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紗綾簡直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那種事。
掐上村愛的臉?天啊,也只有他才想得出來。
「你剛才太過分了。」她為上村愛抱不平,雖然上村愛曾打了她一耳光。
「我過分?」他將她往車上一塞,關上車門,然後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我只是做我應做的事。」
「什麼事啊?打女人?」
「更正。」他覷了她一記,「我從來不打女人。」
「那你剛才……」
「我沒打她。」他撇唇一笑,「我不過是掐了她一下。」
「可是她是女生,你怎麼可以……」
「幸好她是女的,如果她是男人,我早把她打趴在地上了。」他目視著前方,肅然地道,「我不准任何人欺負你。」
看見他那堅定的側臉,她心頭一震——
她必須說,他這句話真是動聽極了。
不過,她很快地又把自己拉了回來。「不管怎麼說,你都不該那麼對她。」
「你怕什麼?」他斜瞥了她一眼,「怕被報復,還是開除?」
「我沒有怕什麼,只是……」
「我可是在幫你討公道,你抱怨什麼?」他有點慍惱。
聽見他如此霸氣的口吻,她又不覺動了氣。「我沒拜託你替我討公道。」
「你的意思是我雞婆?」他沉聲質問她。
「事實是如此。」她說。
突然,他踩了煞車,紗綾整個人往前一彈,然後又摔回座椅上。
「你!」她氣憤地瞪著他。
「你擔心什麼?」他沉聲,「有事我負責。」
「這不是負不負責的問題,而是……」
「是什麼?」
「是……」這時,有人按了喇叭,「快開車,你堵到別人了。」
「我問你是什麼?」他固執得近乎任性妄為。
「你開車,我再告訴你。」她說。
「好,」他挑挑眉,「你說的。」話落,他又踩了油門。
「我覺得你沒必要那麼做,因為那會傷了和氣。」她說。
「誰跟誰傷和氣?」他閒閒地問,「你跟她有什麼和氣可言嗎?」
「當然不是我。」她氣惱地瞪著他,「是你跟社長家。」
「我們只有生意上的往來,沒什麼感情。」他淡淡地說。
「買賣總有情義吧?」
「沒有。」他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們砍價時,殺得眼紅,早就沒有和氣。」
聽見他這番「強辭奪理」的論調,她真不知該說什麼。
「那你幹嘛跟社長的千金相親?」
「相親跟做生意是兩碼子事。」
「我看不出有什麼分別。」
「那是因為你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一分子。」他說。
她像是終於抓到他的語病似的一笑,「你終於承認我跟你不同了。」
他眉心一攏,「我發現你搞不好真的很討厭我……」
紗綾微頓,沒有回嘴。
討厭他?不,她一點都不討厭他。
相反地,就是因為不討厭,她才更要跟他保持距離。
「你住哪裡?」他話鋒一轉。
「我要回去牽腳踏車。」她說。
「我送你回家。」他堅持。
「不要。」她也毫不妥協。
她話才說完,他又來個緊急煞車——
「喂,你究竟想怎樣?」她快被他搞崩潰了。
他直視著她,語氣正經又誠懇地道:「我想見你女兒。」
她一怔,木木地望著他。
「也許……」他唇角一勾,笑說,「也許她會比你更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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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不了車,而後面的駕駛人又個個氣得想把他們兩人從車裡拉出來鞭打的情況下,紗綾逼不得已地讓他送她回家。
當然,他是絕對看不到她「女兒」的。
不過她倒不是太擔心,因為她可以說「我女兒還在保母那兒」。而至於其他的,她就見招拆招羅。
到了她住處樓下,拓真發現她住的地方距離他的住處居然不是太遠。
「你信嗎?」他有幾分興奮地道,「從我家到你家大概只要十五分鐘。」
「是嗎?」她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打開車門,她要下車,但他拉住了她——
「讓我看看你女兒。」他說。
「我女兒不在。」她說。
他微怔,「不在?」
「當然,」她一臉理所當然,「她在保母家。」
他挑挑眉,有幾分懷疑地,「上次你不是說沒請保母?」
迎上他質疑的目光,她有點心虛,但為了「欺敵」,還是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
「我可不想被兒福機構控告。」她說。
拓真思索了一下,「那倒是……」
「你女兒幾歲?」他又問。
「她……」她胡謅一通,「不滿一歲。」
她養多摩不過八個月,而她撿到多摩時,它還是只剛斷奶的小貓,算一算,它確實未滿一歲。
「不滿一歲?」拓真挑挑眉,沒說什麼。
既然孩子不滿一歲,也就是說她「受夠了男人」,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
也許她抗拒他、逃離他,都是因為她情傷未癒。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傷了她的心?他忍不住在心裡想著。
「名字呢?」他凝視著她,眼底有著愛憐,「你女兒叫什麼?」
迎上他溫柔的眸子,她又是一陣心悸。「她……她叫多摩。」
他微皺眉頭,「多摩?真是奇怪的名字……」
「你管?我喜歡就好了。」她微鼓起兩頰。
睇見她那表情,他又是一笑。「你喜歡,我就喜歡。」
被他那熾熱的眸子一凝視,她不禁心慌意亂。下意識地,她又想逃。
推開車門,她快步地下了車,並朝著樓梯走去。
就在她踏上樓梯的第一層階梯時,一雙勁臂自她身後輕扣住她的腰。
「啊!」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倒進一個寬大厚實且溫暖的懷抱。
抬起臉,她看見他強勢卻又溫柔的臉。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既輕悄又短暫,卻在她心裡激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幾乎快不能呼吸,整個人有種軟麻的感覺。
睇著她驚羞的表情,他促狹地一笑。「晚安。」說罷,他鬆開了手,轉身回到車上。
看著他駕車離去,紗綾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但尾隨在這種感覺之後的,卻是難以形容的失落跟寂寞。
她知道,她的心已經被他擄獲了。
他就像個海上經驗十足的漁夫般,輕鬆一撒網,就將她擒住,不管她如何掙扎,如何抗拒,終究還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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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腳踏車還在公司附近的路邊,紗綾起了個大早,就怕上班遲到。
豈知一下樓,她就看見自己的腳踏車停放在樓下。
她訝異地走近一看,發現籃子裡躺了一張紙條。
打開一看,裡面是幾行蒼勁有力,十分男性的字——
知道你不會准我「溫馨接送情」,所以幫你把車牽回來了。
將紙條放進包包裡,她跨上了車,慢慢地在每天固定要走的路上騎著。
明明不該有任何的想法,但她心裡還是有種甜甜的感覺。
除非她是木頭,否則在遇上這樣的男人後,很難沒有半點悸動。
上班沒多久,主任告訴她,社長要找她。
她有點心驚,有點不安。如果她沒猜錯,這次八成是老爸要替女兒出頭。
來到社長辦公室,她不安地敲敲門。
「社長,我是宇……嘎?」她話都還沒說完,門開了,而且開門「迎接」她的,竟是社長本人。
「你就是宇都木?」平時走路有風,從不多看她們這些雜務職員的社長,居然笑咪咪地看著她。
她訥訥地回應:「是,我是。」
「請進。」社長客氣地道。
怎麼跟她原先所想的都不一樣?她以為她一進來,就會被劈頭痛罵……
她心裡納悶極了,但卻不好發問。
走進辦公室,她在社長的指示下,坐在沙發上。
社長為她倒了一杯茶,這更讓她受寵若驚。
這是風雨前的寧靜嗎?想著,她不禁越來越心慌。
「宇都木小姐,」社長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我請你上來,是有點話要跟你說。」
「社長,我……」她不安地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不。」他反應極大地道,「不是你做錯什麼,是小女不對。」
「嘎?」她一怔。小女?他說的是上村愛吧?
社長端坐著,然後上身一彎,對她致歉。「我管教不嚴,才會讓小女那麼不懂事,真是抱歉。」
「嘎?」紗綾震驚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社長跟她鞠躬道歉?天啊,世界變了嗎?
「我知道小女冒犯了你,我已經口頭教訓過她,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說。
「社……社長……」不用說,她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想必是井川拓真少爺,以他個人的「影響力」,讓社長這號大人物,在她這個小小OL面前低頭。
「真是抱歉,我以後會嚴格管教她的。」
「社長,那件事請您別放在心上……」紗綾起身,向他一欠。
「不……」見她起身,社長連忙也站了起來,「孩子的不對就是做父母的不對,我一定要代表小女向你說聲對不起。」
「社長,請您別這樣……」她完全不知所措,「我承受不起。」
「那麼……你願意原諒小女嗎?」
「當然。」她急忙點頭,「我沒生她的氣,真的。」
社長看著她,像在確定她所言不假。須臾,他安心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社長如果沒什麼事,我……我先出去了。」現在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好,你慢走……」他一副想送她到門口的樣子。
「社長,別勞駕您了。」她尷尬地苦笑一記,然後一溜煙地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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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辦公室,靜香就叫住她——
「紗綾,你回來得正好,有人找你。」說著,靜香把電話轉到她座位上。接起電話,那端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怎樣?一切都順利吧?」
聽見他的聲音,她十分驚愕,「你怎麼打電話給我,要是……」
「我請秘書打的,沒人知道是我。」既然知道她的顧慮,他又怎可能犯她的大忌。
聽他這麼說,她放心了許多。下意識地,她偷覷著四周,就伯有人注意到她正在接聽一通神秘電話。
「你要幹嘛?」她盡可能壓低著聲音。
「中午請你吃飯。」他說。
「不要。」她斷然地拒絕。
他一笑,「你不會拒絕得太快了嗎?給你一分鐘考慮。」
「不必一分鐘,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要。」
「真教人傷心……」他長長一歎,「想我昨天還很辛苦的幫你把車牽回去呢。」
「那是你該做的吧?」她輕聲一哼,「也不想想,是誰把我的腳踏車推倒在路邊。」
「十二點整,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你,老位置。」他說。
「什麼老位置?別說得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樣子……」
「那個位置可是我對你一見鍾情的地方。」
同樣一句話若是從別的男人口中說出,可能會教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可是只要從他嘴裡說出,就能讓她甜到心坎裡。
「你慢慢等,我不會赴約的。」明明動心,但她還是嘴硬地拒絕。
她知道她跟他之間,絕對不能有所謂的開始,因為只要一開始,就必定會沒完沒了。
「我等你三分鐘,你沒出現,我就上去找你。」他語帶威脅地道。
「你……你敢?」她又氣又急。
「你知道我敢。」他的聲音裡有幾分的強勢及得意,「總之,不見不散。」說罷,他掛了電話。
紗綾怔怔地拿著話筒,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
她不懂他為何那麼陰魂不散,她不是已經明白地表示,自己不會接受他的追求了嗎?為什麼他不死心、不放棄?
不過,最令她覺得嘔的是……她不得不聽從他的指示及安排,因為他深知如何要脅她。
再這麼跟他糾纏不清下去,她遲早有一天會頂不住的。
到時她可能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接受他,而那就會是悲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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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他一時衝動,或是表走太快而衝上樓來,紗綾幾乎是鈴一響就奪門而出。
來到地下室的「老位置」,她看見他的賓士車依然停在她的腳踏車旁,捱得緊緊的。
他沒熄掉引擎,車窗開了個小縫。「上車。」他說。
從那小縫中,她看見他犀利又狡黠的眼睛。
她不甘不願地走到乘客座,打開了門,然後坐上了車。
她將頭轉向窗外,藉此抗議他的威脅。
他不以為意,逕自將車開出地下室,朝著伊勢屋而去。
不多久,車子來到伊勢屋的後門。「下車吧。」他說。
儘管板著一張臉,她還是乖乖的下車,跟在他身後由後門進入伊勢屋。
進入後門,有兩條叉路,一條是顧客的逃生走道,而另一條直通他的秘室。
「你的店不是晚上才營業?」她問。
真是「裝肖維」,中午帶她來這裡吃飯?吃什麼?他的肉嗎?
「廚師們從中午就要開始準備,我打過電話來,要他們替我把飯菜先做好。」他踩著穩建的步伐,在她前頭走著。
她怯怯地跟在他身後,不時抬眼注視著他的背影。
「真是沒天理,連背影都那麼好看。」她暗忖著。
「你有說話嗎?」突然,他轉過頭來。
她一震,驚羞地搖搖頭。「沒……沒有啊。」
真是見鬼了,他是有千里耳?還是懂讀心術啊?
進入秘室,果然如他所說,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好,席地而坐。「坐下來吃飯吧。」他說。
雖然有點想跟他唱反調的衝動,但既然來了,不吃他一頓還真對不起自己。再說,高級懷石料理可不是隨隨便便吃得到的。
坐下後,她快速地扒飯吃菜,一點都不顧慮形象。
他睇著她,唇角有一抹興味的笑。
「笑什麼?」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知道我不像優雅的名門淑媛。」
「我喜歡你這樣的吃法。」他說,「跟你所說的那些名門淑媛吃飯,並不是件快樂的事,她們吃東西的樣子就像是東西很難吃,而她們卻又不得不吞下去似的。」
「人家是優雅。」
「在我看來是做作。」他毫不客氣地說。
她皺皺眉頭,「你真挑剔,看來要討你歡心可真不容易。」
「也不難,就看你願不願意。」他意味深長地道。
紗綾心頭一悸,急忙低頭,不讓他發現她羞赧的表情。
「我幹嘛討你歡心,我又不是你養的小貓小狗……」她咕噥了兩句,又浙瀝呼嚕地吃起來。
「別吃那麼急,小心噎著。」他提醒她。
「拜託,我還要趕著回去上班呢。」她可不像他是個大老闆,隨時可以蹺班。
「你下午可以不用回去了。」他淡淡地說。
「什麼?」她一震,驚疑地看著他,「你說我不用回去上班是什麼意思?」
他神情自若地道:「我已經跟你們社長交代過了……」
「慢著,」她不解地打斷他,「你說的『交代』是什麼意思?」
他睇著她,慢條靳理地道:「我請上村先生通知你們主任,就說你下午要出公差。」
「啥米?!」她大吃一驚,「公差?」
「所以說……」他抿唇一笑,「你下午不用回公司了。」
「你說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干涉他們公司的「內政」,「你怎麼能那麼做呢?」
他注視著她,眸子像會發光。「我有資源、有管道,只要我願意,就沒有辦不到的事。」
是的,她早已見識到他的能耐了。
他不只能替她出頭教訓社長的干金,還能讓社長對她低頭道歉。她想,大概很難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吧?
「你動用特權?」
「別那麼說,」他一笑,「做生意總要有商有量。」
「你這個人真是……」她不知能說什麼,「有沒有什麼事是你辦不到的?」
「有。」他直視著她,聲音低沉地道,「我還得不到你。」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的胸口一陣激動。
老天,她真希望自己沒有問過那個蠢問題……
抓起水杯,她慌張地喝了一大口水。不料,人一衰起來,真是喝水都會噎著……
「咳咳……」她放下水杯,漲紅著臉,猛拍胸口。
「看看你!」他移坐到她身邊,輕拍她的背,「都當媽了,還會被水嗆到?」
「拜……拜託……咳咳……」她不斷地咳嗽,根本無法說話。
「你餵你家鄉摩的時候,該不會也常讓她被奶噎著吧?」他開玩笑地說。
「才……才沒……」她順順氣,終於能慢慢地說話,「我才沒……沒有那樣……」
她怪罪地瞪著他,「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他挑挑眉,一臉無奈及無辜,「我什麼都沒做。」
「誰叫你亂說話?」她沒好氣地道,「你這個人真的是很……」
她還想抱怨,但突然,他的臉靠得好近。她剛反應過來,卻已來不及迴避。
於是,他又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