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薔薇盯著天花板。
她感覺自己像是正在作一場夢,卻被人吵醒,有幾秒鐘的恍惚。
韓司辰察覺到懷裡的她身體輕輕一顫,猜想暗示解開,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卻不知該怎麼收拾善後?
這下可好了,他那已經又脹又熱的慾望還沒消褪,眼前全身赤裸的人變成了他!
「我可以解釋。」不敢看向她,不知此刻的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可知道為了不傷害她,他卻讓自己落到這樣進退唯谷的地步?
看清眼前讓人臉紅的情景,石薔薇捂著臉,直想找地洞鑽進去。
「薔薇?」
「不要!」她又羞又窘地尖叫著推開他,抓緊絲被奪門而出。
韓司辰沒有追上去,也無法追上,他把臉埋在手掌間,努力平息高張的慾火,恨不得衝到上官欽家裡扭斷他的脖子。
他擔心自己害得薔薇恐懼加深,卻不知石薔薇衝回房裡,羞得把全身包在被於裡呻吟著。
像小蕩婦般挑逗韓司辰的記億一幕一幕,每一個碰觸與動作、每一次肌膚與感官的戰慄仍舊鮮明,她甚至記得他的火熱在她掌間……
羞死了!羞死了啦!薔薇整個人埋在被子裡,真想就這麼悶死自己算了。
她發誓再也不要出去見人了。
在薔薇差點真的把自己悶死時,韓司辰才來敲她的房門。
「薔薇。」他的聲音裡有著擔心和惶恐,甚至還包含了一絲不安。
他真希望她願意聽他解釋。
薔薇想假裝睡著,不去應門,可是他的聲音仍然是那般地擔心她,她想起她那麼挑逗著他的時候,他咬緊牙關地忍耐,全是為了她啊!
她應該明白對男人而言,要在那種情況下當個君子有多麼困難,他明明不是沒有反應,甚至還被她挑逗得快要瘋狂……
他卻為了她,咬緊牙忍耐著啊!
躲起來不是辦法,她對自己說道。
從床上爬起來時才發現自己還一絲不掛的,薔薇手忙腳亂地衝到衣櫃前一陣翻找。
「等我一下。」她對著門外喊。
這一刻又害怕韓司辰太快轉身離開,那麼到了明天,她是否還有勇氣面對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敢穿得太露,但包得太緊又怕他覺得她有心防備他,磨蹭了半晌,才準備好打開房門。
韓司辰不安地在門外踱著步,見到她的一剎那,神情有些無措。
「薔薇——」
「我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她低下頭,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紅幾乎燒得她暈眩。「我們都當作沒發生過好嗎?」
鼓起勇氣地抬起頭,可是他的身影一映入眼底,又讓她心臟狂烈悸動。
韓司辰沒想過她會記得,有些怔住,看見她紅著臉羞得無地自容的模樣,心裡頭又升起強烈的不捨與憐惜。
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將她抱滿懷。
「我一點也不想忘掉今晚的事,」他輕柔而沙啞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上,「就像你清醒前,我所說的——我真希望你當時是清醒的。」
薔薇的臉貼在他胸膛上,分不清耳邊聽到的心跳是她的或他的?
「讓我追求你,讓我們談一場戀愛,可以的話,我想和你談一輩子的戀愛,做你一輩子的守護騎士,有一天我可以知道你是毫無顧忌地把自己交給我,成為我生命中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他捧起她的臉,在他的頰上也有著隱隱約約的暗紅。
「我可以這麼期待嗎?薔薇。」
她覺得自己像一塊燒紅的鐵,從頭紅到腳趾,不勝嬌羞地點了點頭,接著任他激動地再次抱緊她。
可是啊!她忍不住在心裡甜蜜而哀怨地想,要她主動地表示她願意與他有親密的關係,除非她像剛剛那樣被催眠。
否則……會很困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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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韓司辰的自作主張替她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在海邊別墅的幾天來,石薔薇心情平復得很快。
她從來沒對任何人哭訴過對姚敬堂的不滿,認為自己對那個爛男人只有厭惡而沒有委屈,她對任何事情的強勢態度也一向不允許自己成為被欺負的小可憐。
可是畢竟是曾經交往過的情人,心裡不可能沒有著疙瘩,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她打落牙齒和血吞,悶久了還是悶出病來:那日再見到姚敬堂,她忍
不住反胃的反應,就是尚未走出陰霾的證明。
然而韓司辰的深情守護卻安撫了她,雖然對那天酒醉後的記憶有些模糊,不過總算把怨氣說出口,心裡舒坦許多。
再加上上官欽也的確沒有愧對當年好歹教他一年的心理學教授,催眠治療前也跟他談了許久,她已經釋懷很多。
她幹嘛為了個沒用的爛男人把自己搞得愁雲慘霧的?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又蠢又沒用,石之薔薇不應該浪得虛名。
既然有了一個禮拜的假,這禮拜又遇到期末考,導師們應該都不樂見她銷假回去上課,不如就回去看看老爸、老媽吧!薔薇想。
「雖然想回去,不過又不想跟他們解釋我為什麼請假的原因。」靠在陽台上,石薔薇忍不住歎氣道。
她身邊的人僅知她被革職的原因很單純,薔薇沒把姚敬堂這個身為她前男友,卻騙她到長官家的事說出,他們也以為他們是因為性格不合而分手。
「這樣瞞著會很辛苦。」韓司辰忍不住說道,心疼她那樣的驕傲只是把自己逼得更緊。
「說出來也不見得就不辛苦,我可不想連回到自己家裡,都還要面對同情和小心翼翼。」她的驕傲也不允許自己被同情。
韓司辰大掌覆上她的,與她並肩站在陽台邊。
「那麼,我也該檢討一下自己的反應了。」他說。
薔薇微怔,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忍不住衝口而出,「你不一樣。」話落,卻有些怔住。
「是嗎?哪裡不一樣?」他被挑起好奇心了,心裡有些雀躍,原來自己在小公主心裡是特別的。
薔薇臉上有些紅,支吾著,「就……就是不一樣嘛!」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也許是因為……他曾說過要帶她到世界的盡頭。
他曾說過,如果當她睜開眼,卻發覺他們還離悲傷太近,那麼就一起搭飛機再飛向遠方……
韓司辰微笑著,忍不住把她擁入懷中。
「知道嗎?」他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輕聲喃道,「對我而言,你也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可以取代。」
薔薇臉頰貼著他的胸膛,連耳根子也紅了。
「真的是這樣嗎?大情聖。」
有他這樣的男朋友,女孩們大概都會傷腦筋吧?因為他的騎士守則告訴他,要對女士慇勤且溫柔。
韓司辰又是一陣輕笑。
「很高興我討你歡心的舉動,讓你覺得我是個情聖,那代表我應該或多或少成功地讓你感到開心。」
「你身邊的女孩子難道不曾因此誤解你對她有意思?」她說,忽然發現自己正在吃醋,她希望這樣的小心眼不會被他發現。
「是有過幾次誤解,但親愛的,」他扳過她的身體,讓她面向他的同時,在她櫻唇上親了親,「我不想怪罪大男人主義的思想和觀念,可是事實上,為女士服務是身為一個男士的光榮,我把座位讓給女性、替她開門、奉行女士優先的原則……
「當然,我還是懂得盡可能不要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例如,我絕不會隨便牽一個女孩子的手,更不會隨便邀她到我家來。如果這樣都還是讓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孩子傷心,那麼我想應該不是誤會造成的。」
是沒錯……
石薔薇囁嚅著,覺得自己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是多麼小家子氣。
「對不起。」她小聲地說。
「幹嘛說對不起?」他捧起她的臉,又是親了親,好像她的小嘴是蜜糖一般,百嘗不膩。
「我小心眼又小家子氣。」嘴巴微嘟,像小女孩撒嬌,如此嬌憨與柔情,也只為他一人展現。
「是有點小家子氣。」他故意取笑道,果然見她嘴角下垂,忍不住覺得好笑,「可是如果你真的小心眼,就不會說出來了。」
「但你還是承認了,你覺得我小家子氣。」嘴巴又嘟嘟的,連臉頰也鼓了起來。
「你不只小家子氣,有時又衝動、潑辣、情緒化,事實上你不是小心眼,而是沒心眼——」
「幹嘛一直挑我的缺點?」薔薇氣呼呼地推著他。
「而且很容易被激怒。」韓司辰幾乎是忍著笑地說道,「但這些都是你,都是我最心愛的小薔薇。」
哼!就說他是大情聖,有辦法踩了老虎尾巴後又對著人灌迷湯,但石薔薇還是掩飾不住眼底的笑意。
「現在,大情聖有個建議,不知小公主肯不肯賞臉聽聽看?」韓司辰見她終於開心了,心情也愉快起來。
「但說無妨。」石薔薇抬起下巴,果然驕傲得像個小公主,讓韓司辰又想逗她。
不過正經事得先解決才行,於是他說道:「關於你請假回家的說辭……」
說到這裡卻頓了頓,笑得有些神秘,也有些得意,讓石薔薇的好奇心都被挑起來了。
「因為有個大情聖向你求婚,於是你決定把大情聖,同時也是你現在的男朋友,也就是在下我,帶回家讓長輩看看。你覺得這個理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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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他們休息了一夜,在隔天早上出發,兩點多時,車子駛進了向陽山莊。
「這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韓司辰忍不住為這個面海的山中小鎮著迷。
明媚的自然景色與雅致的街景相融合,豪華的建築和藝文氣息濃厚的大廣場,簡直像是山中的世外桃源。
「不是,」但石薔薇對這裡仍然有著家的感情,「我們一家人大概十年前才搬到這裡。」
然而,雖然只住在一起十年,但山莊裡就像是個純樸的大家庭一樣,當她打了通電話說要回來時,已經能夠聽到電話那頭,正好到椿館來串門子的婆婆媽媽們高興開朗的聲音,嚷著說要回家燉補品等她回來吃。
「歡迎來到向陽山莊,」她笑著對他說道,「對這裡的一切請不要覺得太奇怪,尤其是那些熱情的長輩。」
她忽然開始期待鄰居婆婆媽媽們圍著韓司辰,好奇地東拉西扯、探聽八卦的畫面,一定會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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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畫面比薔薇所預想的還有趣得多了。
「哇!少年耶,漢草真贊喔!」米店阿伯一手拍著韓司辰只穿著背心的胸膛,「有沒有興趣來米店打工?你看起來應該很耐操。」
「怎麼練的?會不會像電視上的猛男那樣,肌肉還會跳舞?」吳媽只在電視上看過猛男,當下可是好奇得很。
「晚上到PUB來啦!我們最近跳鋼管的辣妹不做了,你來我們店裡,我高薪請你跳鋼管,還是跳脫衣的也行,前陣子很流行耶,怎麼樣?」
「噗……」薔薇喝到一半的茶噴了出來。
韓司辰只能哀怨地看她一眼。
「你們也幫幫忙,不要把我們家的客人嚇跑。」薔薇的母親,也就是椿館民宿的老闆娘出來解圍。
「難得薔薇回來,還帶了客人嘛!」諸位叔伯大嬸仍不死心。
有「八卦廣播電台」之稱的海產店老闆娘立刻問道:「薔薇啊!這位先生是你的男朋友啊?」
問是這麼問,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答案十之八九應該是肯定的。
原本嘈雜的大廳這會兒倒靜了下來,大家伸長了耳朵,想聽八卦女主角親口證實。
石薔薇臉頰微紅,被大夥兒的視線瞧得渾身不自在,只有很快地點點頭。
下一秒,大廳又是一片鬧烘烘。
「哇!張家那大兒子不就沒指望了?」不知哪個大嘴巴這麼說道。
「拜託,老張那兒子怎麼跟人家比啦!」
眼看這等陣仗是要沒完沒了了,一個綁著馬尾、臉蛋圓滾滾的女孩跑了進來。
「陳伯伯,你店裡有客人要買米喔!」女孩清亮的嗓音即便是在這熱鬧滾滾的大廳也顯得格外清楚。
「啊!我馬上回去。」米店陳伯快步胞走。
像骨牌效應一般,大夥兒也都想起還有店要顧,紛紛作鳥獸散。
臨走前還有些人不死心地遊說韓司辰,「你如果考慮要去PUB跳鋼管,我們都會去捧場啦!薔薇的男朋友就是自己人啊!自己人當然一定會去捧場的!到時候你就變成紅牌,贊喔!」
石薔薇已經趴在桌上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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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石薔薇向爸媽和表妹介紹韓司辰,稍晚他則被安排至客房休息,薔薇從他房間離開後,便來敲林夙櫻的房門。
椿館的老闆娘雖然是薔薇的母親,但林夙櫻才是椿館和民宿真正的屋主,算是只提供房屋入股民宿。
因為她幾乎也是阿椿姊看著長大的,在十年前夙櫻的祖父過世後,她便一直和石家人住在一起。
當然,她同時也是薔薇從小到大最要好的好姊妹和死黨。
林夙櫻打開窗戶,讓晚風灌進房裡。
「你不會真的只是要介紹你男朋友才回來的吧?」
大伙聽說薔薇要回來,高興過了頭,她自己說是為了介紹男朋友才回來,夙櫻卻怎麼想都覺得不像薔薇會做的事,何況長假也即將來臨,要介紹等到那時也不遲,犯不著特地請假。
「還真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薔薇苦笑,才把碰到姚敬堂,她請了一個禮拜假期的始末說出來。
「那個王八蛋!」林夙櫻忍不住低咒,「當初沒給他點教訓,真是太便宜他了!」
因為不想承受多餘的同情與關愛,她一直都把前男友下藥的真相隱瞞。
反正她早對那個男人心灰意冷了,不想身邊的朋友或長輩因此覺得她受了委屈,只有她這個好姊妹怎麼也瞞不過,只好據實以告。
當初林夙櫻主張給姚敬堂一點苦頭,薔薇卻只想從此和他畫清界限,因而作罷。
石薇微笑了笑,「司辰有找人幫我教訓他了,」
雖然韓司辰因為不想她又心情低落而沒告訴她,但她知道他在海邊那幾天,除了陪伴她,就是想辦法替她出氣。
「那個人還當了我的心靈導師,你猜猜是誰?」這才是她今晚來找林夙櫻的目的。
「美國總統?」林夙櫻只覺得她這問題問得奇怪,故意開玩笑地說。
薔薇忍俊不住地嗤笑著,「別鬧了。」
「誰教你問這奇怪的問題。」
石薔薇支著臉頰,像是想到些什麼有趣的事,卻按捺著笑意,「你記不記得高中時有一年,我們的運動會和衛中合辦?」
那是第一回,也是最後一回,因為兩校學生被激起愛校情操。那一屆運動大會真是精采絕倫,每個人都卯足百分之兩百的氣力,搞到後遺症連連,不是學生不唸書,光想著怎麼贏過死對頭衛中,就是兩校學生見面分外眼紅,最後當然得取消再次合辦運動大會的計畫。
「記得。」那本來是她這個學生會長的提案,那次運動會,她還因為自己學校贏了衛中好幾面獎牌而走路有風,不過……
石薔薇再也忍不住笑意,嘴巴咧開個大大的笑,聲音也有些顫抖,「那你記不記得,那次運動會結束之後,當著兩校師生的面,送你十大卡車玫瑰花,還有直升機在操場灑花辦示愛的那個傢伙?」
怎麼可能不記得!
林夙櫻臉色鐵青,想到那件事就讓她的頭隱隱犯疼。
對她而言,那次運動會原本是個光榮的勝利,不料卻冒出了那場插曲,使得日後她在學校都得面對一些揶揄的眼光。
「你是說衛中那個腦袋不知裝什麼的學生會長?」可以的話,她一點也不想提起那個名字,那是她高中三年唯一的恥辱。
石薔薇笑著點點頭,「這次幫我的人,就是他。」
所以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