些片刻。他真的是用「瞪」的。
「要不要叫她下來共享?」反正是好幾人份的食物,就當做是分給流浪地鐵的人吃好了。」
「但是她是傭人。」他自我否定。畢竟,他是她的老闆,他收留可憐的她已經夠仁慈了。
倘使他親自去叫她用餐,會不會有損他的驕妄尊嚴?但是她肯定肚子餓了。想到她忍受飢餓,他不禁斂緊一雙如刀削的濃眉。
從小被叔嬸殘虐的她一定時常挨餓受凍,猶如淒風苦雨中賣火柴的小女孩。猛地一揪心,他跳起身,決定不管四八三十六的去……
呃!那抹小百合是她?他瞪著一身白色小洋裝,一頭齊耳薄短髮的她腳步輕盈的走下樓梯。
泠星正眼對他,彎彎幽夢似的眼睛揚飛起來,她小聲的委婉問道:「我可以坐下來嗎?」
「坐。」他簡短的粗聲粗氣。
「你不坐嗎?」難道他喜歡罰站吃飯。
他怔忡的坐下。她在長桌的另一端,與他遙遙相望。
他不喜歡她的笑容,那種露出小梨渦的淺淺柔笑,像是含羞草,叫人想抱人懷中哄疼……
不該綺思! 「你的頭髮染成黑色?」東方的陶瓷娃娃。
嘖! 「不是你吩咐姬蘇達的嗎?」
「為什麼剪短?」
他在質詢她的不是呀。奇怪耶,她剪她自己的頭髮,他氣個啥勁。脾氣不太好的傢伙。
「順便,反正是你出的錢。」說完,她恨不能咬舌!她現在是辛小星,不是壬泠星。
然而腦細胞嚴重分裂的辛放浪毫無察覺,他拉長一張逸帥非凡的臉,刻薄地譏諷道:「看
起來非常漂亮,非常特別,相信許多意大利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你幾眼!」而且肯定是目不轉睛,
捨不得移開視線……如同癩蝦蟆,如同大工蜂!她簡直是可口的甜點,不道德的誘惑。
泠星甜甜一笑,「嗯,意大利的男人都好熱情,嚇壞我了。」最後一句當然是騙他的啦。
彗星撞地球她也不見得會被嚇壞DW。他的臉更難看了,「辛小星,切莫錯估你的吸引人。外國的男人對於黑頭髮黑眼睛的中國女郎,一概像是蒼蠅見到食物一般的垂涎三尺。」哈哈,他在吃醋嘍。壬泠星,你就快要偷到他的心,得到他的身體,加油!
紅牌情婦的皇冠和光環呵!
匈老爸要是知道他認定的刃幫繼承人成為某男人的寵歡,而且是見不得光,必須偷偷摸摸,必須自艾自憐的品嚐情婦封號的喜與悲,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因此而無法敦倫才好。
否則梅姨、蘭姨、竹姨、菊姨豈不是守著閨怨,滴淚到天明。
可不對!她在高興個鬼!辛放浪說她是蒼蠅的食物,而蒼蠅的最佳食物不是米、田、共的那個嗎?
他是轉個彎暗罵她!
哼,原來他不僅是色胚,還是苛待人的惡胚!再扣一分 「主人,請問我可以用餐了嗎?」她十分卑微的演好春蟲蟲角色。這筆小賬改日再索討,並且加利息。
「哼。」他不太有風度的吭氣。
壬泠星決定當他是餐廳內的雕像擺飾,她愉快的舉箸。椒麻蝦、茴香煎干貝、法式鵝肝、熏衣草蜜香豬排、紅鯛百里香、黑鮪魚生魚片和香蒜魚湯。甜點有椰汁燉雪蛤、紅燉官燕、潮式銀杏芋泥和豆腐花。
這男人挺懂得吃嘛。也對,他是有名的敗家子。雖然辛氏媒體很難敗完。
說老實話,她已經五十個小時沒進食,自從跟著他坐上飛機,由於一心想著她的天羅地網應該怎麼設計,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心情享受飛機上的餐點。
成為他專屬的女傭大概有二十個小時吧!她只喝礦泉水而已。是故,她早巳餓得前胸貼後背。
他依舊用瞪的看她。
餓死鬼投胎啊,她可以去參加大胃王比賽,肯定進入前三名,三百磅的肥男也得到一旁去嘔吐。
不過她拚命吃飯夾萊的忙碌模樣未免太可愛了。
他的情婦們和他所約會過的名嬡明星,哪一個曾經狼吞虎嚥到這般像是難民的地步?女
人,都是小口進食,慢吞吞的自以為高雅從容,老半天後仍是留下三分之二的殘羹剩餚。辛小星率真,不做作。 倘若他把她拐上床,不知她在床上的表現是否也與眾不同?
他竟覺得期待。
「她是不是從來沒有吃過大餐?她那豬狗不如的叔嬸會不會一天只丟一粒饅頭給她裹腹?」他用腹語和自己對話。可憐楚楚的小星兒,難怪她的腰肢桿好像快斷了似的,也難怪她的個頭嬌小,至少矮了他半個頭高。不自覺的他對自己交代,應該多帶她去吃些「好料」,把她養胖些。他喜歡看她現在這種極滿足的意態。
X X X
七點、八點、九點、十點十分。
很好!他這主人等一份早餐已經等了三個小時。
泠星踏著搖搖晃晃的足步走下階梯,她一邊揉著惺忪的小兔子眼睛,一邊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對她的終極目標開火,否則前功盡棄,美夢難成。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裡的辛放浪揚揚眉,噢哦,她揉著眼睛的模樣未免太過惹人疼惜了。
「早。」他招呼。
「早,主人。」垂著眼睫,她裝出柔婉曲從的可人樣,可是只有上帝和媽祖知道她在心裡砍了他十九刀。
「睡得可好?」他這主人當得的確稱職。至少他從來沒有向姬蘇達道早問安。好?好個屁!她一向是吃不定時,睡也不定時的隨興過日子耶。瞧一眼壁上的銀製大壁鐘,可恨,十點十五分,真要命的早!
辛放浪拿起財經的英文報紙,他一眼也不瞄她,淡然下令。「去準備早餐。」
「是……」***,給她記住。 「是的。」
老半天之後他才發現他把報紙弄反了。失神!
二十六年來從未嘗過的滋味。
花邊新聞不斷的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的任何一個情婦素淨著一張臉蛋,她們總是描繪著最無懈可擊的妝容面對他,即使是活潑外放的露兒也不例外。甚至在游泳和共享鴛鴦浴的時候,情婦們亦是打著粉底,塗上防水睫毛膏。
辛小星是個驚歎號。
尤其是她竟然把大T恤當睡衣穿,由於意大利女人多是人高馬大,所銷售和進口的女裝通常是大碼,所以穿在一六六左右的小星身上即成了膝上的T恤。她應該穿了小迷你短褲吧,雖然看不見褲邊邊。媽的!原來女人穿著皺扭成一團,亂七八糟的T恤睡衣竟然叫人忍不住想把她當做早餐吃了!而且她赤著雙足,咚咚咚的好無邪。
呃,停止!
他的腦子裡運作著什麼!是悸情,或是心動的預兆。這趟意大利的行程為的是上億美金的軍火買賣,以及擴展他所擁有的黑槍數量和建造幾百畝的倉庫工廠——絕對不是落人愛情泥沼,永難翻身。
丟開報紙,他走向廚廳。開放式的豪華煮食設備前的小女人正忙碌得一塌糊塗,他忖度,她應該是雙手不沽陽春水的笨女生。她突然回眸,哀怨的瞪著他。罪魁禍首!是他害她被洋蔥熏得猛掉眼淚。
「哈哈哈。」他放聲大笑。她的腮頰紅暈暈的,淚水和汗水一起飆出。從來沒有女人用這種嬌嗔的怨恨眼神瞅看他,他一向只接受女人狂迷眼光的虛榮感。
「你笑……」個鬼!
「小星兒,你實在是失職。已經十一點了。」她扭著雙手手指頭,好一會才囁嚅著,「土司,嗯那個烤土司是先烤香再抹醬,還是先抹醬再烤香?」
「你不會?」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她連她自己的內衣褲都沒洗過,何況是烤土司? 咦,洗內衣褲和烤土司有關係嗎?慪氣地噘噘唇,她回頭,把洋蔥當成是虐待她的辛放浪,死命地切剁著。
「啊!」痛。
他幾大步衝上去,轉過她的身體,眼神因為她留著血的左手指而沉慍!
她吃痛的淚如雨下,這一輩子的眼淚大概都在今天流光光。
不是作戲,是傷口太疼、洋蔥太嗆鼻。
咦?嘖嘖!他的眼神好像比她還要痛上三分。傷在她身,痛在他心?哈,她曉得,他一定情不自禁的愛戀著她……
再來便是不可自拔嘍。
壬泠星!你果然魅力非凡,連這花名昭彰到人神共憤的浪少也逃不過你的手掌心。真有你的。
她開始數數,他一定在十秒鐘以內把她的左手食指含人他的嘴巴裡吸吮。電影不都是這麼演的唄。
而且,他把血漬舔完後一定是狠狠地擁她人懷,霸悍的強吻她,從此淪為刃幫大小姐的愛的俘虜。
沒想到她的初吻要在異國的廚廳裡喪失……悲喜交加!愁和樂攪和著唷。
他突地站起身,一語不發的走出廚廳。
泠星傻眼了。他怎麼沒有按照電影裡的劇情走向呀。
沒一瞬,他又走回來。他丟給她一塊OK繃,很耍酷的嗆聲,「自己貼!」
「嗯?」不是應該由他含情脈脈的……
「貼完,立刻把食物準備妥。」
泠星十分懷疑,十一分不可置信的掏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