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進來,映照在癸善恩的臉上。
癸善恩緩緩的轉醒,昨夜的甜蜜又浮現眼前,她的心跳突地加快。
緒方龍一依然在她的身旁沉睡。
她欣喜地凝視他的睡容,盡管他在眾人的眼裡是個性情多變的男人,但是在她的眼裡,心裡,他卻是一個最溫柔體貼的男人。
她暗暗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緒方龍一動了一下身子,倏忽張開眼睛直直地望入她的眼眸,他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傾身親吻著她的臉頰。“早。”
“早,是不是我驚動你?”癸善恩輕聲說著,生怕是自己驚擾了他。
他笑著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把玩似的揉捏。“沒有。”
“今天早上你想做什麼?”
她不想太早離開床鋪,想多留在他的身邊。
“還沒想到,不過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整張臉貼在她的胸口,傾聽她的心跳。
癸善恩伸手撫摸他的頭發。“這樣不太好吧,我們總不能一直賴在床上。”
“為什麼不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緒方龍一像個小孩似的耍賴。
癸善恩忍不住嬌笑,“好,你說可以就可以。”
倏地傳來一陣敲門聲。
“少主……”家僕的聲音從門的另一端傳進來。
緒方龍一不悅地蹙起眉頭,粗嘎低吼:“什麼事?”
“智穹少爺來找你。”家僕小心地回話。
“智穹?”緒方龍一大吃一驚。
“是智穹,他怎麼會跑來找你?莫非他有什麼急事要找你。”
“管他有什麼事,就算有急事,好歹也得看時間。”緒方龍一微醞抱怨。
癸善恩輕笑地推推他,手指著牆上的時鍾,“瞧,上午都快過了大半,還說早呢。”她迅速地下床,帶著揶揄的笑容站在床邊,伸手摸著他的臉頰,“行了,別像個小孩似的賴床,真是羞死人了。”
“要我起床可以,不過你要給我一個吻。”緒方龍一賴皮地討價還價。
“嘖,沒想到這麼大的人還賴皮,我只聽過小孩睡醒時會有起床氣。”癸善恩故意譏諷他。
說歸說,她還是向前趨近他,溫柔地給他一吻,“這樣可以了嗎?”
“太好了。”
緒方龍一起身坐在床沿,等著癸善恩來伺候他。
她瞄了他一眼,無奈的搖頭,“真拿你沒轍,你等著。”
癸善恩幫他整理儀容之後,扶他坐上輪椅。
“別讓智穹等太久。”她溫和的說道。
緒方龍一不發一語,輕拍著她的柔夷,表示接受她的建議。
癸善恩將輪椅推至門口,接著由家僕接手。她陪在一旁,隨著緒方龍一去見智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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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僕將輪椅緩緩的推進大廳,只見智穹訝異地張大雙眼。他看著緒方龍一握著癸善恩的手緩緩迎面而來。
智穹不禁訕笑。大家都覺得乖張的龍一必定會借機欺負善恩。如今一見,他們之間竟散發出一種令人欣羨的幸福。
智穹面帶微笑地走向他們,以戲謔的眼神看著癸善恩。“善恩,你看起來就像一個很幸福的新婦。”
癸善恩的臉浮上一抹紅暈。“龍一真的對我很好。”
智穹驚訝的偷覷緒方龍一一眼。難道他真的錯看龍一?還是真的是“一物降一物”,龍一是真心對待善恩。
智穹走到緒方龍一的身邊,輕拍他的肩膀。
“早知道女人可以降服你的狂傲和乖張,我早就建議海龍爺爺幫你相親了。”他故意譏諷緒方龍一。
緒方龍一以責備的目光橫了智穹一眼。“你當我是饑不擇食啊?除了善恩之外,其它的女人,免談!”
聞言,一股泉湧而出的喜悅令癸善恩覺得甜蜜沁心,才稍稍退去的紅暈,又再度染紅了她的臉。
智穹不由得放聲大笑,“果真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不敢自稱是英雄,不過確實難過善恩這一關。”緒方龍一隨後也跟著大笑。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惹得癸善恩羞紅了臉,不知所措。
“不跟你們聊了,我先離開,省得等一下我連找個地洞的機會都沒有。”她羞郝地快步離開。
智穹和緒力龍一不禁微怔,隨即兩人縱聲大笑。
片刻後,緒方龍一止住笑聲,狐疑地瞅著智穹。“今天你來該不會是擔心我會欺負善恩,所以特地來看個究竟吧?”
智穹坦然地承認:“不瞞你說,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不過目睹你和善恩甜蜜的模樣,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緒方龍一嘴邊掛著詭異的笑容,“聽你言下之意,好象還有其它事?”
“沒錯,很重要的事。”智穹慎重地說。
“噢?說來聽聽。”
“有關寶藏之事。”智穹直接說明此趟的來意。
“寶藏?”緒方龍一震驚地看著智穹,“你指的是這個?”他伸手按在腕間的銀飾。
“沒錯,就是這個。我看天象,是到了它該出現的時候。”
“真的?”緒方龍一不敢置信地看著智穹。
五十年前的傳說,真的會實現?
“是真的,我也告知了千葉涼平和橘慶太,現在只差你們三人‘平和’相聚來共商此事。”智穹刻意在平和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緒方龍一靜默了片刻。
“其實我也想和大家和平相處,只是外面對我不利的傳言讓我卻步。”
“你……”
智穹錯愕地看著緒方龍一,莫非他真的知道外面對他的描述。
緒方龍一苦澀一笑,“別以為我對外面的事漠不關心,其實外面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我都了若指掌,大家都說我是一個行為乖張且狂傲的人,對不對?”
智穹無奈地聳一聳肩,“這也難怪他們會對你這麼揣測,有時連我這個朋友也都摸不透你的個性。”
“這只不過是一個假象,我不是一個行為乖張的人,但是我不否認我性情多變。你想一想,從小就被貼上三大家族傳人的卷標,試問有什麼人會真心與我們交友,除了你之外。”緒方龍一說出真心話。
智穹歎了一聲,頗有同感地說:“你說得一點都沒錯。其實你和千葉涼平,橘慶太都有著相同的困擾,外面不了解的人都羨慕你們,說你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又有誰能了解你們背後的辛酸。”
“所以我們三人只有一個共同的朋友,那就是你。”緒方龍一嘴角微微往上揚,語帶調侃地說。
智穹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哪裡聽不出他話中的揶揄。“我真不知道這是榮幸還是不幸。”
兩人隨即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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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善恩羞怯地離開緒方龍一和智穹後,奔回房間。
“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存心讓我難堪嘛。”她嬌嗔怨道。
她嘴上雖是這麼說,心裡卻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竟會在短時間內便擄獲緒方龍一的心,而她的心也早已默許給他。
她忍不住歡呼出聲:“好棒!”
她抱著枕頭不停地兜轉。
然而一個不注意地撞到身後的牆面,突然牆面發出喀的一聲,仿佛是門開啟的聲音。
癸善恩驚愕地站在原地,豎起耳朵想確定所聽到的聲響。
牆面驀地往後一挪,在她眼前赫然出現一條甬道。癸善恩瞠大雙眼,強抑心裡的恐懼,她走到門邊往內探頭一瞧。
那是一條幽暗得近乎不見五指的甬道。
癸善恩轉身到房間找尋蠟燭,點上了蠟燭後,她站在甬道的入口,准備入內一探究竟。
她膽戰心驚地走進甬道,每跨出一步她的心就緊揪一下,因為她不知道前面會發生什麼預料不到的事。
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她的眼睛逐漸適應黑暗。
前面出現了一間極為狹窄的房間,她仔細打量這間房間,桌上有樣東西微微發亮,癸善恩好奇地走向前一瞧:
是一張面具!
癸善恩頓時覺得一陣冰涼直竄腦門,她認得這張面具……是方龍的。
她驚惶失色地低聲喚著:“方龍,真是你嗎?如果你在這裡,你快出來見我。”
整個房間裡除了她的低喚,她的呼吸聲之外,沒有聽見其它聲音。
癸善恩接著又發現幾件衣服,她仔細翻看,其中有一件非常眼熟是龍一那天受傷時所穿的衣服。
癸善恩不禁納悶龍一的衣服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道是龍一送給方龍的?
她不解地放下手中的衣服,沿著小道繼續往前走。她想知道這條甬道是通往哪裡。
走到盡頭,一道木門擋住前面的路。癸善恩輕輕地推開木門,赫然發現這條甬道竟是通往花園。她狐疑地環視四周,細細思索……
初次認識方龍是在密室,接下來連續幾回都是在花園遇見他,除此之外,他就像一團幻影,在緒方家裡看不到他的行蹤。
當她提起方龍時,龍一的臉上有總會有些變化;當她問方龍,他與龍一之間的關系時,他則是含糊其詞地一語帶過。
癸善恩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雙眼一瞠,“他們根本是同一個人?”
方龍一直戴著面具,所以她無法得知他的長相,不過龍一半身僵硬,方龍卻四肢完好,思及此,她無法妄下定論。
她整個人陷入一團理不清的膠著中。
她坐在花園的石頭上,用手指不停寫著緒方龍一,方龍,緒方龍一,方龍……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驚覺方龍不正是緒方龍一其中兩個字!
她捂住因訝異而張大的嘴。
她的腦海開始拼湊著這幾天所發生的事,厘清所有可疑之處,事情的真相也益加鮮明。
她不禁倒抽一口氣,如果事情全如她所想的,那她豈不是像個玩偶般被緒方龍一玩弄於股掌!
癸善恩愈想愈氣,猛然從石頭上跳起來。“我非得弄個水落石出!”
她拿著那張面具,忿忿不平地走回甬道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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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智穹和緒方龍一正商議著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事情,完全沒注意怒氣沖沖的癸善恩。
癸善恩將手中的面具往智穹和緒方龍一的面前一丟,緒方龍一的臉色瞬間大變。
癸善恩雙手扠腰,嚴聲質問:“你是不是可以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智穹愕然地看著桌上的面具。“這面具是誰的?”
癸善恩質問的目光盯著緒方龍一。“問他,相信只有他最清楚。”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智穹一臉茫然地瞅著緒方龍一。
緒方龍一的臉上有著以往所沒有的羞澀。“你是怎麼找到的?”
“老天爺幫我,讓我不經意發現你房間的那條甬道。”癸善恩氣憤的說。
緒方龍一露出一抹苦笑,“還真的是紙包不住火。”
頓時,癸善恩氣得火冒三丈,她本來只是想借著虛張聲勢來找出真相,沒想到緒方龍一的一句“紙包不住火”卻自露馬腳。
“你是說,這面具是你的?”癸善恩想再確定一下。
“是我的。”緒方龍一坦然承認。
“天啊!真是你的。”癸善恩驚呼一聲,臉色瞬間轉為一片慘白,接著她低著頭喃喃自語地說了一串模糊不清的話語。
片刻後,她猙獰地瞪著緒方龍一,“你一直在耍我!在玩弄我!”
她突如其來的狂怒令智穹怔愕,令緒方龍一心慌。
智穹不明就裡地看向緒方龍一。
緒方龍一的臉色一陣青綠,兩道濃眉緊璉在一起。
智穹發覺有股詭譎的氣氛彌漫在緒方龍一和癸善恩之間。為了避開這場不屬於他的戰事,他決定先離開為妙。
“我還有事先走了。”智穹說完,來到一臉盛怒的癸善恩身邊,“別弄得太擰,太僵。我能感覺得出來,你們都是深愛著對方的,一切得過且過吧。”語畢,他邁開步伐迅速地離開。
聽到智穹的善意勸說,癸善恩的眼眶裡泛起淚光……