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治少爺,這是安籐佐美與她女兒的資料。」一名約莫五、六十歲,身著西裝的男人,遞了一份資料給坐在沙發裡的姬川英治。
他是姬川家的老僕石原大助,已經服侍了姬川家兩代。
英治接過資料夾,俊逸而深沉的臉上有著一絲懊惱。
「少爺,大少爺出門前將入籍表交由我寄出,不過我還沒寄,也就是說大少爺跟安籐佐美的婚姻其實還不成立,少爺大可不必理會這……」
英治抬起手,制止了他。「能解決的事就盡快解決,我不希望哪天突然跑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來認叔叔。」
「是。」石原一欠,旋身走出書房。
五官端正、眼睛深邃、鼻樑挺直、額高光潔、下巴平整、身形挺拔……三十三歲未婚的姬川英治,是個完美到令人忍不住要發出讚歎的男人。
有著如此完美外貌的他,又有著傲人背景及驚人家業。
在他父親過世後,他成了伊勢赤鷲城第五十四代的城主,同時也與哥哥純二一起繼承了一千多筆的土地、船運公司、海上鑽井、進出口貿易以及上萬件堪稱國寶的古董及字畫。
要說姬川家有「動搖國本」的本事,那可是一點都不誇張。
不過純二這個長子打從學生時代,就因沉迷於旅行考古,根本無心繼承家業,而將姬川家的事業,全數交由小了他好幾歲的英治打理。
姬川家的老當家也早在生前,就已經對純二失望,而將所有希望寄托在英治身上,因此明明是么兒的英治,卻自小過著獨子般的嚴格生活。
姬川家與伊勢平家安芸守清盛公有著極深的淵源,在伊勢山中仍矗立著座有著華麗天守閣的赤鷲城。
赤鷲城因有數百年歷史,被國家列為珍貴古跡,不過所有權還是屬於姬川家。
英治是姬川家第五十四代的繼承人,自小就接受著比任何人都要嚴格的教育及養成,他學識豐富,更擁有多項博士學位。
允文允武的他不只在學歷上高人一等,更是騎馬射箭、高段劍道的好手;在所有人眼中,他簡直就像是活在現代的貴族。
英治的母親在他十歲時過世,父親也因為忙於事業而始終沒有續絃;雖然還有個哥哥,但由於常年在外,即使有著可以互相照顧的兄弟,他一樣還是個孤獨的孩子。
近兩年,純二突然結束他流浪的生活回到家裡,開始過著安定的生活。
他以為純二隻是累了、倦了,卻沒想到什麼都沒說的他,竟是有了結婚對象。
純二與他一向疏離,沒將此事告訴他也不足為奇;不過對於他即將結婚卻沒透露隻字片語,英治還是有點埋怨的。
看著安籐母女倆的資料,他的神情變得十分深沉。
安籐佐美,四十三歲,年長他大哥五歲的她,已經有一個大學畢業二十三歲的女兒。
如果不是石原沒將那紙入籍表寄出,他現在可能已經莫名其妙當了人家的叔叔了……
看相片,可以發現安籐佐美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雖然已經四十幾歲,那身段及臉蛋還是足以誘惑不少男人。
純二雖然是個近四十歲的人了,但思想卻還單純得很,別說是結婚,就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他,怎會喜歡上一個年紀比他大的單親媽媽?
他是被騙的吧?
一個沒有結婚卻生了女兒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麼來歷?!
在他的生長環境裡,早看多了這些因為貪圖富貴、追逐名利,而不惜一切代價接近姬川家的女人,
不管是年輕佳麗,還是半老徐娘,貪的還不都是姬川家男人的貴族身份及那日進斗金、炊金飭玉的富裕生活?
雖然他大哥平時吊兒郎當地不太可靠,但怎麼說也是姬川家的大少爺,就算是一般跟姬川家匹配得上的仕女名媛,都忍不住垂涎,更別提那些想躍上枝頭變鳳凰的平凡女人了。
他猶記得兩年前,公司裡有一名櫃檯女職員就曾經想盡各種方法接近身為太子爺的他;在他對她表現出冷淡及興趣缺缺之後,她就轉而接近根本未握有實權的大哥……
要不是大哥對她的百般誘惑也不為所動,她的富貴美夢搞不好已經成真。
那女職員並不是唯一的例子,這麼多年來,他身邊實在出現太多這樣的人。
因為他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貴崇高,所以從他國中時期開始,就有不少女人或女孩在他身邊糾纏圍繞,甚至以美麗的胴體誘惑勾引年輕氣盛的他。
他並沒有輕視普通人或窮人的意思,但無奈出現在他及大哥身邊的普通人,沒有一個不是「圖謀不軌」的。
他十分清楚這種女人的真面目,他不會像大哥那樣傻傻地任人宰割。
「哼!」他皺起眉頭,低哼一記。
拿起話筒,他撥了通電話給姬川家的律師桑田。「桑田先生嗎?有件事要麻煩你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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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香神情哀傷地跪在母親的靈前,怎麼都無法相信母親已經去世。
母親是單親媽媽,為了教養她、栽培她,一直不斷的工作著,有時甚至同時兼兩份工,從沒好好地休息過。
為了讓她專心求學,母親不准她打工幫忙家計,總是一個人不停地、不停地努力著。
好不容易等到她大學畢業,母親終於有空出去好好地玩一玩,沒想到……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
母親與友人同游,在回程時竟因另一輛大卡車的衝撞而掉落山谷,兩人都當場死亡。
惡耗傳來後,她就一直像現在這樣茫無頭緒,就連喪事也是母親一些多年好友幫著籌辦的。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一直被母親呵護著的自己是多麼的沒用。
這麼多年來,她只知道唸書,其他事情全由她母親一手包辦,現在母親走了,留下來的她該怎麼辦?
「媽,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望著遺照上美麗且帶著微笑的母親,千香忍不住淌下淚來。
突然,一陣門鈴聲響,將她因思念母親而飛遠的靈魂喚了回來--
擦去眼淚,她前去應門。
「哪位?」最近常常有一些她母親生前的好友上門安慰她,因此她沒有多想地就打開了門。
「請問你是安籐千香小姐嗎?」門外站著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的陌生男人。
她疑惑地看著門外的男人,訥訥地點了頭,「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代表姬川先生前來的律師桑田。」
「姬川?」她一怔,突然覺得這個姓氏非常熟悉。
念頭一轉,她想起跟母親同行而一起意外身亡的友人,就姓姬川。
「姬川純二先生就是與令慈同車而意外身亡的人。」桑田補充著。
千香忖了一下,「我記起來了,不過……」她狐疑地望著他,「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桑田托托他的金框眼鏡,說道:「姬川先生在出事前準備與令慈結婚,而且也已經寫好了入籍申請表……」
「什麼?」她陡地一震。
結婚?入籍申請?噢,不,這不會是真的!
為什麼她從來都不曾聽母親說過呢?母親……談戀愛?
「這是真的。」桑田將那張入籍申請表的影表交給她。
她半信半疑地接過手一看,發現上面真的有母親的印章、簽名及戶籍資料,而另一個人姬川純二的也在上面。
母親的字跡,她是不會認不出來的。可是……這是真的嗎?
一直單身的母親居然有結婚的對象?!
她並不是反對母親結婚,事實上,她一直希望獨身的母親能找到一個好歸宿,可是……可是母親怎麼會連這種事都瞞著她?
「不可能……」她難以置信地瞪著桑田,「我不相信……」
桑田對她的毫不知情顯得有點驚訝,「難道安籐女士沒告訴過你?」
「媽媽不會什麼都不說的……」她太過震驚,以至於神情有些呆滯。
這紙入籍表不像是假的,而且也不會有人在母親死後,還拿這個來跟她開玩笑;但如果是真的,為何母親什麼都沒說?
怕她反對?還是……
天啊!難道說母親早已決定跟姬川純二結婚,但卻因為顧忌她而一直不敢開口?
在她還小的時候,母親身邊有不少的追求者,但母親卻一直不願接受任何感情。
她以為母親是沒找到合適的對象,但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母親始終沒結婚,是因為怕她受到任何的委屈及不平。
噢,她現在終於明白了。
她明白母親為何在她大學畢業後,才肯出去散心旅行,為何在這個時候才敢接受男人的求婚……
都是因為她,一切都是因為她。
母親一直守護著她,如今她大學畢業了,能自立了,所以母親才敢安心的去追求她的幸福……
老天!為什麼母親要這麼犧牲?她……她希望母親能得到她應得的幸福呀!
這是命運弄人嗎?當母親安心地想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之際,上天竟奪去了她跟那個男人的生命?!
想著,她又忍不住淌下淚來--
見她哭,桑田突然慌了。
眼前的千香是個非常年輕且漂亮的女孩,看起來還有稚氣末脫的青澀感覺,不像是那種心懷城府的人。
她……她會是那種與母親一起算計籌畫著一朝富貴的女孩嗎?
不,他不必想那麼多,他的任務只是來幫姬川英治處理這個意外的「包袱」。
「安籐小姐,你別傷心,其實我今天來是要跟你談……」
「談什麼?」她抬起眼睇著他,一臉迷惑。
母親預備跟姬川純二結婚,而他們兩人都雙雙死在這場意外之中,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麼可以談?
桑田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她,「我是代表姬川純二先生的胞弟英治先生,來談撫恤金的事情。」
「撫恤金?」她一愣。
「是這樣的,基於令慈跟純二先生曾有一紙婚約的關係,英治先生想聊表心意地給你一筆錢。」桑田續道。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的拒絕。
要結婚的是她母親跟那位姬川先生,別說他們已經不在人世,就是還在,她也不需要拿他們什麼錢吧?
「你不要?」桑田一怔。
「他為什麼要給我錢?」她發出疑問。
「這……」她這麼一問,桑田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總不能說姬川英治想給她一筆錢,是為了避免她日後來糾纏他吧?
「我不要他的錢。」千香十分堅決。
那個什麼姬川英治的傢伙幹嘛給她錢呢?是可憐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還是……
「據我調查,你們並沒有存款,房子也是租來的,而且你剛自學校畢業還未有工作,辦理令慈的後事又需要一筆開銷,現在的你在經濟上……」
「我過得去。」他們姬川家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調查她跟母親的事?
「英治先生是一番好意,他是想……」
「請你回去吧!」她神情一凝。
「呃……」桑田一震。
他沒想到她會對他下逐客令,一般喪家在聽見有一筆意外飛來的撫恤金時,不是都該很慶幸的嗎?
再說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又頓失經濟來源,難道她不需要姬川家的幫助?
其實姬川家是可以不需付出任何金援的,要不是姬川英治怕麻煩,她也拿不到這筆額外的鉅款,有這種自動送上門來的鈔票,她……她竟然不要?
「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她已經成年、已經自立,才不需要別人濟助。
「可是英治先生他……」
「不用了。」她打斷了他,「他大哥的事,我也覺得很遺憾,請你代為轉達我的致哀之意,謝謝。」
話罷,她關上了門,將桑田阻隔在門外。
開什麼玩笑?她安籐千香有手有腳又有腦,為什麼要接受別人的資助?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就算母親差點兒就嫁給那個姬川純二,也不代表她可以拿那個無緣老爸的錢啊!
那個姬川英治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一點?沒頭沒腦地就要送錢給她,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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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她不要?」英治神情凝重地瞪著「辦事不力」的桑田。
英治糾起濃眉,若有所思。
不要他的撫恤金?難道她要的不只這些?難道……她想跟他分姬川家的家產?
開什麼玩笑!那張人籍表根本不算生效,在沒生效的情況下,她壓根兒不算是姬川家的一分子,憑什麼覬覦他家的家產?
他就知道安籐母女倆是別有所圖,他就知道!
安籐佐美雖然死了,但她女兒還是想分得一杯羹。哼!他不會讓她們得逞的!
「我可不是大哥,不會被她們迷惑欺騙。」他說。
「英治先生,」桑田一臉為難,欲言又止,「我看她不像會騙人……」
他轉頭瞪了桑田一記,語氣嚴厲,「怎麼,你會看相?」
他喜歡揭發別人,也自信有過人的觀察能力,他相信安籐佐美接近他大哥圖的就是錢,而這一點,身為她女兒的不會不知道。
安籐佐美未婚生女,也不知道是跟什麼樣的男人生下這個女兒,到時會不會又莫名其妙跑出個生父來攪局,還不知道呢!
安籐佐美是個麻煩,她女兒也是個麻煩,而以後不曉得還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搞不好他大哥的死就是她們計畫的,安籐佐美只是不小心連自己也害死而已。
跟他耍心機?不,他不會讓她得逞的!
「我去見她。」他突然說道。
桑田一震,「英治先生是說……」
「我去看看她能要什麼把戲。」他說,那炯亮的黑眸中射出兩道犀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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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聽見門鈴聲,千香放下吃了一半的麵包往門口走去。「哪位?」
「我是姬川英治。」門外傳來一記男性渾厚而幽沉的嗓音。
姬川英治?她怔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誰是姬川英治。
不過……他為什麼要來?她不是已經將自己的意思,清楚明白地告訴那位律師了嗎?
門一開,只見門外有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襲稱頭的黑色三件式西裝,再往上一瞧--
老天!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姬川英治,她母親結婚對象的胞弟?
他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有副非常完美的身架,是那種穿什麼衣服都會很好看的人。
長而濃密的三角眉、有種倨傲氣質的高挺鼻樑、深沉且迷人的幽黑眼眸、飽滿豐盈的唇片、平整性格的下巴……他就像是上帝的傑作般,教人忍不住發出讚歎。
他給人尊貴且高不可攀的感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末世貴族般的氣質。
他的表情微帶慍色,看起來有種難以親近且高傲難纏的氣息。
這個男人居然差點兒變成她叔叔?噢,老天,他實在太年輕了……
就在她望著他出神之際,英治也正打量著眼前這個差點兒成了他侄女的女孩。
她有一張精緻的巴掌臉,雙眉舒展且濃淡適中、挺秀的俏鼻、一雙翦水明眸,還有那如果凍般鮮嫩細緻的唇瓣……
她蓄著一頭烏亮長髮,沒燙沒染,非常素淨樸實。
她的模樣是恬靜的,就像是那種被養在深山中,從來不曾接觸過任何人的小百合。
他見過的女人不算少,但她的模樣卻像根長釘子般,深深地、牢牢地打進了他心坎裡。他陡地一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感受。
她是那麼的單純清麗,讓人以為她根本不會對任何人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終於,他明白桑田為何說她不像會騙人。
不過他不會被她所迷惑,他不相信她這種父不詳、來歷不明的女孩,會單純到什麼都不圖不貪。
所有接近他們姬川家的女人,十個有九個是有目的的。
他知道安籐母女倆的生活過得並不富裕,安籐佐美為了養育栽培女兒,經常要兼兩、三份工。
她們不只沒有房子,就連存款都沒有。
像這樣的女人一旦發現對方是富可敵國的商賈時,他不信她心裡一點圖謀企盼都沒有。
他相信安籐佐美就像所有想接近姬川家的女人一樣,覬覦姬川家龐大的物產、貪戀他們俊逸的外貌、沉迷在姬川家的貴族頭銜迷思裡。
也許是見多了這樣的女人,所以只要身邊有女性接近,他最先看見的不是她們的美麗,而是她們的禍心及企圖。
但現在,他先看見的、先吸引住他的,竟是她教人迷惘的清麗脫俗。
該死!他是怎麼了?!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他說。
「知道。」她覺得他的態度有一些傲慢。
「桑田先生告訴我說,你不要錢?」他睇著她,像在質疑她的居心似的。
覷見他眼底那一抹疑問,千香不覺蹙起了眉頭。
「我不要你的接濟。」她是需要錢,但她討厭他那種氣勢凌人,彷似施捨般的態度及語氣。
她從小就沒過過富裕的生活,但她並不覺得那是一種缺憾。
母親的愛比什麼都重要,母親的愛能彌補她生命中所有的不足。
迎上她明亮又堅毅的眸子,英治不覺一震。
她不要他的「接濟」?她把他要給她做以「劃清界限」的鉅款當成接濟?
她的意思是……她不要接濟,而是要「遺產」?
她們母女倆果然是想要與他均分姬川家的財產!
「你應該知道你母親跟我大哥的入籍表,還沒寄出去吧?」
「我知道。」她瞪著高傲而冷漠的他,「那又怎樣?」
他長得實在有夠好看,但是她覺得他的個性真的惡劣極了!
他幹嘛一副睥睨天下、目中無人的模樣,好像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是螻蟻。
看他們家還有專屬的律師,表示環境應該還不錯,可是就算環境不錯、有一點錢,也不用一副這麼「了不起」的模樣吧?
「法律上來說,你還不能算是姬川家的一分子,所以不能分遺產。」他面無表情的說。
千香陡地一震。分遺產?!
母親打算嫁給姬川純二的事,她還是透過姬川家的律師才知道的,她要分什麼遺產?!
突然,她明白姬川英治為什麼要律師來找她了。
原來他是不想跟她分遺產,才會主動拿出一筆「撫恤金」來。
說是撫恤、說是幫忙,其實根本是「打發」!
他們太瞧不起人了!就算她真的窮到得流落街頭,也不會拿他姬川家一分一毫!
「誰要跟你分遺產?!」她瞪著他,不客氣地,「怎麼,你很有錢嗎?!」
「姬川家是不是有錢,我想你母親應該告訴過你吧?」他唇角一勾,笑得冷漠。
這些有所圖謀的女人都是這樣的,一開始會先表現出她們別無所求的樣子,然後一步步地進入姬川家的核心……
想在他面前裝無辜、裝單純、裝不知情是沒用的,他不是傻瓜,也絕不當傻瓜!
「你……」她可以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他眼底的輕視,及語調中的嘲譆。
他是不是想說她母親是為了他家的錢,才跟他大哥在一起的呢?
不!她母親才不是那樣的女人,她不准他那樣侮辱、誤解她母親!
「如果你不要這筆錢,下場就是一無所有。」他說。
千香狠狠地瞪著他,像是在付度著什麼。
突然,她旋身衝進廚房裡,然後拿著一包食用鹽走出來。手一揚,她將食鹽大把大把地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