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達赤和廚子們到洛陽採買乾貨,和運送到長安的鮮荔枝的幾天光景。春遲做小賊似的摸進男女有分的下人房,但是眼見達赤就快回府了,她仍是一無所獲。
不過有一張像是文字,又像是圖畫的皺字條被塞在布褥被下,這倒是引人疑竇,又不是珍珠或元寶,藏著豈不是小題大作?
「會不會和姨妃受冤的事有關呢?」她瞪著字條,琢磨良久,決定試一試。
握住字條卷兒,她鼓起最大的勇氣走到王爺的內室,房外的兵卒不讓她進去,也不傳喚,她動氣了。
「咱是奴,你行行好,別為難。」
「春遲,既然咱倆是一路子的,你也別叫我難當差了,王爺這半年裡的狂殘和冰酷你也是知情的……」
「這位小哥,我也知道大夥兒都怕王爺……」
「進來。」
突地一聲叫喚使得兩人震愕住,那是王爺的嗓音!
兵卒苦慘著臉,心駭得緊,王爺一定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完了,他覺得脖子涼颼颼。
春遲雖也慌惶,但是她趕忙跑進內室,垂著螓首、雙膝一屈便是跪地磕頭。
李霜降一邊飲酒,一邊問著:「什麼事?不許再磕了。」酒已是他的知己。
春遲極小心的使用措辭,「那個,呃那個白姑娘之前的事……」
「住嘴。」那抹白色的傷痕刻縷在他心間,夜夢時纏著他,大醉時也不放過他……他非常的想掐死那折磨人的小東西!
春遲嚇得一跌在地,手中的卷字條兒滑落下。
他瞇眼,寒芒盡射。「阿爾布喀文?」
「啊?」那是西域小番國的字體啊?
「為什麼你有這字條?」
春遲連咽數口唾液。王爺看起來好像要大開殺戒的模樣,眉目之間的狠戾和血腥味叫她好想昏死算了。
可是她必須回話,「是……是達赤房間裡藏著的……」
「達赤?王府裡的人?」
「是這兩年才進府的奴才,在膳房忙活兒,很老了。」
「呈上。」阿爾布喀是他前兩年滅掉的逆反小國,當時他領軍百萬,以二十二歲的年齡平定整個西蠻夷,其中又以阿爾布喀為最凶勇、最難攻克。
由於阿爾布喀大量屠殺大唐的婦孺老弱,而且頗有合縱聯合其他小番國做亂的態勢,所以他並未留情,整個王族和軍隊在一夜間成為野獸的食物,無一倖免,也因此,他的皇帝堂兄賜封詔告他為戰魔。
難道僥倖存活的番人混進王府,意圖謀殺他?他淺淺地一笑,接過春遲所呈上的字條子,然而這一看……他按住氣血翻湧的心口,幾乎要發狂!
過山迷幻異毒!
「他們竟然對我下毒?」而他這毒尊的響名顯然是虛榮不堪。
隨著視線下移,他的臉色愈加慘白,直到看完字條的內容他整個人僵怔住了。
他這該死的笨蛋!竟然冤屈了白痕!傲負的他不但沒有好好保護他所心愛的女子,並且重重的傷了她。
是他親手鞭打她,是他將啃咬血口的毒粉撲丟在她的鞭傷上,讓她承受最可怕的煎熬,她的眉心之間的烙印傷痕也是他所燙灼下的,那是永遠的恥辱記號。
老天!他怎能如斯心狠手辣?他的良知全被嫉妒的羞憤所蒙蔽了嗎?
「我是禽獸。」或許連禽獸也不如?
一想到小痕兒那渾身上下的斑斑血跡,一想到她在東北的苦役迫害,一想到她被監工官員的鞭刺,一想到她在天寒地凍下只穿著破爛布襖,他的心彷彿撕裂成千萬碎片,天旋地轉的暈眩感朝他幕天席地的襲來。
他對她的肉體傷害已經是罪無可恕,然而真正使她痛不欲生的一定是他的誤解和殘忍的污蔑言詞。他甚至揚言要將她賣給妓院,並且說她是殘花敗柳!
「該死。」他真想殺了自己!
春遲已經嚇昏過去。他吼叫,「護兵!」
一陣急促衝跑聲之後,一列卒兵已在內室的玄關口待命。
「立刻捉拿達赤!我要活捉!」那番人一定得死,不過是在他問明所有陰險詭計的來龍去脈之後。
至於同夥的小勇,雖然已是黃泉路上的鬼魂,哼,他決定開棺鞭屍!
如同文芨寺那少年英雄所言,無論是毒尊或是戰魔,膽敢冒犯者,只有死亡和痛不欲生的命運。
血液裡的魔狂已經蓄勢待發。
「少爺,咱們要見的人就在前頭了。」
一身獵戶裝扮的丁盟英姿颯颯,落拓中自有豪貴朗氣,他笑了。
「楊奕是監工官員,送給他大參最受用了,畢竟那一處苦役是出了名的嚴寒。」
隨從的馬隊副首領頻頻點頭,「聽說那裡的女苦力許多是凍死的,也對,一般的漢子都難受得了何況是弱女子。」
「飢寒交迫之下還得做苦役,非常的不仁.走吧,畢竟楊奕是東北的地頭蛇,這一趟拜訪是免不了的禮數。」
腳下一踢,黑馬長嘶厲厲,丁盟帶著他所領導的白家馬隊往苦役區行去。
由於白痕是最年幼的女苦力,所以除了搬運大石塊之外她還必須端茶奉食,奴僕的差事全由她一手包辦。
今日監工大官宴客,她負責端上熱毛巾,好讓貴客驅寒,這也是她惟一的舒坦時刻。
跨進大石屋,喧嘩的笑語一如往常,可是一聲內斂,卻頗具威嚴的男音使她一凜,猛地抬眼。
「喀喀!」她手的托盤和毛巾全摔下地。
監工大官沖地一上前便是幾巴掌摔下,白痕一反往日的默默承受,她激動的瞠大雙眸,淚霧早已瀰漫。
「呆蹄子!哭啥啊!再敢哭,本大官爺罰你餓個三夜四天。」
眼見咆哮的監工大官舉起手,抓住白痕的粗麻辮子,當他意圖讓白痕的腦袋瓜和石牆親吻的緊急片刻,一支小利扁尖刺上他的臂膀子。
「丁爺?你?」傻、眼、了。
席上的丁盟虎虎生氣地站起,氣勢駭人地揮掉他的右手,將白痕攬進懷裡。
忍耐許久的淚水如決堤的壩子,洶湧氾濫的不可收拾,丁盟輕柔地拍撫她的背脊,任由她哭盡心酸的痛楚。
驟地,懷中人兒不再啜泣,她的身子一軟,昏厥了。
丁盟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他像是盜寇頭子似的神色猙獰。
監工大官沒敢質詢自己莫名挨了一刃的賬,他好奇地問:「丁爺,這位女苦力可是你的同鄉,或是舊識?」
「她是我的妹妹。」
「嗄!『懸壺醫館』的白千金!」白家可是全國各省都縣的藥材大商賈啊。
「為什麼她在這個鬼地方?」而且竟然歷經滄桑,憔悴不已!
「我只知道她是戰魔王爺的侍妾,觸怒了主了所以被懲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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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白痕的敘述,丁盟已經擊碎好幾塊大石,然而他的右掌也已血淋淋。
「李霜降!可惡的男人!竟敢玩弄你!」民不與官爭,但是他吞不下這口氣。
「大哥。」白痕搖搖頭,意在無言中。
丁盟咬緊牙齦,久久才平復心緒。
白痕哀哀微笑。「是我自己獻上身體和靈魂。如果我的愛少一點,也許痛苦也就不那麼的深刻。」
「你才十七歲啊。」
「可是愛令人蒼老,令人脆弱。」原以為怨恨能有力量,但她卻連恨他的時候也覺心疼。
「不行!大哥一定要帶你走!不管使用多少鉬兩,多少人力,任何手段都得用上!痕兒,老爹只有你這一滴血緣,倘若他知悉他的掌上明珠被迫成為苦役女,他絕對受不住的!」
「是我不肖……」當日的離家,爹爹一定氣極了。
「白家對我有恩,若不是老爹收養我,恐怕我早已餓死街頭。痕兒,你是我的妹妹,拚得一死我也要救你。」
「救?」喉頭湧上苦澀的味道,她深知她已無救,當霜降遺棄她,並且視她為敝屣的時候。
石屋的木門開啟,副首領端著補湯進屋,「大小姐,快喝了這湯,你太瘦了,風一吹便會倒。」
白痕捧過盅碗,熟悉的大參香氣使她眼眶一紅。
「傅羽,謝謝你,這大參價值白銀上千。」
副首領傅羽差點要淚沾衣襟,他不忍地微哽著聲,「大小姐自小便是含著大參片長大的嬌貴身軀……」
「不是了,我只是和囚犯一樣的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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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赤認罪,李霜降將他處以極刑之後上馬急馳,幾乎是日以繼夜,馬兒換過數匹,披星戴月的趕著路,終於到達東北的苦役區!然而自責至深的他卻是膽怯了。
紫色貂袍抱在手中,尚未見到白痕他已是淚盈魅眸,她的身子受得了這酷寒的氣候嗎?
峻崖下的兩個人影使他瞇起眼,那不是他的小痕兒?但是她的身邊卻有一高大的漢子溫柔的對待!
那漢子雖是粗獷爽颯,身子的襖袍看得出來是綢佳材質,連小痕兒的破爛布襖子也改換成綢毛絨料的披風。
他攏緊手中的紫袍衫,心中五味雜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心愛的女子改弦易轍,轉投另一個懷抱了?
沒有憤怒,沒有羞惱,他只有無限的悲痛情觴,是他傷她傷得體無完膚,他已無權干涉她了。
「我應該祝福你……」但是心如刀割,他難以棄愛。
直到崖下的依偎身影消失,他仍舊獨立風雪之中,夜色漸沉,勁風刺骨鑽心,他卻毫無知覺。
當天色轉亮,他才驚覺自己已站了一整夜,他捨不下啊。
「或許她恨死我這個狂殘的笨蛋……」
崖下開始吵雜,一百多個苦役被監工們吆喝著,其中並不見白痕的出現。
他心下一悚,她會不會是身子不適?不假思索,他往小石屋衝去,卻是找尋不著她,難道她被那漢子帶走?
不!即使她恨他,他也要擁有她,他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疼愛她、補償她。
「霜……降……」
蚊蚋似的輕吟使他猛轉身,是她!他幾步上前,將她狠狠地抱進他的胸懷。
丁盟的出現,讓白痕脫離深陷苦役的生活,但內心的創傷卻是無法抹煞的,心所愛的他雖將她傷得身心皆殘,她仍念著他,期盼能再見他一面。洗刷自己的冤屆,渴望他有力的臂膀給她溫暖。
所以,聽聞楊監工大官說李霜降出現在苦役區,她苦苦哀求丁大哥幫忙,讓她見他最後一面,不管他倆的情已了,還是誤會已冰釋,就成全她試上一回,結果心更傷,還是她的愛失而復得,她都會默默接受。
「我以為我失去你了!」他痛呼。
被他抱得幾乎窒息的白痕只感覺心一抽,悸動的想哭,她想堅持見他一面的決定是對的,他們的情未了,他已不再誤會她了。
當她看見他的昂藏背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恍如隔世的錯愛怕是她的思念太過,或者又是夢裡相見?可是強烈的、屬於他的氣息真實的不容駁斥。
「是老天爺的憐憫嗎?」她的淚水再也忍抑不住。
他將她的雙肩扳正,淚眸與她相對。
「你,哭了?」傲尊的他居然流淚?為、為什麼?
他不發一詞,定定地看著她,看人她的心坎裡兒。
白痕有點兒無措,他熱烈激動的眼神中深含著愧疚和疼惜,這樣的他竟叫她心疼。
「小痕兒,你是我的。」肝腸寸斷的宣告之後,他吻住她輕呼的檀口,狂愛霸肆地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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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達赤和小勇聯合起來的詭計陷害?」她低嘶輕鳴。
李霜降一邊撫摸她的辮子,一邊緊張地問:「恨我嗎?」
白痕輕歎著。
她的無語使他慌惑不已。「應該恨極我這個殘忍的男人對不?小痕兒,你恨我吧,但是求你,給我一個機會。」重新愛她的機會。
求?他竟說上這一字眼,她的歎息更深了。
「小痕兒?」
「我……」她想恨他呵……
李霜降的頭皮發麻,他是罪有應得!她把純幼無邪的身和心都給了他,他卻是以最不人道的方式折磨她。
感覺到擁著她的臂膀輕輕顫抖,她曉得他的深切駭惶,她逸出一歎,卻是滿含著幸福的味兒。
「或許恨過,可是我的愛始終凌駕恨意之上,我無法恨你,也無法不愛你啊。」
李霜降閉上眼,他的心臆間急速鼓動著。這小女人是老天給他的最大恩寵,他何其有幸得到她啊。但他又是何其可惡的冤屈了她!
「小痕兒。」他輕吻她的眉心之間,這個蝴蝶的圖騰是他親手烙印上的。「還疼嗎?」
她曉得他問的是什麼,輕輕歎氣;半響,她對他眨眨眼。
「現在不疼了,可是當時的確是疼得想咬舌自盡。」
「對不起,我是禽獸。」他想殺死他自己。
「也許我這小小侍妾應該感到慶幸……」
「嗯?」
「愛得深濃,妒火和怒火也就狂燒得更加厲害對不?所以你對我的『暴行』其實是反應你的在乎……」
他凝睇著甜甜柔笑的她,多想將她揉人他的身心裡,慧黠的她竟是如斯善良,她是心疼他的自厭自傷,所以為他的嗜血瘋狂做了另一番批注。
她伸出小手,溫柔地撫摸他的胡碴,「別這樣,我的紅痕烙印很美呀,大唐皇宮的嬪妃娘娘不是紛紛貼著花鈿,日日貼著豈不是十分麻煩?」
「這一生,如果我李霜降辜負了你,千刀萬剮,萬劫不復!」
「不要!」即使他傷她再深,她也不要他受苦。
「痕兒……」粗嘎的低吼充滿火藥味的在這時響起。
李霜降的身軀一凜,他將白痕緊緊護衛,狠戾的魔芒直射向來者。
「她是我的侍妾,休想掠奪。」
丁盟的氣憤不下於他,「你就是李霜降?皇帝的堂弟?戰魔王爺!」
「小痕兒愛我!你不必妄想奢望!」
「可笑!她愛你?你這個鐵石心腸,寡情狠毒的男人不值得她愛!如果不是我領著馬隊去採藥,她根本不可能和你結下孽債。」
「你和小痕兒是什麼關係?」私訂終生?不,他否決,他是白痕的最初情哀,也將是惟一。
丁盟笑了,「這世上除了她的爹親,我是她最親近的人,也是她永遠的保護者。」
渾身緊繃的李霜降強力忍住出手的衝動,這傢伙的笑容分明是挑釁,戲嘲的意味毫不掩飾。
「聽著,白痕的世界裡只有我,我是她的守護神。」
「更可笑了!加害她的人是你,而你現在以保護神自居?李霜降,即使你是皇親貴戚,我也敢殺你!」
「你愛我的女人?非常?」
「廢話。」痕兒是他的親人。
殺氣的銳芒已在李霜降的眼中翻湧,他噙著邪笑,「無論你多麼的愛她,她都不可能屬於你,無論你愛她多深也及不上我的一分一毫。」
懷中的人兒掙扎著,李霜降以為她要替這高大漢子說話,於是他的臂力不知不覺中加了勁道。
白痕被迫的和李霜降的衣衫緊緊相貼,她聽見他的沉重心跳聲不禁竊喜,好像和丁大哥有著血海深仇似的,這表示他對她的愛情來得極濃厚。
然後,她聽見丁大哥響震雲霄的縱笑聲。「戰魔,我叫丁盟.」
「又怎樣!」無名小卒不值他牢記名字。
丁盟雙臂搭勾著,慢悠悠地謔言,「放開痕兒,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李霜降一嚇,連忙鬆了手勁;老天,瞧瞧他多麼粗心,差點又犯大錯。
「咳、咳咳。」呼吸到空氣,白痕輕喘著。
李霜降一會拍撫她的胸脯,一會察看她的面色,無措的緊張神情盡落人丁盟的眼底。
丁盟開口,「小王爺,你對痕兒是真愛,不是一時的盡興?」
「廢話。」換他送丁盟這兩個字。
「你會帶她回王府?不再讓她受罪?」
「當然。」奇怪,他何必向這漢子報告?皇帝那小於他都懶得響應了。
「那麼,你這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王爺可得尊敬我三分。」
「找死?」內力一使,他想把這漢子震碎筋脈。
白痕慌忙按住他的雙臂,滿眼滿臉的驚恐,「不能傷他!他不可以死……」
「你,護他?」
「我得護他……」
「不!」狂亂的刺痛感毫不留情地啃嚙他的心。「你是我的侍妾,是我深愛的女人,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將你拱手讓人。你恨我、惱我也罷,我無法讓另一個男人擁有你!」
「嗯呃?」她怔呆,霜降是不是誤會什麼?他以為丁大哥是他的情敵?
她微笑了下,這一刻即使要她死去她也了無遺憾。得他所愛,一向是她的渴望。
李霜降睇著她的幸福笑容,心動的想吻上她的小檀口。
丁盟涼涼地笑諷,「小王爺,喊我一聲大哥吧,雖然是紆尊降貴。」
李霜降冷冷、酷酷地斜眄著不知好歹的丁盟。
「你快喊他一聲大哥呀。」白痕笑著催促。
眉峰一挑,李霜降陰沉著俊美邪肆的容顏。
見他臉色極難看,白痕笑著說:「丁盟是我的大哥,他是我的爹爹收養的兒子。」
寒芒褪去,冰雪漸消,但只一晌,李霜降的低嘯嘶吼幾乎要讓人揪心,「玩我啊!」他應該非常生氣……
白痕趕緊跳離他的箝制,跑向丁盟尋求安全庇護。
丁盟一手攬著她,得意地道:「是你被嫉妒沖昏頭,誰玩你啊!何況這對你來說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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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旁一棵飄滿雪花的大樹下,兩個同樣頎長、偉岸的男人相互對峙著。
「即使你是她的兄長,我也不允准你太過於接近她……」
「因為我和痕兒不是親兄妹?小王爺,你不是自信自傲的男人嗎?難道你擔心你的侍妾被我搶奪?」
「不可能。你和她是十幾年的兄妹關係,若是她受你吸引,怎麼可能死心塌地的愛著我?」
「既是如此,何必多餘的憂慮?」
「不准就是不准,不必任何理由。」
「王爺妹婿,你的愛和妒都太猛烈了,收斂一下吧。」
「你無權置喙。」
「狂人。」
紫衫飄飄,李霜降可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姓丁的身上,他要回石屋抱著他的軟玉溫香。
丁盟喊聲,「老爹那裡你應該捎個訊,痕兒離家後,他老人家的焦急和彷徨讓他日子難挨。」
「岳父在十天內一定能夠接到信鴿。」
盯著揚長而去的紫影子,丁盟忽覺這小王爺並不賴,甚至還頗為欣賞這未來的皇家妹婿。
李霜降已經口稱白老爹為岳父了是不?那麼痕兒在他的心中已不僅止於是個侍妾。
「痕兒,哥哥相信你值得最令人欣羨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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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京畿 王爺府
自從接到楊監工官員的飛鴿傳書後,整個王府陷入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
奴僕和兵卒們紛紛引頸期待,眾人相信白姑娘的「存在」能夠使得他們的王爺主子笑容常開。
尤其是春遲、夏荷和阿祥,他們自封為「護衛姨妃」三劍客。
香盞焚燒著,舒人心脾的氣味瀰漫整個王府。
「來了。」兵卒傳報。
眾奴僕由府內至府外或跪或站成一列,恭敬候著。
一匹黑馬長嘶嘯嘯,李霜降摟擁著白痕下馬。
「王爺萬安。」
「全起來吧。」
春遲和夏荷一見到穿著紫色貂袍的白痕,激動的兩人一時忘情地衝上前去。
「白姑娘,可好?」異口同聲中是嗚嗚咽咽的哽泣。
白痕笑說:「愛哭小娃我很好,謝謝你們。」
一旁的阿祥愣傻地抓搔著頭,他是男子,可不能和女主人親近,更不能大哭特哭,然而白痕的視線對住他,並且揚高聲——
「阿祥。你好不?我欠你一份人情。」
「呃好。」偷覷一眼,見到王爺並無慍容他這才憨憨的笑。白姑娘是王爺最緊張的人哩。
一陣八百里加急似的馬鳴聲愈行愈近,李霜降皺攏濃眉,眄向來者。
屠公公下馬,咚地就是一跪。
「王爺金福。奴才謹奉皇上口諭,請王爺進宮面聖。」
「本王沒空。」
屠公公呆愣住了,只能目送戰魔王爺摟著傳說中的寶貝侍妾進府。
這陣仗怎麼回稟啊!算是抗旨,或是犯上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