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老公 第三章
    儘管丟了戒指,又在第二天晚上跟黑川武次起衝突,惹他生氣,千祐還是準時的出現在翌日早晨的餐桌上。

    丟了戒指固然傷心難過,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此次的目的。

    她祈求黑川最好有健忘症,能夠忘了昨晚他們的衝突及不快。

    要是他記性好、又容易記仇,那她這回鐵定會被踢出牧場。

    「黑川先生怎麼還沒到?」負責煮飯的歐巴桑疑惑地問。

    「他昨晚不知道在忙什麼,可能爬不起來吧!」熊太說。

    「是嗎?」歐巴桑一臉懷疑,畢竟她來這兒煮了這麼久的飯,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發生。

    就在歐巴桑納悶地將大夥兒的早餐分配好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倏地傳來——

    不必回頭,大家也知道是誰來了。

    武次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穩穩地踩著步伐走到餐桌旁坐下。

    因為他就坐在千祐對面,使她不自覺地心跳加快、不知所措。

    他睇著她,一臉的若無其事;她不知道他何以能如此平靜,好像昨晚的不悅爭執從不曾發生過一樣。

    「你的。」突然,他伸出手,將一隻戒指擱到她面前。

    看見那只珍珠戒指,千祐不禁一震。「這……」

    這確實是她遺失的珍珠戒指,但……他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是這個沒錯吧?」他問,臉上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

    「是……是的。」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一臉迷惘。「你……你在哪裡找到的?」

    「不重要。」他淡淡地說,然後開始吃起他的早餐。

    此時,熊太也覷見了那只戒指,他一邊吃著煎漢堡肉,一邊問著:「黑川先生,昨晚您找了一晚的東西就是那個啊?」

    武次斜睇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的多嘴。

    他訥訥地低著頭,一臉「我知道錯了」的表情。

    不過,這些話及他們的眼神交會,可都落入了千祐的眼底及耳裡,而那……讓她非常吃驚震憾。

    他為了幫她找戒指,一晚沒睡?

    「呃……」她想跟他說聲謝謝,但他並沒有看她,只是低頭專心地吃著早餐。

    她心情一沉,因為他的模樣就像是不想跟她再有交談似的……

    這一餐她食不知味,心裡老是掛著坐在對面的他。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完了早餐各自離開,她在他即將離席之前抓住了跟他說話的機會。

    「黑川先生……」她叫住了他,一臉歉意。

    他睇著她,冷冷地說:「帶著你的戒指離開。」

    「呃?」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聲音卻冰冷得教她心寒——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要你離開。」說完,他轉頭就要走。

    一急,她伸手拉住了他,「黑川先生,我……」

    「你還有什麼好說?」他眉心一皺,有點懊惱地。

    「謝謝你幫我找到戒指,我……」她不安地望著他,「請你別趕我走,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對……」

    看著她一副可憐的模樣,他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睇著她。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知道他為了找她的戒指而一夜未曾闔眼,她的心不知為何地感到激動。「你……你真的一晚上都在找戒指?」

    「是。」他直視著她,目光銳利,「不過你不必謝我,我只是不希望你認為戒指是被某人撿走卻佔為己有。」說罷,他甩開了她的手。

    他不是有心這麼說,卻還是莫名其妙地說出了口。

    聽見他這些話,千祐當然不敢回嘴,畢竟昨天先說出那種傷人的話的是她。

    現在他反過來諷刺她,就算刺耳不中聽,她還是只有乖乖挨刮的份。

    「抱歉,我……我昨天是急了……」她尾隨在他身後,小跑步地跟著,像只小狗般。

    他沒搭理她,逕自往前走著。

    「我知道說那種話太過分,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你……」她一臉擔心地,「你不會真的要我走吧?」

    這會兒,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是為了找尋櫻花而不想走,還是打從心底真的不想走?

    「我會更努力工作,請你別趕我離開牧場,拜託……」他的步伐又快又大,而她也跟得又急又喘。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唉唷!」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體,她卻一頭撞了上去。

    觸及他強壯結實的胸膛,她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般。

    「真的很重要嗎?」他凝視著她,一臉肅然。

    「咦?」她一愣。

    「我是說你的戒指。」他那如炬的目光直視著她,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她心頭一震,囁囁地說:「是……是啊。」

    「你買的?」

    「不是。」

    「人家送的?」

    她悶悶地點著頭,「唔。」

    「很重要的人?」

    她用力地點頭,「是,是很重要的人,非常……重要。」

    這一次,她迎上他的目光,而她發現他眸底有著一種不知名、微微激動著的情緒。

    「是嗎?」他眉心微蹙,但他並不自覺。「我明白了。」話罷,他轉身就走。

    很重要的人送的戒指,是什麼「重要」的人?

    忽地,他在意起這件事來,而同時,他也後悔自己問了那個問題。

    如果他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知道,他不會因此而困擾。

    「黑川先生,」她喚住他,大聲地問:「我可以繼續留下來嗎?」

    「隨你高興。」他淡淡地丟下一句,旋即不見人影。

    看著他的背影,她陷入了一陣迷惘之中。

    他明明很生氣,為什麼還一夜不睡地幫她找戒指?他大可以請她走路,根本不需理會她的……

    只是為了保護下屬的清白及尊嚴?還是……他認為那戒指對她來說非常重要,所以才幫她找的呢?

    不管原因是什麼,她的戒指已經找回來了,而且是他犧牲了睡眠幫她找回來的——

    從這一刻起,這只戒指在她心裡又添了一段回憶。

    倏地,她的心猛一抽緊。

    回憶?噢,不,她不需要什麼多餘的回憶,尤其是……他的。

    為什麼她會將他納為回憶的一部分呢?他可能是偷了櫻花、害死她爸爸的人;就算不是他,他也是個跟她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啊!

    他是黑道,而她……她則是個已有婚約的女人——

    熊本,九州馬坊俱樂部。

    京極站在柵欄外看著那匹從片山手裡調包而來的冠軍撒拉馬,不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匹馬價值一億,而他卻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想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還幸運的事了。

    馬欄裡,馴馬師正在試著馴服這匹性情凶悍的馬。

    它不斷地踢腳、嘶叫,怎麼也不肯乖乖地聽話;那馴馬師一臉惱火,但還是捺著性子安撫。

    「島田,你怎麼搞的?還馴服不了它?」見島田滿頭大汗,他不耐地問。

    「這隻馬個性好倔,它會認主人。」他說。

    「它主人已經死了。」京極臉上冷酷無情,「你要讓它知道誰才是它的新主人。」

    「要強來嗎?」島田問。

    「你是白癡嗎?」京極惡狠狠地瞪著他,「要是傷了它,它還有價值嗎?」

    島田低下頭,一臉無奈及惶惑。

    「對它好一點,想點方法討它歡心。」京極點起菸抽著,又說:「馴服了它,一轉手我們就能淨賺一億了。」

    想起那白花花的鈔票,京極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狂妄的笑容。

    突然,他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一看,竟是川崎謙打來的電話。

    「喂,什麼事?」他皺著眉頭,一臉嫌惡,「什麼?那小妞跑到阿蘇去找黑川?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他原本以為只要把事情推到鴉會頭上,那位自小被保護著的千金小姐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卻……

    該死,他真是低估了她。

    「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想辦法把她帶回去,別讓她惹出事情來。」京極氣極敗壞地說,「要是這件事被黑川知道了,你跟我都吃不完兜著走,聽見了沒!?」

    說罷,他掛了電話,氣沖沖地踱出了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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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晚餐後,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的時間,千祐悄悄地溜到一處馬廄門口。

    經多日的觀察,她發現這間馬廄平時除了黑川跟熊太,再也沒有別人進出。

    既然這麼神秘、這麼嚴密,她就沒有不去探探的理由。

    因為……也許櫻花就在裡面。

    其實她的心裡是非常掙扎的,能快點找到櫻花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但如果在黑川的牧場裡找到櫻花,那代表的就是……她跟黑川絕對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儘管他們兩人不能也不該有任何交集,她還是打從心底不希望他就是那個偷馬的殺人兇手。

    馬廄的門上著鎖,她小心翼翼地檢視著這鎖頭容不容易打開——

    「你做什麼!?」突然,熊太那低沉又粗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嚇得心臟差點兒從嘴巴裡跳出來,「我……沒有。」她心虛地看著熊太。

    熊太一臉狐疑不悅地看著她,「誰准你在這兒探頭探腦的?」

    「不是,我只是到處看看……」她好怕熊太會識破她,更怕他會將此事告知黑川武次。

    不過,為什麼熊太這麼生氣?為什麼只有這個馬廄不准任何人出入?

    難道說……這兒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不要到這兒來探頭探腦,要是你再來,我可不饒你。」熊太語帶威脅地說。

    「我知道了。」她囁囁地。

    熊太惡狠狠地瞪著她,「還不離開?」

    「呃……」見熊太那麼緊張,只是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請……請問裡面是什麼啊?」

    「馬廄裡當然養馬囉!」他說。

    「噢……」這些天來,她發現黑川武次有不少好馬,其中也有血統相當純正的撒拉馬,而且價值絕不亞於櫻花。

    但即使是那麼高價的良駒,也從不見他如此保護周密過,莫非這裡面的馬比那些良駒更珍貴?

    是她跟父親的櫻花嗎?因為馬的來源不正當,所以黑川才這麼小心翼翼、神神秘秘嗎?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進去看看,也許……也許櫻花就在裡面。

    但是如果櫻花真的在裡面,她接下來又該如何?

    「她在馬廄外探頭探腦?」聽見熊太的報告,武次不覺皺了皺眉頭,「那兒有什麼好探的?」

    那個馬廄裡養著一匹老馬,那是他的第一匹馬——櫻花。

    櫻花只是只雜種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珍貴品種。

    它已經老了,但還是他的最愛。即使他擁有了為數不少的良駒,但櫻花對他有特別的意義——它是父親送給他的第一匹馬,而那也是他愛上馬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不過……」熊太蹙著濃眉,「我覺得那個小妞很可疑。」

    武次一聽,不覺蹙眉一笑。「可疑?她只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妞罷了。」

    「可是會長不覺得她太奇怪了嗎?」私底下,熊太還是尊稱他為會長。

    「奇怪?」

    「她突然來到牧場,然後就留了下來,而且她對馬又相當熟悉,我覺得她非常可疑……」打從千祐出現在駒岳的那一天起,熊太就一直覺得她不尋常。

    像她那樣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為什麼會跑到阿蘇這種地方來打工?

    「我知道……」武次摩挲著下巴,笑得高深。

    「咦?」熊太一怔。

    「我也覺得她有點奇怪,不過……我的牧場裡好像沒什麼值得讓人窺探或心存不軌的東西。」

    「會長別忘了,您有價值不菲的純種好馬。」熊太依舊是一臉嚴肅,「要是她的目的是您的馬,那我們就不能留她。」

    「熊太,」他撇唇一笑,睇著神情嚴肅而緊張的熊太,「放輕鬆一點,沒那麼嚴重。」

    「但是……」

    「要是你不放心,就多注意著她吧!」他說。

    熊太訥訥地,「我不懂會長為什麼要讓她留在這裡,我們對她一無所知……」

    熊太這個疑問,武次沒有立刻回應,因為連他自己都還確定不了真正的原因。

    以他的個性,不是那麼容易就接受、甚至是相信陌生人的,但為什麼他對她卻連基本的懷疑都省略了?

    不,其實他並沒有省略所謂的「懷疑」,對她,他還是有著不少的疑問,但他不想問、不想知道,因為「結果」有時會加速「分離」。

    雖說上回他一生氣就說要趕她走,但他絕不會真的那麼做。

    他……他對她有著一種特別的感覺。

    「會長……」見他出神,跟在他身邊多年的熊太立刻察覺到一絲不尋常,「您不會是對那妞兒有意思吧?」

    武次微頓,沉默了一下。

    「也許。」

    「真的!?」熊太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我應該夠大,可以對女人產生興趣了吧?」他玩笑似的問。

    「當……當然。」他是開玩笑,但熊太卻顯得相當認真,「不過要是您對她有意思,怎麼不下手?」

    「下手?」他蹙眉一笑。

    說什麼下手?好像他是什麼野獸一樣。

    「是啊。」熊太正經八百地,「再說,如果會長對她動手,不是正好可以試探她?」

    「試探?」他眉心微微隆起,「你是說……」

    「要是她真有什麼其他目的,也許會因此而露出馬腳也說不定。」他說。

    「你這傢伙……」武次擰起眉頭,啐著,「要是她真的只是打工,而我卻反而嚇跑了她,那怎麼辦?」

    「那更簡單。」熊太眼底突然閃動異彩,散發出野獸般的氣息,「如果她只是打工,那會長您就撲倒她,然後……要了她。」

    武次挑挑眉頭,一臉驚訝地睇著他。

    「女人只要身體一被佔領,接下來就只是乖乖聽話的份了。」熊太越說越得意,彷彿他是什麼兩性專家似的。

    武次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熊太,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到現在才發現你這個人還挺……猥褻的。」

    熊太抓抓腦袋,哈哈大笑,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形容詞。

    不過玩笑歸玩笑,這會兒,武次倒真的認真思索起熊太所說的那些話了。

    撲倒她、要了她?他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再說,他可沒忘了送她戒指的那個「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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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千祐木屋的門前,武次突然又猶豫了起來。

    他來這兒做什麼呢?當真要像熊太說的那樣?不,那是野獸才做的事……

    不過,他心裡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事,她從哪裡來?她叫什麼名字?她家裡有什麼人?她……送她戒指的那個人又是誰?

    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而那些……他必須問她。

    再說,熊太對她有所懷疑,他也必須給熊太一個解答才行。

    熊太那個人他最清楚,凡是他無怯信任的人,他一定會給他臉色看,甚至處處針對他。

    為了熊太,也為了她,他勢必是要問問她的來歷了。

    忖著,他抬起手來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千祐才打開了門。

    「睡了?」他問。

    見門外的人是他,千祐下意識地提高警覺。

    熊太告訴他了嗎?他……是來質疑她的嗎?她開始在心裡不安地思忖著。

    「有事嗎?」她拉緊睡袍的衣襟望著他。

    「有點事想問你。」他倒也乾脆。

    千祐低頭猶豫了一下,心想他必定是為了今晚的事而來。

    熊太是怎麼跟他說的?而他心裡又怎麼想呢?他……會對她起疑嗎?

    「方便嗎?」他睇著她,唇邊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她皺皺眉,雖然不願但還是不得不打開了門。「請……請進。」

    「打擾你了。」說著,他走了進去。

    千祐帶上門,望著他的背影,「是什麼事?」

    他轉過身來,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本來想早點過來的,不過因為猶豫了很久,所以……」

    「請問……究竟是……」他越是一臉若無其事,她就越是惶惑難安。

    「小事。」他笑著打斷了她,「可能是熊太他太聚張了,不過我還是問問你比較好。」

    說到這兒,她已經可以確定他果然是為了她窺探馬廄之事而來。

    雖然她的床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但武次還是抓了把椅子坐下,「熊太覺得你鬼鬼祟祟,他希望我問問你的來歷……」

    「我不是什麼壞人……」她神情有點不自然。

    「我沒說你是壞人。」他聳肩一笑,「只是想確定你對牧場的馬匹無害。」

    「什……什麼意思?」她皺著眉心,支吾地說。

    「你為什麼在櫻花的馬廄外探頭探腦?」他問。

    「什麼!?」她陡地一震。

    櫻花,是的,他剛才確實說了在馬廄裡的馬叫櫻花。

    天啊!這麼說來,櫻花真的在他這兒,而他也確實跟她爸爸的死脫不了關係……

    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但……它真的發生了。

    「怎麼了?」見她神情凝沉,他不禁疑惑。

    「沒……沒什麼。」雖然她的心嚴重地震盪著,甚至好想衝上前去質問他,但她不能有任何異樣。

    「你好像很吃驚?」他狐疑地睇著她。

    「不……不是,我只是……」一時之間,她想不出該說什麼。

    「只是什麼?」他目光一凝,兩道視線如光束般凌厲地射向了她。

    迎上他嚴厲的眸子,她的心不覺一緊。

    他有一雙炯炯有神又神采不凡的眼睛,而他的臉龐是霸氣卻又迷人的……

    「我……」她知道自己不能功虧一簣,都到了這節骨眼上,她絕對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不要吞吞吐吐。」他說。

    平時跟馬匹廝混在一起時,他是個給人溫暖感覺的男人;而當他神情一沉、目光一凝,那陰鷙的戾氣卻駭人極了。

    「我……」她喉頭一緊,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見她吞吞吐吐,似有隱情,他不禁嚴肅起來。

    難道熊太的懷疑是真的?難道她真的有什麼企圖?櫻花只是匹雜種的老馬,她對櫻花會有什麼意圖?

    還是她以為關在裡面的是什麼品種純正、價格昂貴的名駒?

    「說啊。」他直視著她,聲線冰冷。

    「我只是好奇。」她突然衝口而出,然後很順理成章地編出了一個謊言,「因為那個馬廄只有熊太跟你進出,所以我……」

    他凝睇著她的眼睛,像在研判著她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我真的只是好奇。」她強調著,就怕他不相信。

    「別太好奇。」他聲線低沉地,「好奇心會害死你的。」

    他這句話很江湖味,而那讓千祐意識到一件事,就是……他確確實實是個黑道。

    這個人、這個黑道頭子,他偷了櫻花,他……他是害死她爸爸的人?

    是嗎?就是他嗎?  

    一股濃烈的憤恨在她心底醞釀著,漸漸地,取代了她原本的驚懼不安……

    「你叫什麼名字?」突然,他盯著她又問。

    她揚起低垂的眼瞼,回敬著他的注視。

    「我叫小千。」她已經在第一天到駒岳的時候就告訴他了,為什麼他還要問?

    他深沉的眸子像要穿透她似的,「我是說……你的全名。」

    「做什麼?」她警覺地問!

    「熊太對你有疑問,而我也認為你該交代一下,畢竟你現在在駒岳工作。」他說。

    他感覺得出她似乎刻意隱瞞什麼,而那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好奇。

    「我只是打工的,沒必要查我身家吧?」

    「我沒查你身家,但我也不能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待在這兒。」說著,他微微地挺直背脊坐起,「應該不是太為難吧?」

    她眉心深鎖,一臉不安。

    要是她說出自己的來歷,那豈不是將自己推入險境?

    若他知道她是片山雄三的女兒,他會如何對付她?就像殺害她父親那樣地結束掉她的生命嗎?

    老天,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人竟會是殺人兇手!

    他……他明明有那麼溫暖的眼神及雙手,他明明是個那麼愛馬的人,他……他也是個一夜未眠去找她的戒指的人啊!

    「如果你無法交代,我想我只好請你離開。」

    「你幹嘛強人所難?」雖然明知不能惹惱他,但她還是不服氣地提出抗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為什麼要跟你說?」

    「因為你在我這裡工作,而你也表現得太可疑。」他毫無妥協餘地,非常堅決地道。

    「我……我哪裡可疑?」她心虛,但只能裝腔作勢地表現出一副坦蕩模樣,「我剛才都跟你解釋過了,不是嗎?」

    武次的神情越來越凝肅、越來越陰沉。

    只是問她名字,她就跟他討價還價的抗議個不停。她這樣的表現,只是讓他對她更加生疑罷了。

    本來他還不是那麼認真想盤查她的底細來歷,但這麼一來,他是非問出個結果不行了。

    「你到處都可疑,尤其你這麼神神秘秘的就更是可疑。」說著,他猛地攫住了她的手,「你叫什麼名字?」

    迎上他犀利的目光,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其實她只要隨便謅個名字騙騙他就行,但不知怎地,她竟慌張得腦袋一片空白。「我……」

    他將臉欺近,近得可以感覺到她身上驚懼的氣息,「你說不說?」

    「我……」她唇片歙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忽地,眼尾餘光一瞥,他睇見她戴在手指上的珍珠戒指。

    那戒指對她那麼重要,那他就拿那戒指來交換她的回答。

    忖著的同時,他抓住了她的手掌,強行地將戒指從她手指上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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