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天將有客人到訪,米亞只覺得奇怪,因為他們家已經很久不曾有訪客了。
據說這位客人來自意大利,還注資芳川企業,協助公司營運。對營運每下愈況的芳川企業來說,這個人的出現就像是神跡一般。
這也難怪吉造像恭迎天皇般的慎重其事了。
而教她疑惑的是……接待這位遠客,竟是她爸爸的意思。為什麼?
不過她沒問,因為她知道爸爸總有他的道理。
傍晚,她就到大廳候著,隨時準備接待遠來的客人。
「米亞小姐,他們來了。」千代走了進來,一臉謹慎小心。
在她之後走進來的是吉造,而在吉造身後的是廣治,及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
米亞注意到他,因為他是個不容易被忽視的男性。
頎長卻不瘦削的骨架,優雅的姿態及氣質,端正俊美的五官……他好看得像是雜誌理走出來的超級男模。
他有一頭棕黑色的發,還有濃濃的眉、深褐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樑及性感的薄唇……他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禮貌的微笑,但眼神卻是冰冷的……
突然,她發現他也在注視著她。
那是雙帶有魔性的眼睛,它彷彿能射穿她,同時也擄獲她。
本能地,她躲開了他的目光——
「吉造叔叔,我已經準備好晚餐了,爸爸在餐廳等著。」
「嗯。」吉造對她一如往常的冷淡,「這位就是羅西尼先生,快跟人家問候一聲。」
她點頭,望向了他。「你好,歡迎光臨寒舍。」
「謝謝你的招待。」傑淡淡一笑。
他注意到她,在一進門的時候。
她有一張精緻美麗的臉蛋,優雅、馴服中又隱隱透露出一股倔強高傲。她的五官秀麗,氣質清新,給人一種平靜、舒服的感覺。
雖然他經歷過的女性並不少,但像她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他感覺她輕輕地觸動了他心底的一根弦,而且餘韻不絕……
就在傑注視著米亞的同時,吉造也發現了他專注的目光。
驀地,他心裡興起一個念頭:
「羅西尼先生,這位漂亮的小姐是米亞。」他從不曾稱讚過米亞,這是頭一回,「她是我大哥的掌上明珠。」
米亞覺得怪異極了,而就在同時,傑臉上的一抹溫柔瞬間消逝。
「你是芳川辰平先生的女兒?」他凝視著眼前教他動心的年輕女子。
「我是。」她狐疑不安地回答。
傑笑了,但笑得陰沉又讓人毛骨悚然。
米亞覺得忐忑,因為這個人前一秒跟後一秒的眼神,竟有那麼明顯的差距。
「幸會。」他點頭致意,唇角依然掛著微笑。
她是芳川辰平的女兒,也就是說……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是的,她是他的妹妹,而他,這個來自羅西尼家族,掌控羅西尼家族一切榮耀的男人,身上並未流著馬立·羅西尼的血。
他的母親在芳川回國後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家族擔心她有損名聲,於是將她嫁給了從小就深愛著她的馬立·羅西尼。
馬立·羅西尼知道她已懷有身孕,但還是接受她,也接受了他。
馬立給了他所有的愛及照顧,並將家族事業及黑手黨地區領袖的位置傳給了他。
他知道父親愛他,但自從母親過世後,他發現父親幾乎是害怕接近他。
因為父親知道,他是母親跟一個叫芳川辰平的日本男人所生,而母親從未忘記過那個男人。
他恨那個男人,卻沒想到眼前的她,竟是那個男人的女兒!
老天,真是可笑極了,前一秒鐘,他還對自己的妹妹心動不已!
「來,我們到餐廳用餐,一邊吃一邊聊……」吉造說。
就在剛才,他發現傑·羅西尼以一種奇異的眼神注視著米亞,他知道那代表什麼。
養了這丫頭二十年,總算有點用處了……
「你好,芳川先生。」進入餐廳,傑一眼就看見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三十二年,他終於見到了那個他日思夜想著的男人。只是……他不是腦海裡所想的那樣。
在他想像中,能教母親牽腸掛肚,難以忘懷的男人,應該是英姿颯颯,意氣風發的,但他……他老了,也病了。
在他眼前的芳川辰平,就像根風中殘燭,不堪一擊。
「羅西尼先生?」辰平注視著眼前的俊偉男子,驚訝地發現他竟會講日語。「你的日語說得真好……」
這個年輕人能說日語,讓他的心頓起波瀾,因為他曾經教法蘭學過日語,而他開始企圖在這年輕人身上,找尋一絲絲關於法蘭的氣息。
「為了業務需要,我必須學習多國語言。」傑淡淡地說。
只是這樣嗎?辰平的內心有些許的落寞……慢慢地,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的眼睛像極了法蘭,可是卻冷漠得教人顫慄心寒。
那不是法蘭的眼睛,法蘭的眼睛既溫柔又平靜,就像是深夜裡平靜無浪的大海般。而他……他的眼睛充滿了侵略、霸氣,還有一種隱藏著仇恨的淡淡悲哀。
他想……他是猜錯了,他可能只是一個來自卡他尼亞,恰巧也姓羅西尼的意籍男子。
「請坐,羅西尼先生。」辰平客氣地邀他入座,而千代開始上菜。
「羅西尼先生,我聽說你要併購芳川企業,還讓芳川家持股三分之一……」
「是的。」
「恕我冒昧……」辰平注視著他,「為什麼呢?」
「我是個生意人。」
「但是你遠從意大利來,為什麼決定注資一家岌岌可危的公司?」他問。
傑撇唇一笑,「我喜歡冒險。」
「咦?」
「越是高難度,越有風險的事,我就越想去做。」他也直視著辰平,「讓一家沒有希望的公司起死回生,能帶給我無比的成就感。」
在這個他盼望一見的男人面前,他表現得泰然自若,但他知道,他的心在顫抖。他的心因為恨,因某就快可以報仇而感到雀躍、顫抖。
「我很驚訝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居然有這樣的雄心壯志……」
「我只不過是個野心家。」他語帶自嘲,卻也自負。
從他眼底,辰平看得出這是個企圖心旺盛的男人,他年輕,他渾身上下像燒著一團火似的耀眼奪目。
但他隱隱覺得,在他意氣風發的背後,有著一團他亟欲隱藏的黑暗。
「芳川先生,既然我併購了芳川企業,就不會讓它倒閉,你可以放心。」他自信地說。
「我相信你有那個能耐。」辰平說著,輕咳了幾聲。
一見他咳,米亞立刻遞上了熱茶。「爸爸,先喝口茶。」
「嗯……」辰平就著杯緣,喝了兩口茶。
而他們父女情深的畫面在傑眼中,是那麼的刺眼而傷人。
當他背負著「他人之子」的身份待在父親身邊時,他不只得不到親生父親的愛,也得不到養父的親情;在他自覺卑微,深深以自己的出身為恥之時,他的生父——芳川辰平,卻跟他的女兒快快樂樂地過著父女情深的日子?
他恨她得到了父愛,也很芳川辰平的父愛並沒有他的份。
他恨他離開了母親,恨他讓母親抑鬱而終,恨他讓他的存在成了「馬立爸爸」一生的痛。
都是這個男人,一切的痛苦及罪惡都是這個男人所引起,而他卻在他們痛苦的時候,依然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不,芳川辰平那幸福快樂的人生從今天起就要結束了,接下來的日子,他要教他生不如死。
「爸爸,好些了嗎?」米亞憂心地問。
「我沒事……」辰平再度凝望著傑,「羅西尼先生,我不懂你為什麼要買下芳川家的房子,然後又允許我們繼續住下。」
一聽見傑·羅西尼買下他們的房子,米亞一震。「爸爸,我們家……」
「是的,羅西尼先生已經買下我們的房子了。」辰平顯得異常平靜,「我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爸爸……」米亞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芳川先生,其實買下房子是契約的一部分,我投資了那麼多,總要取得等值的東西。」傑瞥了神情驚訝的米亞一眼,再注視著辰平,「其實我並不缺房子,所以你及令千金還是可以放心地住在這裡。
再說,契約是活的,日後若公司營運好的話,芳川家大可以買回祖產,不只是房子,就連公司都無所謂。」
對於他這樣的寬容條件,辰平大大吃驚。「羅西尼先生,我真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說過了,這只是自我肯定的一種方法。」傑勾起一抹深沉的微笑。
「大哥,我就說了嘛……」一旁的吉造插話,「羅西尼先生是芳川家的救星,是老天恩賜的!」
「沒錯,來,吃飯吧!」廣治跟他父親一搭一唱。
這一頓飯,吃得最開心的莫過於吉造父子,但相較於他們,辰平跟米亞卻是忐忑不安。
辰平疑惑的是這個意大利來的年輕企業家,為何對芳川家伸出這樣的援手,而米亞不安的,卻是他身上那陰騖而神秘的氣息。
他雖迷人神秘,但她覺得他的神秘中帶著一把劍,像是隨時會出鞘傷人般。
那劍只對付商場上競爭的對手?還是……
她好怕,但她不知道自己該怕什麼,又為什麼怕。
吃過飯,吉造開始進行著他的計劃,也就是將米亞送進傑·羅西尼的懷抱。
如果能將米亞跟這個金主湊在一起,他想對他來說,會更加有利。
「米亞,我有事要跟你爸爸談,你可以帶羅西尼先生四處逛逛嗎?」吉造說。
米亞一怔,「我?」
「是啊!」吉造難得笑容可掬,「羅西尼先生遠從義大利來,你一定要帶他見識一下所謂的日本庭園。」
「可是……」她直覺奇怪。
「米亞小姐,」傑忽地開口,主動提出要求,「是不是不方便?」
「不……不是……」當他那熾熱目光鎖住了她,她不覺心慌。
「去吧!去吧!」吉造迫不及待地推動辰平的輪椅,「大哥,我有點事跟你談……」
臨走前,他不忘也帶走了廣治,「廣治,你也來,跟你有關。」
廣治看了看他,再看看傑,似乎意識到什麼而有點不放心。「爸……」
「過來。」吉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令著。
「來了……」低著頭,他不甘不願地尾隨兩人而去。
看著他們相偕離去,米亞的心如擂鼓般不平靜。她感覺得出來吉造的態度很不一樣,只是她猜不出原因為何。
「米亞小姐,」傑淡淡地說:「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她猛地回神,不安地望著他,「嗯,請跟我來。」
雖然心裡疑惑,但對於吉造交代下來的「任務」,她也不敢輕忽怠慢。
其實她不是討厭這位羅西尼先生,事實上,他的外貌及氣質都深深的吸引著從小被養在深閨的她。
只是……當他凝神望著她的時候,她就覺得渾身顫抖,像是不管她心理想什麼,都會被他看穿似的。
帶著他,她在大宅子裡繞來轉去地為他介紹,偌大的庭園裡安靜無聲,除了他們,再無別人。
平時這棟大宅裡就只有她、養父及千代姨,可她卻從來不覺得寂寥害怕。但今天……她第一次覺得惶惶不安。
走在他的身邊,她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壓迫氣息,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
「羅西尼先生,」她想趕快結束令她窒息的這一切,「你累了嗎?如果走累了,我們就回主屋去。」
傑凝視著她那張令人心動的臉龐,心裡有一瞬的揪緊。
當他看著她時,他知道她是個能打動他心的美麗女子,但同時,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的事實,也戳痛了他。
「我不累。」他直視著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是嗎?」
「你還有事?」他如火炬般的目光緊盯著她。
「不是的,只不過……」她低著頭,躲避他熾熱的視線,「我想回主屋去看看爸爸……」
「他不會跑掉吧?」想起坐著輪椅的芳川辰平,他唇邊勾起了一抹幸災樂禍的微笑。
她低著頭,沒發現他報復的笑意。
「你跟你父親的感情,好像很好……」
「嗯。」她點頭,「爸爸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聽見她這句話,他內心的悲憤又被揭開——
「是嗎?」他撇唇冷笑,「你們父女倆的感情真教人羨慕。」
米亞抬起眼,疑惑地望著他,「難道你跟你父親不是這樣?」
她問得無心,但聽在他耳裡卻是那麼的傷人。
「我跟我父親嗎?他……」他腦海裡想到的,是馬立·羅西尼,那個一輩子無怨無悔愛著他母親,也愛著非親生兒子的男人。
儘管外面有許多傳言,說他不是馬立親生的孩子,但馬立總是出面大聲的否認。
正所謂愛屋及烏,馬立愛他母親,也敞開心胸愛他。可是偶爾,他還是可以從馬立眼底襯出一絲的感歎及悵然。「我父親是個好人,他很善良,心胸也很寬大,我想這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那樣的人了……」他發自內心地說。
臉見他眼底的一絲溫柔,她微微一怔。
原來像他這樣具有威脅感及攻擊性的男人,也有那麼溫柔的一面。
剎那間,她對他的戒慎及恐懼稍稍減輕。
「你很愛你的父親吧?」她問。
「當然。」他直視著她,「我想就像你愛你父親一樣。」
「你父親還健在嗎?」談及「父親」,他們有了話題。
「不,他過世了。」他幽幽地說。
「抱歉……」見他神情哀戚,她歉然道。
「沒關係,人都難免一死。」說著,他覷見她眼底的同情憐憫。
他知道她沒有惡意,但那同情的眼神太傷他了。
馬立在死前曾向他道歉,內疚自己因為妒嫉那個母親所愛著的男人,而有時故意忽略了他。
他瞭解馬立心裡的苦及痛,但他連自己的傷都治療不好,又怎麼治療馬立的?他覺得無助,覺得氣憤,他知道這所有的苦難,都是那個名叫芳川辰平的男人引起的。
如果他不要到義大利來、如果他不要邂逅他的母親、如果他不拋下他的母親、如果……如果沒有他,那麼沒有人會因此而受難!
「羅西尼先生?」發現他的眼神突然從悲傷、沉鬱,轉而憤怒、陰沉,米亞心裡又是一驚。
傑猛地回神,注視著她。她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種楚楚可憐的茫惑及不安,而那是因為她長期以來被呵護著、寵愛著的關係。
「米亞小姐,」他的聲線冰冷,「你一定很幸福吧?」
她一怔,「當……當然……」
看著她,他心底湧出一種想破壞她、讓她不幸的邪惡念頭。
如果她不幸、如果她受到傷害,那麼應該能稍稍平撫他內心的創痛吧?
「如果你不幸福,我想你爸爸一定很痛苦……」他說。
她怔愣地望著他,「羅西尼先生?!」
「你幸福得讓我覺得……」他唇角輕揚,笑得陰沉而駭人,「覺得好想傷害你。」
「咦?」米亞陡地一震,一時會意不過來。
突然,他伸出了大手,一把勾住她的頸子往自己撈——
低下頭,他近距離地注視著她,那眼神像是夜裡狩獵的豹子般嚇人。
「不……」受到驚嚇,米亞本能地想推開他的胸膛。
他撇唇,冷然一笑。「讓我傷害你吧!」
「你……」她顫抖著,「你到底……」
眼前的她露出了驚恐脆弱的表情,而那種惶恐及驚悸的神情,在她臉上竟也是一種美麗。
有一瞬,他幾乎要吻上她。但……她是他的妹妹。
縱使心頭有再多的恨,他也不會做出什麼違背倫常的事情來。
「你看不出來嗎?」他聲調冰冷無情,「你的叔叔吉造先生,想把你當成活祭品貢獻給我。」
她一震,「什麼?」
「我救了芳川家岌岌可危的事業,也救了你們一家子,就算你因此而報答我,也是天經地義……」
「你……」她羞惱又不知所措地瞪著他。
「我買了你芳川家的一切,公司、房子……」
「但不包括我!」她打斷了他。
他不疾不徐地說:「沒錯,不包括你,不過……」睇著她,看著她無助又惶惑的表情,他得到了安慰及快感。
「你爸爸病了,老了,如果要他露宿街頭,一定很可憐吧?」
她驚愕而憤怒地瞪視著他,「你……」他在威脅她,如果她不乖乖就範,他就會讓她爸爸流落街頭。
不,她是絕對不會讓爸爸走到那步田地的。可是,她能怎麼做?難道……
「你想讓你重要的父親不幸嗎?」他看見了她的弱點,他知道惟一能讓她不幸的,就是芳川辰平的痛苦。
這對父女的生命緊緊相系,不管失去了誰,對另外一方都是折磨痛苦。
而他要的,就是這個。這就是他的「報復」。
「幸福又孝順的米亞小姐,」他冷漠的眸子緊盯住她,「你要我把你們父女倆趕出去嗎?」
「你……你……」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身體在顫抖。
爸爸養育她長大成人,將一切最好的都給了她,而她呢?她能怎樣回報他?
難道到頭來,她連讓他安享晚年的能力都沒有?
眼前這個冷酷又可怕的男人掌控了一切,他能教她爸爸不幸,也能讓她爸爸好好的過完餘生,而關鍵就在她身上。
只要她點頭,只要她順服,那麼一切就……
「我……」她抬起眼,氣恨又無可奈何地看著他。「是不是我犧牲,你就不會為難我爸爸?」
迎上她認真的眼神,他竟一震。
他當然知道她指的「犧牲」是什麼,可他並不能接受她的犧牲。
「犧牲?」為了掩飾自己心裡的起伏,他冷漠一笑,「你的表情認真得有點可怕。」
「你……」
「老實說,我對你並沒有興趣。」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她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不是對她沒興趣,而是不能對她有興趣。
她一怔,驚訝於他所言所行的前後矛盾。
看見他唇角掛著一抹促狹的笑意,她羞惱地推開了他。
「你……無賴!」她感覺他只是在玩弄她、只是想看她出糗,他讓她覺得自己好驢、好蠢。
「差勁!」她氣恨地丟下一句,轉過身,急急忙忙地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傑的心意外地揪疼著。
他應該覺得得意,因為他捉弄了她、羞辱了她。但事實上,報復的快意遠遠比不上那難以形容的悵然。
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妹妹,而教他不忍心傷害;而是這個跟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妹妹,竟莫名的權住了他的心。
「該死!」他低聲地咒罵自己。
不該是這樣的,因為……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礙、影響他報復的決心。
不管她是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都是他復仇計劃中的一顆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