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分房而眠雖不是頭次,但也讓嚴須霽睡得不甚安穩;今早醒來,他整個脖子都酸痛不已,筋骨幾乎全繃著。
折磨!和嬌妻分房獨眠真的是一種折磨。嚴須霽轉動酸疼的脖子,捏著緊繃的肩膀。
「昨晚沒睡好?」一道女聲響起。
「淺心。」
嚴須霽看著眼前的童淺心。一頭俏麗的波浪短髮,身上掛著金色圓形耳環,長而翹的睫毛、艷紅的朱唇,十足魅惑男人的完美身段……難怪摩耶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從淺心進公司開始,他始終沒正眼瞧過她,不過經昨晚摩那那一鬧,倒勾起了他對童淺心的注意力,開始正視她。
童淺心圓潤的雙臀輕鬆地在光可鑒人的桌面上坐下。「怎麼睡的?看你好像很累。」
「也沒有……」
「需不需要我幫你按摩?」童淺心將身軀移向嚴須 霽,手搭在他肩上,緩緩的揉捏著。
「嗯——」嚴須霽閉上眼,享受著舒服的按摩。
從進公司至現在,童淺心心裡對於嚴須霽的愛慕,始終沒人知道;但這份藏於心底深處的感情,卻不知何時已悄悄甦醒。「舒服嗎?」
嚴須霽突得笑了。「你的技術又進步了!」
童淺心有些酸溜溜的說道:「我可不希望一天到晚幫你馬殺雞,還是趕快和你老婆和好吧!」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對他的愛,但一思及他老婆,她那無法外放的感情便會顯露無疑,吃味了起來。
那天真是個意外,她並不是故意要讓他老婆見到她眼中微露的妒意,而是她已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那天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
「你老婆一定發了很大的火吧?」
「她是無聲的抗議。」嚴須霽無奈的回道。
「無聲的抗議?」
「老把戲了,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這麼嚴重!?」童淺心停下動作,驚訝地問。
嚴須霽睜開眼。「沒什麼,不用那麼緊張,況且這不是你的錯!」
「怎麼能這麼說?要是我沒跌倒的話,你和你老婆就不會發生這些事,都是我的錯。」
「淺心……」他起身安慰地將手搭上她的柔弱肩頭。「你並不想跌倒的不是嗎?況且,我也不能放任你跌倒而不出手扶你一把呀!所以別再說什麼錯不錯的話了,知道嗎?」
「但是須霽——」
嚴須霽揮揮手,伸展了一下身子,振作起精神準備繼續未寫完的程式。「就這樣了,淺心,不要凡事皆往自個兒身上攬,有害無益的。」
童淺心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誠如他所說,或許凡事皆往自己身上攬只是有害而無益;但這始終是她的缺點。
「須霽,或許我該向你老婆解釋。」
「不需要!現在的她是一個字都不會聽進耳裡;不要浪費唇舌了!」對於摩耶的無理取鬧,他也不知該說什麼,甚至無法扭轉她的大小姐脾氣。「或許是因為從小便生長在日本上流社會的家庭裡,所以摩耶的脾氣倔得很,先人為主的觀念根深蒂固。你現在如果跑到她面前做所謂的解釋,她反而會認為你是欲蓋彌彰、作賊心虛!」
「但讓她一直誤會你也不好吧!」沒想到他竟娶了個蠻不講理的妻子!
「事情總會過去,她的氣也不會超過一個禮拜;雖然我可能有七天的日子會很難過,但她總是我的妻子呀!夫妻之間忍忍,任何事都會過去的不是嗎?」嚴須霽勉為其難的笑笑。其實他也不知這次摩耶的氣是否真能在七日內消除,看她昨晚氣成那樣,恐怕……
童淺心若有所思地看著嚴須霽。婚姻生活若真知此痛苦,為何人們還願意一頭栽進去?那不是很可笑嗎?就像他,條件一等一,為何得忍受這樣毫不講理,可說是一點優點都沒有的女人,甚至將她迎娶進門?
那個都摩耶要是不懂得珍惜好男人,就不要霸著不放。而假使他的婚姻生活如同身處煉獄,自己何不向他表白。傾訴對他所有的愛意?為何還要埋藏在心底,生怕會破壞他的家庭成為第三者?
「須霽……」
「嗯?」
開了口,卻不見得能將心裡的話順利說出。愛一個人為難,表達愛意也同樣不容易。
「沒什麼!」童淺心輕笑,但心裡的苦悶卻是外人難以明瞭的。
★ ★ ★
在身心俱疲的狀態下,嚴須霽驅車駛離紛擾的都市,入山回老家去。
一下車,一個人印入他眼簾。「大哥!」
背倚著門柱,身著白色休閒服。器字非凡的男子正是嚴須霽的大哥——嚴須擎。他接手家族企業——泛揚船運,長嚴須霽兩歲,卻仍快樂悠遊於單身生活中,近期即將拓展家族事業,跨行至航空業。
嚴須擎情懶的將手插在口袋裡,有些諷刺地道:「你那麼空閒,倒不如回家幫忙算了,我保證你每天生活緊湊、忙得不亦樂乎。」
「大哥,我知道你看不慣我能按著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他能體諒大哥的心情,畢竟他不用像大哥一樣每天累得像條狗,還得三天兩頭往國外跑。
「既然知道,就不該經常回家讓我撞見。」
「這裡畢竟還是我的家吧!」
嚴須霽欲入門,卻被嚴須擎以修長的腿給擋了下來。「是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真不知大哥又為了什麼事在鬧脾氣?
「如果是,為何在公司不見你蹤影?如果不是,那你就是私闖民宅,我能報警抓你。」嚴須擎扯高一邊嘴角, 冷聲笑道。
「大哥!」嚴須霽氣急敗壞的瞪著大哥。他回老家是 因為想逃避一切紛擾,卻沒想到被正在發無明火的手足刁難。
大哥到底是怎麼了?嚴須霽想硬闖,奈何不想和發著無明火的大哥正面衝突,僅能望著門裡熟悉的景物皺眉。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嚴須擎睨著他。
「你今天是怎樣都不讓我進這門就是了?」
「很好,看來你的公司將你訓練得不錯,還能舉一反三。」
嚴須霽為之氣結。「我這不是舉一反三!而是你的舉止明白地告訴我,你今天不知在發什麼無明火,想將怒氣遷移到我身上,故意不讓我進門!」他的眼神瞟至嚴須擎抵在門柱的腳上。
「無明火!你稱這叫無明火!老弟,你的視力該去矯正了。」嚴須擎勃然大怒。
「否則請你解釋你現在的行為叫什麼?歡迎嗎?」怎麼看也不像。
沉默了好一會兒,嚴須擎經年累月囤積許久的不滿瞬間爆發。「我這像是歡迎嗎?想把某人宰了才是吧!」
「我就是你的對象是吧?告訴我為什麼,或許我能陪你過兩招。」他決定接受大哥的挑釁。
「很好。」嚴須擎撐起半倚門柱的身子,虎視眈眈地瞪著矮了一個階梯的嚴須霽。「我想請問一下,你和摩耶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那對夫妻不吵架?你該不會是為了這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想將我摒除於家門外吧?」
「或許我該讓你知道,你那寶貝嬌妻來找過我。我不曉得你何時那麼信任台灣的治安,竟讓漂亮清純的小妻子帶著小婷婷離家出走而不擔心,反而安坐在家裡看電視。」
「摩耶找過你?」嚴須霽不曉得這次她會氣成這樣,竟跑去找大哥哭訴!
嚴須擎倏地放聲咆哮,語氣不再是冷淡平板:「你明知道我受不了她那一口日語,為什麼還要和她吵架,讓她在事後跑來找我訴苦;劈哩啪啦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讓我還得找個翻譯來同步翻譯她那一堆抱怨?」
嚴須霽同情的看他大哥一眼,自詡為語言天才的大哥,學任何國家的語言都異常快速,怎麼都不肯學好簡單的日語,就連最基本的五十音都不肯背。
「大哥,你的日語真的該好好——」
「嚴須霽!」
嚴須霽對他的大吼不為所動,繼續說:「你老是說日語聽起來會全身不舒服,少聽、不學為妙,但你卻忽略了一點;我和摩耶之間有什麼爭吵,她都是最先想到你,雖然她知道你半句日語也聽不懂,但她就是信任你才會找上你。你不覺得真該為了她把日語學好?」
「照你這麼說,我該感謝你羅?」嚴須擎一步步緩慢靠近他。「或許我該先犒賞你一頓拳頭吃吃,才能讓你清醒點。」
「摩耶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和你鬧離婚,投入我的懷抱。」
「大哥,開玩笑也有個限度。」雖清楚大哥和摩耶之間是兄長與弟媳的關係,但這種話聽在他耳裡仍覺得不舒服,多餘的妒意甚至快侵佔理智了。
「夫妻吵架也要有個限度。」
「我知道夫妻吵架也要有個限度,但我和摩耶事前連爭吵都沒有,她就拉著小婷婷離家出走,我能怎麼辦?」
「你不能凡事著她點嗎?」嚴須擎火了。
「順著她點?對呀,我只要稍稍順著她點,隔天可能就得替她們母女倆收屍了。」只要一想到摩耶那個迷糊蛋,他全身的毛細孔就會豎起,處於警戒狀態。
「但非得要和她吵上一架才甘願嗎?」
「我不想吵,是摩耶和我吵。一丁點小事,她就拿出來和我鬧,我真不曉得她怎麼會這麼不信任我。」嚴須霽煩躁的爬了爬頭髮。
「照她所說,你和你們公司那個女同事,是該離遠一點。」
「我和淺心根本就沒事,是摩耶一直在鑽牛角尖。我已經跟她解釋過了,那天我只是恰巧扶住淺心而已,就只是這樣。」他到底要解釋多少遍才會有人相信他呢?他簡直快煩死了!
「真是這樣?」
嚴須擎的懷疑讓嚴須霽倍感不悅,他雙手握拳,全身處於備戰狀態。「哥,連你都不相信我?」
「如果依照你的模樣,想要相信都很難。」這是實話。嚴須擎一直覺得他這弟弟俊得不像話,而且體貼、沉著、穩重;除了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異常霸道外,個性幾乎可說是十全十美。
或許也因為他對女人一向體貼吧!才會導致摩耶這麼沒有安全感。
「我的模樣真的讓摩耶這麼沒有安全感嗎?」摩耶的感覺難道也和大哥一樣?
「你自己沒這感覺嗎?」
嚴須霽搖頭,他從來就沒這種感覺。與其說他的模樣會讓摩耶擔心,他倒覺得大哥的模樣才真正能教任何女人心動,他才該擔心以後自己老婆的醋勁。「大哥你有感覺嗎?」
「那是你們的事,我幹嘛有感覺?」
「我是說你自己。你對你自己的長相有什麼認識?」
嚴須擎抱胸斜看著他。「現在是在談你的事,怎麼又和我的長相扯上關係了?」
嚴須霽邪惡一笑。「如果照大哥的模樣來瞧,想必未來大嫂會比摩耶更吵。」
「我說過我會結婚嗎?」嚴須擎訕笑。「你好像有些一廂情願。」
兩人四目相對形如對峙,如將嚴須擎比喻為一頭敏捷的豹,那嚴須霽就好似外表冷靜、動作無聲無息,但轉眼間卻能擒獲獵物的老鷹,雙方可說是勢均力敵。
「我不覺得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以大哥現在行情看俏的情形看來,再遇不到喜歡的女人,爸媽可能得擔心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是『同志』?」
同志?確實是這種說法沒錯!大哥倒挺瞭解同性戀的定義。
這時,一陣汽車的引擎聲抑制住了兩人一觸即發的火爆場面。
不一會兒,一個婦人下車走向他們,以溫柔的嗓音說道:「你們兩兄弟又在吵架了啊!」
「媽。」
「須霽,既然回家了,怎麼不進去?」
嚴須霽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一旁的嚴須擎。
嚴母微皺了眉,「須擎。」
嚴須擎一言不發,便轉頭進屋。
嚴母挽住嚴須霽問:「怎麼,又有心煩的事了?」
「老問題。」
進屋後,嚴須霽累得馬上癱在沙發上。
啜飲一口香甜的伯爵奶茶後,嚴母開口問:「又為了什麼吵架?」
他搖頭,怎麼能將事情的原委同母親說明呢?他母親一向對摩耶疼愛有加,自然是幫著摩耶那邊。
「不和媽說?」
「怎麼?什麼事不能同媽講?」
老早已進屋。坐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嚴須擎終於忍不住開口:「依他那個長相,還會是什麼問題。」
嚴須霽聞言,頗為無奈的搖頭。「那是她太不信任我了。」
「或許是你做了什麼事,才會讓她如此不信任你。」氣質溫雅的嚴母,這句話的語氣稍嫌重了些。
「剛好扶起童淺心也算的話,那就是吧!」嚴須霽已經懶得再向誰解釋這件事了,他已經快被煩死了!
「是什麼狀況?」
嚴須霽支著疼痛的額際,拒絕再開口。
嚴母明瞭的問:「頭很疼是嗎?」
這還需要明講嗎?光看動作就知道他有多頭疼了。嚴須霽不回話,只是挑高眉盯著母親。
「回來泛揚,就不會有這種問題。」嚴父突然的出現,讓客廳裡的人皆大吃一驚。
「你這次提早了。」嚴母微笑地握住嚴父結實。十指佈滿繭的手,拉著他在身旁坐下。「何媽,替老爺倒杯 茶。」吩咐傭人倒茶後,嚴母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專注 地凝視著嚴父,期待他接下來的發言。
嚴父啜了口香濃的奶茶,開口道:「比賽一結束,我 就馬上搭機回來。」
「結果怎樣?贏了沒?」
嚴父輕點了下頭,嚴母興奮莫名的抱住他。「真棒!」
「只是場高爾夫球的友誼賽。」嚴父不好意思的說,他在自己兒子面前顯得有些不自在。
「那就夠了。」她引以為做的丈夫!嚴母感動得緊緊抱著嚴父,眼角的淚差點沒在兒子面前滴落。
「惠玲,你太激動了。」嚴父輕推開她,以手指腹擦掉老婆眼角不易察覺的淚珠。
「媽,您該不會這樣就哭了吧?」嚴須擎不敢相信的看著母親釀紅的雙頰。他親愛的母親該不會還改不了這容易感動掉淚的壞習慣吧!
嚴須擎臉上不能苟同的神色明白的說明了一件事,他受不了輕易感動落淚的人;男人女人都一樣,他就是受不了。
「大哥,媽是容易激動、愛哭的女人,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的,幹嘛大驚小怪?」嚴須霽睨了大哥一眼。
嚴母難為情的瞪著兩兄弟說:「你們這兩個小子,竟敢取笑媽!」
嚴須擎不屑的搖頭。「媽,是您太丟人了,連這種小事都能激動成這樣,莫怪我和須霽會有這等反應。」
「你們父親擊敗眾好手才得到冠軍,你們兄弟倆卻是這種冷淡反應,真是自養你們了。」嚴母替丈夫抱不平。
嚴父但笑不語,反正這對他沒任何影響。
嚴須擎決定不再理會母親的感動,轉而面向嚴父。
「爸,在船運方面,美西航線已經和美國方面談妥條件,現在就等申請批下來。」
「航空方面呢?」
「航空方面已經開闢的航線包括美國境內各主要城市。澳洲、日本、新加坡、韓國、加拿大,至於東南亞方面,因為正值霾害,所以公司決定先不開闢東南亞的航線。」
嚴父摸摸下顎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問:「為什麼?就算我們不飛東南亞的航線,別的航空公司也有東南亞的航線,你倒說說看為什麼公司要這麼做?」
嚴須擎扯扯嘴,冷冷的一笑。他父親到現在還在玩這種把戲?哼!不覺得多此一舉嗎?「爸,您這是在考我嗎?」
「你覺得我在考你?」嚴父慈祥的笑著。「那就算是吧!為什麼這麼做,分析給我聽。」
嚴須擎臉上雖然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說話語氣卻轉為森冷:「雖然加開東南亞航線能讓公司賺進可觀的盈利,但相對的,東南亞嚴重的霾害將會危害到公司空勤人員的身體健康。公司每年培訓空勤、地勤人員和機師,需要花上超過千萬的培訓費;公司不需要為了謀小利而損失更大的利益。」
嚴父點點頭,笑得合不攏嘴,拍手連聲叫好。「很好,正是我想聽的。做得不錯,須擎。」
嚴須擎仰著頭喃喃道:「是呀!每天累得像條狗,當然不錯了。」
「須霽,你也該回來幫忙了,別將這麼多的工作全丟給你大哥一個人忙。況且,接下來他還得忙著新成立的航空公司那方面的事。」
「爸,您在說我嗎?」嚴須霽故意裝迷糊。
「對,我就是在說你。在外面待了足足八年之久,也該收收心回公司幫忙了。還有,叫摩耶和小婷婷多回來走走,別整天放著她們兩個人在家。」
嚴母乾脆提議道:「搬回來好了,大家好有個照應,你也放心些不是嗎?」
不過,嚴母的提議卻換來嚴須霽興致缺缺的敷衍回應:「再看看吧!」
「須霽,不要和我打迷糊仗。」嚴母不悅的瞪著他。
「媽,您老提這種問題,不覺得煩嗎?」
「只要你肯回來幫忙,和摩耶、小婷婷一起搬回家,那我就不覺得煩。」嚴母露出「慈祥」的笑容。
「媽,不是早在八百年前就說好了,一切的事讓我自己作主。當初您們也答應讓我走電腦工程這一條路,為什麼現在又要我回公司?」
「因為你大哥一個人忙不過來。」嚴父解釋道。
「我相信大哥,他一個人絕對能應付。」
嚴須擎斜看了須霽一眼,諷刺地說道:「真感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的能力。」
「大哥,你太謙虛了。你的能力眾所皆,應付區區的泛揚船運和泛倫航空兩家公司,綽綽有餘。」嚴須霽仍不知死活地說著。
嚴家兩老表面上是若無其事地看著兩個兒子「溝通」,心裡正陰陰的嗤笑著。
「或許你想延續剛才在門外未完的談話。」嚴須擎挑高一邊眉斜睨嚴須霽一眼,帶著濃厚挑釁意味。
「我不覺得必須延續剛才的火爆場面。」
「那就請你馬上閉嘴,明天把工作辭了,回來泛揚或者是泛倫,任你選。」嚴須擎煩躁鬱悶得差點大椅子扶手。
嚴須霽緩慢的站起身,往門口移動。「要我辭掉工作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搬回來住……這還能考慮。」畢竟他也不放心老是留摩耶和小婷婷兩個人在家。經大哥這麼一提醒,他倒想起了摩耶這天生的災難迷糊蛋,老是將她和小婷婷放在家裡,難保有一天不會出什麼大亂子……說也奇怪,這是他早就該想到的問題,怎麼到今天才頓悟?
嚴父插嘴說道:「算了,你自己再想想肥!」
嚴須霽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離開。
見他離開,嚴父若無其事地啜了口茶,悠然道:「須擎,在泛揚和泛倫各空出一個和須霽現在工作相等的職位。」
「什麼意思?爸,您該不會以為那小子會乖乖進泛揚或泛倫吧?」天真!天真得可憐!嚴須擎難以置信的看著父親。
嚴父沒說什麼,只是詭異的大聲笑開。
那是什麼笑聲啊?怪可怕的。「好,我知道了。」嚴須擎拒絕再聽到這種陰冷狡詐的笑聲,於是當機立斷的離開笑聲遍及的範圍。
★ ★ ★
「小婷婷,今天一整天都在家裡做什麼呀?」嚴須霽將車駛進車庫停妥後,便抱起早在一旁等待父親的小婷婷。
「今天我和螞咪整理花園。」小婷婷的小手環抱住父親壯碩的脖子,嘴角漸漸往上揚。
「除了整理花園……沒做什麼危險的事吧?」他怎麼莫名其妙的眼皮直跳?
「呃……」
「婷婷——」糟糕!那災難迷糊蛋肯定又闖禍了。
嚴須霽急忙抱著小婷婷進屋,一進屋卻見不到都摩耶的蹤跡,心裡頭的不安又急速湧上。
他焦急的再度問道:「小婷婷,媽咪呢?」
「媽咪在房間呀!」
在房間,那應該沒什麼事。嚴須霽安心的放下小婷婷,轉身往廚房走。「小婷婷,晚餐想吃什麼?」說著他打開冰箱,看了看裡頭的東西。
「想吃蛋包飯飯。」
「你去問媽咪想吃什麼好不好?」
「不用問啦!」小婷婷天真的回道。
「為什麼不用問?媽咪她有跟你說她不吃晚餐嗎?」 還在發脾氣?不想吃飯?一思及此,嚴須霽漸感不悅。
「媽咪沒說,是小婷婷自己以為的。」
「小婷婷乖,去房間問媽咪要吃什麼。」他從冰箱裡拿出蔥、蛋和火腿。
「喔。」
小婷婷很快跑進房繞了一圈,馬上又跑到餐桌椅上坐好。
「怎樣?小婷婷,媽咪想吃什麼?」嚴須霽捧著碗,轉身面對小婷婷,手裡打蛋的動作始終沒停止過。
「媽咪在睡覺覺。」
睡覺?嚴須霽懷疑的問:「媽咪今天在花園忙很久嗎?」』
「還好啦!種完花花後就休息啦!」小婷婷雙腳交疊前後搖擺,對著嚴須霽燦爛一笑。「爹地,什麼時候才能吃飯飯呀?」
「馬上好。」
將火腿切了拌著白飯一起放入鍋裡炒,再放入調味料和蕃前醬,炒到適中熟度時將之盛起;接著將打好的蛋黃依著弧度倒入鍋中,形成薄薄的蛋皮,再將先前炒好的炒飯放在未熟透的金黃色蛋皮上;握緊鍋子的把手,緩慢搖晃,讓蛋皮漸漸翻轉到蓋住裡頭的炒飯。
嚴須霽熟練的廚藝來自於有個不會煮飯、只會火燒廚房的廚藝白癡妻子。
「媽咪幾點睡的?」嚴須霽將做好的蛋包飯淋上蕃茄醬,放置在盤子裡,將它推到小婷婷面前。
「下午。」小婷婷舀起蛋包飯,馬上一口含住咀嚼起來,活像一整天都沒吃飯似的。
「下午?幾點?」
「一點多多的時候。」
嚴須霽望了眼牆上的鐘。七點!
從下午一點多睡到現在?摩耶從未有過這種情形。
一陣心悸與不安倏地爬上心頭,嚴須霽不放心的急忙奔入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