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像駝鳥似地將頭埋在雙膝間哭泣的夏芷涵,終於在天色完全暗掉之前收住淚水,抬起頭看看窗外暈黃的天色。因為住院只擦身體的關係,她的身上開始癢了起來。
她想洗澡。
從地上爬起,眼神梭巡了下房間找尋浴室,在熟悉的隔局裡找到浴室所在。浴室的門是霧面玻璃,裡頭沒有浴缸只有蓮蓬頭,整間浴室與她們那邊的一樣,是乾濕分開的。
扭開水龍頭,她脫掉一身男裝踏進蓮蓬頭下,冷熱適中的水溫灑在她身上,如舒服地歎息。
沒想到正當她舒服淋著溫水沐浴到一半時,玻璃門傳來一聲敲打聲,不到半秒鐘門就被打了開來。
浴室裡瀰漫著水蒸氣,她愣了愣,霧氣隨著冷空氣的竄入而漸漸消退。
她倏地瞪大眼睛,倒抽口氣後張大嘴巴。
「啊——」
雷頡處變不驚地站在門邊,冷眼看著「雷天維」,視線往下移,看見「他」將兩隻手擱在胸前。他身子慵懶往旁一靠,抱胸睇睨「他」奇怪的舉動。
「你叫什麼叫,像個女人一樣。」
我本來就是女人!夏芷涵背過身去,一張臉像顆剛煮好的紅蛋,又熱又紅。
被看光了啦!
「你出去!」雖然被看光的是雷天維的身體,但是她還是有種被看光光的感覺。
「我只是要告訴你,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知道,你趕快出去!」她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
雷頡瞟了眼「雷天維」後轉身。
呼——
正當夏芷涵鬆了口氣時,雷頡離去的腳步打住,又轉過身來。
「你幹嘛又轉過頭來?」她尖叫一聲又背過身去。
「你——」雷頡搔搔頭,指著「他」。「為什麼用手護著胸膛?」
廢話!她不護胸要護哪裡?夏芷涵顴骨上的緋紅更加深,濃眉深蹙,一股火熱由腳底燒上髮梢。
「你就算要護也該護命根子。」他懶洋洋地爬梳遮住眼眉的前發,瞇起深邃而帶點魔力的電眼,緊緊地瞅住「他」。「但是,你和我都是男人,你護個什麼護?」他的臉上漸漸露出陰霾。
一陣沉默之後——
「難不成你以為我有斷袖之癖?」
她忽然聽見指關節喀喀作響的聲音。
呵……
她苦笑,背脊涼了一半,緩緩轉過頭解釋道:「呃……呵呵……你怎麼可能會喜歡男人?呵……」她好怕雷頡。
「那請問你現在的動作是什麼?」
她整個人貼在冰涼的磁磚上,恨不得與之合為一體,雙手依舊護著胸,轉過頭的舉動拉扯著背上肌理,削薄短髮被淋得濕透,模糊她苦笑的臉龐,彷彿一副同性戀裡的受方般軟弱無助。
淅瀝嘩啦的水聲在不小的淋浴間裡不間斷地響著,霧氣在兩人之間蔓延,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一個臉色尷尬、害怕,一個氣悶、蹙眉。
「我在洗澡。」夏芷涵首先打破沉寂。
拜託,他什麼時候才要離開?她感覺背上的肌肉有點抽筋的跡象,肯定是她這樣回頭的姿勢不對。
夏芷涵想也沒想的回答惹來雷頡額頭一陣青筋抽動,眼眸上的兩道眉跳動數下後,一句話也不吭地離開。
「他」將頭探出來,確定雷頡不會踅回後,才重重吐了口氣,雙腿一軟便癱坐在磁磚地上,溫水兜頭淋下。
太恐怖了,一想到要待在這幢屋子裡與這些男人為伍,一直到與雷天維的靈魂各自歸位,才能回復到正常生活,她就渾身發抖!
放在手臂上的手忽地一僵,緩緩低下頭,手臂上的肌肉讓她再度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被困在男人的身體裡,坐在浴室裡,眼神再往下瞟,她臉熱得像燒久了的鍋子,水淋下發出嗤的聲音。
倏地,她拉下一條大浴巾圍住身體,包到腋下,一個箭步抓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行動電話,撥著熟悉的號碼。
「雷天維,你馬上過來!」她緊張一吼,二話不說的掛上電話。
不會……不會的……
不會被他看見的……
夏芷涵沉浸在自我思緒裡,要不是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與伴隨而來的重物墜地聲,她可能還回不了神。
陽剛的雙眼往上一抬——
雷頡全身僵在那兒,手還呈現原先拿東西的姿勢不變,變的是他手中的寶貴攝影機不知何時滑落雙掌,摔在地板上,鏡頭碎了一地;而他的雙眼驚詫瞪著「雷天維」身上圍到腋下的浴巾,「他」那模樣,就像女人出浴時圍一條浴巾一樣,但套在「雷天維」身上……
半晌過後,像是被雷打中僵在那裡的雷頡終於清醒,隨即憤怒的咆哮震撼了整幢房子——
「該死的雷天維,原來你是個同性戀!」
夏芷涵幾乎是奪門而出,直覺地往隔壁跑。「雷天維」的長手長腳讓她輕鬆容易地越過兩戶之間的矮籬,腳才要踏上綠油油的草地,她馬上煞住;身子站不穩的情況下往地上倒去,她還不忘閃個方向讓身子倒在一旁小石子地。
「噢——」她痛得哀號,一張臉皺成一團。
「你在幹嘛?」雷天維雙手插在褲袋裡,一臉看戲地站在夏芷涵頭頂上方。
她蹙緊眉,抓住矮籬狼狽的爬起。
「別踩我的草坪!」夏芷涵指著他腳下。
雷天維只是低頭睨了眼,絲毫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
夏芷涵一氣之下也沒多想,直覺攫住他的腳,出乎意料地輕易便將他扳倒,雙雙反倒跌進綠油油的草坪裡。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卻是「秀眉深蹙」,嘴巴抿得緊緊地。
輕風送暖,微拂的風中有著一點點悶熱、一點點桂花味,和一點點曖昧不明的氣息。
「天吶!你別躺在我的草坪上!」夏芷涵什麼都不管,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雷天維身下的草坪。
這可是她辛苦施肥、澆水,一寸寸拔雜草、修剪才照顧出來的,這附近還沒看到誰家有更漂亮的天然草坪。
她還想在這片草坪旁擺個原木桌椅當拍攝地方,拍她那些花草,所以這片草坪絕對不能有什麼萬一!
夏芷涵反射性的一把抓起雷天維,將他拖到石子路上。
「放開!」被困在她身體裡就算了,還得由著她將他抓來甩去的。
夏芷涵愣了愣,一雙眼眨個不停。
幹嘛那麼凶?是他躺在她的草坪上耶。
幾分鐘前才被雷頡的吼叫聲嚇個半死,現在又換雷天維,她有那麼討人厭嗎?
拍拍身上的草屑,雷天維的動作大得像是和身上的衣服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身上紅色的洋裝上頭又套了一件格子圍裙……她幹嘛買這種衣服?幹嘛在廚房以外的地方穿圍裙?
「我受夠了!」他與她同時爆出這句壓抑已久的話。
話一出口,兩人紛紛投以不太驚訝的眼神。
「我受夠了你整個衣櫥裡的衣服都是這種粉嫩的顏色,我受夠了你的衣櫥裡找不到任何一件和洋裝無關的衣服!」
當他好不容易離開醫院,可以換掉身上有蕾絲邊的洋裝;可是他打開她的衣櫃門,竟發現裡頭全都是這種像洋娃娃一樣可愛到令人發怒的洋裝時,他只有一個感覺——
腦充血!
他的咆哮不屑立刻引來她的不滿。
「那是我的衣服你管那麼多,而且我才受夠你的衣櫥裡找不到一件像樣的衣服!」她的聲音在寬廣的戶外響起,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嘴。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聲音可以吼得那麼大聲。
她的聲音一直都是軟綿綿的,像棉花糖一樣,佳倩她們都說每次只要一聽見她那種酥麻的聲音就會渾身發抖,就連吵架也都是這樣,像人家說上海姑娘說話,就算罵人也都像是在溫柔念詩一樣好聽。她以後大概很難和老公吵架,因為老公一聽見她這種軟綿綿會酥掉人骨頭的聲音,一定吵不下去,最後只會有一個念頭——將她拉到床上去,以另外一種方式來「吵」。
夏芷涵憶及死黨們的那番理論,馬上又窘又羞地低下頭。
一雙纖纖柔荑出現在她眼前,攫住她的手腕,風馳電掣間她已經被拉到兩幢房子間的防火巷裡。
「你不用叫那麼大聲,沒人不知道你的嗓門大得像打雷一樣!」他咬牙小聲低吼,頭悄悄探出確定她剛才像雷聲般的吼叫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是你的聲音。」
「什麼?」他縮回頭攢起眉。
「你說的『嗓門大得像打雷』,那是你的聲音不是我的。」見他還是不懂,夏芷涵好心的解釋。「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靈魂互換。」
他恍然大悟,臉色丕變。
「你對我的聲音有意見?」雖然他用「她」軟綿綿的聲音說話,但聽起來仍舊帶點危險與恐嚇的意味。
夏芷涵縮縮脖子,困難地吞嚥口水。雖然她現在在體型上略勝他好幾籌,可他的模樣還是令她不自覺地膽怯。
「是你……自己先說的……」她怯生生地往後退了一步,背立即抵在牆上。
他也是靠著身後的牆,但巷子既是用來防火舌竄逃到隔鄰去的,就不可能做得多寬,兩人就算已抵住身後的牆壁,身體還是不免在動作時碰觸到。
「你究竟打電話把我叫出來做什麼?」
說到這個……
夏芷涵挺起背脊、手叉在腰上。
奇怪,視線不對……她眼睛瞪個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可是比雷天維高很多,視線望過去,瞪到的只有雪白的牆壁。
「你再這麼沒禮貌試試看。」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變成現在這副矮不隆冬的模樣就已經夠他火大了,還敢用這種方式藐視他現在的身高。
「對不起。」她趕緊道歉,手卻突然朝他進攻,揪住他雙肩。「雷頡……」驚慌之下,她的舌頭變得不輪轉,在嘴裡打轉了半天就是吐不出接下去的話。
「他怎麼了?」
夏芷涵慎重地吞了口口水,調整好激動的心情後才開口:
「他說你是同性戀。」
他瞇起那雙美麗水汪汪的女性眼瞳。「你做了什麼事?」
「我洗澡啊。」被關在醫院兩三天,除了擦身體外沒洗過澡,離開醫院回家當然是先洗澡,不洗澡要幹嘛?「你洗澡了嗎?」她瞇起眼,手力加重。
他不會已經看過她的身體……還摸遍了吧?
「你不會已經洗過澡了吧?」夏芷涵驚恐地瞪大眼。
「我洗不洗澡關你什麼事?倒是你,光洗澡為什麼頡會將我誤認為是同性戀呢?」
「你不是同性戀?」她狐疑一問,立即惹來他凌厲一瞪,在他的眼神威脅下趕緊改口:「好嘛好嘛,你不是同性戀。」那為什麼雷頡一副像是看到鬼的表情對著她大叫同性戀?
夏芷涵越想越糊塗了。她一點也不懂男人在想什麼。
「告訴我,你到底洗澡了沒?」
面對她的急迫,他反而玩心大起。「洗過了又怎樣?」用這種黏膩的聲音嚇她一點也不好玩。
「啊——唔——」
他吃力地摀住她的嘴。
因為此刻的身高問題,他只能勉強踮起腳尖才能摀住她的嘴。
「你一定要一直以尖叫來解決問題嗎?」
「唔——」她的身體被看光了!夏芷涵眼眶裡立即湧起水氣,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他歎了口氣。
「你知道你用我的聲音尖叫,我有什麼感想嗎?」
她雙眼閃著淚光搖頭。
她怎麼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身體被看光了,而且是被隔壁的臭男人看光的!夏芷涵開始啜泣,鼻子一抽一抽的。
「好難聽。」
她怔忡了下,眼睛忍不住習慣性地猛眨。
雷天維猶豫不已。「我如果放開手,你還會再尖叫嗎?」
他真是受夠了這女人,只會尖叫、哭泣,對於他們現在的處境一點也提不出有建設性的意見。
夏芷涵毫不費力地拉下他的手。
「這是你自己的聲音,你還嫌!」她現在的力氣可是比他大得多,輕而易舉就抓下他的手。
「我不會像看到鬼一樣尖叫。」雷天維難受地拉拉領口。該死,這件洋裝勒得好緊。
夏芷涵倏地攫住他。「對了,誰准許你可以洗澡的!」
他想推開她,卻氣惱的發現自己此刻的力氣與她相差好幾倍,她穩如泰山,他怎麼推都推不動。
「我沒洗。」他累得停下來喘氣。
「我不准你洗!」還好,他還沒看過她的身體……不對!「你騙誰啊!如果你沒洗澡,又怎麼會換衣服?」她將他逼至牆壁上,兩人身體緊貼。
「你總要讓我換下那身有蕾絲邊的洋裝吧!」
「你不能偷看我的身體,知道嗎?」她又往他身上靠。「知道嗎?」她男朋友都沒摸過她的身體,他當然不能先看過。
她不停往他身上擠,縱使他現在是女人的身體,還是能清楚意識到男人女人所引發的那種酥麻感覺。
雷天維臉色漲紅,根本不敢動,他只覺得一股暖流不斷的襲上心頭。
是誰說女人對情慾有極大的忍耐力!
「你能不能別靠那麼緊?」
他臉色怎麼怪怪的,而且身體變得燙燙的?
「不會是生病了吧?」夏芷涵急忙東摸西摸想確定自己的軀體安然無恙。
她可不能生病,明天要和出版社的編輯見面談企劃、後天要上山去和牧場談批花的事、大後天還要替盆栽拍照,已經和攝影師約好了……啊!花店!小虹不知道有沒有偷懶?不過通常小虹都比她這個老闆早到,只是她曉不曉得店裡要進什麼花比較好?
夏芷涵扳著手指數著一長排的工作,走到大樹下架著的搖椅坐下。
她們住的這幢宅子,景觀都是夏芷涵設計的,而且女孩子就是喜歡浪漫,剛好這房子旁又有一棵大樹,她就找人在樹下做了吊椅,可以躺在上面晃呀晃,可以想事情也可以吹風,這是兩戶人家最不同的地方。
不過這棵樹剛好處在兩戶人家籬笆中間,為了這棵樹,她們可是和隔壁的臭男人吵了好幾次架,最後吵累了只好用五五對分的方式,一人使用一半。
幸好她們這半的樹幹粗壯,能懸掛吊椅。
「你絕對不能生病知道嗎?我可是排了一大堆行程,你要是生病了我該怎麼辦?」
「不關我的事!」雷天維似乎對夏芷涵只關心她的「身體」與行程感到不滿。
「怎麼會不關你的事!」夏芷涵挺起背脊。「你現在的身份可是我,用的是我的身體,生病的可會是我的身體,你要好好愛護它,怎會不關你的事!」
雷天維環胸睇睨。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住在我的身體裡,你也得負保管我的『身體』的責任了?」
「當然。」夏芷涵拉住椅子兩端開始搖晃籐椅。
她現在變成他,她當然也有責任好好愛護他的身體,誰教她那麼倒霉和他撞車。
「那麼讓頡誤認為我是同性戀,就算是盡到責任了?」
夏芷涵怔忡了下,張開嘴想反駁,幾次下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怎麼知道雷頡會有這種意外之辭,而且她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情,難道光一個尖叫就足以讓他認為雷天維是同性戀?
「我怎麼知道他眼睛那麼大,卻有大近視眼。」
「你這句話要是被頡聽到,他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
夏芷涵連忙摀住嘴。她非常清楚雷頡的暴力傾向有多嚴重,是那種容不得人批評他哪裡不好的人,就算是佳倩也不行;還記得佳倩批評他「壯碩」的身材時,得到了什麼報復……呵呵,她們可都忘不了。
不過說到報復。
「聽佳倩說,你因為在新疆偷了雷頡的駱駝,被他施以當眾脫褲子『薄懲』,要不要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夏芷涵不客氣地咧開嘴嘲笑。
這件事可讓她們足足笑了一個禮拜之久,只要一想起就會笑個不停,而且佳倩唱作俱佳,讓她們根本想忘也忘不了。
光滑白皙的額上出現了陰影,紅潤的唇瓣抿成一條線,生氣的模樣依舊嬌滴滴的,這就是雷天維最恨的地方,連生氣都沒有威嚇力。
夏芷涵也發現一把火在雷天維額際間漫開,她吞吞口水陪笑。
「呵,不問就不問。」為了消除他的怒火,她特意轉移話題:「對了,我明天要和出版社的編輯談企劃,你要記住,這對我很重要,我把所有的資料都存檔在筆記型電腦裡,你不要給我搞砸了……怎麼了?」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像是在憋氣,又像在和腦子裡的某個念頭賭氣。
她小心翼翼地戳戳他。
「你這樣會缺氧喔!」
終於,抿成一條線的唇有了動靜。
「我沒空。」
「什麼?怎麼可以!不行!」
她又攫住他,仍舊忘記此刻的她已不是她,力氣可比雷天維大好多,她捏緊肩胛的力道讓雷天維痛得咬牙。
「你不用捏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夏芷涵不好意思地縮回手。
「明天和編輯的見面攸關我三個月後出的園藝書的生死,你不可以不去;而且那個編輯兩天後就要到日本去出差,一個月以後才會回來。所以在他去日本之前我一定要和他就那本書的方向和製作作決定,我不管,你一定要把約會延後!」
「我明天也要和『我的』編輯見面。」他特別強調人稱詞,省得她忘了兩人現在的情況。
「你和你的編輯見面關我什麼事!反正你不可以缺席就是了!」
等她一口氣咆哮完畢,雷天維才掏掏耳朵,幽然地開口:「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現在的情況?」
「什麼情況!」明天的見面真的很重要,事關她的前途,他怎麼可以這樣!夏芷涵皺起眉頭開始在心裡嘀咕起來。
「現在你是我,我是你。」
他的一句話打斷她心裡的抱怨,愣愣地看著他,睫毛習慣性地不停眨著。
他在說什麼?
她是要他去見她的編輯,他卻說他要和他的編輯見面……她的……他的……夏芷涵恍然大悟地摀住張開的嘴。
「那怎麼辦?」
「你和編輯約幾點?」
「十二點,一起吃飯時討論。」
「我和我的編輯約下午一點。」
「可是我又不知道要和你的編輯談什麼。」她忽然想到的。
「我的企劃已經存在電腦裡,你只要把它印出來,明天我們一起赴約。在這之前,我們一起複習明天和編輯談的。」他想了想。「你那幾個朋友都在家裡,所以,不能回你家去,頡呢?他在嗎?」
她點點頭。「而且很憤怒,我似乎惹到他了。」她小聲告訴他。
雷天維臉色難看,咬咬牙。「你去把我的東西印出來,我去拿你的筆記型電腦,找家咖啡廳討論。」
「哦。」她還是不放心讓他和編輯談企劃。
他根本不放心讓一個家事白癡和美食雜誌的總編輯談食譜書。
雷天維無語問蒼天。
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